起点小说网 言清似梦 正文 第十五章

正文 第十五章

目录:言清似梦| 作者:尘子| 类别:历史军事

    正在园子里自顾走着,忽听到一阵脚步声,扭着一看,竟是多日不见的八阿哥,在他身后还跟着十阿哥和十四阿哥,见我回过头,八阿哥微微笑了笑,道:“晓枫姑娘真是好兴致。”看着他温文尔雅的笑,突然就想起了上次九阿哥说的那句“八哥,很想你。”脸颊微微有些发热,忙站好,俯身道:“八贝勒吉祥,十阿哥,十四阿哥吉祥。”八阿哥见我如此郑重,一怔随即笑了笑,道:“晓枫姑娘不必多礼。”十阿哥鳖着眉头瞪着我,道:“几日不见,你怎么好似变了个人?”我笑笑未说话,自俯身谢恩,垂头退后一步,站在一边,让他们先行,没想到他们俱站着不动。

    等了半天,见他们还没有走的迹象,我实在没他们那么好的耐性,便抬起头,八阿哥面带笑容的看着我,十阿哥和十四阿哥都面带不悦的瞅着我,我暗吸了口气,硬着头皮俯身道:“几位爷若是没有别的吩咐,奴婢就先行告退了。”没有人吭声,我只好半蹲着,许久八阿哥才缓缓道:“去吧!”腿都站酸了,我咬着唇站起身,正欲转身离去。十阿哥伸手拉住我,挑眉笑道:“你好像挺忙?”我笑了笑,道:“十阿哥说笑了,奴婢一介女子能忙什么?”“那你为何一见我们就要走?”他满脸都是毫不掩示的不高兴,十四阿哥也是沉着脸不吭声,一时有些无语,只好垂着头,十阿哥见我这个模样似乎更是生气,又道:“我看你遇到十三,也没躲着他呀?”我闻言立刻抬了头,脸色也暗了下来,为何这些人总要在我面前,提起这些争斗,为何总要把我也拉扯进来,越想越心酸,口气不知不觉变得生硬起来:“奴婢只是一个奴才,纵然给奴婢天大的胆子,也是不敢躲着各位阿哥的。”“你-------”他脸色瞬间就变得很难看,顿了半晌才从牙缝里挤出一句话来:“我们什么时候把你当奴才看了?”

    我看他气的够呛,一时间也不再开口,想到他们平日里对我的照顾,又觉得过意不去,九阿哥如今见到我,除了冷笑以外,倒也没再为难我,说到底,我还是欠他们一份人情的,想到这,遂笑了笑,拉着他的衣袖,道:“你这个样子,要是让别人看见了,还以为我一个小丫头欺负你了。”十阿哥一愣,见我满脸笑意,顿时回过神来了,狠狠抽出衣袖,指着我咬紧牙关的道:“真不知谁能教出你这样的丫头来。”他语气虽凶,但明显已没了怒气,这个胸无城府的人,我不仅摇头叹息,眼光一扫,正好看见瞅着我似笑非笑的十四阿哥,不好说什么,只好也对他笑了笑。

    八阿哥淡淡扫了我一眼,道:“姑娘若是没事,不如一起走走吧!”我笑着点头,他上前两步与我并肩而行,十阿哥和十四阿哥各自走在一边。我漫无目地的走着,八阿哥默默随着我的步子,忍不住侧头看他,一身淡青色长袍,腰束玉带,举手投足间都掩不住那份与生俱来的高贵清华的气质,这样一个如玉般的人却被赐名为“阿其那”,雍正对他该有多恨,才不惜如此决绝的毁掉他整个人。九阿哥的那句话,究竟是九阿哥随口胡说的,还是八阿哥授意的,我想了几天,终是百思不得其解,不过从今日八阿哥的表情来看,他应该不知道的,想到这,心里一阵轻松。

    “一直欠着姑娘一句抱歉。”八阿哥突然扭过头侧目笑看着我,我一怔,故作疑惑的问道:“奴婢不懂八贝勒的意思?”八阿哥淡淡一笑,道:“姑娘聪颖过人,必是懂得我的意思。”我摸了摸鼻子,笑道:“八贝勒过奖了,奴婢天资愚钝,实是不明八贝勒的意思。”他一愣,即而又笑了起来,道:“姑娘果真不知?”跟我玩这套,我暗暗好笑,把姿态摆得更低,道:“八贝勒恕罪,奴婢确是不知。”他看着我,眼中似有一丝我看不明白的东西,我视而不见,仍是一幅不明所以的样子真诚的看着他,他见我面色如常,眼中似有一丝挫败:“上次九弟言语上有些过份,我代九弟向姑娘赔个不是!”我垂头窃笑,总算是说出来了,再抬头已是面色淡淡,道:“八贝勒不必如此,倒是奴婢一直欠八贝勒一声谢谢。”他摇头浅笑,道:“晓枫姑娘不必如此。”顿了顿又道:“何况这本是九弟的不是。”我抿嘴一笑,道:“不管八贝勒怎么说,奴婢心里都是感谢八贝勒的。”话刚落音,就听见十阿哥的嘟囔声:“即是心存感激,又为何闭而不见?”

    我神色有些尴尬,八阿哥轻笑了两声,回头冲十阿哥道:“过去的事,就不必再提了。”十阿哥冷哼一声,扭头看着别处。复又往前走,还未走几步,就看见不远处子青正往这边急走。我忙迎上去,问:“有事?”她轻喘了口气,道:“十二阿哥府刚来人说,十二阿哥病了,娘娘让小姐去看看。”我一惊,忙向八阿哥俯身道:“奴婢先告退了。”八阿哥看了看十阿哥和十四阿哥,道:“不如我们一起去看看十二弟吧!”十阿哥和十四阿哥俱点头。

    马车上,我焦噪不安的扭着手中的帕子,八阿哥扫了我一眼,挑开帘子对赶车的吩咐:“快点。”子青轻挽着我的手道:“小姐,别急。”我点点头,可心里总是有些不安。好不容易到了十二阿哥府,八阿哥率先跳下了马车,不等一边的小厩来扶我,我就慌慌张张的往下跳,“哎哟”跳得太急,脚一歪,整个人都朝前扑了下去,眼前就要摔的鼻青脸肿,还不及反应,一只手已伸了过来,接着我就摔入一个温柔的怀抱,我一惊,抬眼一看,便接触到一双满是担扰的眼睛,眼眸清澈,但望不到底,我盯着他的双眼,一时间竟有些怔忡,子青忙走过来,小声道:“小姐。”我顿时回过神来,慌忙从他怀里跳了出来,理了理衣服,俯身道:“奴婢谢八贝勒。”八阿哥只是笑笑并不言语。

    十四阿哥早皱着眉立在一边,轻斥道:“有那么急吗?”我瞪他一眼,刚准备说话,却被他的眼神惊的一愣,见我正在看他,他眼一转,已向大门走去,那眼神中,是什么呢?惊?怒?担扰?还是--------见我眼睛眨都不眨的盯着十四阿哥的背影,十阿哥伸手在我眼前晃了晃,笑问:“十四弟有那么好看?”我翻了个白眼,不想理他,径直拉着子青往里走。

    来到大清已近四月,我却是第一次来十二阿哥的府上,十二阿哥虽受康熙疼爱,可他的府坻远远比不上八贝勒府,但颇为精致,楼台小亭,假山小桥,每一处都显示出主人清雅脱俗的品味和独具匠心的眼光。

    八角亭上,十二阿哥躺在软榻椅上,静静凝视着远处,清风撩拨着他的发丝,他的神情安祥沉静,苍白的皮肤带着虚幻的晶莹,整个人都显得有些无力和颓废,旁边的石桌上横七坚八的摆满了酒坛,地上也满是摔碎的酒杯,我回头诧异的看了眼十二福晋,她轻摇了摇头,只是苦笑,怪不得,她会专门派人进宫,原来一向如画如玉的十二阿哥竟在酗酒?

    我一步一步向着他走去,正欲踏上小亭,忽听十二阿哥有些遥远的声音:“不要来打扰我。”我一怔,迈出去的脚顿时僵在了原地,这声音?冷冷的,再也没有往日的轻柔温暖,我呆在原地,一时间进退不得,八阿哥侧头默看着我,十阿哥和十四阿哥也俱是面色各异的瞅着我。过了多久?一瞬,仰是一个世纪,亭子里的人突然剧烈咳嗽起来,他捂着胸口,轻喘着气,不停的咳嗽使得他苍白的脸上,泛起一种病态的嫣红,十二福晋慌忙奔过去端起桌上的茶杯递了过去,十二阿哥推开她的手,拿起酒坛,大口的喝酒,大口的咳嗽。

    “爷,你-------”十二福晋端着茶杯的手僵在半空中。“下去吧!”十二阿哥冷冷的吩咐,语气中不含一丝感情,仿佛站在他旁边的只是一个不相干的陌生人,十二福晋立在一边,泪水只在眼眶里打转儿。

    我怔怔的立在亭下,只觉得心里一阵悲凉,半月不见,他怎么会变成了这样?他抱着酒坛,喃喃轻语:“呼儿将出换美酒,与尔同消万古愁。”说罢又大口大口的喝着酒,泪不知不觉湿的脸庞,我一步一步踏上小亭,伸手夺过他手中的酒坛,十二阿哥蓦得坐直了身子,吼道:“我让你走,没听见吗?”我怔怔的看着他,一颗泪顺着脸颊滴在他的手背上,他手一颤,缓缓点起头,一见是我,苍白的面容掠过一丝伤痛,只有一眼,他便垂了睫,喃喃道:“你来了。”我哽咽着说不出话来,十二福晋前上两步,道:“爷,八哥,十哥和十四弟来看你了。”他扭过头,看向亭下,八阿哥面带浅笑,缓步而来,十阿哥和十四阿哥也随后进了亭子。

    十二福晋将桌上的酒坛收到桌下,又用帕子试了试石凳,这才请八阿哥他们坐下,又转身去准备茶水,十二阿哥垂目呆坐着,我站在一边,目光瞬也不瞬的盯着他,一阵风吹来,浑身上下都充满了凉意,更冷的是我的心,看着眼前这个眉目间满是萧索的人,不禁想起了自己初来大清的那一天,坐在我床边的那个俊雅出尘的男子,淡淡的如暖阳一般的微笑,柔柔的眼神,这样一个如画如玉的男子,怎么会变成如此?许久,还是十二阿哥率先开了口:“站着不累吗?”我咬着嘴唇,立着不动。他轻笑了两声,抬眼看我,见我满脸泪痕,眼中的伤痛更深,便随即轻叹了口气,从我身上抽出帕子,递给我,笑道:“这么多人在,也不怕大家笑话。”他虽在笑,可那笑在我眼中却显得分外的苦涩,我随手从他手中拿过酒坛,大喝了两口,“枫儿-------”十二阿哥惊呼一声,还来不及阻止,十四阿哥早已奔过来从我手上抢下了酒坛,我苦着脸,也咳嗽起来,好烈的酒,呛的我眼泪都出来了。

    十四阿哥黑着脸盯着我,重重将酒坛摔在地上,喝道:“你在干什么?定娘娘让你来看人,你就是这样看的?”十二阿哥身子一抖,满面都是痛苦的神色,我用衣袖试了试嘴唇,扭头看着别处,心里满满的都是悲哀,如此烈的酒,他又喝了多少?唉!终是忍不住回头看他,他也正定定看着我,眸中哀伤悲痛怜悯无奈错杂重叠。

    正在这时,十二福晋带着几个丫头,进来奉茶,我接过她手中的茶送到十二阿哥面前,他默了半晌,终是接了过去,十二福晋面色一缓,轻声道:“爷,上次不是说要让晓枫姑娘给小格格取个名儿吗?”十二阿哥看了我一眼,面色有些柔软,点头道:“也好。”我倒是愣住了,让我给取名儿?不到片刻,一个嬷嬷已抱着一个粉雕玉琢的婴儿走了过来,这还是我第一次接触这样小的婴孩儿,小小的脸蛋儿,乌溜溜的眼珠,正盯着我看,小嘴一瘪一瘪的,似在对着我浅笑,好一个漂亮的可人儿,忍不住笑道:“这小格格长大以后,必是个大美女。”八阿哥笑着站起身,走到我身侧,伸手逗弄着孩子,面色慈祥,眼神也有些怜爱,他也是极爱孩子的吧!想他大婚已有好几年,却至今仍无子嗣,难道真如外界所传,八福晋善妒,除了侍候他多年的两名侍妾以外,再不许他纳妾,转念又想到三侧福晋,说不定是八阿哥对三侧福晋旧情难忘,无心再娶,也未可知啊。八阿哥仔细凝视了婴儿半刻,点头道:“嗯,果真如晓枫姑娘所说。”

    十二福晋看着我笑道:“这孩子一直都还没取名,额娘总说想姑娘聪慧可人,所以就想着请姑娘跟她取个名字。”十阿哥和十四阿哥闻言俱是满面笑容的盯着我,十二阿哥也默看着我,我抬眼望着远处,片刻即转身对十二阿哥道:“不如就叫香君,可好?”“香君?”十二阿哥轻轻念了两遍,点头道:“那就叫香君吧!”十阿哥扫了我一眼,笑道:“你怎么取得名字都跟别人取的不一样?”我笑问:“不好听吗?”十阿哥挠挠头,想了想,又道:“好听!”我白他一眼,道:“好听不就得了。”一时间都笑了起来。

    八阿哥看着十二阿哥道:“这几天皇阿玛每日都询问你的病况,过两日定会派御医来探视的。”十二阿哥道:“劳烦八哥回复皇阿玛,我没什么大事?”十四阿哥也道:“要是没事,就去跟定娘娘回个话,我看娘娘急坏了。”十二阿哥点点头。

    见我一直逗弄着香君,十二阿哥笑道:“过几日就是你的生辰,可有想要的东西?”我一愣,这才想起,原来晓枫的生日快到了,我也要快满十二岁了,真不知等待我的又是一个怎么样的命运?一时竟有些神伤,不禁微摇了摇头,道:“不就是一个生日吗?不是什么了不得的事,不过也罢。”十二阿哥神情一暗,默看着我不说话,八阿哥和十四阿哥对看了一眼,也是不说话。

    倒是十阿哥笑道:“看你平日在园子闲逛一刻也不肯消停,现在怎么好像变了一个人似的。”我不说话,只是微笑不语,一时间都沉默了下去,只觉得几道眼光直直的盯在我脸上,盯得我心里好生难受,只好看着十二阿哥道:“你的身子能赶快好起来,就是我最想要的礼物。”他蓦得抬头,眼睛瞬间就亮了起来,嘴巴张了张,刚准备说话,八阿哥已轻笑了两声,道:“难为了晓枫姑娘这片心思,十二弟你可得快点好起来。”八阿哥虽是对十二阿哥说的,可眼睛却是一眨不眨的盯着我,我被他看得有些不好意思,只好扭过头看向别处,生怕让他们看见自己变了色的脸。

    十二福晋吩咐嬷嬷将孩子抱了下去,大家又默坐了一会,八阿哥便站起身,对十二阿哥道:“我们就先回了,你自己注意些身子。”十二阿哥扶着椅子欲站起来,八阿哥摆摆手,道:“不用送了。”见八阿哥用询问的眼神看我,我俯了俯身,道:“八贝勒请先回吧!奴婢一会自会和子青一道回宫。”八阿哥略微一顿,随即步出的亭子,十阿哥和十四阿哥看了看我,也缓步而去。

    我背靠着亭子,盯着十二阿哥,他垂了睫,默了许久,竟喃喃道:“此情可待成追忆,只是当时已惘然。”我一震,这是李商隐《锦瑟》中的两句,他淡淡看了我一眼,苍白的脸上渐渐浮起一丝浅笑,眼眸一酸,泪又险些落了下来,道:“心里再不痛快,也不能跟自己的身子过不去啊!”他笑容一滞,随即又复笑道:“以后不会了。”我呼了口气,他说不会一定就不会了,心里松了口气,面上不禁也带出了丝丝笑意。

    十二福晋吩咐嬷嬷将孩子抱了下去,我拉着她一起坐了下来,开始漫天漫地的闲聊,我搜肠刮肚的想着笑话,心里只想让十二阿哥多笑一些,他总是支着下巴,面带浅笑的注视着我,时间不知不觉的就到了日暮十分。我和十二福晋将十二阿哥送回房,本想和子青自己离去,十二福晋坚持要送我,无奈只好由他送出了府,临走时,我将这些日子新开的膳食方子,交给十二福晋,又细细给她讲解了一番,十二福晋听的极认真,看得出来她是极爱十二阿哥的。

    晚上,躺在床上,彻夜难眠,脑海里乱七八糟的,自己都不知道在想些什么,无奈,只好起身披着件衣服走出了屋子。院外,凄清的月光普照着大地,一阵风吹来,只觉得一阵寒意从脚底沿着裤管直往上跑,我忍不住打了个寒颤,伸手拉紧了衣服。

    立在树下,仰首望着苍天,心里思绪万千,不仅想起了下午,我和子青从十二阿哥府出来,没料到八阿哥的马车一直等在门外,十阿哥和十四阿哥早已走了,八阿哥的贴身小厩将子青带到前面的马车,我站在马车前踌躇,正待我提脚准备与子青同坐一车的时候,八阿哥掀开帘子,伸出手,笑容满面的看着我,我顿了顿,只好扶着他的手上了车。

    从我上车开始,八阿哥就目不转睛的盯着我,一脸的若有所思,他每次看我,眼神中都带着一丝探究,仿佛想从我脸上寻找什么,我垂着睫,盯着地面,将他灼热的视线隔绝在外,许久,他才轻笑了两声,道:“难道在你眼里,我是个很可怕的人?”我一怔,抬头看他,他背靠着软榻,面色淡然,看不出表情,我怔怔的默看了他半晌,摇了摇头。

    “对自己的将来,有什么打算吗?”他凝视着我淡淡的问。我豁然回首,目露惊异之色,他面色未变,只是淡淡的瞅着我,“我想,再过不久皇阿玛一定会亲自为你指婚的。”我一愣,问:“八贝勒知道?”他淡淡一笑,道:“这在宫中已不是秘密。”

    忍不住笑了起来,初来大清时,我可没有想到,自己会在这里有如此大的影晌,如果我生来就属于这个年代,那我就可以甘之如饴的享受出名带给我的好处,甚至可以大展身手,玩他个风生水起,也可能在青史留名,可惜我并不属于这里,能在这个复杂的皇宫中保住我的小命就已经很不错了,我时时刻刻都谨记着自己只是一个奴才,这皇宫里的每一个人都可能左右我的命运,更何况我身后还有一个庞大的家族,这可是一块巨大的肥肉,四阿哥已经开口要了我,想起四阿哥不知不觉又想到那日他细细扒鱼皮时的专注,心里隐隐有几分暖意涌动,正在默想,无意中发现八阿哥正若有所思的盯着我,心中一惊,难道八阿哥也想要我?想到这儿,我不仅坚起了全身上下的寒毛,一脸戒备的看着他。

    默了一阵,八阿哥轻声道:“我还记得,你刚进宫时,不是这样子的。”他目不转睛的盯着我,仿佛想从我脸上看出什么来,我在心里苦笑了笑,当然不一样,那时候的我太自负,自以为凭着自己的聪明才智,在这个比我落后几百年的清朝,还不是应付自如?以为有了姑姑和十二阿哥的庇护,就不会卷入宫廷争斗中去,可九阿哥事件发生以后,我才真正开始审示自己的处境,无论他们平时对我再好,可只要一涉及到皇权,我不过也只是个可供利用的棋子罢了,我痛恨被人利用,更何况这种利用对我没有任何好处。再说自从四阿哥说要向康熙要我以后,我虽拒绝了他,但心里仍是下意识的与八爷党的几位阿哥保持着一定的距离,尤其是八阿哥,他与四阿哥中间已隔了太多,我不想再把自己加进去,不想再为这个高贵清华的男子带来更多的仇恨。

    八阿哥看了我半晌,见我又开始出神,淡淡一笑,道:“皇阿玛对你恩宠有加,再加上你的阿玛,一定会亲自为你指婚的。”他顿了顿,接着道:“难道你不想为寻一门让自己满意的婚事?”望着他眼神专注面上却故作轻描淡写的样子,不禁在心里暗暗好笑,真是多亏老天爷让我在一个将军女儿身上重生,要不然就我这姿色,怎能引起两位当朝阿哥的觊觎?这要放在以前,我早乐开花了,他们身上不知集了多少人的优良基因,个个长得是风华绝代,能跟这样的帅哥有一段浪漫的爱情,也不枉我来大清朝一趟,可惜他们不是看上我这个人,这多多少少让我心里有些不痛快,而且他们都有太多女人,嫁给他们我不过是众人女人中的一个,我无法无视这个事实,是已也不抱任何幻想。

    我不动声色的回视他,问道:“八贝勒认为什么样的婚事才是让奴婢满意的婚事?”他见我一本正经,也坐直了身子,一字一顿的道:“至少是愿意与你长相守的人。”他声音轻柔,在我听来却如五雷轰顶,他见我一脸震惊,淡淡一笑,道:“在天愿做比翼鸟,在地愿为连理枝,这难到不是姑娘的愿望吗?”我只觉得自己的心一下一下地大力跳着,手不停绞着衣角,目光不由自主的盯着他,他脸上挂着一丝若有若无的浅笑,眼神波澜不惊,见我紧张的样子,嘴角缓缓勾起一抹慑人心魂的笑,他伸出手,轻轻抚了抚我的发丝,凝视着我的双眼,轻声道:“我想我愿与你一起谱写一曲长相守。”他的表情越来越暄目,我一惊,慌忙挥手打开他的手,身子往后挪了挪,道:“奴婢不敢担八贝勒爷的抬爱。”他面色一暗,被我挥开的手,仍僵在半空中,气氛顿时有些尴尬,他静静地望着我,也不知道在想些什么,半晌,他才语气平淡的问:“你心里有人吗?”试探我?我心里有些恼,嘴里淡淡回道:“没有。”

    他许是料到我会这么说,只是笑了笑,道:“真的没有?”他嘴角带着丝笑,似有一丝嘲弄,我有些恼,冲口道:“有没有都是奴婢自个的事?贝勒爷未免管得太多。”话刚出口我就有些后悔,这番话对他可算大不敬,无论他对我无何另眼相看,我还是个奴才,哪有奴才如此跟主子说话的,我咬着唇盯着他,果然他面色变了变,眼神慑人地望着我,但很快就又恢复常色,轻笑了笑,道:“果真如十三弟所说,是个嘴巴不饶人的主儿。”我怔了怔,眼前这个温文如玉的人,心思竟如此深沉,把自己的喜怒哀乐都深深隐藏起来,这个人怕比四阿哥更难应付,心里不禁更加小心了。

    他侧头盯了我一会,又问:“你要由着皇阿玛为你指婚?”我笑了笑,抬头看着他,缓声道:“如果皇上定要为奴婢指婚,那这事便是由皇上作主,奴婢就是想也没用,不如顺其自然。”他嘴角带着丝丝笑意,又靠在马车上,笑道:“如果你真这么想,那就好,”我垂了头,没有说话,过了会儿,他又道:“虽说谋事在天,可事在人为,只要想做就没有做不到的事。”说完他别具深意的扫了我一眼,竟靠在马车在闭目养神起来,我却是紧紧抓着车座的边缘,他是什么意思?他是在暗示什么吗?

    我一手扶着树,一手抚着额头,越想越觉得头痛欲裂,忍不住大气的吸了口气,月亮也渐渐隐入阴云中,只隐隐的散发着微弱的余光,院子里一片黑暗,想着八阿哥今天的话,心里就只冒寒气,他绝对不会无缘无故的那么说,现在想来上次九阿哥会那么说,看来也绝不是随意说着玩的,难道-------这些人从小就是玩着心眼长大的,学的也是权谋和策略,心里不仅唉叹连连,真不知道自己这个晓枫的身份还会引来多少麻烦,我突然觉得自己像是光脚走在一片长满水草的潜水湖泊里,不知道哪一步,就会突然沉进深水谭里去,被冷水灌进喉咙,被水草缠住脚腕,拉向黑暗的水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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