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生日的一天（4）
目录：从知青到中南海秘书：黑月亮| 作者：零下| 类别：历史军事
(.com) 按照朴素的安排，朴凡乘坐的出租车在距离新华门三百米处停下。
在给司机付钱时，朴凡从车的反光镜里看见，后面远远的有辆白色牌照为甲A-0696的车悄然无声地滑了过来。他知道，那是总参谋部的车牌——朴素肯定就在那辆车上。现在，全国人民都懂：黄牌软，蓝牌硬，见了白牌不要命。普通运输车辆挂的是黄牌，政府部门车辆挂的是蓝牌，军用车辆挂的是白牌。一般情况下，警察对挂白牌的车是不敢招惹的，违章停个车，急事闯个红灯，他们都是睁一只眼闭一只眼，视如没见。所以，中南海里大多用的都是挂白牌的车。
果然，那辆车滑行到朴凡身旁停住了，司机跳下来打开车门，帮朴凡提包，然后请上车。朴素己在车里等着，微笑地拉着朴凡的手。
夕阳西沉，余辉已经把长安街上的人流，灯杆，树木，都拉照出长长的斜影。兄弟俩乘坐的小车直奔钓鱼台国宾馆。
朴凡刚坐定，朴素第一句话问的是：
“妈妈身体好吗？”
“还不错，中午我刚和她一起吃过生日面。”朴凡回答。
“我知道的，出来前我给家里去过电话。小凡，咱妈你可要千万照顾好，我不在她身边，就全靠你了。”
“你放心。前些日子。我让张局长在妈的家里专门装了直通医院的急救警报器，预防万一，医生说妈的心脏不太好。”
朴凡说的张局长，是上海市的卫生局副局长。
“那样比较好，有什么事就能预防。我到北京工作后，总觉得对不起妈，不能在她身边照顾她。”
“不用担心，有我呢！”
“好在你留在上海，没有留在美国。否则我就要求回上海工作，好照顾妈。”
朴素一字不提朴凡与白薇的事。
朴素突然想起什么似的说：
“对了，小凡，吕总再三关照，让我带话祝你生日快乐。”
“哪个吕总？”朴凡问道。
“中国石油天然气总公司总裁吕东啊，你忘了，前年你带渥伦斯基去拜访过他。”
“他怎么会知道我的生日？”
“是我告诉他的。他本来今晚一定要来，我没让他来。一个部级干部专门来为你过生日，又不是熟人，有点过分。他说一会儿派秘书过来，还是那个张秘书。”
朴凡不知该说什么，自己与吕总只是一面之交，怎么会一定要来为自己过生日？
朴素大概从朴凡的脸上看到疑惑，便解释说：
“他呀，醉翁之意不在酒。他是想借你的生日来答谢我。”
“答谢？！”朴凡更糊涂了。
“是的。昨天，我刚帮他办成一件大事。”
接着，朴素把这件“大事”告诉了朴凡。
他们兄弟之间没有秘密，无论是公的还是私的。论公，朴凡比朴素更早懂得保密条例，知道凡事到自己的耳朵为止；论私，心近情同，无话不说。
原来，一个多星期前，中国石油天燃气公司总裁吕东，突然在一天里打了三个电话邀约朴素吃饭。席间，菜上五道，酒过三巡，吕东神色恳切地对朴素说：
“朴大秘书，我今天请你来，是有一事相求，请你一定要帮我的忙。”
“吕总言重了，我一个秘书，能帮你什么忙啊？”朴素是当秘书的习惯性警惕——凡事先推再接，再好的朋友相托，也绝不轻易拍胸承诺，大包大揽。因为当今官场上，先在秘书身上打开缺口，然后迂回到领导身上，已经成为一种进攻战略模式。再说，大凡一个部级干部开口请人帮忙，必然不会是简单轻易之事。要知道，他们可都是威震一方诸侯啊！
果然，吕东语出惊朴素。
吕东告诉朴素：听说国务院领导要调他去西南当省长，而且已经向他透风。他不愿去，他不喜欢行政工作，尽管让他去当省长，是从现在的副部级提升为正部级。他还是希望干他石油天燃气的专业工作。他想请朴素向李荣祖说说，能否在这件事上改弦易辙，另选他人。
吕东调动的事，朴素也知道，并且是他亲手整理的会议记录。他对吕东说：
“吕总，你这是为难我啊。这种事是政治局才能定的，连书记处和中组部也没有权力定。你调动的事，是国事，是大事！我可没有权力多嘴这样的大事。我只是具体办事的秘书啊。”
“这我当然懂。”吕东显然是胸有成竹，百思而后行的。他说：
“在中国，最高的机密，不是原子弹和氢弹制造的技术，也不是航天飞机和卫星的技术，而是领导职务的人事安排。正因为这样顶级机密是在几个人的商量之中，所以，在几个人中才能找到机会。你说，对吗？朴秘书。我知道，你和你的老板关系不一般，这次调动就是他提出的，行与否，也就是他一语九鼎了。”
吕东说的非常在理。
朴素早有这种认识：在中国，一个省部级干部的调动和任命，有的时候，需要长达几年的观察，考虑和酝酿；有的时候，却完全取决于个别党和国家领导人的一念之果，一思而定。所以，高级干部的调动，既是一项最高的顶级机密，又是一项谁也掌握不了的，随时发生变动的应急机密。
对吕东的请求，朴素没有完全拒绝。他答应试试。对这件事，他心里有七分把握。他知道，李荣祖是个从谏如流的领导，非常好说话的，尤其对自己说的话。
经过几天的思考，朴素找到了一个自己认为非常有说服力的“理由”，然后又创造了一个非常好的气氛——他让上海驻北京办事处送来了李荣祖最喜欢吃的小叶鸡毛菜和青浦练塘茭白。然后叫厨师将茭白用酱油红闷，小叶鸡毛菜做了一碗碧绿的汤。晚饭时候，李荣祖又吃到了最可口的家乡菜，心情非常好。朴素趁机向李荣祖提起吕东的事。朴素是这样用建议的口吻说的：
“——我觉得啊，在今天的中国，找一个西南地区的省长，可以找到一百个，一千个，而且个个合格。但是，要找一个像中国石油天燃气总公司合格的总裁，这么专业的人才，却很难很难的。目前，能真正胜任的恐怕只有一个人，那就是吕东。吕东十六岁就当石油徒工，毕业于北京地质学院，与石油天燃气打了四十年交道。更重要的是，从国家战略的大环境和国际风云的大背景来看，中国石油天燃气战略的重要性，显然要远远高于西南一个省的战略重要性。把一个有着丰富能源经验的干部，派去做千头万绪民生工作的省长，显然，是有点可惜，有点浪费，有点大材小用——”
朴素的话说到此就打住了。非常恰到好处——言简意骇，直切要害，且又十分在理。原先，朴素准备的话里还有一句：是有点欠考虑的。但是，这句话到嘴边时，他咽了回去。他觉得这句话有些让李荣祖面子挂不住，因为调动吕东的建议正是李荣祖提出来的。
朴素的话立竿见影，果然有效。
李荣祖听完朴素的话后，没有说话，坐在沙发上，一脸凝重，若有所思。
朴素心里清楚，自己的话已经达到目的了。他当了李荣祖近二十年的秘书，他太了解李荣祖了。
果然，在昨天的国务院工作会议上，李荣祖用同样话语，同样的理由，但不同样的态度，撤消了自己向中央提出调吕东到西南去当省长的建议。不仅如此，李荣祖借题发挥，有了更深层次的考虑——他将朴素的建议推向一个新的认识高度：鉴于石油天燃气在国际金融和国内经济中的日重一日的地位，准备在明年的召开的全国人代会上，提出中国石油天燃气总公司应该与粮食部，煤炭部，物质部一样，作为国家重要物质战略机构，由副部级提升为正部级单位，赋予更大的权力和更多的财力。
昨天晚上，朴素邀约吕东见面时，把这个消息口头相告吕东。对吕东来说，这是他万万没有想到的双喜临门。他喜出望外，要在今天宴请朴素。朴素告诉他，弟弟今天过生日，自己已经特意把朴凡从上海叫到北京来了。所以，吕东就想借为朴凡过生日之际，表达一下他的感激之情——
兄弟俩的说话之间，车己入钓鱼台，停靠在十二号楼前。?c=860010-0319010000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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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给司机付钱时，朴凡从车的反光镜里看见，后面远远的有辆白色牌照为甲A-0696的车悄然无声地滑了过来。他知道，那是总参谋部的车牌——朴素肯定就在那辆车上。现在，全国人民都懂：黄牌软，蓝牌硬，见了白牌不要命。普通运输车辆挂的是黄牌，政府部门车辆挂的是蓝牌，军用车辆挂的是白牌。一般情况下，警察对挂白牌的车是不敢招惹的，违章停个车，急事闯个红灯，他们都是睁一只眼闭一只眼，视如没见。所以，中南海里大多用的都是挂白牌的车。
果然，那辆车滑行到朴凡身旁停住了，司机跳下来打开车门，帮朴凡提包，然后请上车。朴素己在车里等着，微笑地拉着朴凡的手。
夕阳西沉，余辉已经把长安街上的人流，灯杆，树木，都拉照出长长的斜影。兄弟俩乘坐的小车直奔钓鱼台国宾馆。
朴凡刚坐定，朴素第一句话问的是：
“妈妈身体好吗？”
“还不错，中午我刚和她一起吃过生日面。”朴凡回答。
“我知道的，出来前我给家里去过电话。小凡，咱妈你可要千万照顾好，我不在她身边，就全靠你了。”
“你放心。前些日子。我让张局长在妈的家里专门装了直通医院的急救警报器，预防万一，医生说妈的心脏不太好。”
朴凡说的张局长，是上海市的卫生局副局长。
“那样比较好，有什么事就能预防。我到北京工作后，总觉得对不起妈，不能在她身边照顾她。”
“不用担心，有我呢！”
“好在你留在上海，没有留在美国。否则我就要求回上海工作，好照顾妈。”
朴素一字不提朴凡与白薇的事。
朴素突然想起什么似的说：
“对了，小凡，吕总再三关照，让我带话祝你生日快乐。”
“哪个吕总？”朴凡问道。
“中国石油天然气总公司总裁吕东啊，你忘了，前年你带渥伦斯基去拜访过他。”
“他怎么会知道我的生日？”
“是我告诉他的。他本来今晚一定要来，我没让他来。一个部级干部专门来为你过生日，又不是熟人，有点过分。他说一会儿派秘书过来，还是那个张秘书。”
朴凡不知该说什么，自己与吕总只是一面之交，怎么会一定要来为自己过生日？
朴素大概从朴凡的脸上看到疑惑，便解释说：
“他呀，醉翁之意不在酒。他是想借你的生日来答谢我。”
“答谢？！”朴凡更糊涂了。
“是的。昨天，我刚帮他办成一件大事。”
接着，朴素把这件“大事”告诉了朴凡。
他们兄弟之间没有秘密，无论是公的还是私的。论公，朴凡比朴素更早懂得保密条例，知道凡事到自己的耳朵为止；论私，心近情同，无话不说。
原来，一个多星期前，中国石油天燃气公司总裁吕东，突然在一天里打了三个电话邀约朴素吃饭。席间，菜上五道，酒过三巡，吕东神色恳切地对朴素说：
“朴大秘书，我今天请你来，是有一事相求，请你一定要帮我的忙。”
“吕总言重了，我一个秘书，能帮你什么忙啊？”朴素是当秘书的习惯性警惕——凡事先推再接，再好的朋友相托，也绝不轻易拍胸承诺，大包大揽。因为当今官场上，先在秘书身上打开缺口，然后迂回到领导身上，已经成为一种进攻战略模式。再说，大凡一个部级干部开口请人帮忙，必然不会是简单轻易之事。要知道，他们可都是威震一方诸侯啊！
果然，吕东语出惊朴素。
吕东告诉朴素：听说国务院领导要调他去西南当省长，而且已经向他透风。他不愿去，他不喜欢行政工作，尽管让他去当省长，是从现在的副部级提升为正部级。他还是希望干他石油天燃气的专业工作。他想请朴素向李荣祖说说，能否在这件事上改弦易辙，另选他人。
吕东调动的事，朴素也知道，并且是他亲手整理的会议记录。他对吕东说：
“吕总，你这是为难我啊。这种事是政治局才能定的，连书记处和中组部也没有权力定。你调动的事，是国事，是大事！我可没有权力多嘴这样的大事。我只是具体办事的秘书啊。”
“这我当然懂。”吕东显然是胸有成竹，百思而后行的。他说：
“在中国，最高的机密，不是原子弹和氢弹制造的技术，也不是航天飞机和卫星的技术，而是领导职务的人事安排。正因为这样顶级机密是在几个人的商量之中，所以，在几个人中才能找到机会。你说，对吗？朴秘书。我知道，你和你的老板关系不一般，这次调动就是他提出的，行与否，也就是他一语九鼎了。”
吕东说的非常在理。
朴素早有这种认识：在中国，一个省部级干部的调动和任命，有的时候，需要长达几年的观察，考虑和酝酿；有的时候，却完全取决于个别党和国家领导人的一念之果，一思而定。所以，高级干部的调动，既是一项最高的顶级机密，又是一项谁也掌握不了的，随时发生变动的应急机密。
对吕东的请求，朴素没有完全拒绝。他答应试试。对这件事，他心里有七分把握。他知道，李荣祖是个从谏如流的领导，非常好说话的，尤其对自己说的话。
经过几天的思考，朴素找到了一个自己认为非常有说服力的“理由”，然后又创造了一个非常好的气氛——他让上海驻北京办事处送来了李荣祖最喜欢吃的小叶鸡毛菜和青浦练塘茭白。然后叫厨师将茭白用酱油红闷，小叶鸡毛菜做了一碗碧绿的汤。晚饭时候，李荣祖又吃到了最可口的家乡菜，心情非常好。朴素趁机向李荣祖提起吕东的事。朴素是这样用建议的口吻说的：
“——我觉得啊，在今天的中国，找一个西南地区的省长，可以找到一百个，一千个，而且个个合格。但是，要找一个像中国石油天燃气总公司合格的总裁，这么专业的人才，却很难很难的。目前，能真正胜任的恐怕只有一个人，那就是吕东。吕东十六岁就当石油徒工，毕业于北京地质学院，与石油天燃气打了四十年交道。更重要的是，从国家战略的大环境和国际风云的大背景来看，中国石油天燃气战略的重要性，显然要远远高于西南一个省的战略重要性。把一个有着丰富能源经验的干部，派去做千头万绪民生工作的省长，显然，是有点可惜，有点浪费，有点大材小用——”
朴素的话说到此就打住了。非常恰到好处——言简意骇，直切要害，且又十分在理。原先，朴素准备的话里还有一句：是有点欠考虑的。但是，这句话到嘴边时，他咽了回去。他觉得这句话有些让李荣祖面子挂不住，因为调动吕东的建议正是李荣祖提出来的。
朴素的话立竿见影，果然有效。
李荣祖听完朴素的话后，没有说话，坐在沙发上，一脸凝重，若有所思。
朴素心里清楚，自己的话已经达到目的了。他当了李荣祖近二十年的秘书，他太了解李荣祖了。
果然，在昨天的国务院工作会议上，李荣祖用同样话语，同样的理由，但不同样的态度，撤消了自己向中央提出调吕东到西南去当省长的建议。不仅如此，李荣祖借题发挥，有了更深层次的考虑——他将朴素的建议推向一个新的认识高度：鉴于石油天燃气在国际金融和国内经济中的日重一日的地位，准备在明年的召开的全国人代会上，提出中国石油天燃气总公司应该与粮食部，煤炭部，物质部一样，作为国家重要物质战略机构，由副部级提升为正部级单位，赋予更大的权力和更多的财力。
昨天晚上，朴素邀约吕东见面时，把这个消息口头相告吕东。对吕东来说，这是他万万没有想到的双喜临门。他喜出望外，要在今天宴请朴素。朴素告诉他，弟弟今天过生日，自己已经特意把朴凡从上海叫到北京来了。所以，吕东就想借为朴凡过生日之际，表达一下他的感激之情——
兄弟俩的说话之间，车己入钓鱼台，停靠在十二号楼前。?c=860010-0319010000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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