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第五回 瘟疫（10）

    赛维尔.尤金牧师在看了我们每人各一眼后，十指努力地比划着。

    “我，想，希望，通，过，手写，表达，我的，意，思。”林把牧师的手语转化成断断续续的字句。

    牧师连连点头，“啊啊”了几下。

    “那好吧，你写吧！”我看着牧师道。

    “可是这里没有笔。”少年在此刻道出了一个关键性的问题。

    “神父的房间会有吗？”我问道。

    “他也是这么想的。”林道。

    牧师又“啊啊”地叫了两声。

    “那走吧！”

    位于圣彼得大教堂的长廊间，有十八根雄浑的大理石圆柱，它们构成了九个拱形的廊檐，廊檐下有五扇青铜色的古典大门，每扇大门都有各自的名称，从中而进的叫善门，左边两扇叫神门和死门，右边两扇叫圣门和灾门。刚才我们从善门进，灾门出。现在我们要从神门进，从神门进并不意味着待会从圣门出。这是不可能的事。圣门对于圣彼得大教堂来说是一个特殊的门，一般人进不去，它也不会随意的对外人开启，只有教皇才能够打开它，而且每隔二十五年的圣诞夜才能够打开一次。至于圣彼得大教堂的这五扇大门，为什么要取这样的名字，至今无人知晓。教皇知晓吗？神父知晓吗？这些我都很好奇。

    虽然圣彼得教堂的教皇和神父不在了，不存于这个世界上了，但我相信，他们的灵魂和都将与这座瑰丽辉煌的殿堂同在。

    自从我们进了神门之后，绕了一条很长的弯道才出到了教堂的左庭，所谓左庭，就是教堂之后最左侧的后花园，在这里，你可以看到与海滩不一样的风景，而神父所住的地方，就处在这片茂密的丛林里。

    我们走在一条笔直的道路上，没多久，出现了一座石灰般的房子。那是神父住的房子。近看，这真是一座毫不起眼的房子，平房，无瓦，两扇窗，跟我在二环、三环所看到的乡间的房子大同小异，甚至更为的简陋些，尤其是神父不在了之后，这里安祥得近乎于荒凉了。

    再往前一点，丛林越来越少了，倾刻，出现了一块空地，神父所住的房子就坐落在空地与丛林间。空地之外，就是连绵数里远的山峦了。从这里望过去，你无从知晓山峦的尽头究竟在哪里。

    塞维尔.尤金牧师示意我们在外头等候，他到屋里去寻笔。牧师钻进夜色不一会儿，我们听到了一串金属落地的声音，屋内的灯随即亮了起来。微弱的灯光打在密封的玻璃窗上出现了一簇黑色的身影，奇怪的是，那簇黑色的身影作了一个后退的姿势便倒下了。我们意识到出事了，立刻赶了过去。在进门前，我们注意到了原本缠在门把上的铁链早已碎成了一地，它们一定是被人硬生生地扯断，然后狠狠地摔到了地上的，地上还有几处凹进去的痕迹；进了屋后，悬在顶梁上的铝皮罩住的灯泡正左右摇摆着，牧师倒在了灯泡底下。林从裤袋里掏出乳胶手套戴上，他右膝及地，左手搭在左膝上，右手去翻趴在地上的牧师的脸。牧师的脖子扭过来后，我看到了他的脖子上有一处刀口，鲜血正从刀口内“咕咕”地流了出来。牧师断了气，显然他是在进门后被潜伏在此的某个人袭击致死的。

    看到牧师的眼睛还睁着，林赶忙从高尔夫球的袋里掏出了手电筒照了牧师的左右眼，随后他关掉手电筒站起来对我们道：

    “我想从牧师的眼里寻找出一些线索，却看到了一张奇怪的脸。”他并没有为我们具体描述那是一张怎样的脸。

    屋外传来了动静。

    这个原本只有巴掌般大小的屋子由于中间隔了一块厚重的黑布显得更加的狭小，想必神父是想以此来划分客厅与卧室的吧！我们掀开黑布的一角，果真在里边见到了一张床。床是白色的，跟医院里的一样，上面没什么装饰；被子和枕头都叠放整齐；床头有个柜子和一盏台灯，柜子上放着《圣经》一书，还有一支笔，除此之外再也没有别的什么了。对了，床旁的墙上还嵌有一扇窗，是百叶窗，刚才的动静就是从那扇百叶窗外传来的。我们压下其中的一叶，看到外面的空地上正跑着一个人。我一眼认出了他。

    “是那个教堂外的怪物。他是干什么的？”我扭头问林，他已经悄然离开了。

    当我再次看去时，那个怪物已经不见了。

    我转身走了出去，掀开黑布，看到林正蹲在地上为死者做最后的祷告，他从高尔夫球的袋里掏出一条十字架的链子往死者的脖子上挂去，然后呢喃着一些我听不懂的话语。

    少年沉默地站着，他捕捉到了我的视线。想必他也感受到了，我的心中正涌起了无法喻言的悔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