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第一章 整个上海都寂寞（11）

    王子华没再说什么，医生进来巡视了一次，说是母亲的病情比较稳定，过几天应该可以出院。不过，病人出院以后需要静养，不能再生气，也不能过分焦虑，要有人在身边陪着。老爸就立刻在一边说：“那怎么办，孩子们都上班，我还得出去讲课，这一年的协议都签了。”

    王子华想，自己如果是大哥该多好，学习好，讨父母喜欢，家庭条件好，讨个老婆也会说话。郁芳菲什么都好，就是爱较真，母亲说过几次该要孩子，她就非得说五年之内不考虑。老人很多时候就是哄哄，你说要孩子了，到时候怀没怀上，谁还能月月拉你去做检查？

    老爸看出来儿子心根本不在医院了，就说：“我看你还是先回去吧，等到晚上，你和芳菲再找个人来替我好了。”

    于是，王子华默默离开医院回家。在医院门口，他顺手买了一束鲜花，虽然那里的花注定是全市最贵；在车站后面，他买了一大盒老婆饼；在巷弄口，他买了一份“鲜得来”的排骨年糕，这是郁芳菲说了一路的，查来查去上海就这个小吃最让她感到食欲大开。

    回到家里，想好了所有认错的对白，敲了半天门的王子华才发现，嫂子和老婆都不在家。

    他逐一打电话，老婆手机关机了，嫂子说：走的时候好好躺着来的，是不是逛街去了？他去屋子里翻了一下，特意从东江给老妈带的药放在客厅桌上，郁芳菲其他行李都不见了。

    上海的机场好远，火车站好大，汽车站有好几处，王子华知道等自己找遍了，郁芳菲可能早就走了。不过，他几乎是不假思索就冲了出去，挨个地方去找。最后，他才傻傻地想起来，郁芳菲最可能去的地方是上海的天一百货，那里有几个同事来过东江，他还请她们吃过饭。努力回想着那几个人的名字，他查着114打到天百总机又转来转去，终于找到了一位认识的。那个人说，下午是接过芳菲的电话，但是在班上走不开，也没多聊些什么。那边还说，好像是病了吧，你怎么没在身边照顾呢？王子华觉得解释也解释不清楚，颓然地又返回到家里，把冰箱翻了一翻，发现昨天的剩菜都没动过。芳菲中午应该是没吃饭，是不是饿了，出去找人吃饭去了？可是，吃饭会带着行李去么？

    晚上八点钟，王子华正在犹豫是继续想办法寻找，还是去医院接替老爸。郁芳菲的电话打了过来，说是睡了一天，刚刚醒，明天她就直接去苏州了，也不用再找她。

    “芳菲，别闹了好不好，妈在医院还没醒呢，你是不是介意护士说的那番话，那完全是她理解错了爸的意思。”

    “放心，我不会在意什么，我们不是签了协议吗？子华，我只想问你一句话，在最初的最初，你到底有没有爱过我？”

    “你说呢？”王子华觉得芳菲这样的时候以这样的口吻，在他这样的心态之下问了这样的一个问题，是多么的不合时宜。

    电话的另一端，郁芳菲似乎长长地叹了一口气：“算，当我没问过。我好傻，其实应该自己想明白，这个时候问这样的问题，会有一个怎样的答案？”

    说完，郁芳菲把电话挂断了。王子华赶紧把电话打了回去，结果听筒里传来的先是一串英文，然后是：上海希尔顿酒店，请拨分机号，查号请拨零。

    挂断了王子华的电话，郁芳菲才开始打量自己所在的这间豪华的客房。这大概是她第一次住五星级酒店，以前即便是出差，公司也规定行政管理人员只有总经理以上才可以住五星级。她随手拿起床头的提示牌看了一眼，才知道这里是希尔顿大酒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