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第六十三章

    到了盛夏，康熙为了避暑带着一干人等住进了畅春园。

    因为托合齐的案子仍处于调查阶段，为了避嫌，每次康熙议事时，奉完茶我便退出了大殿，反正前面有寒梅和冰绡守着，梁九功对此也没表示任何异义，想来是赞同我的做法的。

    正午。

    一个人顶着烈日在园子东逛西逛，路上只有我一个人，这个时候大家应该都躲在屋里纳凉，连知了都收了声，静静伏在绿叶下养精蓄锐，园子里显的分外寂静，我一边赏着美景，一边随意而逛，一处假山，一座小桥，一池清水，一簇野花，都能让我驻足半晌。

    不知不觉竟又走到了清雅亭外，脑子里又掠过以前和四阿哥游亭时的情景，不仅有些黯然神伤，这几个月我一直避免与他私下见面，他托小桂子来传过几次话，都让我给回绝了。

    离亭子不远的地方是一片很大的荷塘，现在正是荷花盛开的时候，叶子出水很高，层层绿叶中间，点缀着朵朵白花，有袅娜盛开的，有羞涩的打着朵儿的，像碧天里的星星，又像刚出浴的美人，微风过处，送来缕缕清香。池塘四周是一排排垂柳，长长的柳条儿垂在水面上，随风而舞，撩起一圈圈涟漪。

    站在亭榭中，观满湖翠影，看朵朵白荷，闻阵阵清香，深吸了口气，顿觉满腹清香，一时兴起，遂快步走下亭榭，隐在重重柳条后面，坐在池边脱了鞋子，将脚放进池水中，一阵清凉瞬间漫至全身。

    满足的低叹一声，正想躺在草地在休息片刻，忽闻身后有响动，忙扭头一看，四阿哥一身淡青色长衫缓步而来，脸上带着种似笑非笑，我心下一惊，面上却只是淡淡的站起身看着他。

    他走到我面前，看了看我，最后将视线停在我的脚上，我赤着双脚站在草地上，脚上犹带着水珠，鞋袜被随意的丢在一边，他微摇了摇头，示意我坐下，一时弄不清他意欲何为，直好依言坐下，他俯身坐在我一侧。

    他拉过我的双脚放在膝盖上，我一惊，忙要缩回脚，他手极快的一把抓住，淡声道：“别动。”语气一惯的冷淡，不容人反驳，我撇撇嘴，索性随他去了。他掏出帕子，细细将脚上的水渍擦净，又拿起一边的袜子慢慢给我穿上，动作有些笨拙，但神情认真专注，好像是在做一件很重要的事。

    几缕发丝有些凌乱的随风荡来荡去，他的侧面线条硬朗而完美，一如我初见他的那个模样。我和他，兜兜转转，又再度回到了起点，他不肯为我做些许牺牲，我也不愿为他放弃自我，原来终究是无法在一起的，如果当初我不曾在御花园遇见他，我们会不会还有这样的纠缠？只可惜，没有这样的如果，他和她之间始终隔着几百年，无论彼此多么努力，都无法改变这个事实。

    看着这个男人，突然觉得难以抑制的悲伤，忍不住伸出手轻抚着他的脸，他身子顿时僵住了，眼皮抬也未抬，任由我的手轻抚他的眉，他的眼，他的鼻，最后停留在他的唇上，久久没有离开。过了半晌，他才恢复常色，慢慢将我的袜子穿好，套上鞋子。

    待他抬头之时，我已是痴然无语，只是睁大双眼看着他，他眸光飞快的闪过一丝沉痛和歉意，哑声道：“枫儿，对－－－－－－”我轻掩住他的唇，摇摇头道：“不要说，什么都不要说。”他握住我的手，放在脸上反复摩挲，好似十分贪恋我掌心的温暖。

    “枫儿，我知道不管我做了什么，你都不会怪我，可是我心里难过，明明知道这样会让你伤心，可我还是去做了。这段日子，看你强颜欢笑的样子，我突然很痛恨自己，我宁愿你恨我怨我，也不愿你折磨自己。”他紧紧握着我的手，将脸埋在我的掌心，肩膀直抖，指间似有些湿意，我默默看着他苦笑，明知我会伤心，却还是要去做，不是他爱的不够深，而是在他心中，还有比我更为重要的东西。

    六年的宫廷生活，已经让我看透了太多，他们天生就是为权力而活的人，为了权力连自己的性命都可以不在乎，更何况其它！除非－－－－－－除非他们彻底的远离权力这个漩涡，可是可能吗？

    默默看了他一会儿，我问：“我伯父的案子有结果了？”他身子一震，蓦然抬头看我，他目光瞬也不瞬的盯着我，过了半晌，才慢声道：“你如何得知？”我看了看他，淡淡叹道：“都过了这么久，是该有个结果了。”

    他愣愣看着我，似有些无语，我慢慢起身，拍了拍衣服上的草屑，道：“皇上应该议完事了，我得回去奉茶。”他一动不动的坐在地上，仰着头看我，我看了他一眼，道：“天热，你也快回吧！”说罢不等他说话，径直快步走了。

    “枫儿！”他在身后低声叫道，我停下脚步，只是不曾回头，静静背对他站着，“在你面前，我总是很无力。”我轻笑随后又是长长的叹息，我想要的东西他永远也给不了，所以我一直不曾向他索求什么，他的爱以及他的伤害，我都淡然以待，从未有过任何埋怨。

    我笑着回头看他，他眼内有伤感，有疑惑，更多的是迷茫，那样无助哀凄的眼神，让我的心也止不住的疼起来，“如果你想要补偿我，那就求你高抬贵手，给我阿玛留一条活路。”我微微笑道，表情应该是风淡云清的，因为他的脸色很难看，好像被人捅了一刀，整个人都有些萎缩。

    一秒钟？还是一个世纪？我和他，就这样隔着两三步的距离，相互默默凝望，起了风，几缕发丝被风吹的遮住了我的视线，他的身影一时模糊，一时清楚，眸光深处似有水漫过，相顾无言，惟有泪千行，大概就是现在这个样子吧！

    我摇摇头，望着他苦笑，或许我们只适合这样远远看着对方，我一边笑着，一边慢慢往后退，每一退一步，心就像刀狠狠划过一样，他紧紧抿着唇，风卷着他的衣袂，整个人都显得有些萧瑟，就算站在人群中间，他仍是这般的孤独，高处不胜寒，现在就已经如此，将来可怎么办？

    以为他会一直站在原地，没想到他会突然大步朝我走来，我顿住步子，愣在原地，他在我面前站了一瞬，突然抬起我的下巴，狠狠地吻了下来，唇齿相撞，我竟是忍不住的惊呼出声，而他的舌头就此趁机而入，强硬蛮横，肆意掠夺，

    我想挣扎，想推开他，但他的双手好像用尽全力的将我禁锢在怀中，我的力气在挣扎过程中一点点消逝，每一次抗拒，只会引起他更深更彻底的掠夺，最终，我的手颓软地垂了下去，放弃了一切抵抗。

    “对不起……”半晌后，低沉暗哑的声音在耳畔响起，“箭已离弦，谁也无法改变了。”他轻轻啃咬着我的耳垂，带起阵阵颤栗，我愣住，怔怔呆了半晌，才意识到他是在回应我刚才的话，箭已离弦，无力改变？真的是无力改变吗？还是他们不愿给太子留下一丝一毫的后路？

    我用尽全力的将他推开，他后退了好几步，才堪堪站稳身子，眼睛却是一刻未曾离开我的脸，我冷笑，掏出帕子狠狠擦着被他吻过的嘴唇，他的脸蓦然变的惨白，呼吸声粗重而且压抑，垂在两侧的手紧紧的握在一起，我只是淡淡笑着，淡淡回视他。

    “你还是恨我？”许久，低哑着嗓音问，此时此刻，他的神情，极其痛楚我轻摇了摇头，他眼睛一亮，不等他说话，我又道：“没有人能做到，自己的父亲死在眼前，还能无动于衷。”他眼中的亮光瞬间熄灭，又变回了看不到边的死寂。

    他深深地望着我，那种眼神让我几乎失去了转身的勇气，我深吸了一口气，冲他微俯了俯身，笑道：“奴婢先行告退。”说罢慢慢转身，一步一步走离了他的视线。

    大殿里，康熙靠在软榻上微闭着眼睛，神情疲惫，梁九功静静立在一边，我捧着托盘未走几步，梁九功已快步迎了出来，示意旁边的魏珠接过我的托盘，我微皱起眉头看他，梁九功淡淡扫了我一眼，又垂了睫，淡声道：“晓枫，最近你就不必当职了，好好休息一段时间。”我呆了一瞬，随即又明白过来，淡淡的笑了笑，冲他微一俯身，道：“奴婢明白。”梁九功轻叹了口气，转身走了。

    日子匆匆而逝，转眼间我已被闲置了将近两月，不必当职，也没有任何人来烦扰我，连赵昌，魏珠和寒梅都极少见到，想来是梁九功特意吩咐过的，我被有意的从御前隔开了，此举对我虽无大碍，可关键是此事间接的向朝臣表明了康熙对万琉哈氏的态度。

    我倒有些因祸得福的感觉，每日睡到日晒三千竿起床，自有人将饭菜送来，时常还会有些我爱吃的点心和水果。我虽受到冷遇，但并未被禁锢自由，时常还可以去赏赏花，游游湖。

    夏日快到尽头，秋已初露锋芒。

    拿着自己做的简易风筝，一个人在园子瞎逛，微有些风，正是放风筝的好天气，一只黑色的老鹰随风而动，好像真的在展翅飞翔，我拉着线，一边随意的走着，一边仰头望着天上的风筝。

    一个没见过的小太监端着一个用红锦覆盖的托盘快步而来，我没理他，只是慢慢把玩着手里的绳线，小太监微俯了俯身，道：“姑娘，万岁爷有赏。”我扭头看了看小太监手里的托盘，问：“有什么喜事吗？”小太监笑道：“回姑娘的话，四王爷家的侧妃刚诞下一位小阿哥，万岁爷亲自下旨，人人都有赏。”扯着风筝线的手一抖，我仰头望着被我扯住的风筝，问：“是哪位侧妃？”

    小太监道：“是钮钴碌王妃。”原来是乾隆出生了，忍不住轻笑了起来，道：“最近雍亲王府真是喜事连连。”小太监也笑道：“可不是，四王爷刚纳了新王妃，如今又添了小阿哥，可真是双喜临门。”

    上个月，四阿哥纳年羹尧的妹妹年若芸为侧妃，听说婚礼极尽奢华，轰动京师，康熙本就十分欣赏年羹尧，后见四阿哥纳了年氏为妃，便又升了年羹尧的父年遐龄为湖北巡抚，其兄年希尧为工部侍郎，一时间年氏一门显赫异常，与之相反的则是万琉哈氏，各种弹劾的奏折常常摆满了康熙的御案，众大臣为托合齐罗列的罪名数不胜数，阿玛也连带受到了苛责，无奈之下只好遣散了府里的奴仆下人，日日深居简出，唯恐又招人诟病。

    用力扯断风筝线，那只被我牵住的老鹰立即随风晃晃悠悠的飘到别处去了，手里的线无力的垂落在地上，我低下头盯着地上的断线，淡淡道：“你回去吧！”小太监看着手里的托盘，问：“姑娘，这赏？”我道：“你都拿去分了吧！”小太监一愣，张大了嘴巴瞪着我，我不理他，自顾的转身朝林间行去。

    用力拽下挂在脖子上的玉坠，紧紧握在手心，我以为我会落泪，我以为我会放声痛哭，但我没有，我只是紧紧握着这个刻有长相守的玉坠，原来他前进的脚步始终不曾为我停留片刻，没有惊讶，没有伤感，就像我等待这一刻已经许久，或许，这本是我早就料到的结局。

    以前一直抱着某种幻想，总以为命运会稍微眷顾一下我，原来一切不过只是自欺欺人，仓央嘉措曾说，不到最后，谁也不知道结局是幸福，还是悲伤？可是他，再加上我，都证明，自欺欺人到最后只会是更痛苦。

    时间在我的煎熬难耐中又过了两月，这种等待的滋味真是痛苦，明知结果如何，康熙却迟迟不肯亮明态度，就像头顶上悬着一柄利剑，不知何时就会落下来。

    一日，一个人独自坐在院子里发呆，十月的夜，已是十分清冷了，冰冷的风吹在身上，竟让我莫名的生出一种快感。

    门外忽地响起一阵敲门声，我猛然从椅子上跳了起来，三步并做两步，走到门口打开门，王充站在门口，俯身行了个礼，道：“姑娘，万岁爷召你。”一直紧绷的心，突然轻松下来，终于等到这一刻了。

    进屋换了身衣服，简单梳洗了一下，这才随王充向前殿走去，刚走到殿门口，迎面竟碰到了三阿哥，我淡淡的笑着俯身行礼，三阿哥神情颇为不安，尴尬的伸手扶我起身，我见他嘴唇微动，似是有话要说，忙呶呶嘴，超过他翩然进了殿。

    康熙的面前放了一大堆厚厚的文件，还有一摞奏折，他面无表情的瞪着奏折，半晌动也未动，我跪地请安，康熙抬起了头，道：“朕想喝你做的银耳雪梨羹。”我俯了俯身，抿嘴笑道：“御膳房应该备的有，皇上请稍候，奴婢这就去取。”

    康熙喜欢喝银耳雪梨羹，这已是多年的习惯，所以御膳房随时都备着，见我又突然出现在御膳房，几个小太监显然都是一愣，一边动手，一边用一种打量深思的眼神偷偷望着我，我倚在门口，垂下睫，将一切眼神自动摒弃在外。

    再进殿时，殿里除了梁九功躬身立在康熙身后，别的人早已退的干干净净，空气中静的有丝不正常，心微微有些紧张，瞟了眼康熙，闭着眼睛靠在龙椅上休息，梁九功垂着睫，也看不清脸上的表情。

    轻轻将托盘将在龙案上，将银耳雪梨羹放在康熙面前，低声道：“皇上，银耳雪梨羹来了。”康熙慢慢睁开眼睛，静静看了看我，这才坐直身子，拿起勺子挑了颗红枣放进嘴里，慢慢咀嚼，神情淡然。

    他不说话，我也不敢说话，只是默然站在一边，过了好一会子，康熙将碗推到一边，拿起手边的帕子拭了拭嘴，我刚想上前收碗，他指了指一边的椅子，道：“坐吧！”心仍是忍不住的微微一颤，忍不住抬眼看了看他，忙走到一边的椅子上，半蹲半坐着。

    康熙看了看我，道：“晓丫头，你在朕跟前侍候也有好几年了吧？”我一愣，随即又反应过来，回道：“奴婢是四十三年进宫的，算来也快七年了。”

    “七年？”康熙神情似有些伤感，叹道：“七年就这样匆匆而逝，朕时常想起当年你拒婚的时候，身上那股倔强不怕死的劲倒是让我刮目相看，一个年仅十二岁的女娃儿，对朕竟没有丝毫的惧意。”我苦笑了笑，道：“奴婢那时年幼无知，不知皇权为何物，只是一味的任性胡来，冲撞了皇上，幸好皇上仁慈，免了奴婢的死罪。”

    康熙脸上微微一暗，口气无限遗憾的道：“朕倒有些怀念那个时候的你，从没有人敢那么大胆的跟朕说话。”我僵硬的笑笑未答话，不知他此时提起这些沉年往事，到底想要干什么？

    康熙道：“朕记得曾应承过你，十年之内，若是你有意中人，不管是谁，朕都为你赐婚。”我呆了一瞬，回道：“奴婢还记得，皇上曾说如果奴婢不曾做出任何选择，待十年期满，皇上就送奴婢回草原。”康熙没有说话，只是面色淡然的看着我，慢声道：“难道朕的儿子中，真的没有一个能让你愿意托付终生的？”

    我忙起身，往前走了几步，跪下道：“皇上对奴婢的厚爱，奴婢无以为报，只能永远铭记于心，只是奴婢不想嫁人，请皇上准许奴婢出宫吧！”康熙默了会儿，道：“查查哈已体老年迈，就算再宠爱你，也不可能护你一世，哪有女子不嫁人的？再说就算朕准你出宫，你一个弱女子可有想过将来该怎么生话？”

    “奴婢－－－－－－”我顿时词穷，不知自己该如何说，康熙才能相信我自己也是能独自生活的，难道要告诉他，我是从现代来的，只要有手有脚，哪用愁会活不下去？看来康熙是打算给托合齐定罪了，不然他何至于要如此急着安排我的去处？心下有些感动，我是该感激他的，到了这个时候，他还不忘为我考虑。

    正想着，康熙忽淡声道：“托合齐借宴饮为胤礽结党营私已是证据确凿，人证物证俱在，不容朕轻视，你在朕跟前多年，对朕是尽心尽力，朕也不是一个糊涂昏君，断不会因为托合齐牵怒于你。”

    我重重嗑了个头，道：“奴婢谢皇上格外开恩，只是奴婢有一事，求皇上也能开恩。”康熙道：“说说看。”我道：“奴婢的阿玛早已不再过问朝中之事，伯父的罪行，阿玛并未参与，求皇上能给奴婢的阿玛留一条生路。”康熙即然提起了那个十年之约，又说我侍候他尽心尽力，现在我开口求情，但愿能有几分作用。

    康熙面色渐渐冷下来，盯了我半晌，才冷声道：“你这是在干预朝事。”我磕头道：“奴婢只是想尽一分为人子女的心。”康熙默默瞅着我，我面色淡淡的回视他，过了会儿，他道：“朝中之事，你不必过问，对于朕刚刚说的话，你回去好好想想清楚。”我一愣，刚准备说话，他已转过头不再看我，只是挥手道：“你退下吧！”

    我咬着唇，只是倔强的跪着不动，梁九功见我半天不动，忍不住轻斥道：“晓枫，还不快退下？”身子一阵轻颤，见康熙只是沉着脸，盯着眼前的奏折一言不发，梁九功站在一边，频频朝我使眼色，我才慢悠悠的站起身，一步一顿的慢慢走出了大殿。

    没过几天，就听闻康熙在前殿召见群臣，道：“今国家大臣有为皇太子而援结朋党，诸大臣皆为朕擢用之人，受恩五十年矣，其附太子者，意将何为。”短短一句话，便拉开了打击太子一党的序幕。

    第二日，又召**人都统鄂善，刑部尚书齐世武，兵部尚书耿额，九门提督托合齐等人查问会饮一事，但他们均矢口否认结党，康熙大怒，当场找来数人对质，人证物证齐全，不容他们抵赖，又当场将他们锁拿，让我稍感安慰的是，康熙并未召阿玛见驾，对托合齐也只是以托合齐“以病乞假”为由撤掉了他九门提督一职，拘于宗人府等候处置。

    寒梅静静立在榻前，目不转睛的看着我，泪如雨滴般缓缓滑落，我倒在软榻上，无力的道：“你回吧！这是我早就料到的，也无所谓伤心难过了，现在我只想一个人静静。”寒梅见我如此，只好回了自己的屋子。

    没过两日，又传来消息，康熙将朝中掌握兵权的官员全部调换了一番，其中一等侍卫隆科多接替托合齐任步军统领一职，我听闻默然无语，八阿哥的人最先发难，却让四阿哥的人掌握了京中最为至关重要的位置，四阿哥隐在众人身后，暗施手腕，步步为营，八阿哥与他比起来，确是稍逊一筹。

    此时，他是该高兴的吧！我坐在软榻上，望着挂在墙上的那幅荷塘风景图，浅浅而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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