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集 野性荒原 第一百十八章 金羊毛
目录：骑士的旗帜| 作者：无水平| 类别：玄幻奇幻
第一百十八章 金羊毛
“我没有事，”他说：“如果那些人以为我们的目光仅仅是废桥那个小集市，那他们就大错特错了我们要的是整个南平原的四个郡，西希尔省的五个郡所有的农民、所有的领主，所有的修道院，所有的教会土地上，他们所有的羊的羊毛”
“我从来不知道，你的目标是这么远大”里奥笑笑说，“我祝福你，你这个老家伙”
“不、不、不，我的孩子，这不是玩笑”霍克说：“这只是开始，从南湾海峡渡过湾海，然后穿过北湾海峡，在西大洋沿岸的西大陆上对羊毛的需求永无止境我们希望的是，不是现在每个农户养几只羊，是将来的每个农户的十只、上百只，所有公地、所有荒地都要铺满白云一样的羊群”
“老头，这就是锡德里克家来，也是不可能完成的事”
“我们不需要大公，也不需要侯爵相信我，到了我这个年纪你就会发现，有些事情真的很简单，如果一亩地的牧场收益抵得上一亩耕地，农夫只会散养几只；如果一亩地的牧场过了一亩耕地的收益，那农夫就会尽可能多养几只；那要是一倍半呢，那他们就会只种够吃的粮食，剩下的都会用来养羊；如果是两倍呢，那就不会再有什么耕地了，沼泽、荒地、所有人手照看过来的地方都会是羊群”
他站起身，居高临下看着里奥，里奥已经完全被这个那个描绘出来的场景惊呆了“这有可能吗？”他问
“我毫不奇怪，所有人都会这么问而你虽然目光独特，但是你毕竟还年轻”霍克笑了笑，他的心中充满了自豪那是智慧经验造就的目光长远的睿智“不要小瞧那些吃草的羊，它会带来我们需要的一切，不是小小的一切，是所有的一切”
他的手臂画出一个大圆，模仿圣经插画上天主的许愿，他眨了一下眼睛，补充道：“我随着瓦隆人的商船沿着海峡去过西大陆，那里即使再有一百年也不会安宁下来，你有多少羊毛布你就可卖掉多少那里一个村子都能成立一个王国，而且该死的是他们遍地都是银矿，他们穷的只有钱，我们的羊毛永远不会够”
里奥对此毫无准备“你想要什么，霍克？即便如你所说，这些也不是我们可以掌控的，如果不为我们掌控，那它就毫无意义，甚至，我们应该摧毁它”
“不，它是我们的，只要你愿意”霍克说，“我——阿普顿家族，还有阿普顿的盟友——尼德兰商盟，我们一直在寻觅一直在等待，直到三年前我们遇见你不，应该是，埃阿将你指派给我们，为此，我愿意放弃对天空之主的信仰，跪拜埃阿”
里奥的心脏一缩，真的不清楚自己对霍克如此的重要，他的心中有一句话禁不住翻涌在心头，那是他外公送与他的一句，那个永远冷静、智慧，像直插云霄的白雪皑皑的山峰一样的人，“从来不会有人出于感激之心而报答，从来不会有人为了友谊之情倾尽所有要不你就不要相信这个，要不你就不要怀疑这个”
虫子挖泥土，公鸡抓虫子，狐狸偷公鸡，人猎杀狐狸，魔鬼吃掉人的心在这个世界上，就是如此不被魔鬼吃掉心的人能有几何
里奥的心情有些沉重，但是阿普顿没有错，他们的给予值得里奥倾尽所有去报答
他的声音变成了自言自语“我该做些什么呢？”
霍克笑了笑，说，“我的孩子，你要成为白蔷薇伯爵，合法的、权威的、掌控一切的白蔷薇伏波伯爵”
“阿普顿希望得到什么？”里奥抬起头看着霍克，他问
“蓝海妖和白蔷薇血脉相连，白蔷薇得到的，就是蓝海妖需要的”霍克双手按住里奥的肩，对视着彼此的眼睛，“我知道，你是一个敏感的人，你的外表是寒冰，内心是烈火你祈求你爱的人和你信任的人其心都如你一样纯洁你不肯轻易将心敞开，你不能容忍爱和友谊有一丝瑕疵”他坐了下来，手抓住里奥的手，“我的孩子，我知道你，我了解你，我明白你就如自己虽然你不是一个伟大的领主，你的内心最深处还有真挚；你不会成为一个王，你的心没有完全黑透”
“窥探别人的心灵是魔鬼干的事”里奥说
霍克不为里奥的刻薄所怒，他慈祥地看着里奥，那目光就如里奥的外公，那一刻里奥心中软弱被刺痛了一下“老头，我不会为此心存芥蒂，阿普顿的恩情永远在我的心中”
“我知道，我知道，”霍克说，“但你不知道的是，我的心境也如你，”他的目光久远、深邃“我答应过一个人，要帮助阿普顿成为一个伟大的家族那个人给了我的生命，又给了我他最爱的女儿，我答应过他，”他没有在意泪水流下了他的面颊，“我希望有一日，在我还活着的时候，我可以对他说：父亲，现在，就是此刻，我做到了，阿普顿是一个伟大的家族了，我已经为你做到了，所以请你回到坟墓中去，不用在时刻注视着我了，你安息”
“这些，小阿普顿知道吗？”
“我需要让他知道吗？”
“我想，不需要”里奥说，“但我想他是知道的”
“那就是了”
“我该做些什么？”他又问这一次是真挚、真诚的请求
“做好你的白蔷薇伏波伯爵”霍克说那对凹陷的鹰眼在眉毛下面炯炯发光，正如荆棘丛中的一堆火“拿回所有的白蔷薇伯爵的财产：圣卑尔山、莱蒙湖，蕾梭河还有诺尔河然后，没有你的同意，一根羊毛也不许从南平原运走；没有你的同意，一条商船也别想进入莱蒙湖”
“在我的领地上，”里奥若有所思，“垄断？”
霍克说：“我们在莱蒙湖南岸建立一个云海最大的羊毛的市场，所有不经过我们市场的走私商，阿普顿的武士去拧掉他们的脑袋；所有干扰我们羊毛生意的领主，阿普顿的杀手半夜去剃掉他们的头发”
他对着里奥兴奋叫道：“我们提价，我们让农民放牧两亩得到农田三亩的收入那些担任的郡守的人，他们不需要再去费尽心思剥削治下的民众了，我们给他们提供骑士和士兵组成的军队，我们让他们躺在床上什么事不做就阔起来我们优先收购教会和修道院的羊毛，只要他们赞美我们，我们提前一年支付他们金币”
他接着说：“只要我们的盟友承受的起，我们会一直提升羊毛的收购价格，让一百亩牧场得到二百亩农田的收入，在所不惜直至南平原与西希尔省每一寸土地上都拉着羊屎蛋农民的粮食我们卖给他们，不加一个子；领主的武器我们卖给他们，保护好我们的羊群”
“这样的情景……”里奥都不知道该如何评价他说：“布雷恩一家还有那些评议会的家伙们，他们岂能甘心让出平原的中心他们岂能容忍我收取所有的领地”
“你每日的仇恨从那里来的？你准备的军队是干什么的？权力之下哪有不流血的，铲平他们”霍克说道：“不除掉他们，永无宁日”
“那布尔侯爵呢？他是平原行省的总督和封君，我绕不开他的”
“让他吃羊屎”霍克气得懒洋洋地说，“等你掌控了整个南平原，金币变换成武器和军队，议会里有的是为你摇尾呐喊的闲得无事的议员，给他们金币，让他们去吵去闹，让大公再设一个总督”
“前景是美好的，但是真的可以实现吗？”
“是必须要实现，我的小狮子，”霍克说，他发火了霍克的模样本来就让人生畏：宽肩膀，尖脑袋，一头白发；脾气一上来，眼睛就如扑食的鹰眼，鼻子因为怒火而勾尖如鹰嘴，一眼扫过来就像如夺魂去魄的恶鬼
“你也知道，一年五千拉兹可以造就什么样的军队如果羊毛市场在莱蒙湖，那可就可不止五千拉兹，那将可以购买多少武器，武装多少军队，并且得到多少人的拥护尼德兰人不信任根深蒂固的大贵族，像马休这些人对生意没有兴趣，他们只喜欢垄断但是，尼德兰人需要羊毛，盟友的支持是会和时间成反比的为了我们共同的长远的目标，他们可以忍耐一次的一无所获，甚至一年的一无所获但是不可能再长久了，随后，他们就会扔下所有的信义、目标，统统投入到你的敌人的怀抱”
“你想象得到那个情景，”他的声音不再有怒火，就像毫无感情的陈述，他一个词一个词说得很慢，“你的敌人越有实力，盟友越多，你成功的希望越渺茫，直至再无希望”
“我很遗憾，里奥，”他最后说：“就像推动一块石头下山，开始很费力，慢慢它就自己滚动起来，那时你就再也无法掌控它了：要么顺应它，那它就是你的助力；要么违背它，那么就被它碾过”
里奥叹了口气，然后说：“霍克，我们的目标是一致的，将来我宝座左边第一的位置必然是阿普顿”
“我知道，但是时间不会停止流动，人心所望不可违背”
“现在不是最好的时机”
里奥看到霍克的脸色变白，他安慰道：“别担心，我的老头，我们现在已经在门口徘徊了你太关心此事了，想一想，我晚餐时和你所谈及的那一切”
霍克沉思了好一会“原来是这样，”他安详地说他抬起手，摇了摇椅子握手下的铃铛，一个管事的脑袋探了进来“叫大家都进来，”霍克对他说：“我想你们也需要听一听这些”
阿普顿的兄弟和侄子们鱼贯而入，叔叔们站在最前面，侄子们倚在墙边，他们看着里奥和霍克，等待他们宣布商谈的结果
所有人各就各位以后，霍克看着里奥，里奥点了点头“我们得到了时间表”他说
“太好了，”他们激动地叫喊起来，“什么时候”
羊毛生意阿普顿家一共进行了五年，他们的原料供应商只知道这个很有利润，但是他们并不知道这个利润的惊人之巨，它促使阿普顿将家族的命运全部压在这个上，他们和盟友规划了将来的目标，那个情景太诱人、太美好对于他们和他们的盟友来说追求利润最极致化最正常不过
大到国家之间，小到家族之间，既无善恶无道德复杂到极点，却又简单到极致几千年岁月下来，国王是大的强盗，贵族是小的强盗，教会同样是强盗即便是一心苦修的修士们，纯净的静思一点也没有影响到，他们为了抢夺信徒而不停的偷盗圣物
阿普顿家族海盗出身，自认为是流着蓝色血液的海妖后代，他们信奉的是努力的抢夺别人的东西而绝不被别人抢走自己的东西
赌上了家族命运的羊毛生意，使他们疯狂也使他们害怕，就像一个成人高的雪球不是一个孩童可以玩转的就当他们无助的时候，里奥出现了即使他们不虔诚供奉埃阿，他们也感激涕零地庆祝——天主赐予了他们最好的一个人
他们珍惜这个人，他们甘愿为他付出这一切，但他们也急切地、期盼地能早日能达成他们的愿望他们忍耐，但他们痛恨忍耐，他们不是每个人都是阿普顿骑士那样的心胸，不是霍克那样的睿智，直至今天他们失去了废桥，他们已经没法在忍耐
霍克只交代了一件事——里奥写给柏宜斯的信然后，他说：“等待，当两头老狮子咬起来的时候，就是小狮子夺取王座的时刻”
“我们可以做点什么”有声音插进来说
“必须要做点什么”有人附和
“让他们血流的多，让仇人与仇人的血永不停止”
这个主意得到了所有人的赞同，那种念头比抱着女人加令人美妙
霍克站起来喊道：“那就去做，”他说：“但是别让人察觉，否者，那将不会有辩解的机会”说完他挥了挥手
他们走出了大厅，门在他们身后砰地关上了里奥看着他们带着阴谋离开，一句话也没有说当然，这是一个领袖的根本，任何一个人，当他要为领袖的时候，就不能说为什么那样做，而是必须那样做他不再是提问者，而是裁判者，如果不懂的这样原则的人，就没有资格成为领袖
“霍克，关于你的计划，”里奥说，“我说实话，那是行不通的”
“为什么？”这个老人说，里奥看出来他生气了，那是一种恨铁不成钢的勃然大怒“你不相信我？还是你要拒绝成为一个具影响力的领主，一片大领地的主人甚至远离伯爵的权杖、侯爵的桂冠？”
“当你拒绝你们埃阿赐予的机遇，机遇就会另外选择他人，他才不管你是什么人，”他怒不可歇，“你到底是怎么回事？”
“如果，我按照你的计划去做了，我将死无葬身之地”里奥制止了霍克继续发火，他说：“如同实权的贵族讨厌厉害的国王，他们希望国王永远是软弱的那样，国王同样讨厌精明的实权领主，他希望实权领主永远是荒yin无道、颓唐、萎靡不振的最好”
“南平原和西希尔省，还有半个东平原，面积太大、实力太强，它足以让锡德里克大公忌惮”他说“斯蒂芬会寝食难安”
霍克突然感觉到发冷里奥的话浇熄了他心头不可抑制的对梦想的狂热
“如果，我达成了你的愿望”里奥说，“我想一下，大概大公会一个诏令请我去瓦伦西亚做客然后，也许我就得娶一位公主，不管我有没有老婆那样，我保证我永远不能回到自己的城堡而且，我还肯定，我的后代必然会再次和王室联姻，”他竖起三个指头，“三代，只需三代，我们就不再拥有自己的姓氏了那时，我真的就是埋在那里都无人可知了”
“你可以拒绝”
“拒绝大公的诏令吗，还是公主？”里奥笑了笑，“有一句话，你可能不知道，但是我知道，我有一个洞察世情的好外公他告诉我：败在国王手下的人会得到宽恕，但战胜国王的人一定会遭殃，而拒绝国王的只会换来怨恨”
他接着说：“你有记得海根斯家族吗？他们为什么一定要被抗税的暴民烧死呢？我觉得将来在天堂碰到老布尔的老爹——但愿他能上天堂，他一定会有不一样的说法那些都是血淋淋的教训，踏错一步，转眼间家族就冰消瓦解、灰飞烟灭，容不得我们心存侥幸”
※※
第一百十八章 金羊毛
“我没有事，”他说：“如果那些人以为我们的目光仅仅是废桥那个小集市，那他们就大错特错了我们要的是整个南平原的四个郡，西希尔省的五个郡所有的农民、所有的领主，所有的修道院，所有的教会土地上，他们所有的羊的羊毛”
“我从来不知道，你的目标是这么远大”里奥笑笑说，“我祝福你，你这个老家伙”
“不、不、不，我的孩子，这不是玩笑”霍克说：“这只是开始，从南湾海峡渡过湾海，然后穿过北湾海峡，在西大洋沿岸的西大陆上对羊毛的需求永无止境我们希望的是，不是现在每个农户养几只羊，是将来的每个农户的十只、上百只，所有公地、所有荒地都要铺满白云一样的羊群”
“老头，这就是锡德里克家来，也是不可能完成的事”
“我们不需要大公，也不需要侯爵相信我，到了我这个年纪你就会发现，有些事情真的很简单，如果一亩地的牧场收益抵得上一亩耕地，农夫只会散养几只；如果一亩地的牧场过了一亩耕地的收益，那农夫就会尽可能多养几只；那要是一倍半呢，那他们就会只种够吃的粮食，剩下的都会用来养羊；如果是两倍呢，那就不会再有什么耕地了，沼泽、荒地、所有人手照看过来的地方都会是羊群”
他站起身，居高临下看着里奥，里奥已经完全被这个那个描绘出来的场景惊呆了“这有可能吗？”他问
“我毫不奇怪，所有人都会这么问而你虽然目光独特，但是你毕竟还年轻”霍克笑了笑，他的心中充满了自豪那是智慧经验造就的目光长远的睿智“不要小瞧那些吃草的羊，它会带来我们需要的一切，不是小小的一切，是所有的一切”
他的手臂画出一个大圆，模仿圣经插画上天主的许愿，他眨了一下眼睛，补充道：“我随着瓦隆人的商船沿着海峡去过西大陆，那里即使再有一百年也不会安宁下来，你有多少羊毛布你就可卖掉多少那里一个村子都能成立一个王国，而且该死的是他们遍地都是银矿，他们穷的只有钱，我们的羊毛永远不会够”
里奥对此毫无准备“你想要什么，霍克？即便如你所说，这些也不是我们可以掌控的，如果不为我们掌控，那它就毫无意义，甚至，我们应该摧毁它”
“不，它是我们的，只要你愿意”霍克说，“我——阿普顿家族，还有阿普顿的盟友——尼德兰商盟，我们一直在寻觅一直在等待，直到三年前我们遇见你不，应该是，埃阿将你指派给我们，为此，我愿意放弃对天空之主的信仰，跪拜埃阿”
里奥的心脏一缩，真的不清楚自己对霍克如此的重要，他的心中有一句话禁不住翻涌在心头，那是他外公送与他的一句，那个永远冷静、智慧，像直插云霄的白雪皑皑的山峰一样的人，“从来不会有人出于感激之心而报答，从来不会有人为了友谊之情倾尽所有要不你就不要相信这个，要不你就不要怀疑这个”
虫子挖泥土，公鸡抓虫子，狐狸偷公鸡，人猎杀狐狸，魔鬼吃掉人的心在这个世界上，就是如此不被魔鬼吃掉心的人能有几何
里奥的心情有些沉重，但是阿普顿没有错，他们的给予值得里奥倾尽所有去报答
他的声音变成了自言自语“我该做些什么呢？”
霍克笑了笑，说，“我的孩子，你要成为白蔷薇伯爵，合法的、权威的、掌控一切的白蔷薇伏波伯爵”
“阿普顿希望得到什么？”里奥抬起头看着霍克，他问
“蓝海妖和白蔷薇血脉相连，白蔷薇得到的，就是蓝海妖需要的”霍克双手按住里奥的肩，对视着彼此的眼睛，“我知道，你是一个敏感的人，你的外表是寒冰，内心是烈火你祈求你爱的人和你信任的人其心都如你一样纯洁你不肯轻易将心敞开，你不能容忍爱和友谊有一丝瑕疵”他坐了下来，手抓住里奥的手，“我的孩子，我知道你，我了解你，我明白你就如自己虽然你不是一个伟大的领主，你的内心最深处还有真挚；你不会成为一个王，你的心没有完全黑透”
“窥探别人的心灵是魔鬼干的事”里奥说
霍克不为里奥的刻薄所怒，他慈祥地看着里奥，那目光就如里奥的外公，那一刻里奥心中软弱被刺痛了一下“老头，我不会为此心存芥蒂，阿普顿的恩情永远在我的心中”
“我知道，我知道，”霍克说，“但你不知道的是，我的心境也如你，”他的目光久远、深邃“我答应过一个人，要帮助阿普顿成为一个伟大的家族那个人给了我的生命，又给了我他最爱的女儿，我答应过他，”他没有在意泪水流下了他的面颊，“我希望有一日，在我还活着的时候，我可以对他说：父亲，现在，就是此刻，我做到了，阿普顿是一个伟大的家族了，我已经为你做到了，所以请你回到坟墓中去，不用在时刻注视着我了，你安息”
“这些，小阿普顿知道吗？”
“我需要让他知道吗？”
“我想，不需要”里奥说，“但我想他是知道的”
“那就是了”
“我该做些什么？”他又问这一次是真挚、真诚的请求
“做好你的白蔷薇伏波伯爵”霍克说那对凹陷的鹰眼在眉毛下面炯炯发光，正如荆棘丛中的一堆火“拿回所有的白蔷薇伯爵的财产：圣卑尔山、莱蒙湖，蕾梭河还有诺尔河然后，没有你的同意，一根羊毛也不许从南平原运走；没有你的同意，一条商船也别想进入莱蒙湖”
“在我的领地上，”里奥若有所思，“垄断？”
霍克说：“我们在莱蒙湖南岸建立一个云海最大的羊毛的市场，所有不经过我们市场的走私商，阿普顿的武士去拧掉他们的脑袋；所有干扰我们羊毛生意的领主，阿普顿的杀手半夜去剃掉他们的头发”
他对着里奥兴奋叫道：“我们提价，我们让农民放牧两亩得到农田三亩的收入那些担任的郡守的人，他们不需要再去费尽心思剥削治下的民众了，我们给他们提供骑士和士兵组成的军队，我们让他们躺在床上什么事不做就阔起来我们优先收购教会和修道院的羊毛，只要他们赞美我们，我们提前一年支付他们金币”
他接着说：“只要我们的盟友承受的起，我们会一直提升羊毛的收购价格，让一百亩牧场得到二百亩农田的收入，在所不惜直至南平原与西希尔省每一寸土地上都拉着羊屎蛋农民的粮食我们卖给他们，不加一个子；领主的武器我们卖给他们，保护好我们的羊群”
“这样的情景……”里奥都不知道该如何评价他说：“布雷恩一家还有那些评议会的家伙们，他们岂能甘心让出平原的中心他们岂能容忍我收取所有的领地”
“你每日的仇恨从那里来的？你准备的军队是干什么的？权力之下哪有不流血的，铲平他们”霍克说道：“不除掉他们，永无宁日”
“那布尔侯爵呢？他是平原行省的总督和封君，我绕不开他的”
“让他吃羊屎”霍克气得懒洋洋地说，“等你掌控了整个南平原，金币变换成武器和军队，议会里有的是为你摇尾呐喊的闲得无事的议员，给他们金币，让他们去吵去闹，让大公再设一个总督”
“前景是美好的，但是真的可以实现吗？”
“是必须要实现，我的小狮子，”霍克说，他发火了霍克的模样本来就让人生畏：宽肩膀，尖脑袋，一头白发；脾气一上来，眼睛就如扑食的鹰眼，鼻子因为怒火而勾尖如鹰嘴，一眼扫过来就像如夺魂去魄的恶鬼
“你也知道，一年五千拉兹可以造就什么样的军队如果羊毛市场在莱蒙湖，那可就可不止五千拉兹，那将可以购买多少武器，武装多少军队，并且得到多少人的拥护尼德兰人不信任根深蒂固的大贵族，像马休这些人对生意没有兴趣，他们只喜欢垄断但是，尼德兰人需要羊毛，盟友的支持是会和时间成反比的为了我们共同的长远的目标，他们可以忍耐一次的一无所获，甚至一年的一无所获但是不可能再长久了，随后，他们就会扔下所有的信义、目标，统统投入到你的敌人的怀抱”
“你想象得到那个情景，”他的声音不再有怒火，就像毫无感情的陈述，他一个词一个词说得很慢，“你的敌人越有实力，盟友越多，你成功的希望越渺茫，直至再无希望”
“我很遗憾，里奥，”他最后说：“就像推动一块石头下山，开始很费力，慢慢它就自己滚动起来，那时你就再也无法掌控它了：要么顺应它，那它就是你的助力；要么违背它，那么就被它碾过”
里奥叹了口气，然后说：“霍克，我们的目标是一致的，将来我宝座左边第一的位置必然是阿普顿”
“我知道，但是时间不会停止流动，人心所望不可违背”
“现在不是最好的时机”
里奥看到霍克的脸色变白，他安慰道：“别担心，我的老头，我们现在已经在门口徘徊了你太关心此事了，想一想，我晚餐时和你所谈及的那一切”
霍克沉思了好一会“原来是这样，”他安详地说他抬起手，摇了摇椅子握手下的铃铛，一个管事的脑袋探了进来“叫大家都进来，”霍克对他说：“我想你们也需要听一听这些”
阿普顿的兄弟和侄子们鱼贯而入，叔叔们站在最前面，侄子们倚在墙边，他们看着里奥和霍克，等待他们宣布商谈的结果
所有人各就各位以后，霍克看着里奥，里奥点了点头“我们得到了时间表”他说
“太好了，”他们激动地叫喊起来，“什么时候”
羊毛生意阿普顿家一共进行了五年，他们的原料供应商只知道这个很有利润，但是他们并不知道这个利润的惊人之巨，它促使阿普顿将家族的命运全部压在这个上，他们和盟友规划了将来的目标，那个情景太诱人、太美好对于他们和他们的盟友来说追求利润最极致化最正常不过
大到国家之间，小到家族之间，既无善恶无道德复杂到极点，却又简单到极致几千年岁月下来，国王是大的强盗，贵族是小的强盗，教会同样是强盗即便是一心苦修的修士们，纯净的静思一点也没有影响到，他们为了抢夺信徒而不停的偷盗圣物
阿普顿家族海盗出身，自认为是流着蓝色血液的海妖后代，他们信奉的是努力的抢夺别人的东西而绝不被别人抢走自己的东西
赌上了家族命运的羊毛生意，使他们疯狂也使他们害怕，就像一个成人高的雪球不是一个孩童可以玩转的就当他们无助的时候，里奥出现了即使他们不虔诚供奉埃阿，他们也感激涕零地庆祝——天主赐予了他们最好的一个人
他们珍惜这个人，他们甘愿为他付出这一切，但他们也急切地、期盼地能早日能达成他们的愿望他们忍耐，但他们痛恨忍耐，他们不是每个人都是阿普顿骑士那样的心胸，不是霍克那样的睿智，直至今天他们失去了废桥，他们已经没法在忍耐
霍克只交代了一件事——里奥写给柏宜斯的信然后，他说：“等待，当两头老狮子咬起来的时候，就是小狮子夺取王座的时刻”
“我们可以做点什么”有声音插进来说
“必须要做点什么”有人附和
“让他们血流的多，让仇人与仇人的血永不停止”
这个主意得到了所有人的赞同，那种念头比抱着女人加令人美妙
霍克站起来喊道：“那就去做，”他说：“但是别让人察觉，否者，那将不会有辩解的机会”说完他挥了挥手
他们走出了大厅，门在他们身后砰地关上了里奥看着他们带着阴谋离开，一句话也没有说当然，这是一个领袖的根本，任何一个人，当他要为领袖的时候，就不能说为什么那样做，而是必须那样做他不再是提问者，而是裁判者，如果不懂的这样原则的人，就没有资格成为领袖
“霍克，关于你的计划，”里奥说，“我说实话，那是行不通的”
“为什么？”这个老人说，里奥看出来他生气了，那是一种恨铁不成钢的勃然大怒“你不相信我？还是你要拒绝成为一个具影响力的领主，一片大领地的主人甚至远离伯爵的权杖、侯爵的桂冠？”
“当你拒绝你们埃阿赐予的机遇，机遇就会另外选择他人，他才不管你是什么人，”他怒不可歇，“你到底是怎么回事？”
“如果，我按照你的计划去做了，我将死无葬身之地”里奥制止了霍克继续发火，他说：“如同实权的贵族讨厌厉害的国王，他们希望国王永远是软弱的那样，国王同样讨厌精明的实权领主，他希望实权领主永远是荒yin无道、颓唐、萎靡不振的最好”
“南平原和西希尔省，还有半个东平原，面积太大、实力太强，它足以让锡德里克大公忌惮”他说“斯蒂芬会寝食难安”
霍克突然感觉到发冷里奥的话浇熄了他心头不可抑制的对梦想的狂热
“如果，我达成了你的愿望”里奥说，“我想一下，大概大公会一个诏令请我去瓦伦西亚做客然后，也许我就得娶一位公主，不管我有没有老婆那样，我保证我永远不能回到自己的城堡而且，我还肯定，我的后代必然会再次和王室联姻，”他竖起三个指头，“三代，只需三代，我们就不再拥有自己的姓氏了那时，我真的就是埋在那里都无人可知了”
“你可以拒绝”
“拒绝大公的诏令吗，还是公主？”里奥笑了笑，“有一句话，你可能不知道，但是我知道，我有一个洞察世情的好外公他告诉我：败在国王手下的人会得到宽恕，但战胜国王的人一定会遭殃，而拒绝国王的只会换来怨恨”
他接着说：“你有记得海根斯家族吗？他们为什么一定要被抗税的暴民烧死呢？我觉得将来在天堂碰到老布尔的老爹——但愿他能上天堂，他一定会有不一样的说法那些都是血淋淋的教训，踏错一步，转眼间家族就冰消瓦解、灰飞烟灭，容不得我们心存侥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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