起点小说网 言清似梦 正文 第二十九章

正文 第二十九章

目录:言清似梦| 作者:尘子| 类别:历史军事

    从外公帐里出来,已快日落,本想回帐休息,转念一想,又折回身朝回蓝帐里走去,远远的就看见四五个侍卫笔直的站在回蓝帐前,再去看回玉帐前,也守了不少人,心里不仅有些奇怪,康熙帐前也没这么多侍卫啊!

    玖儿立在帐门口,一见我就快步跑过来行礼,我笑着让她起身,她看了看四周,低声道:“姑娘您可来了,十格格都差奴婢找了你好几回了。”我问:“格格找我有事?”玖儿道:“四贝勒说这几日各部的王爷都要来觐见皇上,不许格格随意出帐。”我皱着眉,看了看帐前的侍卫,问:“这些侍卫都是四贝勒派的?”玖儿点头道:“回贝勒不让格格出帐,格格气坏了,直差奴婢去找您。”我有些奇怪,满人一直比汉人豪爽,也没有那么多规距,就算是即将出嫁的回蓝也不必特意回避仓津,康熙早就说过了,可以让回蓝和回玉随意四处走走,四阿哥干吗不让她们出门。

    正欲掀帘进去,忽地见一个黑影飞了出来,我一惊,连退了两步,定眼一看,原来是一本书,刚好落在我的面前,拣起来一看,是本《女诫》,这一路上回蓝总看这个,玖儿缩了缩身子,道:“晓枫姑娘您快进去吧!”她话刚落音,回玉已经掀开帘扑了出来,满脸怒色,乍一见我,回身又进了大帐,我摇了摇头,跟了进去,回蓝侧身靠在软榻上,回玉气呼呼的立在屏风前,我放下书,走到回玉身旁扯了扯她的衣袖,笑道:“怎么生这么大的气?”回玉猛的摔开我的手,气道:“你自去玩你的,管我干什么?”看来这丫头气的不轻,回头看回蓝,回蓝无奈的笑了笑,我轻轻叹了口气,又去拉回玉的衣袖,陪着笑道:“对不起,这两日没来看你,你就看在我们相识一场的份上,饶了奴婢这一回?”回玉甩甩了手,我却是紧紧扯着她的衣袖不放,过了半晌,她才转头看我,万分委曲的看着我,道:“皇阿玛不理我们,四哥又不许我们出帐,连你都不理我们了。”我忙安慰她:“我哪有不理你,刚刚皇上召见,我又去看了看外公,这不一忙完就赶紧过来看你了。”

    回玉盯着我问:“你上半天哪里去了?我派人寻了你几次,都不见你。”我嘿嘿笑了笑,道:“见皇上正召见各部了王爷,我就躲了个懒,不好意思啊!”回玉皱眉问:“那你去哪里躲懒去了?”我苦笑了笑,这丫头今天是跟我较上劲了,要是说我自己出去玩了,还指不定她会气成什么样儿,遂讨好的笑道:“你先别生气,我跟你说件很有意思的事。”说罢拉她坐在回蓝身旁,回玉别别扭扭的坐了下来,嘴里道:“你说吧!若是没有意思,看我怎么惩罚你。”回身让玖儿沏了壶茶,这才转身将今天的所见所闻一一说了出来。

    讲到最后,回蓝和回玉俱都愣住了,回玉一脸的惊讶,问:“这些曲子真的是那个仓央嘉措写出来的?”我摇摇头,道:“我也不是很清楚,反正牧民都说是他写的。”回蓝默了半晌,喃喃念道:“住进布达拉宫,我是雪域最大的王。流浪在拉萨街头,我是世间最美的情郎。”说罢她脸上浮现一丝赞赏的笑,道:“好狂傲的人。”回玉也道:“情真意切,他的歌是京里的那些小曲永远也无法比的。”我喝了口茶,淡淡道:“一个有无上权力的人,却甘愿放弃一切,只为追寻属于自己的爱情,这样的男子世间又有几人?”回蓝眼睛蓦的一亮,又缓缓黯淡下来,仓央嘉措是西藏的六世**,是雪域最大的王,权力无限,可他却从心里渴望平凡人的生活,渴望爱情,甘愿成为流浪在拉萨街头的情朗,他能放弃一切,不畏流言蜚语,只为追求心里至爱,光是这份执着,就让人钦佩,这样的人,才配吟唱长相守。

    回玉长长叹了口气,道:“有机会我倒真想见见这个仓央嘉措。”我放下茶杯,笑道:“如果你不生我的气,我就满足你的这个愿望。”回玉撇撇嘴,道:“我不生气,我倒要看你怎么满足我的愿望?”我笑道:“拉藏汗向皇上奏称,仓央嘉措是假**,肯请皇上予以废黜,皇上已下令将仓央嘉措押解到科尔沁了。”回玉喜的跳了起来,道:“那他什么时候到?”我笑道:“听说就这两日了。”回玉道:“我一定要去看看这个仓央嘉措到底是何方神圣。”过了半晌,她好像突然又想到什么似的,垂头丧气的道:“可惜四哥不让我们出帐。”我奇怪的问:“四贝勒为何不让你们出帐?”回玉恨恨道:“这一段时间四哥都好奇怪,天天黑着脸,跟她说话他也不理我,哥哥说四哥心情不好,让我不要去烦他。”

    我神色一暗,又默默喝着茶,过了半晌,回玉忽然摇着我的手臂,谄媚的笑道:“晓枫,要不你去跟四哥说说,让我们出去玩玩吧!我都快被闷坏了。”我挣开手,强笑道:“你都不敢去找四贝勒,倒是让我去找骂!”回玉讪讪的笑道:“四哥平时就对你很好的,你说的话他一定会听的。”我直摇头,无论她怎么说我就是不答应,回玉气的甩手回自己帐里去了,回蓝起身坐到我身侧,轻声道:“晓枫,你和四哥还不说话吗?”我诧异的看她,问:“你怎么知道?”回蓝抿嘴轻笑了下,道:“好几次我看四哥找你说话,你都不卑不亢的,四哥面上没什么,转身脸就变的铁青,我看他是没法子,要不也不会关着回玉了。”我有些愣,这关回玉什么事?回蓝笑笑道:“你那么聪明,还想不出四哥为何不让回玉出帐?”默了会,我顿时反应过来,脱口道:“他想让我去找他?”回蓝笑了起来,道:“阿弥陀佛,你终于想明白了,这下回玉可以出去骑马了。”

    我不仅仰天大笑了两声,好一个精于算计的四贝勒,连自己的妹妹都要拿来利用一番,他早就算好回玉被关,肯定会去求我去说情,他这是在逼我向他低头,一时间惊怒交加。回蓝见我又惊又怒的样子,微微有些担忧,道:“晓枫,你也别太生气,四哥也是没有法子,才会出此下策的。”我轻哼了一声,扭过头不说话,回蓝拉着我的手,道:“晓枫,你和四哥的事我虽不过问,但我都看在眼里,我从没见过四哥对哪个女子像对你这般,我不知道你跟四哥到底发生了什么事,但四哥能急的不惜让回玉禁足来逼你去找他,可见他确是很在乎你,不然他绝不会如此做的。”我咬着唇默然不语,回蓝伸住环住我的肩,喃喃道:“其实有时候我很羡慕你。”

    我转头看她,她嘴角含着丝笑,道:“四哥平时对人总是一幅冷冷淡淡的样子,这宫里上上下下的人都暗地里称他为冷面王,就是对四嫂,他也是客气中带着些尊重,唯独对你,四哥面上虽冷,但眼里却是暖暖的,每次只要你出现了,就算四哥再不高兴,嘴角都会微微勾起,带着丝不易察觉的浅笑,尤其是这段时间,你总不理四哥,四哥每次看你的时候,眼中都会闪过一丝痛色,可见四哥对你也是用情至深的。”我反手握住她的手,她暖暖一笑,又道:“我在想,人之一生,能遇到一个全心全意对自己的人,是多么不易,你能让四哥如此待你,你是幸运的,我真的很羡慕你。”我垂下睫,心里隐隐有些感动,回蓝抬眼看我,道:“都说当局都迷,旁观者清,晓枫你真的明白四哥对你的心吗?”

    我愣愣发呆。她问我是不是真的明白四阿哥对我的心,我怎么可能不明白,我心并非铁石所铸,不可能对他的付出视而不见,可是每当我想到他将来会是雍正,嫁给他,就意味着我将终生陷在紫禁城,从此就只能望着小小的一片天地生活,还会面对许许多多的复杂的争斗,这种日子不是我想要的,如果我不能开心,又怎么能带给他快乐,即然两人在一起不能快乐,那又何必在一起?

    想了半晌,我才半思量着慢慢开口,道:“回蓝,我们认识这么久,想必你一定了解我是一个什么样的人。”她微微笑着下,道:“自由,散漫,随性。”我也笑了下,看着她道:“你从小在宫里长大,对**中的生活也定是有所了解的,众多的女人围着一个男人,争风吃醋,相互挤兑,轻一点是失宠,严重的就会祸及子女,女人间的战争比男人间的战争还要残酷的多。”我道:“像我这样的人,是不适合过这种生活的,我渴望的是那种天高任鸟飞,海阔凭鱼跃的无拘无束的自由生活,四贝勒对我虽好,可他永远也给不了我想过的生活,如果我不快乐,我们又怎么能幸福?”

    回蓝仔细的听完我的话,默了会,又道:“你怎么知道四哥不能给你想过的生活?”我当然知道,因为他将会是大清入关后第三位天子,可这话我却永远也不能跟她说,回蓝见我沉默不语,又劝道:“晓枫,四哥对你这么好,他肯定会让你幸福的。”我笑了起来,边笑边道:“你不用劝我了,我知道该怎么做的。”回蓝神情复杂的看了我一眼,道:“不要怪我多嘴,我只是不想看到四哥难过,也希望你能过的幸福。”我冲她缓缓一笑。

    回蓝看了我半晌,放开我的手,缓缓起身,立在几案前,双手撑在几案上,幽幽道:“从一出生,我的命运就已经被注定了,我不能去抗拒,因为这是我的责任,我享受了别人无法享受的尊荣,就要为自己得到的付出代价。虽然在别人眼中,我是尊贵无比的公主,是金枝玉叶,一定会风风光光衣食无忧的过完我的一生,许多人都羡慕我,甚至是嫉妒我,可有谁知道,我并不想过这种生活,身份,地位,权力,财富,我都不在乎,我只想找一个自己喜欢的人平平淡淡的生活。”她声音渐渐低沉起来,略带丝颤抖,我走过去,将手放在她肩头,她的肩头一抖一抖,似在极力压抑内心的悲痛,我有些哽咽:“回蓝-------!”她摇摇头,续道:“我不想嫁,可我不能去抗旨,就算我不喜欢自己要嫁的这个男人,我也没有权利去拒绝,我只能接受,就算将来我过的不好,我也只有认命。”

    我再也忍不住,伸出双手环住回蓝的肩,道:“不要说了,回蓝,你怎么能如此绝望?”回蓝望着我悲凉的一笑,侧过头,顿了半晌,才又转过头来,紧紧盯着双眼,道:“晓枫,你和四哥两情相悦,这在这个宫中是多么难得的事情,我希望你能幸福,只要你幸福,我也好有个安慰,至少还有人是幸福的。”她眼中含泪,我连连点头,哽咽着道:“你放心,我一定会很幸福的,一定会的。”回蓝缓缓转身走进内帐,身影萧索透着种彻骨的悲凉,我目视着她的背影,眼中也是蓄满泪水,只好睁大双眼,半仰着头,不让它们落下,为什么人活着,总是痛苦多,欢愉少?

    晚上躺在床上,默默想着白天的事,那个神秘的**喇嘛仓央嘉措,那些缠绵悱恻的情歌,回蓝对未来的绝望,对我的爱情的期盼,四阿哥的所作所为,都狠狠撞击着我的心,翻来覆去,一夜未眠,早上起来揽镜一照,苍白如纸的脸上顶着两只大熊猫眼,不禁苦笑了笑,细细用胭脂将苍白的脸色掩盖起来。

    去当值时,众阿哥都在康熙帐中,我接过寒梅手中的茶,正在给康熙上茶,忽听康熙问四阿哥:“朕看你脸色不太好,身体不舒服吗?”我手微微一抖,赶紧放下茶杯,康熙好像并未留意到我,只是侧目看着我身后,四阿哥起身回道:“回皇阿玛一点小病,不碍事。”康熙问:“可看了太医?”四阿哥淡淡道:“儿臣已服过药了。”康熙蹙着眉看着四阿哥,道:“怎么不看太医,不要总仗着年轻,就对小病不上心,待会你就不用去骑马了,朕宣太医为你诊视。”四阿哥恭声应道:“是。”康熙微微笑着扭过头,冲我道:“晓枫,你一会宣太医为四贝勒诊病。”我俯了俯身,回道:“奴婢遵旨。”

    过了会儿,毕里哀达赍王爷和仓津过来给康熙请安,说是为公主修建的府坻已经全部完工,只等着大婚后入住,康熙很是高兴,夸赞了仓津一番,还赏赐了不少东西,我看仓津表情淡淡的俯身请恩,这才看出来他怕是和回蓝一样,也并不满意这门婚事,可这是康熙的恩赐,他们除了接受以外,别无他法,因为这都是他们的责任和义务,就算将来等着他们是痛苦的深渊,他们也只有咬着牙往里面跳,可是他若不喜欢回蓝,大不了少去回蓝屋里过几次夜,因为他有的是女人,可回蓝了,回蓝又该怎么办?我这才明白回蓝为何会那么绝望,就算这个男人夜夜都睡在自己身旁,心不在,又有何意义?立在康熙身侧,听着康熙爽朗的笑声,满心都是忧伤,康熙真的知道自己的女儿想要什么吗?或许他根本就是知道,只是故作不知,毕竟与江山比起来,一个女儿又算的了什么!

    康熙用完膳,毕里哀达赍王爷和仓津以及众阿哥陪着去骑马,我让赵昌去宣太医为四阿哥诊病,我立在四阿哥帐外,待太医出来,我走上前,问:“四贝勒的病可有大碍?”太医回道:“四贝勒只是偶感风寒,再加上劳累过度,体内郁结不发,臣已开好药方,只要按时服药,注意饮食就行了。”我点了点头,太医俯了俯身看离去了。

    站在帐前,却有些犹豫,刚刚想好的话又有些打结,不知道自己的做法是不是正确,在帐外转了几圈,最终还是鼓起勇气走了上去。守在门口的侍卫见我过去,俯身给我请安,我挥手让他们起身,微笑着欲进去,一个侍卫伸手拦住道:“姑娘,爷正在休息,不如您改天再来吧!”我顿住脚步,有些呆,幸好刑年出来了,一见我被拦在帐外,忙躬身道:“姑娘请进。”我顿了顿,自进去了,身后传来刑年的训斥声:“晓枫姑娘也是你们能拦的?”

    帐里一个人都没有,只是点着一枝宁神的香,四阿哥躺在软榻上,身上盖着薄被,帐里安静的只听见他的呼吸声,我轻轻走过去,立在榻前,仔细打量着他,脸色苍白,好像又瘦了很多,眉头微微皱起,嘴唇紧紧抿成一条线,他还是三年前我在御花园遇到他时的那个样子,嘴里泛起丝笑意。伸手想将他的皱起的眉头抚平,手伸了出去,却怕惊醒了他,不敢放下,唉!微不可闻的轻叹了口气,刚想要收回手,不料他已从被子里伸出手,猛的一下拉住我的手,我身子被他拉的往前走了两步,下一秒钟,已被他紧紧搂在怀里,我挣了挣,没挣脱,咬着唇问:“干吗装睡?”过了会,他闷声道:“怕你见我醒着,又跑了。”我气结,瞪了他一眼,低声道:“放开我,让别人看见成什么样子?”他笑道:“他们不会进来的。”话还未落音,帘外传来刑年的声音,道:“爷,您的药煎好了。”

    我噗哧一笑,他的眉头紧紧皱着,语气有一丝愠色,沉声道:“放外边吧!”我忙道:“你先喝药吧!身子要紧!”他不松手,低声道:“看见你,我的病就好了。”我撇撇嘴,无语的斜睨他一眼,道:“你要不喝药,我下次可就不来了。”他一听忙松了手,我站起身,理了理衣服,吩咐刑年将药端进来。

    我从刑年手里接过药放在一边,笑道:“你先下去吧!”刑年飞快的瞟了眼四阿哥,躬着身子快速退了出去。四阿哥微微笑着,我扶他坐好,又在他背后放了个靠背,这才端起药递给他,道:“快趁热喝吧!”他接过药,皱着眉,一口喝光了,我抽出帕子替他拭净嘴角的药渍,接过碗放在一边,他拉住我坐在他身边,双手圈着我的身子,头放在我的肩膀上,长长叹了口气,问:“还生气吗?”

    我摇了摇头,默了半晌,才低声道:“我没有生气,你知道的。”他低头沉吟了会问:“枫儿,还记得两年前我在园子里说过的话吗?”我一脸迷茫的看他,他微微一笑,道:“我说过,我一定会娶你的。”我顿时记起来了,那是他第一次开口说要娶我,想起当时的情形,不仅笑着点了点头。

    他也嘴角带笑的看着我,道:“我第一次开口向女子求婚,你却毫不犹豫的拒绝了我,但是我能看出来,你心里是有我的,所以我告诉自己一定要你心甘情愿的嫁给我。”我轻咬着嘴唇,沉默不语,我拒绝是因为我不想与那么女人共同分享一个丈夫,是因为我不想卷入宫廷争斗中去,我只想好好的自由自在的活下去,我害怕任何一个错误的决定,就会因此改变我的一生。

    “枫儿。”见我沉默不语,他搂着我的手又紧了紧,低声道:“枫儿,我知道你在想什么,也知道你在担心什么,可你知道有些事是早已注定了的,我从十四岁大婚至今,身边的每一个女人都是皇阿玛和额娘赐的,身为皇子我没有拒绝的权利,也不能拒绝,因为我需要子嗣,这也是我身为皇子的义务,我知道你不会认同我说的话,可这些都是事实,你坚强,聪慧,有胆有识,大智若愚,总能为自己做最好的打算,身后还有庞大的万琉哈氏家族,根本就不需要我的保护,你不想要地位,不想要权力,不想要财富,我能给你的只有我的心。”

    他转过我的身子,双眼紧紧盯着我道:“我知道你不想日后天天在争风吃醋中过日子,我答应你将来你可以不用跟她们住在一起,你想去天山看雪,想去江南听曲,想去草原骑马,我都依你,若有一天你不想在我身边了,你可以离开,我--------”他扭头看向别处,过了半晌,才暗哑着声音,道:“我也绝不会拦你。”

    我吃惊的瞪着他,问:“你说的都是真的吗?”他重重点了点头,静静注视着我:“枫儿,你还不愿意嫁给我吗?还要拒绝我吗?”他的眼神渐渐沉痛,沉痛深处却满是眷念和不舍,我默默看着他,过了会,才慢声道:“可是,现在我还不想成亲,再说我还是待罪之身,皇上也不一定会准。”他笑了起来,手轻轻抚着我的脸颊,柔声道:“不怕,我会等你,等到你愿意嫁给我的那一天,我自会去求皇阿玛赐婚。”

    泪突然不受控制的夺眶而出,我何其有幸,能得他如此相待,我还想强求些什么?他柔柔的眼神像温热的泉水,慢慢将我的心融化,我望着他笑着点头,他苍白的脸上缓缓泛起丝笑意,幽深的眼眸变的明亮起来,满脸的欣喜,忍不住伸手缓缓拥住他,将头埋在他胸前,原来这才我心里真正想要的,我爱他,可我不想嫁他,因为我不知道他是不是真的喜欢我,我害怕嫁了他以后,才发现他对我并不是我想像中的那样喜欢,我害怕自己会落得如此结局,我不敢也不愿冒险,所以我总是去抗拒,可如今他给了我承诺,如果哪一天我想离开了,他绝不会拦我,这无疑是给了一条后路给我,让我可进可退,我竟有种松了口气的感觉,原来我仍是如此的自私和薄凉,时时刻刻都在计算着自己的得失。

    静静倚在他怀里,脑海里忽又掠过一张动人的脸,咬唇默想了半天,终是抬眼看他,问:“那钮钴禄氏------”“这个不用你管。”他蓦得打断我的话,淡淡道:“我即是娶了她,自是会好生待她,让她衣食无忧。”我还想再说话,他却已伸手捂住我的嘴,深吸了口气,道:“枫儿,不要为难我,有些事情,我也是无可奈何的。”是啊!他确是无可奈何的,即不能违抗康熙的圣旨,又要顾及我的想法,我默默拿开他的手,喃喃道:“你也不要太冷落她,再说你也需要子嗣。”他定定看了我半晌,只到确定我是发自真心以后,才轻轻叹了口气,道:“不管如何,我心里都只有你一个人。”

    泪,湿了脸庞,心,却被从未有过的幸福填满,我抬起泪眼朦胧的眼睛,笑问:“你为何要对我这么好?”他顿了顿,又笑道:“因为你是这个世上唯一敢赖在我怀里不肯起身的女子。”想到三年前的那次相遇,我抿嘴一笑,忍不住抱怨道:“我记得第一次见你的时候,你冷着脸,好像我借了你高利贷没还。”他一听不仅撑头笑了起来,看着我道:“可是你一点也不怕我,还窝在我怀里左顾右盼。”我一听忙道:“哪有不怕你?我可是天天都躲着你,生怕一不小心又遇到你了。”话刚落音,我立马意识到此话大有语病,忙谄媚的笑看着他,果然他皱起眉头,问:“为何要躲我?”

    我嘿嘿笑了笑,扬起头道:“因为我赖在你怀里睡了一上午,怕你找我的麻烦呀。”他笑着微摇了摇头,我边摆弄着他腰间的荷包,边试探着问道:“你那时候有没有觉得我跟别的女子不一样?”说罢满心紧张,脸上却故作无谓的看他,他想了想,点头笑道:“是有些不一样。”我忙问:“哪里不一样?”他笑着不说话,我等了半晌,只好推了他一下,催道:“怎么不说话?”他仍是含笑不语,我笑瞪他一眼,道:“你不会是觉得我脸皮特厚?”他笑了起来,将头放在我肩头,默想了会,道:“那天我刚去见过二哥,路过御花园,远远就听见有人在叫别走,我一时好奇才想着过去看看。”他扫了我一眼,又道:“幸好我过去了。”

    我笑了笑,道:“你要不去,我还不知道要在那里躺多久?”他笑道:“你醒过来的样子很好笑,好像一直都在打量我。”我想起初听他是雍正的时候,确实是很惊讶的,上上下下将他看了个遍,不仅也是一笑,道:“初次见到皇子,我当然会很惊讶。”说着两人你一言我一语的说着过去的事情,笑声连连。

    我伸出双手环上他的腰,他身子一紧,垂头看着我,柔声道:“枫儿,这样让我觉的幸福。”幸福?这么容易满足,脸上满是毫不掩示的快乐,心里最后的那几分顾虑顿时化为乌有,心里变的暖暖的,忍不住轻轻吻了吻他的唇,他身子一震,随即积极的回应起来,许久,他才喜悦的低叹一声,紧紧将我搂在怀中。

    我们就这样相拥而坐了整个下午,我挣扎着要起身,他不松手,只是笑看着我,我道:“万岁爷骑马也该回了,我得回去安排一下。”他轻轻叹了口气,道:“我真舍不得松手。”我脸有些烫,笑推了他一下,心里泛出几丝甜,嗔道:“又不是见不着面了。”

    身后的他轻笑了两声,道:“西藏六世**喇嘛仓央嘉措再过两日就要到了,皇阿玛很重视此事,我也没时间陪你了。”我猛的转过身,高兴的问道:“仓央嘉措什么时候到?”他微皱起眉,道:“就这两天吧!”我笑道:“终于可以一睹他庐山真面目了。”我见四阿哥眉头皱的跟麻花似的,遂笑道:“我听说这个仓央嘉措虽贵为西藏的宗教领袖,但写了很多情真意切的情诗,他的诗被牧民编成歌,整个草原都在传唱,所以对他有些好奇。”四阿哥恍然的笑笑,道:“此人年纪虽轻,但在西藏影响颇大,深受藏民爱戴,只是言行举止太过荒诞无稽,不理政事,导致藏民和蒙族人矛盾重重,政局混乱,拉藏汗多次上奏折弹劾他,说他纵容桑结嘉措向拉藏汗投毒,意图反叛朝廷,不过据窦将军了解,这个苍央嘉措十五岁才行坐床大礼成为**,不过是桑结嘉措的傀儡,并不能直掌西藏的政教大权,所以皇阿玛才要将他押解到科尔沁亲自审问他。”我点点头,心想这可不是我操心的事情。

    我缓缓拿开他的手,道:“我真要走了。”他手紧了紧,过了片刻才松开手,道:“去吧!”我起身理了理衣服,叮嘱道:“自己多注意些身子,平日里要多喝热水。”他笑着点头,走了两步,我又回过头,笑倪了他一眼,道:“明日我想和回蓝回玉去骑马。”他许是明白我为何发笑,轻笑了两声道:“等皇阿玛议完事,我带你们去。”

    出了帐,仰头望着蔚蓝的天空,脑海里又响起四阿哥的话,他说他会等我,等我愿意嫁他的那一天,没想到事情竟会走到这一步,或许从此我就可以再无顾及的去好好爱他了,心里半带着喜悦,半带着苦涩,默默对自己道:“相信他吧!相信他会让我幸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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