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第一卷 蝴蝶 第一百零七章 保甲
目录：人亦醉---宋| 作者：阿枕| 类别：历史军事
))其一，度民心；其二，度民力。”
“。。。。。。，这‘二度’说的实在透彻！”曹林的脸上一亮，接过西瓜啃了几口，“这般宗旨和当初定下的‘取民心，练兵马’的方略相辅相成！真亏的三弟如何思虑的？！”
“废话，”苏瑛一扭脸，想笑又不敢笑出来，心里直嘀咕：“难道要我说这是‘伟大领袖**教导我们，一切从群众中来，到群众中去；一切依靠群众，一切为了群众’么？”
“荆公当年行此法，一则所施太急切，为了征募保丁，未免有些忘记农时了，”苏瑛借着一阵咳嗽把脸稍稍低了低，他实在不是那么情愿去批评那个“十一世纪中国的改革家”（伟大革命导师列宁语）。“荆公此法，安抚地方、靖边绥远自然是主旨，却也参杂了些聚敛钱财的想法。当时规定，不能充当保丁者，可以钱财抵冲或者雇人当差。然这些保丁份额却硬差使，农人们能有几个闲钱，可以交这些免役钱？各家各户的丁壮只好勉为其难，这家中没有壮劳力的农户，最终竟然弄的八旬老叟、六岁孩童锄地耕田！”说到这里，苏瑛很不自然却有很情不自主的打了个喷嚏，“以至于有的人家为避保甲，竟有截指断腕自伤者！这法施行的就太苛了！二则，所用非人，吕惠卿、曾布都是什么纯臣么？”
“天行有常，不为尧存，不为桀亡。应之以治则吉，应之以乱则凶。强本而节用，则天不能贫；养备而动时，则天不能病；修道而不贰，则天不能祸。荆公求治心切，用猛药治沉疴，却没多顾及些民心、民力，以至功败垂成，不禁使人良可叹息。。。。。。”曹林怔怔的嘘唏一声，眉尖闪动了一下，一丝说不清的忧郁之情徒然些在了脸上。
“我知晓了！。。。。。。。。。。”升化很是兴奋的说了一句，在座中一扭脸，却看见苏瑛挽了挽长衫的袖口，似乎又要准备说话。于是，只好不甘心的懊恼的生生止住了话头，眼观鼻、鼻观口、口观心的正襟危坐着。
“你知晓什么了？”苏瑛窃笑了一声，歪着头问道。
“。。。。。。。。，适才听了教导和曹抚军的宏论，卑职也有些微末的见识，还不干在教导和曹抚军面前夸弄。”升化脸上的肉皮透着些笑模样，两行白牙似漏似不漏的。
“今日是议事，言者无罪，你有见识只管直说。”苏瑛回身落座，自己也抄起块西瓜，又用手指着托盘，说道：“窑赖儿，把这送到程知事那里去。”
“谢教导赏，”升化立身而起，退了一步，正正衣冠，如捧婴孩般的从托盘里双手取过一块西瓜，站在当院细细的啃了起来。
“稀罕物件自然是的，可别光顾吃了，你还是说说你的见识。”苏瑛把瓜皮一放，抹了一把嘴。
“君有赐，臣不敢辞。。。。。。”升化这块西瓜已经吃的汤汁淋漓的，眼睛里一闪的光芒，把苏瑛的心思也是一振，“必是用尽了，才算缴命。”
“依卑职的见识，我义军取此法当去芜存精，只用其形而不用其神。”升化把瓜皮依旧放回了托盘里，“荆公此法，割裂民户如蛛网，又使数保连坐，使人人自危，而不敢有所异动。这是大势使然，我义军如今仁义之名远播，百姓安居乐业，又有义勇社维护地面，哪里就用这样防贼似的做法？。。。。。。。”
“你说的对，”苏瑛微笑着打断了升化的话，“打仗、为政，终究是讲究就是个‘人心向背’。方才二哥说了‘修道而不贰，则天不能祸’，若为政不端，任凭你铜箩铁网，也难防人心之变。”
“‘圣人无恒心，以百姓之心为心’，孙卿此言真乃万古不变之真理。上下同欲者，战无不胜！”曹林双手一撒，在椅子扶手上轻轻拍了拍，徐徐吐了口气，“今日始知王荆公当年所行之谬。”
苏瑛的眼光落在曹林那黄瘦的脸颊上，欣慰的笑着，虽然他不能肯定曹林这朴素的思想里有没有包含“最大多数的人民群众”，可是他知道曹林渐渐在变。
“此一则不可取，”苏瑛又把脸扭了过来，“方才升化说的对，有义勇社维护地面，统一提调，也不用浪费劳力弄什劳子的保丁，弄的人人自危的，也不是我义军的气象。然取其精华，去其糟粕，荆公此法，还有‘教、养’之功效。”
作为一个知识份子，曹林马上对这句话十分感兴趣，“圣人巡化四方，无非是教化百姓。然则芸芸众生又何止亿兆？繁琐细务也只有交给地方上的乡愿了，此所谓‘教’。管仲又云‘仓廪足而知荣辱’，这又说道了一个‘养’字。百姓只有丰衣足食了，才能知礼守节，这些都是一脉相承的。”
“心细无过二哥，”苏瑛打趣的说道：“人都说比干有七窍玲珑心，依着小弟看来，二哥的心眼比他还多两个。”
“呵呵，”曹林脸上绽放出前所未有的笑容，挥了挥手，说道：“莫拿我打趣，不过是想到哪里说到哪里巴了。”
“如此，我义军的保甲法的主旨当有四个字，‘产、教、养、卫’！”苏瑛马上接住了话头，坏坏的说道。
“又哪里冒出了‘产、卫’二字？”曹林和升化四只眼睛一齐对准了苏瑛，瞪的一般圆，直楞着。
“这个‘卫’字就不必多说了，我义军不征保丁，可抵御外盗、防备不法也不是光用嘴说的。”苏瑛的眼光稍微犹豫了一下，说道：“其实这些差使都有义勇社担着，保甲要做的就是守望相助，同时帮衬着义军和义勇社筹集粮秣辎重、照顾伤患。”
“‘产’所以足‘养’也。”苏瑛悄悄的吐了口气，“我义军所处之地山高水恶，土地贫瘠。九万多口百姓还有将近五千的士卒，吃喝皆出于此，没有百姓的劳作生产，哪里站的住脚跟？由是，保甲不惟有勾管、教化的之职，亦有生产之职。”
经济危机不是资本主义社会的专利，奴隶社会、封建社会都有经济危机。所不同的是资本主义社会的经济危机大多是生产过剩的危机，而奴隶社会、封建社会的经济危机几乎都是生产不足的危机。
目前根据地最大的危机就是生产不足，苏瑛之所以费劲巴里的组织这样最基层的政权组织当然不可能把最重要的生产问题遗忘了。可是传统的松散的小农经济模式所生产的物资连山区的人口都无法全部养活，更不用说为了那个“必然”夯实什么经济基础了。虽然利用所有权和经营权分离的方式，争取到了一部分富有经验的封建土地经营者的支持，但是由于小地主阶级的两面性，注定了他们还不可能全心全意为义军尽全力。那么自己掌握一部分可观的、足以影响全局的土地生产资料以便于调空全局就显的尤为重要了。
现在的格局是，义军通过蠲免钱粮、回买土地等政策，在抱犊寨这个试点地区，大约直接掌握了两成到三成的土地资源。这些土地绝对数量虽然看上去不多，但是当地的地主阶级也不是铁板一块。真正的大地主只占有全部可耕地的一半，而小地主和雇农以及一小部分自由农民所占有的土地也有一半，所以义军直接掌握的土地资源从相对数量上说是具有绝对影响力的。
通过赋予保甲这种最基层的政权组织以生产职能，通过有效的组织分散的农户的生产，苏瑛能控制足够的土地资源从而影响另一部分未能直接控制的土地资源的利用价值。
“二哥适才说的对，‘圣人无恒心，以百姓之心为心’，”苏瑛把袖管子一撸，大大咧咧的笑道：“小弟不是圣人，也知道‘民以食为天’的道理。我说的不过是些大略，拟订条呈这样细致的活计还要哥哥代劳了。”
曹林黄瘦的脸上暗淡了一下，两眼看着地，喃喃说道：“放心罢，我也是吃五谷杂粮的。。。。。。”
“你名升化，又字奉贤，好生帮衬着我二哥做，”苏瑛的笑声中透露出许多希望，“汉朝不止一个陈平，还有一个桑弘羊。”
“。。。。。。，这‘二度’说的实在透彻！”曹林的脸上一亮，接过西瓜啃了几口，“这般宗旨和当初定下的‘取民心，练兵马’的方略相辅相成！真亏的三弟如何思虑的？！”
“废话，”苏瑛一扭脸，想笑又不敢笑出来，心里直嘀咕：“难道要我说这是‘伟大领袖**教导我们，一切从群众中来，到群众中去；一切依靠群众，一切为了群众’么？”
“荆公当年行此法，一则所施太急切，为了征募保丁，未免有些忘记农时了，”苏瑛借着一阵咳嗽把脸稍稍低了低，他实在不是那么情愿去批评那个“十一世纪中国的改革家”（伟大革命导师列宁语）。“荆公此法，安抚地方、靖边绥远自然是主旨，却也参杂了些聚敛钱财的想法。当时规定，不能充当保丁者，可以钱财抵冲或者雇人当差。然这些保丁份额却硬差使，农人们能有几个闲钱，可以交这些免役钱？各家各户的丁壮只好勉为其难，这家中没有壮劳力的农户，最终竟然弄的八旬老叟、六岁孩童锄地耕田！”说到这里，苏瑛很不自然却有很情不自主的打了个喷嚏，“以至于有的人家为避保甲，竟有截指断腕自伤者！这法施行的就太苛了！二则，所用非人，吕惠卿、曾布都是什么纯臣么？”
“天行有常，不为尧存，不为桀亡。应之以治则吉，应之以乱则凶。强本而节用，则天不能贫；养备而动时，则天不能病；修道而不贰，则天不能祸。荆公求治心切，用猛药治沉疴，却没多顾及些民心、民力，以至功败垂成，不禁使人良可叹息。。。。。。”曹林怔怔的嘘唏一声，眉尖闪动了一下，一丝说不清的忧郁之情徒然些在了脸上。
“我知晓了！。。。。。。。。。。”升化很是兴奋的说了一句，在座中一扭脸，却看见苏瑛挽了挽长衫的袖口，似乎又要准备说话。于是，只好不甘心的懊恼的生生止住了话头，眼观鼻、鼻观口、口观心的正襟危坐着。
“你知晓什么了？”苏瑛窃笑了一声，歪着头问道。
“。。。。。。。。，适才听了教导和曹抚军的宏论，卑职也有些微末的见识，还不干在教导和曹抚军面前夸弄。”升化脸上的肉皮透着些笑模样，两行白牙似漏似不漏的。
“今日是议事，言者无罪，你有见识只管直说。”苏瑛回身落座，自己也抄起块西瓜，又用手指着托盘，说道：“窑赖儿，把这送到程知事那里去。”
“谢教导赏，”升化立身而起，退了一步，正正衣冠，如捧婴孩般的从托盘里双手取过一块西瓜，站在当院细细的啃了起来。
“稀罕物件自然是的，可别光顾吃了，你还是说说你的见识。”苏瑛把瓜皮一放，抹了一把嘴。
“君有赐，臣不敢辞。。。。。。”升化这块西瓜已经吃的汤汁淋漓的，眼睛里一闪的光芒，把苏瑛的心思也是一振，“必是用尽了，才算缴命。”
“依卑职的见识，我义军取此法当去芜存精，只用其形而不用其神。”升化把瓜皮依旧放回了托盘里，“荆公此法，割裂民户如蛛网，又使数保连坐，使人人自危，而不敢有所异动。这是大势使然，我义军如今仁义之名远播，百姓安居乐业，又有义勇社维护地面，哪里就用这样防贼似的做法？。。。。。。。”
“你说的对，”苏瑛微笑着打断了升化的话，“打仗、为政，终究是讲究就是个‘人心向背’。方才二哥说了‘修道而不贰，则天不能祸’，若为政不端，任凭你铜箩铁网，也难防人心之变。”
“‘圣人无恒心，以百姓之心为心’，孙卿此言真乃万古不变之真理。上下同欲者，战无不胜！”曹林双手一撒，在椅子扶手上轻轻拍了拍，徐徐吐了口气，“今日始知王荆公当年所行之谬。”
苏瑛的眼光落在曹林那黄瘦的脸颊上，欣慰的笑着，虽然他不能肯定曹林这朴素的思想里有没有包含“最大多数的人民群众”，可是他知道曹林渐渐在变。
“此一则不可取，”苏瑛又把脸扭了过来，“方才升化说的对，有义勇社维护地面，统一提调，也不用浪费劳力弄什劳子的保丁，弄的人人自危的，也不是我义军的气象。然取其精华，去其糟粕，荆公此法，还有‘教、养’之功效。”
作为一个知识份子，曹林马上对这句话十分感兴趣，“圣人巡化四方，无非是教化百姓。然则芸芸众生又何止亿兆？繁琐细务也只有交给地方上的乡愿了，此所谓‘教’。管仲又云‘仓廪足而知荣辱’，这又说道了一个‘养’字。百姓只有丰衣足食了，才能知礼守节，这些都是一脉相承的。”
“心细无过二哥，”苏瑛打趣的说道：“人都说比干有七窍玲珑心，依着小弟看来，二哥的心眼比他还多两个。”
“呵呵，”曹林脸上绽放出前所未有的笑容，挥了挥手，说道：“莫拿我打趣，不过是想到哪里说到哪里巴了。”
“如此，我义军的保甲法的主旨当有四个字，‘产、教、养、卫’！”苏瑛马上接住了话头，坏坏的说道。
“又哪里冒出了‘产、卫’二字？”曹林和升化四只眼睛一齐对准了苏瑛，瞪的一般圆，直楞着。
“这个‘卫’字就不必多说了，我义军不征保丁，可抵御外盗、防备不法也不是光用嘴说的。”苏瑛的眼光稍微犹豫了一下，说道：“其实这些差使都有义勇社担着，保甲要做的就是守望相助，同时帮衬着义军和义勇社筹集粮秣辎重、照顾伤患。”
“‘产’所以足‘养’也。”苏瑛悄悄的吐了口气，“我义军所处之地山高水恶，土地贫瘠。九万多口百姓还有将近五千的士卒，吃喝皆出于此，没有百姓的劳作生产，哪里站的住脚跟？由是，保甲不惟有勾管、教化的之职，亦有生产之职。”
经济危机不是资本主义社会的专利，奴隶社会、封建社会都有经济危机。所不同的是资本主义社会的经济危机大多是生产过剩的危机，而奴隶社会、封建社会的经济危机几乎都是生产不足的危机。
目前根据地最大的危机就是生产不足，苏瑛之所以费劲巴里的组织这样最基层的政权组织当然不可能把最重要的生产问题遗忘了。可是传统的松散的小农经济模式所生产的物资连山区的人口都无法全部养活，更不用说为了那个“必然”夯实什么经济基础了。虽然利用所有权和经营权分离的方式，争取到了一部分富有经验的封建土地经营者的支持，但是由于小地主阶级的两面性，注定了他们还不可能全心全意为义军尽全力。那么自己掌握一部分可观的、足以影响全局的土地生产资料以便于调空全局就显的尤为重要了。
现在的格局是，义军通过蠲免钱粮、回买土地等政策，在抱犊寨这个试点地区，大约直接掌握了两成到三成的土地资源。这些土地绝对数量虽然看上去不多，但是当地的地主阶级也不是铁板一块。真正的大地主只占有全部可耕地的一半，而小地主和雇农以及一小部分自由农民所占有的土地也有一半，所以义军直接掌握的土地资源从相对数量上说是具有绝对影响力的。
通过赋予保甲这种最基层的政权组织以生产职能，通过有效的组织分散的农户的生产，苏瑛能控制足够的土地资源从而影响另一部分未能直接控制的土地资源的利用价值。
“二哥适才说的对，‘圣人无恒心，以百姓之心为心’，”苏瑛把袖管子一撸，大大咧咧的笑道：“小弟不是圣人，也知道‘民以食为天’的道理。我说的不过是些大略，拟订条呈这样细致的活计还要哥哥代劳了。”
曹林黄瘦的脸上暗淡了一下，两眼看着地，喃喃说道：“放心罢，我也是吃五谷杂粮的。。。。。。”
“你名升化，又字奉贤，好生帮衬着我二哥做，”苏瑛的笑声中透露出许多希望，“汉朝不止一个陈平，还有一个桑弘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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