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四章 展国策
目录：商业贿赂| 作者：士德| 类别：历史军事
桑田工商所门前那条马路开挖了。穿着蓝工作服、戴着橙帽子的农民工们先是把两头架起了蓝色的铁皮围挡。过了没几天，黄色、橙色的挖掘机就吼叫着开了进来。两天功夫，就把这条小路掘了个底朝天。随之而来的是管道，污水、自来水、电缆。折腾了十几天，终于开始铺沥青了，两头的铁皮围挡也撤了去。可沥青只铺了半幅，剩下半幅不知要干啥用。
虽然就半幅路面，可因为撤了围挡，再加上另一半尽管没硬化，还能凑合着走，于是那些绕够了路的车们，如久旱逢甘霖，一股脑儿全涌到了路上。那半幅没硬化的路面，一时间被搅得尘土飞扬，就像刮起了沙尘暴，路面也变得更加坑洼了。可司机们还是硬开车走这条路。
一辆灰色现代瑞风开过来，它走的是逆行道，原来司机贪图走好路，走了铺好沥青的这半幅，铺好沥青的在左道，右道没铺，刚下过雨，泥泞不堪。这时对面开过一辆得利卡。瑞风不想让，以为能过去，眼看两车就要擦上了，瑞风本能地朝右边一打……
只听“刺啦”一声，那瑞风来了一个大撒把，车头猛地朝右边甩去，屁股一下就矮了半截，司机一个急刹车……
“啊唷！老天！”
车停下来，车上的人都惊魂未定。司机下车一瞧，原来右后轮儿陷进一个没盖好的管道坑里了！
“怎么回事儿？谁他妈这么缺德，修管道也不设个标志？”司机骂起来，车上人也都议论纷纷，都说修路的不厚道，幸亏没伤着人。可车陷进去了，抬不出来就没法走了。
司机趴地上看了半天，觉着没什么大碍，可把车开出来也不容易，他试着加大油门，还是不管用，不觉焦躁起来。
“你们几个，过来！谁是修路的包工头？”司机朝旁边不远处几个橙帽子招了招手，知道是农民工，欺负老实，又因为憋了一肚子火，嗓门格外大。
“都过来！把我们车陷进去了！”
橙帽子们只是抬头看了两眼，也不答话，又个人忙个人的。司机怒气冲冲地抢过来：
“怎么回事？叫你们过来还不过来！把车弄坏了！你们老板得陪！”
橙帽子们沉默了一会儿，不知谁咕哝出一句：
“这路还不让走哩。”
“什么？谁是你们老板？”司机一掐腰，车上同事这时也下了车，走过来，给司机帮腔：
“赶快给老板打电话！”
“叫老板过来看看咋回事！”
“真缺德，修路也不设个路标！”
一辆老式的三菱猎豹风驰电掣般冲过来，到了瑞风边上嘎然停住，忽然又启动起来，爬上路边还没有竣工的人行道，直到不挡路了，这才停住。
一个青年从车上跳下来，约莫着三十多岁，人高马大，紧贴着头皮剃了个平头，鼻梁上架一副黑色墨镜，一脸横肉。
“咋回事儿？”
“赵总，他们说车轱辘掉下边去了，叫我找你说说。”为首一个橙帽子操着浓重的家乡话答道。
黑墨镜瞟了司机几个人一眼。司机见来人来者不善，声音也低了八度：
“也不设个明显标志，车轮子下去了！”
黑墨镜嘴角翕动了一下，乐了：“不好意思，先看看怎么回事儿！”他朝掉进去的轮子走去，蹲下身来。
“哥们儿，这轮子没事儿。刚砌的管道，没多大劲儿，推出来就行了。”
“说得也忒轻巧了吧？刚才和一个得利卡会车，差点儿撞上！”司机见老板先软了，觉着对方理亏，又恢复了底气。
“你想怎么办？”
黑墨镜脑袋一动，黑镜片子直冲着司机的脸，表情很生冷。
“最起码到修理厂看看，检查检查，要是扭得厉害，你得赔哩！”
“哥们儿！这路没修好，你自个儿闯进来，出了问题，不能让我担！”
“怎么没修好？围挡都掀了呀！”
司机非坚持索赔，黑墨镜看来是在克制自己，最后也不说话了，拽着司机一道到路口查看，果然还有一个禁止通行的牌子，司机这才没辙了。
“怎么样、哥们儿，你的车擅自进入施工现场，还把管道压坏了，我还要找你索赔呢。再说了，我要是报了警，交警也得罚你款。你还想赔吗？”
司机一句话也说不出来了。黑墨镜冷冷一笑，摘下了墨镜，原来是赵振强，赵振业的司机兼保镖！
赵振强朝橙帽子们一招手：“你们几个，过来，把车抬出去！”
农民工们呼啦一下就围过来，只一下，就把车轱辘硬生生地拔了出去。
放下赵振强这边，我们再来认识一位新人。这个人，是峻岭县人民政府的办公室主任，叫展国策。这个时间，他正在自己屋里焦急地走来走去。桌上手机响了，他猛地停住，目光“霍”地投向桌上的手机，略一迟疑，随即接起了电话。
“国策，峻岭几条路可都叫赵振业给拿了啊。咱不能眼巴巴看着呀。你好开始行动了！”
“明白！这几天我也睡不好，老琢磨这个事儿。我会抓紧的，您放心！上次叫赵振业漏网了，这次怎么着也得把他弄起来！”
“上一次咱们计划欠周密。早知道赵振业没有具体参与，就不动手了。再就是，检察院介入太早，我担心，有点儿打草惊蛇啊。”
电话里那个声音一字一顿，阴森森的。
“检察院这帮人也是吃闲饭的，关键时候一点办法也没有。”
“证据！关键是要讲证据！赵振业手上没沾钱，检察院又能把他怎么样？这个老狐狸，叫王三多一个人扛了。王三多还真替他卖命，为他死扛。”
“赵振业这家伙，有头脑，不像别的书记主任，就知道喝酒。”
对方呼出了一口粗气：
“赵振业是个人才啊。当初我就想把他收入麾下，为我所用。跟他暗示了一番，他对我倒是尊敬，可都是面上的。咱下手太晚，还是人家动手早啊。”
展国策一咬牙：
“既然不能用，就拿掉，从盘儿里夹出去！”
对方没有回答，县办主任还是俯首帖耳地听着电话。
“国策，这次，一定要一发中的！赵振业家财万贯，这几年势力急剧膨胀，他又舍得花银子铺路，再说本来就底子厚，咱一个是不能低估了他的势力，再一个，吸取这次教训：只要是抓住证据，他赵振业再有能耐，也逃不出如来佛的手掌心儿！”
“要不就叫检察院直接介入？”
“不行！我不是说了吗？一定要谨慎从事！检察院也是不见兔子不撒鹰，不能轻举妄动，还是先利用利用工商局。只要是查出一点儿证据来，肯定就构成行贿罪了。到时候，检察院不参与、也得参与！”
“我明白。还有一个情况：我已经给财政局那边交待了，叫他们拨市政的修路款子先暂停，这样就形成连锁反应，赵振业这边没钱，要么就先往上垫，要么只能延期竣工。到时候路修不好，老百姓骂娘，往市里告，哼，就有他好看的了！”
“好，釜底抽薪，干得不错！”
“对了，桑田工商所有个叫陈向华的，刚从检察院放出来，渎职侦查科的小刘跟我说起过，是工商局做通了工作，最后检察院才决定不追究了。我的意思是：是不是也可以加以利用？”
“可以考虑。你跟他接触吧。”
虽然就半幅路面，可因为撤了围挡，再加上另一半尽管没硬化，还能凑合着走，于是那些绕够了路的车们，如久旱逢甘霖，一股脑儿全涌到了路上。那半幅没硬化的路面，一时间被搅得尘土飞扬，就像刮起了沙尘暴，路面也变得更加坑洼了。可司机们还是硬开车走这条路。
一辆灰色现代瑞风开过来，它走的是逆行道，原来司机贪图走好路，走了铺好沥青的这半幅，铺好沥青的在左道，右道没铺，刚下过雨，泥泞不堪。这时对面开过一辆得利卡。瑞风不想让，以为能过去，眼看两车就要擦上了，瑞风本能地朝右边一打……
只听“刺啦”一声，那瑞风来了一个大撒把，车头猛地朝右边甩去，屁股一下就矮了半截，司机一个急刹车……
“啊唷！老天！”
车停下来，车上的人都惊魂未定。司机下车一瞧，原来右后轮儿陷进一个没盖好的管道坑里了！
“怎么回事儿？谁他妈这么缺德，修管道也不设个标志？”司机骂起来，车上人也都议论纷纷，都说修路的不厚道，幸亏没伤着人。可车陷进去了，抬不出来就没法走了。
司机趴地上看了半天，觉着没什么大碍，可把车开出来也不容易，他试着加大油门，还是不管用，不觉焦躁起来。
“你们几个，过来！谁是修路的包工头？”司机朝旁边不远处几个橙帽子招了招手，知道是农民工，欺负老实，又因为憋了一肚子火，嗓门格外大。
“都过来！把我们车陷进去了！”
橙帽子们只是抬头看了两眼，也不答话，又个人忙个人的。司机怒气冲冲地抢过来：
“怎么回事？叫你们过来还不过来！把车弄坏了！你们老板得陪！”
橙帽子们沉默了一会儿，不知谁咕哝出一句：
“这路还不让走哩。”
“什么？谁是你们老板？”司机一掐腰，车上同事这时也下了车，走过来，给司机帮腔：
“赶快给老板打电话！”
“叫老板过来看看咋回事！”
“真缺德，修路也不设个路标！”
一辆老式的三菱猎豹风驰电掣般冲过来，到了瑞风边上嘎然停住，忽然又启动起来，爬上路边还没有竣工的人行道，直到不挡路了，这才停住。
一个青年从车上跳下来，约莫着三十多岁，人高马大，紧贴着头皮剃了个平头，鼻梁上架一副黑色墨镜，一脸横肉。
“咋回事儿？”
“赵总，他们说车轱辘掉下边去了，叫我找你说说。”为首一个橙帽子操着浓重的家乡话答道。
黑墨镜瞟了司机几个人一眼。司机见来人来者不善，声音也低了八度：
“也不设个明显标志，车轮子下去了！”
黑墨镜嘴角翕动了一下，乐了：“不好意思，先看看怎么回事儿！”他朝掉进去的轮子走去，蹲下身来。
“哥们儿，这轮子没事儿。刚砌的管道，没多大劲儿，推出来就行了。”
“说得也忒轻巧了吧？刚才和一个得利卡会车，差点儿撞上！”司机见老板先软了，觉着对方理亏，又恢复了底气。
“你想怎么办？”
黑墨镜脑袋一动，黑镜片子直冲着司机的脸，表情很生冷。
“最起码到修理厂看看，检查检查，要是扭得厉害，你得赔哩！”
“哥们儿！这路没修好，你自个儿闯进来，出了问题，不能让我担！”
“怎么没修好？围挡都掀了呀！”
司机非坚持索赔，黑墨镜看来是在克制自己，最后也不说话了，拽着司机一道到路口查看，果然还有一个禁止通行的牌子，司机这才没辙了。
“怎么样、哥们儿，你的车擅自进入施工现场，还把管道压坏了，我还要找你索赔呢。再说了，我要是报了警，交警也得罚你款。你还想赔吗？”
司机一句话也说不出来了。黑墨镜冷冷一笑，摘下了墨镜，原来是赵振强，赵振业的司机兼保镖！
赵振强朝橙帽子们一招手：“你们几个，过来，把车抬出去！”
农民工们呼啦一下就围过来，只一下，就把车轱辘硬生生地拔了出去。
放下赵振强这边，我们再来认识一位新人。这个人，是峻岭县人民政府的办公室主任，叫展国策。这个时间，他正在自己屋里焦急地走来走去。桌上手机响了，他猛地停住，目光“霍”地投向桌上的手机，略一迟疑，随即接起了电话。
“国策，峻岭几条路可都叫赵振业给拿了啊。咱不能眼巴巴看着呀。你好开始行动了！”
“明白！这几天我也睡不好，老琢磨这个事儿。我会抓紧的，您放心！上次叫赵振业漏网了，这次怎么着也得把他弄起来！”
“上一次咱们计划欠周密。早知道赵振业没有具体参与，就不动手了。再就是，检察院介入太早，我担心，有点儿打草惊蛇啊。”
电话里那个声音一字一顿，阴森森的。
“检察院这帮人也是吃闲饭的，关键时候一点办法也没有。”
“证据！关键是要讲证据！赵振业手上没沾钱，检察院又能把他怎么样？这个老狐狸，叫王三多一个人扛了。王三多还真替他卖命，为他死扛。”
“赵振业这家伙，有头脑，不像别的书记主任，就知道喝酒。”
对方呼出了一口粗气：
“赵振业是个人才啊。当初我就想把他收入麾下，为我所用。跟他暗示了一番，他对我倒是尊敬，可都是面上的。咱下手太晚，还是人家动手早啊。”
展国策一咬牙：
“既然不能用，就拿掉，从盘儿里夹出去！”
对方没有回答，县办主任还是俯首帖耳地听着电话。
“国策，这次，一定要一发中的！赵振业家财万贯，这几年势力急剧膨胀，他又舍得花银子铺路，再说本来就底子厚，咱一个是不能低估了他的势力，再一个，吸取这次教训：只要是抓住证据，他赵振业再有能耐，也逃不出如来佛的手掌心儿！”
“要不就叫检察院直接介入？”
“不行！我不是说了吗？一定要谨慎从事！检察院也是不见兔子不撒鹰，不能轻举妄动，还是先利用利用工商局。只要是查出一点儿证据来，肯定就构成行贿罪了。到时候，检察院不参与、也得参与！”
“我明白。还有一个情况：我已经给财政局那边交待了，叫他们拨市政的修路款子先暂停，这样就形成连锁反应，赵振业这边没钱，要么就先往上垫，要么只能延期竣工。到时候路修不好，老百姓骂娘，往市里告，哼，就有他好看的了！”
“好，釜底抽薪，干得不错！”
“对了，桑田工商所有个叫陈向华的，刚从检察院放出来，渎职侦查科的小刘跟我说起过，是工商局做通了工作，最后检察院才决定不追究了。我的意思是：是不是也可以加以利用？”
“可以考虑。你跟他接触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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