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第五十章

    十七阿哥一直默默坐在一边，脸上布满了说不清是哀伤还是忧愁的表情，眼睛一直紧紧盯着盒子里的小玉人儿，过了半晌，他低声道：“能找到这样的珍品，十四哥定是费尽了心力。”我微微皱了皱眉，生怕他会说出什么让我难以承受的话，正欲开口叉开话题，他却已接着说道：“看来，十四哥也是钟情于你的。”我心一颤，下意识的想要辩驳，几番思量竟是找不到辩驳的理由，他对我也是多番照顾，怜惜爱护的，也不时提点我小心应对宫中的各方势力，尽可能的帮我扫清一些可能威胁到我的障碍，我和他也有过许许多多的美好回忆，以前他一直隐在八阿哥的身后，自从我当着众人的面拒绝八阿哥以后，他便从八阿哥身后，慢慢走到了我的眼前，以前都未曾留意过，没想到现在细细想来，我和他竟也有那么多值得回忆的过去。

    随着局势的发展，夺嫡之争的逐渐展开，我好像又渐渐被拖入局中，上次二阿哥求婚，在四阿哥的相助下，我才安然脱身，以后我还能像上次那样幸运吗？四阿哥还能保我平安吗？虽然知道纵是现在想破脑袋，也不会有什么结果，可下意识的仍是忍不住的去想，去分析，去担忧。嘴角泛起一丝苦涩的笑，自顾的将小玉人儿放好，连同盒子一起放在软榻旁边的柜子里，待收拾妥当，我见十七阿哥仍是一幅忧心忡忡的样子，笑了两声，道：“我再给你泡壶好茶。”说着拿着茶壶起身欲走。

    “晓枫，你该怎么办呢？”身后的十七阿哥突然开口，我顿时停了脚步，想了好一会儿，才慢声道：“我能怎么办呢？走一步，算一步吧，总不至于没有活路的。”说完提步要走，“等等。”十七阿哥扬声叫道：“你转过身来。”声音低沉，带着种不容反驳的威严气势，我惊异的慢慢转身，瞪大眼睛注视着十七阿哥，几何时，这个只会窝在我怀里吃点心的十七阿哥，竟也变得像他的那些哥哥了？

    十七阿哥定定看着我，面色微微有些发白，眼睛直直盯着我，好像要透过我的眼眸看进我的内心，这个十一岁的孩子，第一次在我面前露出了他的另一面，他嘴唇几番抖动，终是开口问：“在你心里，我算什么？”我微愣，虽然初次见我的时候，他就当众说将来要娶我做福晋，可他比我小了六岁，几乎可以说是我看着长大的，他每次说要娶我，我都只当是他小孩子的玩笑话，可是此时看着他认真的表情和充满期待的眼神，一时间我竟不知该如何应对。

    不知过了多久，他眼中的期待渐渐消散，眉头越皱越紧，嘴唇紧紧抿成一条线，一丝模糊的泪光迷漫了他的眼睛，我咬了咬唇，迎上他的眼睛，微俯下身，道：“虽然奴婢没有资格，但奴婢一直斗胆将十七阿哥当作奴婢的弟弟。”“弟弟？弟弟？”他闻言身子一震，失神似的盯着我，喃喃道：“从小，我就想将来一定要娶你做福晋，你怎么能当我是弟弟呢？”我转身放下茶壶，走到他的面前，轻抚了抚他的头，柔声道：“我比你大了六岁，又是自小看你长大，在我心里，你一直是我最亲的弟弟，也是我最亲的亲人。”

    他愣了半晌，慢慢伸手拂开我放在他头上的手，低声道：“可是我不想做你的弟弟。”语气沉痛，带着丝淡淡的哀伤，暗暗叹了口气，他终于长大了，不再是那个成天粘着我的十七阿哥了，可再一想，又有些难过，他不愿再做我弟弟了，我想我已经失去他了。他慢慢从软榻上起身，自己穿好了鞋，默默无言的走出了小屋，我情不自禁的随着他的步子往外走，满心期待他会回头，可他始终都没有回头，先是脚步慢慢往外挪，出了小屋，竟是飞一般的跑出了小院。

    倚在院门口，任刺骨的寒风吹在脸上，身子渐渐僵了，心好像也变得麻木起来，寒风中一个身影飞快的朝这边跑来，我身子一震，惊叫道：“十七阿哥。”待看清来人，不禁瘫坐在地上，赵昌诧异的上前从地上扶起我，惊问：“姑娘怎么坐在地上？”我微摇了摇头，扶着他的胳膊往屋里走，赵昌扶我坐在软榻上，又泡了茶递给我，道：“快喝点热茶，仔细外面天冷，着了凉。”我接过茶大喝了几口，这才觉得身子微微有些温度了。

    赵昌额头挂着汗珠，立在软榻前，见我茶杯空了，笑问：“姑娘可要再添些？”我微点了点头，他接过茶杯一边帮我添茶，一边笑说：“姑娘可能还不知道，宫里又要办喜事了，万岁爷刚刚封了十格格为和硕敦恪公主，指嫁给科尔沁博尔济吉特氏贝勒哲楠多尔济，万岁爷还命三贝勒爷，五贝勒爷，七贝勒爷会同礼部官员－－－－－－－－－”“你说什么？”静静听了半晌，我突然像被人狠狠抽了一记耳光似的猛的从软榻上跳起来，冲着赵昌吼道：“你再说一遍！”

    赵昌一惊，端在手上的茶杯，应声而落，他惊慌的看着我，结结巴巴的道：“万岁爷－－－－－－－－刚刚封了十格格为－－－－－－－－为－－－－－－－－和硕敦恪公主－－－－－－－－”见我面色越来越白，他竟不敢再往下说，只是怔怔的看着我，“说下去。”我厉声喝道，“万岁爷刚刚封了十格格为和硕敦恪公主，指嫁给科尔沁博尔济吉特氏贝勒哲楠多尔济。”他许是被我狠厉的表情吓到了，忙又飞快的一字不差的说了一遍。

    顿时，我的天空尤如被惊雷炸过一般，整个人都惊愣在原地，一时间说不清此时此刻，我心里究竟是什么感觉，是惊？是怒？是痛？是伤？好像都是，又好像都不是，耳边反反复复回荡着一句话，康熙竟然将回玉指给了我的表哥哲楠多尔济，为什么不是何峰？怎么能不是何峰？为什么会是我的表哥？怎么能是我的表哥？眼前似又浮现出一张冷漠淡然的面孔，他不是说，他会帮忙的吗？为什么会是这样？为什么会是这样？

    我仰着头，狠狠咬着嘴唇，浓浓的血腥味竟让我生出一丝恨意，手使劲捏着软榻上的桌几，指尖发白，只到指甲全部从中折断，爱新觉罗胤禛，你竟是如此狠心，为了那把龙椅，你当真连亲情也要舍去吗？可笑，我竟然还奢望你能成全回玉和何峰的爱情？我怎么会相信你的话？你将来是大清朝的雍正皇帝，都说一将功成万骨枯，更何况只是一个女子，是我傻，是我痴，是我苯，是我亲手葬送了回玉一生的幸福。

    赵昌显然是被我完全吓呆了，脸色刹白的惊叫：“姑娘，你的手－－－－－－－”我茫然的将手放在眼看，几个手指头，竟都渗出了血，鲜红的血正一滴滴往下滑落，我默默盯了半晌，即而又大笑起来，都说十指连心，为何我竟连一丝痛意也没有？赵昌跌跌撞撞的满屋子找创伤膏药，我则是瘫坐在软榻上，双手抱着膝盖，将头放在膝盖上，一颗心百转千回，终是无所归依，赵昌哆哆嗦嗦帮我包扎手指。

    “万琉哈晓枫！”一声带着无限恨意的怒喝声猛的响起，不待我反应过来，门啪的一声被踹开，满脸惨白如纸，眼中恨意翻腾的回玉静静站在门口，或许是跑的太快了，她额头挂满了汗珠，呼吸似乎也变的格外急促，脖子的青筋隐现，浑身都有些抑制不住的颤抖，此时的回玉就像一柄利剑狠狠的直接的插在我的胸口，我默默看着她，眼中渐渐浮起了一层淡雾，心里不停说着对不起，可是我知道，无论多少句对不起，也换不回她的爱情了。

    “对－－－－－－不－－－－－起－－－－－”我虽然用尽了全身的力气，可声音仍是细若游丝，回玉紧紧咬着唇，一步一步朝我走过来，垂在两边的手紧紧攥在一起，我慢慢抬起头，她扬起手，好像也是用尽了全身的力气朝我打了过来，“格格－－－－不可－－－－－－”“啪－－－－－－”仿佛空间也在这一刻静止，我的脸被掴向一边，嘴里顿时冒出一股鲜血，用袖子轻轻拭了拭，立即被染上了点点红梅，赵昌要过来扶我，被我冷冷喝退，他惊恐万状，一步三回头的慢慢走出了屋子。

    我手脚并用的爬下软榻，跪倒在回玉脚下，回玉慢慢退开几步，垂头看着我，语气冰冷绝望的道：“我曾用真心对过你，刚才那一巴掌，我已经收回来了。”我心逐渐冰冷，眼前金星乱冒，耳中嗡嗡作响，只听回玉续道：“从此，你我再也不是朋友。”我蓦得抬头，正对上她哀伤夹杂着恨意的眼睛，泪突然汹涌而出，我连忙不停对着她嗑头，嘴里一声声连着道：“回玉，对不起，是我对不起你，是我对不起你－－－－－”她慢慢的，一步一步往后退，边退边哭道：“我一直把你当成我最好的朋友，最亲的姐妹，告诉你心事，可你为什么要这样对我？为什么要亲手毁掉我的幸福？为什么？”“回玉－－－－－”我伏在地上，失声痛哭。

    “你们为什么要这样对我？难道牺牲一个姐姐还不够吗？”回玉倚在门口，半仰着头，泪水仍是如泉涌般纷纷而落，她整个人都显得有虚浮，表情空洞，只是不停的流着眼泪，“我绝对不会离开何峰，就是死我也绝不会嫁去蒙古，你们就死了这条心吧！”她飞快的抹干了脸上的泪，提步而去，走了几步，她缓缓转身，紧紧盯着我，一字一顿的道：“记住，我会恨你一辈子。”说罢猛的掩面飞奔而去。

    “我会恨你一辈子！”我喃喃低语的重复着这句话，在这个世间我的第一个朋友，对我最好的朋友，竟然说会恨我一辈子，在回蓝的宫里，她为我庆祝过生辰，她一次次帮我解了九阿哥的刁难，这些多年来的倾心维护，心心相惜，草原上我对回蓝的承诺，一幕幕恍若幻灯片般，一一在我脑海闪过。我就这样伏在地上，想一会儿，哭一会儿，只哭到声音嘶哑，全身虚脱般昏睡过去。

    迷迷糊糊间，似乎有人轻抚我的脸颊，温柔怜惜，悲痛难捱的心似有些缓解，我下意识的紧紧抓住这只手，生怕梦一醒，一切又会回到原点，心里微微一叹，就算是这样短暂的幸福我也不愿放过，心里百转千回，脑子里一片混乱，忽又看见了回玉，穿着大红的嫁衣，骑在一匹黑马上，脖子里竟挂着一条白绫，雪白的绫缎随风飘扬，回玉挥手不停抽打了黑马，黑马奋力奔向一处高耸的悬崖，回玉缓缓回头，脸上带着一抹极尽璀璨的微笑，笑着道：“晓枫，我会恨你一辈子。”话毕即随着黑马一起坠落悬崖，只余下那雪白的绫缎飘飘荡荡，迎风而舞。

    “回玉－－－－－”我猛的从床上一跃而起，“枫儿，枫儿！”一个人闻声立马扑了过来，紧紧将我拥入怀里，一手轻抚着我的发丝，一手轻拍着我的后背，头茫然的抵在他的肩上，“回玉呢？”我低声问，搂着我的人微微一叹，道：“回玉已经回自个儿宫里去了。”声音淡漠，却满含忧虑和丝丝柔情，是他？突然回过神来，我用尽全身力气的将他推开，他许是没料到我会如此，竟被我推的一个踉跄，抬起头，正好迎上四阿哥满是焦虑的眼神，我静静瞧着他，就是这个男人，为了自己的权力梦想，竟不惜葬送自己亲妹妹一生的幸福，这样一个狠心无情残忍的男人，怎么会成为我的爱人？

    他伸手欲拉我，我狠狠将他的手打开，泪水又止不住的汹涌而出，哭道：“你走，你走，我再也不想见到你了，我再也不会相信你说的任何话，你这个骗子，你这个骗子。”他的手顿时僵住了，我却无暇顾及，只是抱着被子嚎啕大哭，可怜的回玉，你纵是身为公主，金枝玉叶，却仍是无法摆脱沦为棋子的命运。

    “枫儿，你听我说！”声音晦暗难懂，夹杂着浓浓的哀伤，“我不要听，我再也不要听你说任何话，我恨你，我恨你。”我的话音刚落，就被野蛮的拥进一个温暖的怀抱，身子被一双手臂紧紧的圈住，动弹不得，我拼命挣扎，只是无果，一气之下，猛的对准他的肩头用力咬了下去，嘴里似又尝了一丝血腥，顿觉胃里一阵翻腾，身子一软，又倒在他怀里。

    一丝冰冷的茶水，缓缓倒入我的口中，冰冷的感觉让我的头脑渐渐恢复了清醒，见自己正靠在四阿哥怀中，我立即挣扎着起身，喝道：“放开我，不要靠近我。”圈着我的手臂微微一僵，终是慢慢拿开了，我如避蛇蝎似的一骨碌滚到床内侧，拥着被子恨恨瞪着四阿哥，“晓枫，你－－－－－－”我这才注意到，原来十三阿哥竟然也在屋内，再看看窗外，天色昏暗，看来已是日暮十分，我指着门口，面无表情的瞪着四阿哥，恨声道：“你走，你走，我不想看见你。”四阿哥面色沉痛，缓缓向后退了几步，道：“即是你不愿见我，我这就走便是，只是你得注意自己的身子。”我将脸扭向一边，看也不看他，半晌，听见一阵轻微的脚步声出了小屋，透过窗户看过去，四阿哥身子一步一晃的慢慢朝着院门走去，挺的笔直的背影带着种说不出的疲惫和萧瑟，这才多久不见，他怎么又瘦了那么多？眼中又有了泪。

    十三阿哥随手拈了个凳子坐在床前，静静看了我一会儿，忽道：“晓枫，这次你真的错怪四哥了。”我微愣，即而又望着他冷笑一声，讥讽道：“你和四贝勒爷果真是兄弟情深，为了他，你竟然全然不顾及自己的亲妹妹。”他面色一变，沉默了片刻，道：“是我去求皇阿玛，让皇阿玛给回玉赐婚科尔沁的。”“什么？”这个消息并不亚于我听到回玉被指婚的消息，我坐直身子，盯着他，问：“你为什么要这么做？”他道：“一是，回玉确已到了该指婚的年纪，现在我被皇阿玛所厌，早些嫁人对回玉来说并没有坏处，至少现在我还有帮她选择的余地；二是，科尔沁离翁牛特部比较近，回玉嫁到科尔沁，就可以时常与回蓝相聚，相互照顾；三是，哲楠多尔济是你的表哥，以后不管我会如何，他总会看在你的面子上，多容忍回玉一些。”

    我哑然，不得不承认他所说的每一句话都是在为回玉着想，科尔沁在蒙古，势力甚至比翁牛特部还要强大，无论各方面条件都较其它蒙古部落略胜一筹，况且外公是科尔沁的郡王，将来哲楠多尔济有八成可能会继承郡王爵位，再加上哲楠多尔济性情开朗豪爽，却又不失温柔敦厚，为人处事不拘小节，不管怎么看，回玉嫁给哲楠多尔济都胜过嫁给何峰。

    只可惜情之一物，无关乎身份，地位，财富，它只关乎两颗心是否能一线相牵，琴瑟相合，十三阿哥什么都为回玉考虑到了，唯独漏算了回玉的心，

    他们把回玉的心放在哪里？想着回玉说起何峰时，满脸甜蜜和幸福的表情，心里忍不住一阵抽痛，我嘶声道：“可回玉心里喜欢的人是何峰啊？”十三阿哥眉头略皱了皱，又面色淡然的扫了我一眼，沉声道：“何峰的阿玛是八哥的侍读，一直追随在八哥左右，费尽心思为八哥谋夺嫡位，这几年八哥和何焯不知用了多少心血在何峰和回玉身上，我岂能让他如意？”我又是一愣，也皱起眉头，听他话中的意思，他觉得何峰和回玉之所以能走在一起，是八阿哥和何焯推波助澜的结果，又或许他根本就是怀疑这本是八阿哥故意导演的一场戏，可目的是什么呢？

    我静静看着十三阿哥，道：“我不相信何峰是因为受了八阿哥的委命，才会来接近回玉，而且八阿哥这样做，根本就没有任何好处。”十三阿哥脸上泛起一丝嘲讽，冷哼一声，道：“晓枫，你身在宫里，根本不知道外面发生的事情，早在去年春天，何焯就曾托人向我提起过此事，说何峰和回玉两情相悦，求我成全他们。”竟还有这回事？我有些不解的问：“他们为何不直接去求皇上赐婚，反而要来求你？”十三阿哥道：“因为何峰只是翰林院侍读，从身份上根本配不起回玉，所以他们不敢去向皇阿玛求赐婚，因我是回玉的兄长，对回玉的婚事还有一些决定权，所以他们才来找我。”我点了点头，想来是因为康熙的子女太多了，他无法一一顾及到位，所以才将一些女儿的婚事决定权交给身为兄长的阿哥，由兄长代行父职。

    十三阿哥续道：“八哥因良主子地位有限，所以从小就以和善待人，费尽心思讨的诸多兄弟的好感，我因额娘去世的早，皇阿玛待我格外恩宠怜爱，八哥也曾在我身上下过功夫，可惜－－－－－－”他顿了一下，又道：“八哥见我跟四哥走的近，他便又将目光转到了十四弟身上，你或许不知，小时候十四弟和四哥并非是现在这个模样的，我们也常在一起读书，比对书法，四哥的书法满朝闻名，我和十四弟的书法都源自于四哥。”他是说八阿哥拉拢他无果，所以才转而去拉拢十四阿哥？

    “从我跟着四哥的那天起，我就暗暗发誓，此生绝对不会背叛四哥。”十三阿哥抬眼定定看着我，满眼的决然，我顿时明白过来了，八阿哥让何峰求娶回玉，也并非是想拉拢十三阿哥，因为他知道十三阿哥绝对不会背叛四阿哥而转而投向他，那他此举无非是想在四阿哥和十三阿哥中间插上一颗钉子，如果十三阿哥真的让回玉嫁给了何峰，四阿哥会如何想？其它人又会如何想？那些大臣会认为十三阿哥也站在了八阿哥一边，这无形中就又为八阿哥添了不少分数，还变相的打压了四阿哥，一石数鸟，十三阿哥显然是明白八阿哥的用心，所以才主动让康熙给回玉赐婚科尔沁，永远绝了八阿哥的念想。

    脑子里纷乱如麻，越是明白，心却是越痛，权力，又是权力之争，到底还要多少人为之牺牲？何峰啊何峰，难道你真的是因为八阿哥才会接近回玉的吗？与何峰的短暂相处飞快的闪过脑海，他豪爽洒脱的笑声，恍如仍在耳边回荡，我猛的摇了摇头，大声道：“不，我不相信，我不相信何峰是因为八阿哥才会去接近回玉，他们是真心相爱的。”

    十三阿哥低头静默了一会儿，道：“晓枫，我知道你一直待回玉如亲生妹妹一般，一心希望她能过的幸福快乐，不再重复回蓝和仓央嘉措的悲剧，可是生在皇家，我们注定要背负比常人更多的无奈和痛苦，纵然他们是真心相爱，我也绝不会让回玉嫁给何峰的。”泪又忍不住滑落下来，我看向他，哽咽道：“为他付出这么多，你觉得值吗？”他默了一会，缓缓在脸上浮起一丝笑，定声道：“值得，就算是拼上我的性命也是值得的。”胤禛，有弟如此，你何其幸运！

    我拭了拭眼角的泪珠，问：“回玉何时出嫁？”十三阿哥道：“半个月后。”我一惊，问：“这么快？”十三阿哥道：“这是皇阿玛亲自订下的日子，说是半年以内，没有比这更吉利的日子。”半个月，竟然只是半个月，回玉真的会乖乖等着嫁人吗？她不是曾说过，就算是死也绝不会离开何峰的吗？一想到此，我猛的起身抓住十三阿哥的手臂，急道：“回玉肯定不会愿意嫁去科尔沁的，我怕逼急了，她会做傻事。”十三阿哥轻拍了拍我的手臂，安慰道：“你放心，我会去找她说清楚的。”我颓然的又坐回床内，一时默默无言。

    十三阿哥凝神细看了我半晌，幽幽道：“晓枫，你别恨四哥，这次不关他的事。”我垂下睫，只是盯着地面发呆，十三阿哥见我不说话，有些急，道：“晓枫，你求过四哥以后，四哥就对我说让我成全了回玉和何峰，之后的事是我自己的主张，四哥并不知情，今天皇阿玛刚赐婚，四哥就到府上将我责骂了一顿。”我恍然，难怪十七阿哥曾说看见四阿哥急色匆匆的往宫外赶，原来是去找十三阿哥了，心微微平静了一些，我淡淡一笑，道：“我有资格恨他吗？没有，我没有资格去恨任何人。”十三阿哥面色微微一变，哑声道：“你仍是不肯原谅四哥？”我惨笑道：“他虽不杀伯仁，伯仁却因他而死，回玉若是因此痛苦一生，那他难辞其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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