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三十九）与嫌犯摊牌

    第二天，班主任孙小彦让我到他办公室，我在想难道这伙计把钱交给老师了，他向老师承认错误了。如果他愿意那样做，我也没有办法，反正这不关我的事情。

    到了班主任孙小彦办公室，孙小彦非常客气地问我喝水不。我说不渴。孙小彦拉把椅子让我坐下。我在想，这孙小彦看来也知道了我的钱被盗的事情了。老师向来同情弱者，我真希望班主任孙小彦不再客套，而是直接把那三十元钱交给我。

    孙小彦也拉了把椅子坐在我的对面，很和善慈祥地问我：“你的钱被盗了？”我说：“是呀，老师，看来他主动把他偷我的钱交到你这里了？”

    孙小彦说：“看来你的钱的确丢了。”

    “老师，我怎么能开这种玩笑，我的钱没丢我怎么能说丢了呢，我的钱肯定丢了，但我用了一种特别的方法，让那位同学认识到自己的行为是错误的。老师你就把钱给我吧，这是我的生活费，还是我奶奶卖菜的钱呢。”

    孙小彦老师欲言又止，他从身上掏出一张纸条，我看到那张我非常熟悉的纸条，那就是我用铅笔书写放在袁军课桌的那张纸条。我说老师我就是通过这张纸条找到了偷我钱的真凶。

    孙小彦说：“舒小手呀，我怎么说你呢，你也承认这张纸条是你写的。”

    “我的钱被人偷了，我就一个人注意侦察，我通过自身努力抓到了他，他现在难道还没把钱交到你这里来？”

    孙小彦说：“现在不是你钱被盗的问题，而是人家同学控告你诬陷人家，说你根本就没有丢什么钱，如果真丢钱了，你为什么不向老师报告，如果钱真丢了，你还沉得住气?”

    “我想不惊动任何人，把钱再收回来这有什么错？”

    孙小彦说：“我没说你有什么错，关键是人家把遭到诬陷的纸条交到我这里，让我帮人家查出是谁在诬陷人家。我费了很大劲，拿着你们的作文本一个一个对照，我觉得这纸条上的字迹应该是你的，因为这纸条没有落名，我只得一个一个对笔迹。”

    “老师，这还奇了怪了，他偷我的钱不还，他还倒打一耙。世上竟有这等怪事，我还是第一次遇到。”

    孙小彦说：“我现在暂且相信你说你的钱被盗是事实，但你也不能妄加猜测，胡乱地给人家下结论呐。你就不怕一头撞到南墙上去。这次我怎么办，我如果实话实说，那袁军同学肯定给你急。我先把这条子押在我这里。你先回去。”

    “老师，他偷盗看来也不是第一次了，你这样护他，并不是爱护他，你是在害他。我怀疑他就是偷了我的钱拿去做包扎的医药费了，他肯定是偷盗人家被人抓了现行，让人给打成那样，还不嫌害臊。”

    孙小彦说：“你怎么这样对他有偏见，任何事情在我们不了解真相时，我们都不能轻易下结论，包括老师我在内，那样会真正的伤及无辜。你凭什么说他受伤一定是他偷盗别人被打的。”

    孙小彦说出了让我无法接受的事实，事实情况是，他非常勇敢，他在前天出去为班上买扫帚时，被两名劫匪抢劫，他不仅机智冷静地自保，还用铅笔刀斗跑两劫匪并刺伤一人，使警方成功抓获一人。有关部门授予其荣誉称号，并颁发奖金五百元。

    从孙小彦那里我得知，袁军是在去商店的路上，当时天色有些暗了，正走在背街处，突然，两名年轻男子冲了出来，一人勒住他的脖子，一人拳击他的面部，并用布条，捆住其手脚，抢走了他身上的一百元钱。随后，两歹徒逼迫他蹲到地上。他假装顺从，在蹲下时，突然拿起掉在地上的削笔刀，转身向身后歹徒的面部划了几刀，另一歹徒见状上前帮忙，把他打倒在地，歹徒慌乱之中连忙挣脱而逃。

    袁军爬起来后，迅速将捆在手上的布条挣脱松开，紧紧追赶。两名歹徒仓皇从南方逃走。接警而来的派出所警察在附近展开大规模搜索，当晚，民警在工业园区附近将面部被划伤的歹徒抓获。事后，袁军面部多处淤青，鼻梁骨断裂，右眼眼睑被划伤、缝了两针。

    经查，犯罪嫌疑人系外省逃犯窜至镇街，持撬杠、起子等作案工具撬门入室进行盗窃未果后，发现袁军一人走在背街处顿生抢劫恶念。

    镇政府研究后认为，袁军同学面对抢劫犯罪，沉着冷静，机警应对，斗智斗勇，及时报警使歹徒被抓获，体现了见义勇为精神，经派出所申报推荐，遂授予他为“见义勇为先进分子”荣誉称号，颁发证书和奖金。

    我对班主任孙小彦说：“他见义勇为并不证明他没偷我的钱哪？”

    孙小彦说：“你有什么依据说他偷了你的钱。我说我没有具体依据，但我敢确定钱就是他偷的，我看他的每个动作，每说一句话，就像偷了我的钱。”

    孙小彦说：“舒小守，你现在有点像寓言故事中那个丢了斧子的人，这样会出问题的。先这样吧，今天咱们先谈到这里，我也先不追究你给人家写纸条的事情，但你不能在班上乱来，千万不能找袁军，这事先放一放，就这样，你去吧。”

    我在心里越想越窝火，这自己的钱被盗，钱没收回来，反而背上了诬陷他人的罪名，事情怎么会弄成这样呢？这袁军也太狠了，干事情不动声色，他不敢承认自己偷盗的事实，想保住自己盗窃果实，他肯定会反戈一击，这叫恶人先告状。得了便宜还卖乖。既然这样，是你自己不给自己台阶下，那就不要怪我舒小守不客气了。

    我感到自己被人欺负了一次又一次，我自己的三十元钱被人偷盗，这是被人欺负。我在确定嫌疑人之后，嫌疑人不但不吐出赃物，老实坦白认罪，反而倒打一耙，说我根本没有被盗，是故意诬陷他人。你说这世界上还有啥公理可言，还有啥良心道德可言？我已经是出离愤怒了。

    我决定直接找袁军把事情挑明算了，我不能坐以待毙，孙小彦老师的绥靖政策只能让我蒙受更大损失。这老师为什么只听他袁军的，而不能帮我查清盗窃我三十元钱的真凶，并追回我所蒙受的损失呢？

    我也不指望老师能给我讨回公道，我决定自己动手。我想我必须自己出手，并且要一招制胜，要彻底拿下袁军，让他退回他偷盗的三十元钱，否则我就让他在班上声名狼藉。我已经给过你袁军机会了，是你不珍惜这机会，事情闹到这地步，责任完全由你袁军承担。如果你认为我舒小守好欺负，我就让你瞧瞧我的厉害，我让你那么便宜地花掉我那三十元钱，我一定让你在同学面前成为一个人人喊打的过街老鼠，让你今后在同学们指责的唾沫大海里生活，让你尝尝偷盗并且不思悔改的苦果。

    是在上午的一个课间休息时刻，全班学生都还没顾得离开教室，我站起来，指着袁军说：“袁军，你太卑鄙了，你现在就把你偷我的那三十元钱还给我，如果你袁军认为我舒小守可以欺负，这次咱们就走着瞧！”

    袁军看来对我对他的指控也早有准备，怒吼道：“你血口喷人！你凭什么说我拿了你的钱，我还没下贱到连三十元钱都看得上去做一次贼。你根本没有丢什么钱！你想以莫须有的罪名来陷害我，原来是你恶作剧在我的课桌上放了一张没签名的纸条，让我退还你三十元钱，真是岂有此理！”

    “你就是盗窃犯抢劫犯！”

    “你认为你这样栽赃陷害他人，你就能够达到你不可告人的目的吗。我是不会让你这卑鄙小人得逞的，你钱丢了，你说你钱被同学偷盗，大家都成了你怀疑的对象，你认为你这样的做法高明吗？你根本就没丢什么钱，你也没有一分钱让你来丢，你这样做，你心里就不感觉到有愧吗？你这是讹诈，你知道吗?人心难测，没想到你这么阴险，你相貌长得对不起大家也就算了，没想到你的心灵也这么丑陋无比，你的心理这么阴暗无比。”

    我拼命维护自己的尊严，我说：“世上难道还有这样的无赖，偷了人家的东西没勇气承认也倒罢了，没想到你还会无耻到这种地步？我真替你脸红，不以为耻，反以为荣，我提醒大家以后都要注意自己的东西，防止被你这小偷惦记上就倒霉了！”

    袁军说：“你他妈再胡说，老子就对不客气了！”

    我说：“你偷盗，你还要对受害者不客气，你这简直成了明火执仗的抢劫了，怎么？你还敢把我怎样了？”

    此时袁军气势汹汹地跑到我面前说：“走咱们上老师那里说理去！”几个和他要好的也过来准备把我朝老师那里拉。“我凭什么去老师那里？”看到有几个人来拉扯我，我的好哥们苗正清也上前站到我面前，伸开双臂护着我:“大家都是同学不能动粗！”

    我们的争吵还是惊动了老师，老师到教室后，要求我们停止争吵，老师说这事情被你们越搅和越乱，如果你们实在不能冷静地处理问题，我就把问题交到学校，甚至交到派出所让派出所参与调查，当然你们的家长肯定也应该知道这事情发生的来龙去脉。

    袁军再次当着老师和同学的面说他根本没偷谁的钱，他还在大家面前发毒誓证明自己没拿我的钱。此时我倒有点后悔自己冤枉了袁军，也可能偷盗我三十元钱的真凶真的不是袁军。但开弓没有回头箭，我现在不能随便认输，那样大家会真认为我没有被盗而假装被盗讹诈袁军。

    我的坚持让袁军气的嘴脸哆嗦着几乎变形，他又一次猛扑到我的面前，大有要和我拼命的架势。看到这架势，我倒真有些害怕了，一边是火山爆发式的愤怒几乎要将我整个人给吞没，一边是排山倒海的恐惧向我袭来。从袁军身上喷出的愤怒之火将我全身裹得紧紧，很快就将我彻底焚毁殆尽，巨大的痛苦像海水般汹涌而至劈头盖脸地砸向我的全身，我此时觉得世界末日已经到来，我狠不得一口咬掉自己的舌头，为什么自己的嘴这么欠呐？

    在一旁气的直跳脚的老师说:“你们太不象话了，你们太自以为是了，你们是否能够冷静一下？如果一直这样，我只有通知你们的家长来领人算了……”

    眼看自己就要被扣上“小偷”的帽子，袁军情急之下转身向学校食堂跑去。

    袁军哭着跑到学校食堂拿刀去了，但食堂负责人阻止了他。食堂负责人看他哭得很厉害，以为他要拿刀去打架呢。

    袁军第一次拿刀被阻止后，并没有死心。过了片刻，袁军突然再次出手，拿到了菜刀。

    苗正清说他看到袁军上食堂拿刀，他当时真为我捏了一把汗。苗正清当时的第一反应是赶紧到教室让我跑出去躲避，不然真要出人命了。今天看来袁军完全摆出了一副不要命的架势，如果他袁军真想和谁拼命，是没有人能够阻挡的。两个在逃抢劫犯就是他袁军的手下败将，如果袁军真狠下心来，那袁军眼里任何同学根本不是对手。这次是真惹怒了袁军，也是真正把天捅出了个大漏子来，看来是没人能收拾这乱摊子了，这次真正闹出了大麻烦。

    苗正清后来对我说，他当时的心就揪成了个疙瘩。苗正清说当他转身还没跑几步，他就听到身后菜刀当啷一声掉在地上，苗正清随声转过来，看到了让他不敢相信的事实：袁军拿刀后没有丝毫犹豫，挥刀就朝自己左手的小指上连砍三刀，手指当场被砍掉。

    “这下闯大祸了！”同学们齐声惊叹。老师和同学们像被一场龙卷风驱赶着一样共同奔向袁军。有老师惊呼赶紧送医院，赶紧打医院急救电话。学校校长不知什么时候也出现在现场，他快速下命令道：“快打电话叫镇卫生院救护车往市里医院送，抓紧时间，还能把指头接上去。”

    袁军被快速行驶的汽车带走了，我的心空落落的，我整个大脑一片空白。这事情千万不能让家人知道，更不能让奶奶知道。可是孙小彦告诉我说：“你奶奶很担心你，让你给她打个电话。”

    “我奶奶怎么知道的？”孙小彦说：“你应该问你自己呀。”我奶奶肯定抱怨我，很生我的气。孙小彦说：“你奶奶被你这兜头一盆凉水泼下来，你认为她老人家能不伤心欲绝？”

    我真不相信我的奶奶怎么这么快就知道了这件事情，我在想肯定是我姑父郑常或者孙小彦告诉她的。但此时我只能按照他们的要求给奶奶打了电话，我在电话里吞吞吐吐地说着自己身上发生的一些列不幸事件，果然还没等我把电话说完，奶奶在那边已经带着哭腔在说话。不过，让我稍微安慰的是奶奶在那边并没有责备抱怨我。但是过了不到一刻钟，孙小彦又找到我，说让接家里的电话。我说刚才我不是把事情都告诉家里了吗，怎么这么没完没了，还让人活不？

    孙小彦把他手机递给我，我还想推脱着不接，这时我听到电话那端，是我四叔的声音，像滚雷一般炸响：“小手你这个狗杂种，你他妈的也这么大了，整天不让你奶奶省心，你让老子怎么说你好呢，你他妈的净干些不长脑子的事情，没谱的事情干嘛要为所欲为，这下捅下漏子你一个人顶吧。”

    本来就心乱如麻的我，经过四叔这一阵震耳欲聋的大骂，这下更是急火攻心了。好在，奶奶没几天病情就有所好转，我长出一口气，但是我心里的疼，心里的恨，心底里的无奈与无助，却黑压压地沉积下来。

    我没想到会是这样的结局，我和袁军没有赢家，我们两败俱伤。我这叫引火烧身，自取其辱，袁军的折戟沉沙式的自残，让我的心中的愤懑平缓了许多，让我的心中恶气消失了许多，此时我真不知道究竟是谁的错？

    由于袁军年龄尚小，小指上的血管直径只有不到零点四毫米，手术非常困难。市医院主治医师说袁军被砍断的手指为左手小指，被砍掉的断指上有一道深深的刀痕，残留的左手小指上也有一道很深的刀痕。

    看到袁军的伤情，医院对此次手术非常重视，立即成立了由主治医师领衔的专家组，首先在显微镜下对袁军进行精细血管手术。

    要想接上手指，必须做三次手术，将小指上被砍断的血管全部接上。主治医师在做这种手术保持了很强的毅力和耐心，因为双手稍有抖动就可能失败。在手术室里连续工作了六个小时，终于为袁军接指成功。

    《未成年人保护法》第十八条规定，如果学生出现问题，学校老师在尊重学生的前提下，应该尽可能地批评、教育和帮助，不应该对学生造成伤害。首先，当事老师孙小彦具有不可推卸的责任。学校也应承担责任。学校对全校的刀具等锐利器具有谨慎管理的义务。如果学生随便就能拿到刀具，那么如果同学之间或师生之间发生冲突，就很可能出现事故。

    刀砍自己手指的袁军也应承担责任。作为一名学生，如果遭到误解，应该理智地向老师和同学解释和辩驳，不能采取这种过激的行为。

    获悉断指事件后，镇党委、政府高度重视。责令镇中学校长写出深刻检查，当事教师孙小彦已被责令停止工作。

    孙小彦见到我只说了一句话：“你这叫寻找报复袁军的砖头，却拆了我们班集体安全的墙。”

    事件发生后，袁军的医疗费问题经过双方家长协商得到妥善解决，学校、袁军家、我家各自分摊一部分医疗费用。

    这一系列事情的发生，让我对自己的自寻烦恼懊悔不已。是的，是自己只盯着生活中的消极面，牢牢记着自己有多少次受到不公正的待遇，把注意力集中在那些不好的，吃亏的事情上面，自己就会运用这种消极的思想方法来给自己制造烦恼。把其他人看得一钱不值，首先嫌弃自己，接下来就是认为其他人也同样浅薄无知甚至道德低下，于是就会对他人不屑一顾，自己变得众叛亲离。并且滚雪球式的扩大事态，当问题第一次出现时就正视它，它会很容易化为乌有，而自己却用自己自认为聪明，其实非常愚蠢的做法，让问题变得像滚雪球一样不断扩大，以至于最后自己根本无法收拾，局面无法控制。

    我知道自己给奶奶惹下了这么大的祸害，奶奶一定承受不了！我真怕奶奶再气出一场病来。我一直躲避奶奶不敢回家，但我又确实担心奶奶会因为我造的罪孽让她老人家承受不了。

    家总还是要回的，奶奶我总还是要见的，奶奶常说的要挨打，就趁早脱裤子准备着。一想到奶上斑驳的白发，想到自己尽给奶奶添麻烦，而且这次是捅出一个天大的漏子，单凭已是风烛残年的奶奶能补得了吗？

    我这次决定见了奶奶之后，一定以一颗非常真诚的心向奶奶道歉，任凭奶奶怎么打我骂我，我决不给奶奶顶一句嘴。

    回到家里，已是傍晚，我完全是负荆请罪的样子喊奶奶，没听到奶奶回答我的呼喊。我急忙跑到牛栏、磨坊、厕所里去寻找，都没有奶奶的踪影。我感觉到可怕的事情发生了，难道经受不住这打击，奶奶上吊自杀了，我找不见奶奶，我突然想到奶奶是不是到河里去投河自尽了呢。

    我实在不敢想，我越想越害怕，不由的大声哭起来。我是一路哭着奔向河边，我远远地看到一个人在手举着棒槌，那棒槌敲打衣服的声音，沉闷而又潮湿，让我的心里一阵阵地抽紧。但明显看到是奶奶坐在那里，用她已经用了几十年的枣红色枣木棒槌洗衣时，我紧缩着的心稍微有些舒展，奶奶，你的淘气的孙子回到你身边了，你打吧骂吧，我一定会虚心接受。

    奶奶见到我之后，并没有抱怨。看到我还在噙着眼泪，奶奶明显有了不满：“一个男子汉大丈夫，动不动眼里就夹着一泡狗尿，还算是一个男人吗？”

    河水静静地流着，奶奶仍不动声色地用棒槌敲打着衣服。一只叫不上名字的鸟儿从空中飞过。天上的蓝天白云被奶奶洗衣夹杂河风掀起的水皱摇动的起伏不定。苍翠的大地上万木也被北风尽扫得失去了颜色，树木透露出一身的筋骨，好似菰枝，在锋利的北风里深沉发出沉鸣，在季风里最爱嘶鸣的架空电线压不住内心的悲哀，忍不住发出发颤带哨的长鸣。

    奶奶把洗好的衣服一件件拧干放进竹篮，奶奶让我帮她把晒在石板上的床单收起叠好，一切收拾好，奶奶提起装满衣服的竹篮示意回家。我从奶奶手中接过竹篮，帮奶奶提着。此时，我才认真地打量了一下奶奶，奶奶是真老了，她的腰背明显地有些驼了，行动走路也不是我记忆中的那么利索，一阵风吹来，将奶奶有些斑驳的头发吹得有些乱。

    我将丢钱的事情向奶奶说了一遍，奶奶说：“丢了钱你心疼，叫谁谁都心疼，但凡遇到事情不往想，只朝一个死胡同里走肯定是要吃大亏的，困久了，反而失眠；睡久了，反而还困。一个人不摔几跤是长不大的，你要记住你爷爷过去常说的那句话，在口如金，出口如粪，话说出去之前你是话的主人，但话说出去之后你就成了话的奴才。你在心里怎么想，你没说出来不打紧，但一说出来就会伤人的。”

    我答应奶奶我会记住奶奶说的这些道理，可现在这一万多元钱咋办？奶奶说：“我来想办法，但你做的事情你必须要担当，我可以找人先借，但等你能挣钱时一定要还的。”

    我在学校里出了事情惹了麻烦在村里也就很快传开了，住在村东头的老奎爷爷来到家里对我的情况表示了关心，并表示一定帮我家度过难关。老奎询问奶奶还差多少钱，奶奶说现在只凑了一少部分，再找一些亲戚借一点，应该问题不大。

    老奎说：“小手的事情我一定要出手相帮，可以给帮助一万块钱。”奶奶说：“不能啥事情都麻烦你，让我们心里很是过意不去。”老奎说：“小手这事要说有错也有错，要说没错也没错，不能怪他。”奶奶说：“吃回亏学会能，经了这事，他以后做事就不会这么草率，不会一根筋了。”

    老奎在临走时从兜里掏出一万块现金递给奶奶，奶奶推让着不要，老奎说谁家不出个大灾小难的，就算我帮小手度过这难关。奶奶说，那就算我借你的，我还不了，有小手接着还，你这份情我们一定要记下。奶奶便把老奎的钱收下。

    我似乎有了一种大彻大悟：人生是一种承受，需要学会支撑。有支撑就一定会有承受，支撑起多少重量，就要承受多大压力。要学会承受痛苦并且要经得住痛苦。痛苦于每个人而言，往往不请自到，有些痛苦来的温柔，如同漫漫降临的黄昏，让人在不知不觉间感到冰冷和黑暗；有些痛苦来的突然，如同一阵狂风暴雨、一波惊涛海浪怒涛，让人来不急防范；当我们屈服于它的时候，它可能使我们沮丧、潦倒，甚至在绝望中走向灭亡。当我们承受了它，并以最大的韧劲顶住它，我们就会变的坚强自信，那么，此时的痛苦就变成了一生的财富。在人的一生中，我们要学会承受错误承受失败，这样人才会更有筋骨，会使我们对待一切更有韧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