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第一章 整个上海都寂寞（12）

    中午的时候，迷迷糊糊睡了许久的郁芳菲被一阵阵痛感惊醒。头晕、恶心，强烈地蠕动感从肠胃反射到大脑，除了感觉到浑身冰凉，她最大的反应是：胃痉挛？爬起来倒杯冷水喝了下去，她这才发现嫂子走的时候，大概是所有的窗子都没有关。现在，她连走到厨房烧热水的力气都没有，肚子里饥肠辘辘的信号偏偏又一涌上来。回到床上，郁芳菲给上海的几个同事打电话，都说在忙，要不晚上一起吃饭。郁芳菲只好婉言谢绝，说是感冒了，特别难受，只是想找人聊聊天。

    就在这个时候，谭东的电话打了进来，问她到了苏州没有。郁芳菲十分厌烦地说，是怕不还卡吧，我人还在上海，你要是要卡，可以随时过来拿。没想到，谭东真的过来了，看到她病成这个样子，坚持要带她去医院。郁芳菲想了想，医院她是不想去的，可能就是献血之后的不良反应，休息一下就好。谭东当时关切地说，你这里环境太差了，还没人照顾，要不先住到宾馆去吧，要吃的可以随时点餐，难受可以随时让服务员帮着买药。

    对于这个嫂子家，郁芳菲所有感觉都是冰冷的，一刻也不想停留。她迷迷糊糊地答应了谭东，迷迷糊糊地上车去了一家宾馆。到了客房里，谭东就给她点了送餐服务，然后就说还有生意要谈，估计晚上才能回来，她想要什么就直接找服务员。郁芳菲当时点头称谢，送来的吃的，她只喝了一大盅汤，然后倒在被窝里睡着了。

    若干小时之后，挂断老公的电话，看清身处的酒店，郁芳菲感觉自己又掉回到现实中来。她慢慢把身子重新萎缩到被子里，想要再睡一阵子，睡着了就不用去想那么多烦心事了。可是，偏偏这一刻她就感觉睡意全无。在这个高床暖枕的豪华套房里，疲倦的身体似乎一下子就复原了，她不得不跳下床，到卫生间去洗了把脸。看着镜子里的自己，似乎面色少了几分红润，头发凌乱得像一蓬蓬乱草。到客厅的行李里去拿化妆品，她发现包里的手机已经没电了。她把旧的手机电池卸下来充电，换了备用电池上去，开机才发现有10多个未接电话，好几条未读短信。

    梳洗打扮了一番，重新又有了活力，郁芳菲站到了卧室的窗前，细细打量着外面繁华的夜景。

    这是一个光鲜奢华的夜上海，流影般悦动的霓虹和鳞次栉比的高楼大厦，都在诉说着一个国际金融中心的繁华。然而，这个本应该让她留下艳羡之色的城市，如今却只有无比的苍凉和寂寞。或许，每一栋大厦和每一处霓虹的背后，都在诉说着一个又一个家庭、一群又一群人的故事。那里面或许有奋斗，或许有争吵，或许有欢笑，或许也有泪水，然而都离她好遥远。郁芳菲切身的感觉是，世界给了她无尽妩媚的风景，却偏偏把她禁锢在只能欣赏的悬崖上。

    门铃响起，郁芳菲不得不把思维拉回来，这不是悬崖，只不过是五星级酒店的高级套房。离开了王子华，离开了那个让她纠结的家庭，自己还有自己的人生。也许，她完全可以开启一个新的、不同的历程。

    打开门，是那个永远都把笔挺西装架在两个肩膀上的谭东。

    “休息好了吧，今天太忙了。”谭东十分不好意思地走进屋子里。

    “生意人，总归是要忙的，要不哪来的生意。”郁芳菲回了一句，想起来应该把卡还给对方，就返回屋子里去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