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三十四）三女生出走

    还有一件与红眼病同时发作的事情让孙小彦惊慌失措。孙小彦班上的三个女生集体出走。在发现三个女生旷课后，这三位女生家长来到学校找到孙小彦，都说不知道这三个女生的去向，此时，孙小彦本来就忐忑不安的心更是七上八下的。

    这三个女生选择集体出走，她们的家长都不约而同地找到了户飘，让户飘在惊悸之余觉得自己这次真是捅了天大的撸子。让户飘觉得十分委屈的是，自己在寝室被这三个女生群殴了一顿，并且没有一个人为自己受到这莫名其妙的羞辱而主持正义，现在反而被当做肇事者，再次无端地接受这三个女生的家长的询问与呵斥。

    户飘感到自己太孤单了，太无助了，没人理解自己，没有人了解自己，更没有人关心自己。如果自己的娘也在自己身边，自己也可以将自己所受的委屈，或心中所积累的不快和不满痛快淋漓地发泄一次，可怜自己根本没有这样的机会，也没有这样的对象，自己似乎就没有妈妈的印象。一想到人家那些同学的快乐样子，她在心里想，自己就是妈妈一不小心滚落在路边的一个小滚珠，没有人会在乎会关注这个小滚珠滚落在哪里，小滚珠有没有自己的想法，小滚珠有没有自己的喜怒哀乐。自己正是老舍文章说的那样，失去了慈母便像花插在瓶子里，虽然还有色有香，却失去了根。那些有母亲的人，心里是安定的。人有母亲便可以多少还有点孩子气。而户飘却连这最基本的孩子气也早早地被剥夺了。

    在回家的路上，户漂遇到了骑摩托车的吴龙，吴龙说：“回家这么远的路也不打个车，干脆上我的车我把你送回去。”吴龙的十二分热情与真诚，让户漂没有拒绝的理由。吴龙在户飘坐上车后，便加大油门，摩托像箭一样发射到前面的道路上，车技熟练的吴龙没想到自己这一动作倒把户飘给吓着了，户漂嗔怪道：“吴龙，能不能开车慢一点，你想把人摔下来。”吴龙要求户漂转过身抱着吴龙的腰部，户漂的确没有坐摩托车的经验，她就按照吴龙的要求那样坐了。

    户漂没想到自己第一次乘坐摩托车竟然是和屈辱联系在一起。因为她无意识地坐一次摩托车，却遭到和吴龙有关系的同学的一次群殴。更没想到自己的一次无意识的行为却遭到派出所警察的调查，让自己麻烦不断。

    吴龙就是那种见了熟人非常热情的人，他骑车路遇同学户漂，并邀请户漂搭车同行。如果不遇到相向而来的任星，吴龙的不经意的善举，也就会像那天上的白云，随着时间的流逝将消失得无影无踪。

    但恰巧任星是吴龙的一个崇拜者，确切地说是吴龙的一个暗恋者。这任星和同伴步行在路上，看到户漂紧紧地搂抱着吴龙神情张扬地从自己面前飞驰而过，任星心里像打翻了五味瓶，可以说任星心里要多难受就有多难受。自己好渴望与吴龙近距离接触而一直没有机会，而她户漂凭什么，有什么资格这么容易和吴龙贴在一起。能和吴龙心与心贴近的只有她任星有这个资格，看那吴龙的得意劲儿，看把那户漂美的。

    任星认为自己完全是被吴龙给耍了。任星没想到会栽倒在户漂那个一天憋不出三个屁来的哑巴蚊子面前。任星怒从心头起恶向胆边生：现在不教训她户漂更待何时，必须把她和吴龙拆开！不然自己活的也太没志气了，也太让人瞧不起了，一定要让户漂尝尝厉害。要让她知道，这世界上不是她想做任何事情，就可以随便地去做任何事情，一定要让她尝到自己为所欲为的苦头，让她学乖一点。

    任星在联系了几个小学同学，把自己的遭遇诉说一遍后，那几个同学都答应为任星出气报仇。在打听到户漂还独自一人在寝室里，任星和她那几位同学认为正是时机，把户漂堵在寝室暴揍一顿，省得在教室里打她会引起老师的注意。揍她还必须交代她不能上告学校，否则就是她自己和自己过不去。如果她户漂愿意结梁子，那好，就看谁狠，这次既然出手就一定要把她彻底制服，要让她心生忌惮，在心里彻底服软才行。

    那是一个雨天，断断续续的雨水使本来情绪低落的任星更加心烦意乱，雨水并没带来任何凉意，反而使本来闷热的空气添加了几分令人讨厌的潮湿。

    任星一伙赶到户漂所在寝室，气势汹汹地推门但根本推不开，她们就在门外叫户漂让户漂开门。大概户漂正在里面换一件衣服吧，根本没什么防备的户漂在里面爽快地答应着，并一边扣着上衣扣子一边过来开门。

    进门之后，任星上前对准户漂就是两个响亮的耳光。户漂说：“你凭什么欺负人，我又没招你惹你，你凭什么打人？”任星说：“你还挺会装蒜的，你把鬼事做了，还在这里装无辜，老子今天就是要让你明白，老子今天为什么要教训你！”

    任星正说着，另一个已经上前把户漂的上衣给扯下来了：“你行呀！户漂吃了果子还要耍脆，当了婊子还要立牌坊！”

    “你才是婊子呢，我与你们根本没有什么关系，你们凭什么要这样对我？”

    “你勾引吴龙，难道你真还要装下去，把老子们全当二百五收拾了。”

    “我与吴龙根本没有什么关系？”

    “老子明明看到你们在车上搂抱的那么亲热，你还嘴硬！”上前又是两个凶狠的耳光。户漂抱着头蹲在地上痛哭，户漂的痛哭声很凄厉，听上去让人毛骨悚然，但这并没有化解任星等人的怒气和仇恨，几个人上前用脚踹她，又把她踹倒地上，有人拉扯着她的头发又把她拽起来继续揍。

    任星她们在觉得解气后扬长而去，丢下户漂一个人在寝室里嚎啕大哭。

    任星有些担心户漂会去学校告发她，但她转念一想，自己今天已经让她户漂尝到了苦头，依户漂的性格她是不会去学校告发的。但任星实在不能确定户漂是不是会真的去找吴龙，她实在不能确定户漂现在真的和吴龙在谈恋爱，她又觉得自己也可能今天这种做法太冒失了。如果真是如户漂说的那样她和吴龙没有任何关系，那今天也可能冤枉户漂了。户漂其实也怪可怜的，自己这样让人将户漂暴揍一顿，是不是有点恃强凌弱？

    在对户漂进行群殴之后，任星觉得自己虽然解气了但总有一种说不上来的，是那种总觉得自己还有很多心里不满意的事情无法解决。她此时倒有些不恨户漂了，她想到了家长对自己的唠唠叨叨，想到了学校学习生活中总是有许多不让自己满意的事情不断缠绕着自己，反正自己的每一天，都有那么多烦心事像影子一样跟自己寸步不离。

    任星对自己的一切都感到讨厌，她讨厌学习，讨厌老师，讨厌那种让自己透不过气来的学校生活。总归学校生活太没意义，没有一件让她觉得提神提劲的事情，没有一点让她觉得有亮光的地方。她觉得逃离这个地方是自己当前唯一的选择，不管正确与否，只要离开学校一切问题都会迎刃而解，一切麻烦一切烦恼都会没有了。

    我听到女生寝室嘤嘤的哭声，我有些好奇地走过去，看到那间女生寝室门在无精打采地开着，只有户漂一个人蹲在地上哭泣，户漂失声恸哭，恣意地，毫无保留地宣泄着她十几年的眼泪。户漂正在放纵着她的眼泪，我进去询问户漂哭泣原因，看到地上乱糟糟，明显是户漂遭他人欺负。我说我一定把所看到的情况向老师报告，户漂却哭着乞求我千万不要告诉老师，告诉学校，否则她就退学。

    突如其来的一场沙尘令原本晴朗的天空瞬间暗淡下来，漫天而来的沙尘让路上毫无准备的行人只能以手掩面。虎视眈眈的乌云卷着风沙向着它能俯视的地方肆无忌惮地席卷而来。风卷沙尘漫天扬撒，天空、大地以及行人都披上了黄色“薄衣”。风力较强的风口处，漫天飞舞的尘土，昏天暗地、肆无忌惮地吹着，灌进人们的嘴里、耳朵里、眼睛里，无孔不入，让人有窒息的感觉。路上的行人捂着嘴或用纱巾包裹住头或戴着帽子前行，有些老年人还戴上了口罩。一些路人躲进路边的商店、房屋里避风沙，有人还将衣服蒙在头上来遮挡风沙。

    黑云压城城欲摧，电闪雷鸣，刹那间整个大地被一团黑暗笼罩，房间那平时不很明亮的白炽灯，照在不很平整洁白的墙壁上，看上去有气无力的样子，整个房间显得毫无生机地一片惨白，外面哗啦啦地开始下雨了，风在为户漂哀嚎，雨在为任星哭泣。

    任星在将户漂痛打一顿之后，任星觉得并没有解决根本问题。因为她还是无法知道吴龙是不是真正喜欢自己。任星在心里仍然觉得惴惴的，这种心绪让她找不到排遣的出口，想到村里人很多都出去闯荡世界，全国大城市都跑遍了，唯独自己还在上学，而自己又非常讨厌上学，自己上学是完全满足父母心愿。

    任星他们怀揣一千五百元钱离家失踪，一周后，警方找到了花光钱只能干啃方便面的任星和另外两名女孩。问到她们离家出走的原因，任星等三名女孩称家长在学习上管得太严，活得憋屈。

    任星和另外两名女孩平时非常要好，来往密切。当任星决定出走时，和另外两名要好的一商量，她们就不假思索地答应和任星一起到外面去闯荡闯荡。

    在派出所警察对我进行调查时，我也没说出任星她们是在将户漂痛打一顿后离校出走的。本身就是任星她们恃强凌弱，户漂是受害者，我不想让户漂再有什么麻烦。如果说是她们打了户漂以后出走的，那些警察肯定要调查户漂的，让户漂再受些惊吓确实没必要，所以我就隐瞒了户漂挨打的事实。因为户漂也交待不让我说出她被任星欺负过的事情，那样户漂在学校在同学们中间就会很没有面子。但警察还是调查了户漂，大概是户漂那天下午也没去教室，让户漂成为出走女生事件的调查对象。

    办案民警告诉孙小彦，从这个离家出走的事件来看，孩子的内心世界是丰富多彩的，老师家长关心孩子的学习并没有错，但过度严管不可取，尤其是忽视生活的其他方面，一味督促学习，这样容易让孩子产生逆反心理。此时孩子又处在青春发育期，外面的世界诱惑力也很大，老师应配合家长应该耐心地去了解孩子的真实想法，寻找适合孩子的教育方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