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第三十八章 念如行善

    那是一个很狗血的故事，屠四海的父亲也是赫赫有名的千王，名扬南北，千门中备受尊敬的南千王，很是风光。不过千门之中争斗不断，以赌为生的人连命都敢做赌注，还有什么事情做不出来，屠四海的父亲原本就手段狠辣狡猾，仇家不少，因此被别人用尽诡计算计。屠四海当时十几岁，经历过家破人亡，仇人追杀，为了活下去东躲西藏，放下昔日少爷的身份和尊严，向人乞讨一口吃的，就在这个时候，他遇到当时同样十多岁的念如。

    那年念如尚待字闺中，出门上香——的确狗血，真的是狗血的世界——不经意看到窗外瘦弱的少年，身上还带着伤，期望能够从来来往往的路人乞讨来一个馒头钱。念如其实本质并不坏，只是个娇蛮的千金小姐，看不到也罢，看到了就不能狠下心不管，而且那少年身上隐隐的傲气让她不由的多看几眼。

    “停车。”念如吩咐道，“把那个要饭的少年叫过来。”

    少年屠四海被沈家下人带到马车前，念如的车窗被掀起细细一条缝，外面的人看不清里面的情形。“我这有点钱，你拿去吃顿饱饭，换身衣裳，这样找活做也容易点。”念如出手不小气，因为抽了支上上签，心情极好，看屠四海眸清神正，又说道，“你该是落难之人，不像是久居人下之辈，这对发钗你拿去，兴许对你有帮助。”念如做事常常是随兴所至，一是因为好心，二是因为高兴，连头上的发钗都给了屠四海。

    结果，她坐着马车连面都没有露的走了，留下屠四海散落一颗少年心……主要是希望报恩，他江湖侠气重，滴水之恩定当涌泉相报，何况念如救了当时就快饿死的他，还在无形中坚定了他杀回上海的意念。

    待屠四海千术日臻完善，报仇雪恨，成为新一任千王，重回北京寻找梦中的少女时，念如已经换了芯，嫁给世豪，拿出自己的嫁妆让世豪开了钱庄。屠四海得知后，只能黯然神伤的离开，虽然后来结婚生子，但心里从来没放下过念如，更没想到多年后还能与她相逢，那时候念如是家庭事业都成功的沈太太。

    卿婷对倒是屠四海颇为欣赏，当初她的生意刚做到上海时，屠四海没少帮衬她。虽然她讨厌赌博，但屠四海在江浙沪以及港澳等地人脉极广，她要在上海站稳脚，不能不拜屠四海的山头。她不知道念如还有这么一出，而屠四海对卿婷也一直是彬彬有礼，无论是公务私事，都不和卿婷单独会面，颇有君子风度，即使对卿婷有照顾之处，也做得极其巧妙不让别人看出自己的心意，更不会让卿婷尴尬。

    要不是后来世豪出轨卿婷想离婚，四海丧妻，因此对卿婷道出当年的事，声称希望她嫁他为妻。当时卿婷并没有表态，可心里却做了一番思量。屠四海对她有情，她对屠四海有恩，而且屠四海说的很明确，有了他千王做背后靠山，她不用担忧她的生意会落入他人之手，至于她的两个孩子，也能得到很好的保护和教育。这个人，倒也实际，没那么多情情爱爱，说的十分很在理：“你不可能一个人带着两个孩子过，更不可能孤儿寡母还能守得住那么多家产，生于乱世却又富可敌国，没有足够的靠山后台不用说我，你自个心里也清楚会怎么样，你是个聪明人，知道什么选择是对的。”他也有自己的私心，很坦然的告诉她：“你的聪明和精明，对我的生意很有帮助，我也欣赏你为人处世的态度，另外你很会教育孩子，我的儿女也需要一个像你这样的后母，我相信自己的选择正确无比。”

    卿婷不赌钱，但生活中没少赌，设计父亲的小三就是赌，一个不查被父亲发现她阴奉阳违，背后给那个女人小鞋穿，她不但不能出那口气，还会彻底让父亲断了对她们母女最后一点情感，正好成全他们去过“幸福恩爱”的日子；嫁给世豪也是赌，赌自己能过得很好，改变念如的命格。那一次，她也想赌一次，和世豪离婚，改嫁最会欺骗的千王，自己能不能赌赢，家产安全，孩子健康成长。她本打算和世豪离婚，然后再去告诉屠四海她愿意改嫁，谁知道谈离婚的时候出了意外，最后婚没离成，世豪也彻底改了他沾花惹草的恶习，何况为了孩子，能保证婚姻完整最好，幸好她还什么都没向四海表示，事后更向他说明，自己与他是不可能的。

    “他这人，不是不花，而是有老婆的时候不会在外面花，他老婆去后，绯闻也有那么三两个，当时为了让我信他，他跟外面的女人都断了。别以为我就信他以后心里没其他人，男人心在你身上时，什么事都愿意做，只是，当时他是可靠的，比世豪可靠。说来可笑，世豪日日讲，商人重诚信，可他讲的是大诚大信，当年他发誓保证对我不离不弃，他真的不休我，但是当年说不纳妾他就偷梁换柱，不给外面的女人名分就叫不纳妾。而屠四海，一个惯会出千的老千，答应自己的亡妻的不纳妾，在外面还真一个女人都没有，要是那个时候她还活着，屠四海再怎么帮我也不会提出娶我的。”卿婷冷笑，说来她是托了原版念如的福，她当年的好心让她多了个保护她的人，虽说无缘，但四海并没有因此给他们夫妻小鞋穿，是个海量汪涵的男人。

    不过四海也说了，他看中她的大智慧，要是她跟其他女人一样，跟丈夫大吵大闹，弄个满天流言蜚语，然后自个自弃自暴，他也没那个胆子娶她。说白了，男人，尤其是成了精的男人，都不会让自己吃大亏的。

    这次嘉语猜出来了：“前些日子你和世豪大哥闹不愉快，就是为了他？”

    卿婷叹了口气，说：“可不是，不知怎么的，世豪知道四海曾经说过要娶我的话，心里早就存了不痛快，上次我去上海是因为他知道四海人在香港，见不到面，要不然我走到哪儿他一定会跟到哪儿。前些日子，四海托人转了封信给我，说是知道我在桐城，他想见见我，世豪看了信还能坐得住？早在心里想了千八百个对付他的办法。”

    “老大，既然你没离婚，他也该没了那心思吧，难不成还不死心？不过这个人听起来比世豪大哥好一点。”嘉语知道，以卿婷的性格，不可能脚踏两只船，但以她的魅力，不能不让别人拜倒在她的裙下。

    “我想我还是跟他说的更清楚一些，也给世豪解惑，省得他日日夜夜想着怎么对付屠四海，那位是千王，玩欺骗吧比他道行深，再说千门讲的是六亲不认，世豪也没他狠。”

    “不会影响到云翔的吧？世豪大哥要是和千王斗起来，可没人能制得住云翔，云翔现在就听世豪大哥。”云翔也是个追星族，现在已经彻底成为世豪的粉丝。说来有趣，商人都是不愿意往外撒钱的，赌博却是个很能撒钱的活，云翔平时也能克制，就是玩也玩的小心，可是最近不知道是不是受到原剧大神的影响，到喜欢往待月楼跑，每次都要玩上几把。嘉语揉着太阳穴，千万别再出幺蛾子，她不想死得那么惨。

    “不会，世豪和屠四海都是大男人，世豪乐意提携云翔，四海看在我的面子上愿意助云翔一臂之力，会一致对外，只有斗倒了郑老板，他们才会互掐。”卿婷信心十足。

    嘉语沉吟，道：“老大，强龙难斗地头蛇，郑老板这个地头蛇要是容易对付，不至于到现在两家相对。”

    “这话不假，可地头蛇也要想清楚，强龙有多少爪，每个爪能伸到哪里。”都是有道行的人，不探清楚对方的水有多深，不会轻易出手，而自己也不会只有那么一潭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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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我家孩子多，最小的只有三岁……”一个年近三旬的男子向云飞倾诉着，说着自家人多粮少的困难，说着自家入不敷出的窘迫。“年初没办法，把家里的两亩薄田当了，可那点钱哪里够一家七口用的，去年我爹去的时候还是别人捐了口棺材，要不然我爹就只能黄土盖脸……”

    云飞越听越同情，又听他说在这么下去只能卖了九岁的女儿，更是唏嘘不已，看着男子身边瘦瘦弱弱的小女孩，他顿时升起怜悯之心。他掏出些钱递给男子：“这些钱你拿去，虽然不多，但是能解一时的燃眉之急。”

    男子接过钱，正要开口道谢：“展大少，您真是救苦救难的活菩萨，我……”

    突然伸过一只手，夺过男子还没抓牢的钱：“沈老三，你又竟然出来拿孩子装可怜讨钱，以前还知道做点零活，现在干脆直接讨，你还是个男人吗？你要让你老婆孩子都日日过低人一等的乞讨生活？”来人正是云翔，他骂完沈老三，转过头骂云飞：“你装什么好人？你不是说家里的钱都是脏钱黑钱，你不屑一顾？你还敢说你不是拿家里的钱装好人？你以为你是好人？蠢才，你给他钱，他就更没有靠自己双手挣钱的想法，他要是心里真有那个家，有自己的老婆孩子，就会出去找活做，抬头挣钱和低头讨钱可是不一样的。沈老三，你给我听清楚，当初给你一口棺材让你葬了你爹，不是看你可怜，而是看你孝顺，为了给你爹买药能拼命找活做，早知道你乐意讨，我也省了一口棺材钱。”

    沈老三惭愧又心虚的低下头，一手放在女儿头上，偏黑的脸也透出几分红。“我四天没找到活，就想着出来试着讨点钱，昨天讨了一天也没淘到一个子，我想着今天带着妞儿出来试试，要是再讨不到钱，就是说我不是乞讨的命，再去找活看看，结果……”他往云飞飞快的瞟了一眼。

    云翔换了语气，说：“没了活干不会来找我，就算展家的店里不招人，这桐城上上下下能没活干，我难道不会帮你找个活？亏你也好意思，带着女儿出来，以后你这个做爹的还能在女儿面前抬起头？我告诉你，这世上只有靠自己努力干活赚来的钱能用的心安理得，其他邪门歪道弄到手的钱你花起来都没那么爽快。”他瞥了一眼云飞，轻哼道：“要做好人也该拿着自个挣的钱，还有别在那伪善，好人可不是让人知道原来自己是乞讨的命的，只有那些伪君子才会掏出几个钱施舍。”

    渐渐围过来些人，看着三个人窃窃私语。的确，古人云不是嗟来之食，那虽轻松，但毫无尊严，找工作做零活虽然辛劳，但到底是靠自己的气力挣来的。再一听云翔说云飞的那些话，人们心里不由多想一些，云飞回来后的确到处散钱做好事，但有道是授人以鱼不如授人以渔，想想云翔虽然嘴里常不留情面，做事也狠，但丧尽天良的事的确没做过，而且自从云翔的纺织厂开工后，这里多了很多做工赚钱养家的机会。人都是要面子有尊严的，还真没几个人能接受别人高高在上的施舍，这么一想，对云飞的态度有所改变。

    云飞脸色涨红：“云翔，你什么意思？难道我帮助别人也是错的，何况，他就是现在出去做活，家里也是很困难，还是需要人帮助。”

    “你错了，你现在帮他是害人，让他认为总会有人白白给他钱，他不用辛苦就能过好日子。沈老三，你明天到展家的米店去做活，勤快饿不死你全家。”

    沈老三答应着，拉着自己的女儿低着头走了，留下两兄弟眼对眼。云飞看着云翔带着嘲弄的眼神，心里直冒火：“可是当你看到一家人生活困难时，你给他们工作是能够解决他们生计问题，但是远水救不了近火，他们并不能立刻摆脱贫困的生活，何况，你展二少能让别人过上多好的生活？展家的钱怎么来的，不都是压榨别人的血汗钱。”

    “大哥，你错了，不是我让别人过上多好的生活，而是他自己能让自己的家人过上多少的生活，他肯辛苦肯勤快，他赚的钱就多，家里就能过得好，他好吃懒做，就别怪自己手里没两个子。我是商人，但我挣的是良心钱，你去问问，展家的商铺是不是童叟无欺，是不是买卖公平。大哥，你是展家的人，还不清楚展家的钱怎么来的？那我提醒你一下，展家的钱也是辛苦工作挣来的，展家一开始并不是富甲一方，是我们的祖辈，跟很多人一样，背着几件衣裳一点盘缠，走南闯北，拼了命攒下展家的老底，在两晌地上起早贪黑忙活，一点一点把这个家做大。大哥，展家发家的故事咱们从小听到大，你记不得，那么你总该记得展家为什么会有‘城南展’的名声，那是当年爹不辞辛苦，四处经商，费劲心血而来的，你自己睁眼看看，当年要不是爹，桐城这条街能有现在这么热闹，你看看街上买卖的货物，没有爹，这些东西到现在桐城都没有。”

    云翔一番话说出口，周围围观的人也开始窃窃私语，平心而论，要不是没有展家，桐城还真没现在这么繁荣，要没当年展祖望出去把南北货贩到桐城，这里多少人还守着几亩地死啃，如今虽不是大富大贵，但小有盈余，日子过得有滋有味，不愁吃穿。

    再则，说自己家不好却一个劲用自己家的钱，这人能是真好人？果然和云翔说的一样，伪善。

    四海在不远处看的津津有味，这个展家二少爷脑子倒是挺好用，人也有趣，难怪被她看重，果然聪明人会选聪明人。他今天不像那夜出现在待月楼时，西装革履一副新派作风，而像世豪换上长衫，色泽暗纹都很普通低调，左手小手指戴着一个翠绿的戒指。

    “人聪明，引导好了是根好苗，可惜早些年没用心调圞教，惯做恶人恶状，但还算行正路。”世豪淡淡开口，“是个做生意的料。”

    四海点点头：“看那样子，牌桌上也有点小聪明。”他见世豪扭头看他，说道，“放心，我不会把他引入千门，千门第一条规矩是要六亲不认，这小子心不够狠。”

    世豪扬了扬下巴，说：“快把那小子叫过来，要不又要吃亏了。”他遥遥看到阿超，现在阿超离了展家，更没有顾忌。

    他俩都是带着手下出来的，当即有人去请云翔，有人去阻拦阿超。云翔看到他俩，惊喜道：“世豪大哥，屠先生，你们也在这儿？遇到正好，我请二位喝酒。”

    四海笑道：“别太客套，称我一声四哥便是，我就像世豪一样叫你云翔老弟，你看怎么样？”

    “好，我就称你一声四哥。世豪大哥，上次你说莫家酒楼的酒对口味，咱们现在就去，也让四哥品品，是不是比待月楼的更强。”云翔刚刚教训完云飞，身心舒畅，看到他俩更是心花怒放。生意上，他尊重世豪，牌桌上，他崇拜四海，既然这两个人都在眼前，他绝不会放过结交的好机会，更重要，出于八卦本能，他很想看这两位怎么相处。云翔不厚道的想：世豪大哥啊，难怪你常说不能对不起老婆，念如姐什么都不用做就整的你好苦。想象世豪得知有人追求自己老婆时吃瘪的情形，他心里偷笑不已，不过将心比心，谁都不希望自己老婆的魅力被别的男人看到，他还没有不厚道到暗自期望这两位斗起来，而且也站在世豪这一边。

    “去把天尧也叫来，最近这小子忙的见不到人影，今天就给他放一天假。”世豪和天尧接触不多，但清楚记得是个睿智精明的小伙，而且比云翔更理智，也是个好苗子。纪总管说来真是是好命，有了这一对儿女，他以后也能挺直腰杆。

    云翔爽快答应：“没问题，天尧现在学做生意劲头太足，我又常在纺织厂忙，铺子里不常去，越发连和他喝酒的时间都没有。四哥，天尧那夜你也见过，算不得生人，他可是我的好兄弟。”

    他们三个先到莫家酒楼，天尧一会儿也赶了过来。世豪和四海都不是难相处的人，云翔天尧年轻热情，一会儿工夫四个人就混熟了，云翔倒是心里啧啧称奇，世豪和四海两个人连打太极，指桑骂槐都没有，这份涵养还真不是什么人都能有的。

    酒过三巡，四海问道：“云翔老弟，天尧老弟，论理相识不久有些话我不该说，不过出于义气，我还是想问一句，展家和郑家有什么恩怨？”

    作者有话要说：忙死了，现在睡眠都不足。

    等我有空回复亲们的留言，都要十二点，明天要起很早去公司，这就是家离公司太远的杯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