正文 第一章 一个人的除夕
目录：重生之路过的青春| 作者：微醺的木桶| 类别：都市言情
2011年2月2日，除夕。
这个除夕夜，路波是一个人过的。幸亏老妈前些日子来的时候带了不少馄饨，存放在冰箱，说是让周末当早餐食用。路波想着当晚饭也不错啊，这样的日子，这样香喷喷的满满一大碗，让他闻着亲切，吃得也很饱。
自下午开始，小区里的车便逐渐减少，不少都是往后备箱大包小包的塞得满满的，年货准备得富足。到得天色渐暗，原本将过道都拥挤起的车辆已经十分稀疏了，窗外对面楼里的灯光也只不多几家亮着。白天还热闹非常的城市，在寒冷的夜里，竟如此清冷。
路波在书房静静坐着。抖落的烟灰没能准确地掉在烟灰缸内，被衣袖带着，使得羽绒服不少地方沾了烟灰，而紧蹙着眉头的他完全无视了这些。书房的门关着，朝北的窗则半开着，有阵阵寒风刮进来，让整个空间充满了寒凉的气息。天气预报说夜里有雪。
不知是否寒风冻的，抑或坐得太久，路波的身体有些发僵，清癯的面容，怎么看都带着点荒凉。在他面前的宽频液晶显示屏上，是几行拜年的文字。工作闲暇，路波喜欢写些诗歌散文，算是单位里小有文名的才子。只是真正发表的仅不多几篇，后来也就淡了投稿的意思，索性在一个站开了个集子，零零碎碎贴了有几十篇，倒是不少网友来踩，留言说不错的还不少。也算是曲线圆梦吧。
码完拜年的文字，路波本想再写点什么，可是凌乱的心情让他烦闷不已，压抑却无法叙说。就是平日喜爱的小说也不再觉得精彩，屏幕里到处挂着的红灯笼，也失了喜庆，反倒刺眼得很。
情绪无法不低落。似乎每回到过年时，终有扫兴的事让人高兴不起来。
本来已经说好，年三十一起回乡下过节，带的年货也都买好了，预备着七天的假期，在老家呆三天，再去老丈人家呆三天。每年都是如此，平时没多少时间，也只有遇着这般重要的节日才能多聚聚。好在两家老人住在同一县市，虽说一个东一个西，倒也不算很远。
可是因为再一次的吵架，妻子带着儿子回娘家去了，路波一人哪也不愿去了，省得俩老说道。又一个不太好过的春节啊。
路波不知道该如何说，难道直接告诉说因为自己打算给二千块钱，多少弥补下长久以来不多探望的愧欠。而妻子不乐意，嫌给多了。于是起了争执，闹得彼此都不痛快。
不能，即便父母得知自己不回去后很快就能猜到原因，做儿子的，终不愿亲口说那些伤人的话。尤其是对辛苦养育自己的父母。
路波一直不明白，两边的父母难道不该一样吗？难道仅仅因为丈人是个富有的老板，因为结婚时住的是丈人买的房，因为自己父母是老实巴交的农民、穷人？不管怎么说，路波身为一名基层公务员，还没到靠丈人的钱过活的地步，这些年过来，他也不曾向丈人伸手要过一分，而逢着大小节气，送到丈人家的礼物也没让妻子丢过脸面。
不管怎么说，当初也是丈人的帮忙，让他顺利地结婚，成为在市区有房的一员。记得当初丈人说得多好，穷点没啥，只要人踏实上进，有出息就好。
可是没想到，一切并非如想的那般简单而美好。
路波双眼愣愣地望着电脑屏，碳烧的咖啡，竟一点都不觉得苦。
路波只觉得很对不起父母。真的，听着外面不时传来的爆竹声，想像他们此刻对着满桌的菜肴，却难以下咽。路波的心，忍不住一阵抽搐地疼痛。
还记得当初，路波不愿父母举债买房，与老板的女儿见过几次面后就定下了婚约。只是觉得初时的她，条件一般，性格尚可，而因为房子，路波其实甚感恩惠，想着以后对她好，很好……
两年后有了孩子，丈母娘笑着说孩子你们带我们贴钱。老妈笑着说带孙子，哪要啥钱啊……这一带就是七年。老妈每日接送，还乐呵地包揽起一日三餐、洗衣卫生……
乡下的农活老妈也不曾丢，抽时间还有周末时回去带着做一点，再来时总提着满筐的蔬菜，或是托邻居看养的鸡鸭。家中一直吃的是母亲带来的土鸡蛋，自家的吃完了就向邻居买了带来……
路波将这些都看在眼里，记在心中。他有时忍不住提醒妻子，给咱妈买双凉鞋或买件衣服吧。一向节俭的老妈直到穿破了，还是想着能否缝补。可是，自己的提醒，如屋外的风，掠不起屋中一丝的尘埃。
无奈，路波给母亲去买了，说是特价，才几十块钱。不敢说哪怕只一百多的真实价格，担心妻子心里有想法。虽然妻子为她父母买衣物很勤快，而且不便宜。虽然老妈穿了也只说是媳妇买的，老好咯，挺的是妻子的脸面。
乡下的邻居都说老爸老妈如今可享福了，儿子工作体面，媳妇家有钱，手指缝漏着点就够吃用呢。路波不知道老妈是如何面对，他只知道，每次同事与他说让老丈人给点钱买辆车开什么的，心中如同吃软饭般那种怨与不甘是如此强烈！
曾经，路波几乎冲动地想自己买套房子，就算背上贷款也毕竟是真正属于自己的。他也一直怨恨自己目光短浅，若是参加工作时便贷款买房，哪又来这么多事呢？那时连一千都不到的单价，自己苦个几年也就行了。现如今是想的勇气都没有，虽说工资也有增长，但与房价的火箭式蹿升速度不堪比啊。最郁闷的是，妻子还一味埋怨说守着住房公积金都不晓得投资房产……
不过也好，要是现在真买了，还贷也只是自己一个人的事，妻子那边根本不管，最终也许只是自己找罪受罢了。这些年，进了她口袋的钱，又何尝为自己花过一点？
路波觉得自己很窝囊，也很悲哀。买给妻子的衣服鞋子皮包，动辄上千，却讨不回一点的欢心。快十年了，一条领带两件毛衣，还有什么是她买给自己的呢？却原来，富有的人将金钱看得更重啊！
是的，路波确确实实的感受到了失败，为他的选择，他的生活。原来从开始到现在，妻子的心里便不曾真正有过自己。就算有个还不错的工作又如何，还是被瞧不起，被鄙视。
连在丈人处干活的父亲，任劳任怨凭借辛苦赚钱的父亲也未能幸免。
只因为贫穷。
路波一直奢望，妻子会被感动，会因为自己的好，而把那个贫穷但在自己心里极其重要的家也能放在心上。但是，一直到现在，路波认为没这必要了。徒劳了那么久，真的很累，还让父母跟着受累，真的够了!
听着窗外临近子夜愈发密集的爆竹声，路波狠狠吸完手中的烟。烟灰缸里十多个烟头，让他一阵的清醒，又有点晕眩。嗓子眼似乎被熏得起了刺痛的感觉。他晃晃脑袋，浑不在意。
就算了吧，让父亲回家，没见过干活还遭嫌的，一年两万，到哪不是干活。
让母亲回家，辛苦了大半辈子，享个富又怎么了。
有什么呀，他们的儿子还没死呢，都说养儿防老，有儿子在，不怕没他们的饭吃！
自己也回家去，对，反正于她而言自己不过是比得过去的一个身份，索性不要也罢！住乡下怎么了，从前更艰苦的日子不也熬过来了，以后自己用度省着点，足够了。反正这里从来都不是，不是一个自己的家。
儿子，儿子……对不住了，我的儿子……
明天就回家吧，给老妈挑件好看的衣服，给老爸带条红南京。昨天给丈人送去两条烟两瓶酒就是好几千，可惜父亲不会要的，平时才抽五块的。还是以后慢慢帮他提价吧，一是太好怕也不习惯。
往后的工作，也要收拾起一些书生意气了，即便工作缺乏意义，但它具有一份无可替代的价值，那是生活之本。把做了十多年的文学梦也放了吧，管它点击多少，虚幻得紧。还是把时间多放在高级职称考试上，或者多思考钻研工作方面的文章也好，那些才是晋升立位的根本。
梦想，多么虚妄的东西！
爱情，多么可笑的玩意！
让父母过得好，让自己过得轻松些吧，那些才是真的……
路波倚臂半伏在书桌上，手指无意识地滑动着鼠标的滚轮，网页上那些耀眼的红，终于不再刺眼，泛着令人感觉温暖的光，那才是过年该有的体会吧。路波想着该去睡会，或者看看余下的春晚也好，那样的热闹，虽然只是别人的，也无碍拿来贴心。
正好到了零时，新的一年了。祝自己新年快乐，也决断自己将有个新的生活。想着，路波终是放宽了心，似乎多年的阴霾就此退去，快意几乎溢出了嘴角。
路波弯腰站起，准备关了电脑。这时，书房的吊灯忽然发出“呲呲”的尖锐啸叫，闪烁几下后整个房间暗了下来。路波疑惑地抬头，在电脑幽幽的光照下，依稀看到一个黑点的样子。他低头继续关机时，屏幕猛地闪起白光，似乎电流游窜了出来，爬满了路波的全身。未及嘶喊，一团浓烈光焰将他完全吞没……
除了吊灯处，在火光前依旧暗墨如漆，隐约翻腾……
这个除夕夜，路波是一个人过的。幸亏老妈前些日子来的时候带了不少馄饨，存放在冰箱，说是让周末当早餐食用。路波想着当晚饭也不错啊，这样的日子，这样香喷喷的满满一大碗，让他闻着亲切，吃得也很饱。
自下午开始，小区里的车便逐渐减少，不少都是往后备箱大包小包的塞得满满的，年货准备得富足。到得天色渐暗，原本将过道都拥挤起的车辆已经十分稀疏了，窗外对面楼里的灯光也只不多几家亮着。白天还热闹非常的城市，在寒冷的夜里，竟如此清冷。
路波在书房静静坐着。抖落的烟灰没能准确地掉在烟灰缸内，被衣袖带着，使得羽绒服不少地方沾了烟灰，而紧蹙着眉头的他完全无视了这些。书房的门关着，朝北的窗则半开着，有阵阵寒风刮进来，让整个空间充满了寒凉的气息。天气预报说夜里有雪。
不知是否寒风冻的，抑或坐得太久，路波的身体有些发僵，清癯的面容，怎么看都带着点荒凉。在他面前的宽频液晶显示屏上，是几行拜年的文字。工作闲暇，路波喜欢写些诗歌散文，算是单位里小有文名的才子。只是真正发表的仅不多几篇，后来也就淡了投稿的意思，索性在一个站开了个集子，零零碎碎贴了有几十篇，倒是不少网友来踩，留言说不错的还不少。也算是曲线圆梦吧。
码完拜年的文字，路波本想再写点什么，可是凌乱的心情让他烦闷不已，压抑却无法叙说。就是平日喜爱的小说也不再觉得精彩，屏幕里到处挂着的红灯笼，也失了喜庆，反倒刺眼得很。
情绪无法不低落。似乎每回到过年时，终有扫兴的事让人高兴不起来。
本来已经说好，年三十一起回乡下过节，带的年货也都买好了，预备着七天的假期，在老家呆三天，再去老丈人家呆三天。每年都是如此，平时没多少时间，也只有遇着这般重要的节日才能多聚聚。好在两家老人住在同一县市，虽说一个东一个西，倒也不算很远。
可是因为再一次的吵架，妻子带着儿子回娘家去了，路波一人哪也不愿去了，省得俩老说道。又一个不太好过的春节啊。
路波不知道该如何说，难道直接告诉说因为自己打算给二千块钱，多少弥补下长久以来不多探望的愧欠。而妻子不乐意，嫌给多了。于是起了争执，闹得彼此都不痛快。
不能，即便父母得知自己不回去后很快就能猜到原因，做儿子的，终不愿亲口说那些伤人的话。尤其是对辛苦养育自己的父母。
路波一直不明白，两边的父母难道不该一样吗？难道仅仅因为丈人是个富有的老板，因为结婚时住的是丈人买的房，因为自己父母是老实巴交的农民、穷人？不管怎么说，路波身为一名基层公务员，还没到靠丈人的钱过活的地步，这些年过来，他也不曾向丈人伸手要过一分，而逢着大小节气，送到丈人家的礼物也没让妻子丢过脸面。
不管怎么说，当初也是丈人的帮忙，让他顺利地结婚，成为在市区有房的一员。记得当初丈人说得多好，穷点没啥，只要人踏实上进，有出息就好。
可是没想到，一切并非如想的那般简单而美好。
路波双眼愣愣地望着电脑屏，碳烧的咖啡，竟一点都不觉得苦。
路波只觉得很对不起父母。真的，听着外面不时传来的爆竹声，想像他们此刻对着满桌的菜肴，却难以下咽。路波的心，忍不住一阵抽搐地疼痛。
还记得当初，路波不愿父母举债买房，与老板的女儿见过几次面后就定下了婚约。只是觉得初时的她，条件一般，性格尚可，而因为房子，路波其实甚感恩惠，想着以后对她好，很好……
两年后有了孩子，丈母娘笑着说孩子你们带我们贴钱。老妈笑着说带孙子，哪要啥钱啊……这一带就是七年。老妈每日接送，还乐呵地包揽起一日三餐、洗衣卫生……
乡下的农活老妈也不曾丢，抽时间还有周末时回去带着做一点，再来时总提着满筐的蔬菜，或是托邻居看养的鸡鸭。家中一直吃的是母亲带来的土鸡蛋，自家的吃完了就向邻居买了带来……
路波将这些都看在眼里，记在心中。他有时忍不住提醒妻子，给咱妈买双凉鞋或买件衣服吧。一向节俭的老妈直到穿破了，还是想着能否缝补。可是，自己的提醒，如屋外的风，掠不起屋中一丝的尘埃。
无奈，路波给母亲去买了，说是特价，才几十块钱。不敢说哪怕只一百多的真实价格，担心妻子心里有想法。虽然妻子为她父母买衣物很勤快，而且不便宜。虽然老妈穿了也只说是媳妇买的，老好咯，挺的是妻子的脸面。
乡下的邻居都说老爸老妈如今可享福了，儿子工作体面，媳妇家有钱，手指缝漏着点就够吃用呢。路波不知道老妈是如何面对，他只知道，每次同事与他说让老丈人给点钱买辆车开什么的，心中如同吃软饭般那种怨与不甘是如此强烈！
曾经，路波几乎冲动地想自己买套房子，就算背上贷款也毕竟是真正属于自己的。他也一直怨恨自己目光短浅，若是参加工作时便贷款买房，哪又来这么多事呢？那时连一千都不到的单价，自己苦个几年也就行了。现如今是想的勇气都没有，虽说工资也有增长，但与房价的火箭式蹿升速度不堪比啊。最郁闷的是，妻子还一味埋怨说守着住房公积金都不晓得投资房产……
不过也好，要是现在真买了，还贷也只是自己一个人的事，妻子那边根本不管，最终也许只是自己找罪受罢了。这些年，进了她口袋的钱，又何尝为自己花过一点？
路波觉得自己很窝囊，也很悲哀。买给妻子的衣服鞋子皮包，动辄上千，却讨不回一点的欢心。快十年了，一条领带两件毛衣，还有什么是她买给自己的呢？却原来，富有的人将金钱看得更重啊！
是的，路波确确实实的感受到了失败，为他的选择，他的生活。原来从开始到现在，妻子的心里便不曾真正有过自己。就算有个还不错的工作又如何，还是被瞧不起，被鄙视。
连在丈人处干活的父亲，任劳任怨凭借辛苦赚钱的父亲也未能幸免。
只因为贫穷。
路波一直奢望，妻子会被感动，会因为自己的好，而把那个贫穷但在自己心里极其重要的家也能放在心上。但是，一直到现在，路波认为没这必要了。徒劳了那么久，真的很累，还让父母跟着受累，真的够了!
听着窗外临近子夜愈发密集的爆竹声，路波狠狠吸完手中的烟。烟灰缸里十多个烟头，让他一阵的清醒，又有点晕眩。嗓子眼似乎被熏得起了刺痛的感觉。他晃晃脑袋，浑不在意。
就算了吧，让父亲回家，没见过干活还遭嫌的，一年两万，到哪不是干活。
让母亲回家，辛苦了大半辈子，享个富又怎么了。
有什么呀，他们的儿子还没死呢，都说养儿防老，有儿子在，不怕没他们的饭吃！
自己也回家去，对，反正于她而言自己不过是比得过去的一个身份，索性不要也罢！住乡下怎么了，从前更艰苦的日子不也熬过来了，以后自己用度省着点，足够了。反正这里从来都不是，不是一个自己的家。
儿子，儿子……对不住了，我的儿子……
明天就回家吧，给老妈挑件好看的衣服，给老爸带条红南京。昨天给丈人送去两条烟两瓶酒就是好几千，可惜父亲不会要的，平时才抽五块的。还是以后慢慢帮他提价吧，一是太好怕也不习惯。
往后的工作，也要收拾起一些书生意气了，即便工作缺乏意义，但它具有一份无可替代的价值，那是生活之本。把做了十多年的文学梦也放了吧，管它点击多少，虚幻得紧。还是把时间多放在高级职称考试上，或者多思考钻研工作方面的文章也好，那些才是晋升立位的根本。
梦想，多么虚妄的东西！
爱情，多么可笑的玩意！
让父母过得好，让自己过得轻松些吧，那些才是真的……
路波倚臂半伏在书桌上，手指无意识地滑动着鼠标的滚轮，网页上那些耀眼的红，终于不再刺眼，泛着令人感觉温暖的光，那才是过年该有的体会吧。路波想着该去睡会，或者看看余下的春晚也好，那样的热闹，虽然只是别人的，也无碍拿来贴心。
正好到了零时，新的一年了。祝自己新年快乐，也决断自己将有个新的生活。想着，路波终是放宽了心，似乎多年的阴霾就此退去，快意几乎溢出了嘴角。
路波弯腰站起，准备关了电脑。这时，书房的吊灯忽然发出“呲呲”的尖锐啸叫，闪烁几下后整个房间暗了下来。路波疑惑地抬头，在电脑幽幽的光照下，依稀看到一个黑点的样子。他低头继续关机时，屏幕猛地闪起白光，似乎电流游窜了出来，爬满了路波的全身。未及嘶喊，一团浓烈光焰将他完全吞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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