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盲人女工石小妹（7）
目录：从知青到中南海秘书：黑月亮| 作者：零下| 类别：历史军事
(.com) 猛然间，朴凡想到前几月在黄浦江边的高楼豪室里喝酒时，朴素一把一把撕碎了的那张四百万元存折——
他似乎找到了答案。他掐灭了烟头，发动着了车，脚下猛踩油门，丰田吉普的轮胎和混凝土地面发出凄厉刺耳的磨擦声，车子发疯般地向黑暗里冲去。两道强烈的白光刺破初春的夜幕。
朴凡回到住处时，白薇还没睡，正在床上等着他。白薇一看朴凡阴沉的脸，知道今天朴凡心情肯定不好，知趣地躲进被窝，一言不敢发。她只要朴凡在她的视线内，不管朴凡喜怒哀乐，她都不会去打扰的。
浴室里，朴凡放了一池热水，将全身泡在水里，仰面闭目，觉得轻松舒适了点。但是，他的思维却如急风骤雨般地掠动着，石小妹那双被白膜遮蒙的眼睛，还有柳婧那双和母亲年轻时一样美丽明亮的大眼睛，交替地，滚动地在他的眼前晃动着，闪烁着，由远而近，由不停晃动变成大大的特写，由大大的特写变成一个个定格——随之，突然‘天海鞋业’四个字跳了出来，想起来了！想起来了！应该没有记错，这个十分熟悉的公司名字，是自己一个也是从美国回来的朋友在香港注册的，在上海松江区设厂专做加工拖鞋出口的。
天啊，怎么现在才想起来？刚才怎么没想起来呢？
“是他，天海鞋业，妈的——”
朴凡嘴里嘟囔着，一下子从浴缸中跳了起来，光着身子跑到客厅里，湿漉漉的手一把抓起桌上的手机，迅速地调出一个号码，然后按下呼叫键。
朴凡呼叫电话那头的人有个英文名字，叫詹姆斯。他实际就是一个拿了美国绿卡的中国人，他的中国名字叫郑和平。
此时，郑和平正在和朋友们一起打麻将。听到电话铃声响，他一只手摸着麻将，一只手拿起手机，不耐烦地对着手机吼道：
“谁啊，谁啊？这么晚了，干吗呀？家里着火啦，打119啊，杀人啦，打110啊——”
朴凡在手机中听到了哗哗的麻将声，知道郑和平正在打麻将。麻将豪睹是他除了生意外的唯一嗜好。
“我问你，天海鞋业，是你的公司吗？谁？我***姓朴，不认识啊？”朴凡的声音很响，几乎是在叫喊。
“啊呀呀，是朴凡老弟，对不起，对不起，我没有听出来。有什么事吩咐，尽管说。对啊！天海鞋业，是我的公司啊。你不是早就知道的吗？”
一听是朴凡的声音，郑和平赶忙大陪不是。说话声变得又软又低。
“你，***还真把自己当资本家啦——”
一听果然是郑和平的天海鞋业，朴凡心里的恶气徒然猛串。
“剥削得还真够残酷啊！还有没有点人性没有？告诉你，姓郑的，今晚如果我有枪，老子非毙了你不可，没良心的东西，简直是禽兽不如。”
郑和平被骂得一头雾水，他吃惊不小。朴凡在电话里尖刻凶狠得近乎于咒骂的口吻和语言，让他一下子不知所措。手机里震响的话声，让麻将桌上的其它人也惊诧不安，纷纷停下手中的牌，呆呆地看着郑和平那脸惊鄂恐慌的脸，以为发生了什么大事。
郑和平确实是给骂懵了。他和朴凡交往了十多年，从美国到中国，从纽约到上海，从家里到朋友场合，他从来没有听到过这个一向温文尔雅，自视清高的朋友嘴里面，冒出过这般粗鲁和严厉的语气……可是，他又不明白，是自己哪里做错了，是什么事得罪了朴凡？让朴凡产生这等的愤怒，这等的指责。
“你给我听着，郑和平，我问你，你知道有个女工为你公司做鞋结的，叫石小妹的，做了十年。”电话那头，朴凡的声音依然很响。
“石小妹？”郑和平好象记得是有这么一个做家庭钩制鞋结的女工，从建厂一开始时就做的，是个老的编外职工。
“有的，有的，是有这么个女工，怎么啦？朴凡老弟，需要我照顾吗？一句话，你尽管吩咐。”
“照顾？郑和平，你真是一个不折不扣的混蛋。没想到会是这般歹毒心狠，黄世仁，南霸天，毒蛇胆，刘文彩都得叫你师傅啦，改革开放怎么会造就了你这种吸血鬼啊？”
“那个石小妹，我可是没亏待她啊！”
郑和平觉得很冤枉。但他也明白了，朴凡今晚心里的这把火，是从那个叫石小妹的女工那里点来的．
“我告诉你，姓郑的，石小妹为你做了十年，每天绣一百只鞋结，整整为你钩制了三十六万五千只鞋结，她是个盲人，你知道吗？她的眼睛是瞎的．你知道吗？她是一个盲人女工！可是，你竟然***，每只鞋结只给她两毛五分钱，两毛五分钱啊，她是个瞎子，一个瞎子女工的工钱你也这么扣克，这么吝啬，这么剥削，你还算个人吗？”
听了这话，郑和平也开始惊呆了，不知该怎么回答。
“郑和平，你自己看着办，从明天开始，如果那个盲人女工石小妹钩制的花结，还是两毛五分的话，你我之间的所有关系，也就两毛五分彻底买断了。”
朴凡说完这句话就不再罗嗦了，‘啪’地合上手机，慢慢地走回浴室。
整个打电话的过程，朴凡都是光着身子站在厅里。他打电话的声音很响，里屋的白薇听得清清楚楚的，但她不明白是怎么回事。只记住了一个人名：石小妹，还有一个数字：两毛五分钱。
郑和平放下电话后，再也没有继续玩麻将的心情了，他掏出一沓百元人民币往麻将桌扔去：
“散了，散了，今晚算我倒霉。”
其它三个人数着把钱分了，怏怏不乐地走了。
“这不是我的错啊！每只鞋结的钩制加工费就是两毛五啊！——”
散了麻将后的郑和平，心里也是忿忿不解。他根本不知道为他工厂加工鞋结的女工中，竟然还会有一个盲人，他也从没见过这个叫石小妹的女工，家庭加工的货物，每次取样送货好象都是那个女工的女儿来的。
不过，如果这个女工真是个瞎子——盲人女工，那自己真得是太缺德了点。瞎子付出的劳动要比常人多多少倍啊？——
怪不得朴凡老第会发出如此之大的火。
郑和平想着，点燃了一支烟，慢慢地踱步走到窗前。他一伸手拉开窗帘，又推开窗户，让清凉的夜风吹进屋里，也吹醒他被麻将搞得有点糊涂和被朴凡骂得有点发懵的昏昏沉沉的头脑。
郑和平住在西郊金龙公寓大楼的最高层。站在窗前极目东望，眼光可以掠尽上海的夜景，夜色清朗的时候，一直能够看到十几公里远的黄浦江边的东方明珠高塔。夜空里，星星在头顶闪着微光，象被用凉水洗过一样，清澈，透亮，寒冷，初春的风，带着丝丝湿润的凉意，柔和，温顺，使人静心。
郑和平就经常说这句话：妈的，上海的风也是甜得养人！
郑和平站在窗前，一动不动地连着抽了好几枝烟。他不明白：朴凡怎么会为这种小事肝火旺盛，泼口大骂呢？两毛五分钱的事，对他朴凡来说，简直就不是个事情啊？平时里，他拿几十万元去花花，连一声谢谢都不会说的——他可是个从来不为钱开口的人啊？
奇怪！太奇怪了！
夜晚的凉风，让郑和平慢慢冷静下来。他又把刚才朴凡电话的话重新回味了一遍。他慢慢地，强烈地意识到：他朴凡，和这个盲人钩制女工之间，肯定有着某种联系！绝对有着某种联系！否则，朴凡绝不会在深更半夜，用这种口气对自己说那样的话。郑和平很清楚，朴凡这个人，己经不是那种情感激烈，爱冲动的人——官场的经历，商场的磨练，情场的打造，还有他现在的身份，都已经把他千锤百炼成一个细心雕琢的，沉稳泰然的‘中年老头’。
良久。一丝冷笑突然闪动在郑和平的眼里，接着，这冷笑象水波一样在他胖胖的脸上漫延开来，一直漫到他的耳朵根。
第二天是周一，郑和平八点就到了他的天海鞋业公司。他让全公司的人都吃了一惊：老板在周一从来没有这么早到过公司，十年都没有过。
郑和平进办公室后，做的第一件事就是把负责生产的厂长叫了进来，让他亲自以顺便催货的理由，到石小妹家中去看看：这个石小妹到底是不是个瞎子？是真瞎还是假瞎？是半瞎还是全瞎？如果真得如同朴凡所说的：一个盲人女工，十年里为他的公司钩制了三十六万五千只鞋结，那可是大有文章可做了！
郑和平的心里，已经开始在石小妹的“眼睛”上打起算盘来了。<a href="" target="_blank"></a>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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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似乎找到了答案。他掐灭了烟头，发动着了车，脚下猛踩油门，丰田吉普的轮胎和混凝土地面发出凄厉刺耳的磨擦声，车子发疯般地向黑暗里冲去。两道强烈的白光刺破初春的夜幕。
朴凡回到住处时，白薇还没睡，正在床上等着他。白薇一看朴凡阴沉的脸，知道今天朴凡心情肯定不好，知趣地躲进被窝，一言不敢发。她只要朴凡在她的视线内，不管朴凡喜怒哀乐，她都不会去打扰的。
浴室里，朴凡放了一池热水，将全身泡在水里，仰面闭目，觉得轻松舒适了点。但是，他的思维却如急风骤雨般地掠动着，石小妹那双被白膜遮蒙的眼睛，还有柳婧那双和母亲年轻时一样美丽明亮的大眼睛，交替地，滚动地在他的眼前晃动着，闪烁着，由远而近，由不停晃动变成大大的特写，由大大的特写变成一个个定格——随之，突然‘天海鞋业’四个字跳了出来，想起来了！想起来了！应该没有记错，这个十分熟悉的公司名字，是自己一个也是从美国回来的朋友在香港注册的，在上海松江区设厂专做加工拖鞋出口的。
天啊，怎么现在才想起来？刚才怎么没想起来呢？
“是他，天海鞋业，妈的——”
朴凡嘴里嘟囔着，一下子从浴缸中跳了起来，光着身子跑到客厅里，湿漉漉的手一把抓起桌上的手机，迅速地调出一个号码，然后按下呼叫键。
朴凡呼叫电话那头的人有个英文名字，叫詹姆斯。他实际就是一个拿了美国绿卡的中国人，他的中国名字叫郑和平。
此时，郑和平正在和朋友们一起打麻将。听到电话铃声响，他一只手摸着麻将，一只手拿起手机，不耐烦地对着手机吼道：
“谁啊，谁啊？这么晚了，干吗呀？家里着火啦，打119啊，杀人啦，打110啊——”
朴凡在手机中听到了哗哗的麻将声，知道郑和平正在打麻将。麻将豪睹是他除了生意外的唯一嗜好。
“我问你，天海鞋业，是你的公司吗？谁？我***姓朴，不认识啊？”朴凡的声音很响，几乎是在叫喊。
“啊呀呀，是朴凡老弟，对不起，对不起，我没有听出来。有什么事吩咐，尽管说。对啊！天海鞋业，是我的公司啊。你不是早就知道的吗？”
一听是朴凡的声音，郑和平赶忙大陪不是。说话声变得又软又低。
“你，***还真把自己当资本家啦——”
一听果然是郑和平的天海鞋业，朴凡心里的恶气徒然猛串。
“剥削得还真够残酷啊！还有没有点人性没有？告诉你，姓郑的，今晚如果我有枪，老子非毙了你不可，没良心的东西，简直是禽兽不如。”
郑和平被骂得一头雾水，他吃惊不小。朴凡在电话里尖刻凶狠得近乎于咒骂的口吻和语言，让他一下子不知所措。手机里震响的话声，让麻将桌上的其它人也惊诧不安，纷纷停下手中的牌，呆呆地看着郑和平那脸惊鄂恐慌的脸，以为发生了什么大事。
郑和平确实是给骂懵了。他和朴凡交往了十多年，从美国到中国，从纽约到上海，从家里到朋友场合，他从来没有听到过这个一向温文尔雅，自视清高的朋友嘴里面，冒出过这般粗鲁和严厉的语气……可是，他又不明白，是自己哪里做错了，是什么事得罪了朴凡？让朴凡产生这等的愤怒，这等的指责。
“你给我听着，郑和平，我问你，你知道有个女工为你公司做鞋结的，叫石小妹的，做了十年。”电话那头，朴凡的声音依然很响。
“石小妹？”郑和平好象记得是有这么一个做家庭钩制鞋结的女工，从建厂一开始时就做的，是个老的编外职工。
“有的，有的，是有这么个女工，怎么啦？朴凡老弟，需要我照顾吗？一句话，你尽管吩咐。”
“照顾？郑和平，你真是一个不折不扣的混蛋。没想到会是这般歹毒心狠，黄世仁，南霸天，毒蛇胆，刘文彩都得叫你师傅啦，改革开放怎么会造就了你这种吸血鬼啊？”
“那个石小妹，我可是没亏待她啊！”
郑和平觉得很冤枉。但他也明白了，朴凡今晚心里的这把火，是从那个叫石小妹的女工那里点来的．
“我告诉你，姓郑的，石小妹为你做了十年，每天绣一百只鞋结，整整为你钩制了三十六万五千只鞋结，她是个盲人，你知道吗？她的眼睛是瞎的．你知道吗？她是一个盲人女工！可是，你竟然***，每只鞋结只给她两毛五分钱，两毛五分钱啊，她是个瞎子，一个瞎子女工的工钱你也这么扣克，这么吝啬，这么剥削，你还算个人吗？”
听了这话，郑和平也开始惊呆了，不知该怎么回答。
“郑和平，你自己看着办，从明天开始，如果那个盲人女工石小妹钩制的花结，还是两毛五分的话，你我之间的所有关系，也就两毛五分彻底买断了。”
朴凡说完这句话就不再罗嗦了，‘啪’地合上手机，慢慢地走回浴室。
整个打电话的过程，朴凡都是光着身子站在厅里。他打电话的声音很响，里屋的白薇听得清清楚楚的，但她不明白是怎么回事。只记住了一个人名：石小妹，还有一个数字：两毛五分钱。
郑和平放下电话后，再也没有继续玩麻将的心情了，他掏出一沓百元人民币往麻将桌扔去：
“散了，散了，今晚算我倒霉。”
其它三个人数着把钱分了，怏怏不乐地走了。
“这不是我的错啊！每只鞋结的钩制加工费就是两毛五啊！——”
散了麻将后的郑和平，心里也是忿忿不解。他根本不知道为他工厂加工鞋结的女工中，竟然还会有一个盲人，他也从没见过这个叫石小妹的女工，家庭加工的货物，每次取样送货好象都是那个女工的女儿来的。
不过，如果这个女工真是个瞎子——盲人女工，那自己真得是太缺德了点。瞎子付出的劳动要比常人多多少倍啊？——
怪不得朴凡老第会发出如此之大的火。
郑和平想着，点燃了一支烟，慢慢地踱步走到窗前。他一伸手拉开窗帘，又推开窗户，让清凉的夜风吹进屋里，也吹醒他被麻将搞得有点糊涂和被朴凡骂得有点发懵的昏昏沉沉的头脑。
郑和平住在西郊金龙公寓大楼的最高层。站在窗前极目东望，眼光可以掠尽上海的夜景，夜色清朗的时候，一直能够看到十几公里远的黄浦江边的东方明珠高塔。夜空里，星星在头顶闪着微光，象被用凉水洗过一样，清澈，透亮，寒冷，初春的风，带着丝丝湿润的凉意，柔和，温顺，使人静心。
郑和平就经常说这句话：妈的，上海的风也是甜得养人！
郑和平站在窗前，一动不动地连着抽了好几枝烟。他不明白：朴凡怎么会为这种小事肝火旺盛，泼口大骂呢？两毛五分钱的事，对他朴凡来说，简直就不是个事情啊？平时里，他拿几十万元去花花，连一声谢谢都不会说的——他可是个从来不为钱开口的人啊？
奇怪！太奇怪了！
夜晚的凉风，让郑和平慢慢冷静下来。他又把刚才朴凡电话的话重新回味了一遍。他慢慢地，强烈地意识到：他朴凡，和这个盲人钩制女工之间，肯定有着某种联系！绝对有着某种联系！否则，朴凡绝不会在深更半夜，用这种口气对自己说那样的话。郑和平很清楚，朴凡这个人，己经不是那种情感激烈，爱冲动的人——官场的经历，商场的磨练，情场的打造，还有他现在的身份，都已经把他千锤百炼成一个细心雕琢的，沉稳泰然的‘中年老头’。
良久。一丝冷笑突然闪动在郑和平的眼里，接着，这冷笑象水波一样在他胖胖的脸上漫延开来，一直漫到他的耳朵根。
第二天是周一，郑和平八点就到了他的天海鞋业公司。他让全公司的人都吃了一惊：老板在周一从来没有这么早到过公司，十年都没有过。
郑和平进办公室后，做的第一件事就是把负责生产的厂长叫了进来，让他亲自以顺便催货的理由，到石小妹家中去看看：这个石小妹到底是不是个瞎子？是真瞎还是假瞎？是半瞎还是全瞎？如果真得如同朴凡所说的：一个盲人女工，十年里为他的公司钩制了三十六万五千只鞋结，那可是大有文章可做了！
郑和平的心里，已经开始在石小妹的“眼睛”上打起算盘来了。<a href="" target="_blank"></a>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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