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四十四）户漂死因

    户漂的死因几乎成了大家的一个谜，是老师和一个同学的谈话中知道了户漂的另外一个秘密，这个秘密成为打开户飘事件之门的钥匙。

    同学们都在下面疯传，户漂的死其实是和班上另一个叫张婷的同学有关的。户漂曾和班上的张婷很要好，一个星期天放学后，户漂没有回到自己家里，她和张婷一起，到了张婷家中玩耍并且过夜，当晚户漂就与好友张婷同睡一张床上。次日凌晨，趁户漂熟睡之机，张婷父亲窜至张婷所在房间……

    因为户漂的这位好友张婷妈妈常年在外面打工，张婷爸爸早有些按捺不住，他曾经劝说女儿张婷，让张婷可以带好朋友来家里玩，那天晚上张婷爸爸很热情地为户漂和张婷做了很多好吃的，女儿张婷在嘴上一直感谢爸爸会做菜，张婷爸爸说：“你的这个朋友嘴很甜，谁见了谁喜欢，你每个星期都带你的好朋友来家里就行，我会给你们做很多好吃的。”

    因为张婷妈妈一直不在家，看着日渐成人的女儿他几次想对女儿下手，但又怕伤害到女儿，也就罢手。其实户漂的到来，在张婷的爸爸看来这是一次绝好的机会。那天夜里，看着睡得正香的女儿和户漂，张婷爸爸想这姑娘缺娘少爹地，满足一下自己应该没有什么问题的。再说她和自己女儿关系又这么好，她也不会把自己怎样的。他便悄悄地爬到女儿床上，慢慢地轻轻地解开户漂的衣裳，当户漂醒来时他已经成功地压在她的身上，任她怎么反抗，张婷爸爸还是很快地解决了自己的问题。

    对于户漂而言，她的人生看来很吝啬向她展示其生活的美好一面，她的生活总持一种琢磨不定和看着她出尽一个又一个笑话的距离感。

    其实整个社会都在正常运转，即便人们都在重复着他人的生活，却始终无法擦拭户漂那种心理上的陈旧感，即便人们给自己的工作、生活标榜得多么高雅，多么冠冕堂皇，用那些非常新鲜的词汇进行精心华丽的包装，但在户漂这里确实是不堪一击的。在户漂的心中是那样的肮脏，那样的凌乱不堪，她无法梳理起让她信心满满地生活的逻辑程序，这些灰尘在他的心灵上积累成壳，她实在缺乏一种勇气，一种能力去自行擦拭掉这已经积累得厚厚的污垢。即便这个社会的所有秩序都在暗中按照自己的程序执行。

    户漂已经经历了几场粗暴的骗局之后，她决定把自己进一步看紧，不能随便轻易接触任何人，所有人都可能是自己的一道陷阱，她决定把自己孤立起来的同时，她也加紧了心防。

    户漂在受到侮辱后身体的疼痛让她更加沮丧，在一个月后，她发觉自己月经也没有来。又过了一段时间，她觉得浑身无力，并且不断呕吐，她知道自己的麻烦来了。她看过电视剧上有这样的镜头，当男女亲热之后，女人一开始恶心呕吐，那就是自己有喜事了，可自己这怎么能称得上是喜事呢。她想找张婷说，但她又怕张婷把自己的丑事说出去，说出去了，自己怎么在这人世上活下去，更何况自打在张婷家遭她父亲欺负后，户漂再也没和张婷说话了。

    户漂便想把这事情独自瞒下来，但她越想越不对劲，那这孩子生下来怎么办？这究竟算是谁的孩子，自己是喜欢人家姚志强，可人家姚志强连自己的手就没牵过，更何况自己现在身子已经不干净了，这事说出去了，人家姚志强更不会看上自己，哪个人能瞧得起自己呢？

    她在心里恨张婷，但是是自己愿意去人家家里呀，人家张婷又没有强迫自己去人家家里，自己遭了这罪自己活该！

    她在心里痛恨张婷的爸爸，但又不能让张婷爸爸怎么样，如果自己爸爸在家里，给爸爸说了或许爸爸还能够为自己出气，把张婷爸爸很揍一顿，那样也就解气了。更何况自己已经好多年没见过自己的爸爸了，就是爸爸在家他也不一定敢去打人家张婷的爸爸，张婷爸爸兄弟几个，如果爸爸去打张婷爸爸，那爸爸肯定要吃亏的，因为人家人多呀。

    户漂想来想去没有能够解决这个问题的办法，她想把自己遇到的事情给老师说一下，可老师能管这些事情吗？再说说了老师不管自己，还把这事张扬出去，那自己还能在这学校上学吗？他想告诉班里其他同学，但自己除了和张婷关系好外，其他没有能够说得上知心话的，思来想去自己看来是很难迈过这道砍了。

    户漂极其强烈的身体反应让她更加无所是从，她怀着对张婷的愤恨，怀着对张婷爸爸的愤恨，她苦于自己的苦恼无处诉说。户漂怀着羞愤的心情生活在一个根本不愿听她倾诉，她也根本不愿向人们倾诉的一个人群中，她试图打电话告诉自己认为还能接受她或者她非常喜欢的人，但她害怕被拒绝，她知道如果自己说了自己的丑事脏事，大家会更加地看不起自己，她把自己的苦闷写在一个未曾用过的作文本上。

    老师在听了同学们的风言风语之后，便将张婷叫去询问和户漂的关系，这个张婷看到户漂已经成这个样子，也不敢承认户漂曾经上过她家。张婷不承认，老师也就没办法，公安部门将张婷带去询问，一想到爸爸那恶心人的事，张婷想把情况如实告诉公安民警。但她转念一想，这事说不得。一说出去，那爸爸不要抵命吗？那自己不也就没有爸爸了，她越想越害怕，她想自己害怕小事，但要是爸爸那事说出来，那自己的这个家就彻底地完了。她还是咬咬牙坚持说户漂根本没去过她家。

    民警又把户漂跳河时的那放牛老汉又叫去做了一次笔录，放牛老汉说好像那姑娘在跳河之前还撕碎过一些纸片，现在去看还有没有被风吹走？公安民警在放牛老汉带领下又去事发地点，但没有老汉说的那些纸片。办案民警把户漂寝室和教室里所有物品都清查一遍。办案民警把户漂所有的衣服都翻了个遍，甚至连夹层衣服也扯开寻找，把她用过的被褥全部扯下一一查找，仍旧没有查出任何有关她死因的蛛丝马迹。

    民警几乎都有些泄气了，在一本根本没有用过的作文本上，民警得到户漂在张婷家夜里受到侮辱的情况。得到这一重大线索后，认为事关重大，办案民警传唤张婷父亲，张婷父亲更是矢口否认自己和户漂发生过性关系。

    户漂是受害者但户漂已经死无对证，这个日记透露的信息应该是她真是心态的反应。是不是户飘在被强暴后怕说出去对自己不利，她不敢告发张婷父亲，从笔记中透露的信息应该是户漂怀孕了，如果真怀孕了，那么这个案子将很快就有结论，公安民警对户漂的尸体进行解剖，证实户漂的确怀有身孕，化验鉴定，很快事实真想大白于天下。张婷父亲就是户漂所怀孩子的生父。

    这是一起典型的未成年女子的案件。张婷父亲被依法判处无期徒刑。

    青春是一段激流，需要航标的指引。引领少男少女健康、安全地度过青春期，是家庭和学校应当承担的责任。遗憾的是，当今青春期孩子的心理和情感引导，在多数家庭和学校教育里，还是一个盲区。

    户漂事件之所以发生，有很多因素造成，一个因素就是在自己受到侵害时不能运用法律武器保护自己，但还有一个重要原因是他或她的青春期没过好，他没在春天时去做春天该做的“脱敏”――与异流交往，放松神经，减轻压力，增强自尊心和自信心。如果能和同学正常交流，也不至于一个鲜活的生命就这样草率地结束了。

    一个年轻的生命飘逝了，给家人带来永难愈合的伤痛，给社会留下至深且巨的拷问。

    鉴于学校有管理过失责任，法院要求学校支付户漂家庭五万元赔偿费。

    学校将户漂的赔偿费和户漂在学校的获奖作文一并交给了户漂爸爸。看着女儿清秀的字迹，读着女儿《爸爸，我不恨你》户漂爸爸再一次眼泪模糊了。

    “爸爸，我永远不会忘记十年前的那一幕，奶奶因为你好赌成瘾而把你大骂一顿。此后，你就出外打工去了。开始几个月，你还给家里寄点钱，可后来越来越少。可后来从别人那里得知，你在外面日子过得也非常苦，过年，对人家意味着团聚和开心，对爸爸则意味着艰难和苦涩。在过年时，你也想回家，可你因为买不起回家的车票，你已经有十年没有回过家了……

    就这样，一年后我和奶奶与你失去了联系，我们奶孙俩只能相依为命。奶奶已经七十多了，身体又不好，连照顾自己都不容易，而现在还要养活我。我们时常担心吃了上顿没下顿，好在好心人多，经常给我们送些米、油。有时没菜吃了，我们就吃马齿苋，看到我含着泪、苦着脸往下咽的样子，奶奶经常伤心地别过头去。爸爸，我的童年是如此不幸，四岁没了娘，接着你又杳无音信。我可怜自己，可怜奶奶，也恨你。夜里，我常常躲在被窝里流泪。睡着了，又常常在梦中被冻醒，爬下床，拾回不知何时掉落的被子。

    就这样过了五六年。有一天，你突然奇迹般地打来了电话。当我得知这一消息后，不知怎么，马上就忘掉了对你的恨，兴奋得几天没睡好觉。

    那年，你说你太想念我和奶奶了，你让我乘坐轮船到你所在的城市，你说乘坐轮船安全，其实后来我知道，那是因为乘坐轮船花钱更少。爸爸，我理解你的苦心，作为女儿，我何尝不想念自己的父亲，我是做梦就想和爸爸在一起的，爸爸，让我难以忘怀的是，因为多年不见，你在渡口接我时竟然不认识我，幸亏我还记得你长啥样子。

    人非草木，孰能无情，只是，亲情在你心中所燃烧起的思念之火，常常被生活的无情所浇灭。于是，你也就一年又一年地漂泊在外，我也就一年又一年地留守在家。

    二00九年春节，带着好多年，终于积攒了足够的勇气与乡愁，你回来了。破败的家里好像一下子充满了生机，自从妈妈过世后，这是我过的第一个像样的年。正月十八，你又要外出打工了。那天下了一场大雪，外面白茫茫的一片。你提着行李在前，我紧跟在后，眼中饱含泪水，但我努力克制着，我是多么舍不得你走呀！在你即将离去时，我只是发自内心地叫了一声“爸”，也许你感到了这一声的分量，眼中也同样泪汪汪的。

    把你送走后，我时常担心你的身体和工作。最高兴的是，每次在电话里听到你的声音，再不安稳的心也会踏实许多。我想告诉你，无论以前发生过什么，我都爱你。希望你在外面多多保重，更希望这个春节你能回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