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六章 夜宴（下）
目录：天国上朝1891| 作者：| 类别：历史军事
此时此境。只见奕匡举起一根手指，指着自己，语带哆嗦：“泰华……你这……不是害我吗……莲房不是刚才说……说上头的意思……如果我真的上书保住北洋水师那不是……”
奕忻看着这个放洋归来的小子，暗暗点点头，事到临头需放胆，就凭这份胆量可比眼前这位同宗强多了。杨士骧则是老老实实坐在那里，活像一尊泥菩萨，倒是还蛮像他自己说的，耳朵有点背，什么也没有听到。庆郡王奕匡可就不那么好受了，说他贪财吧！偏偏又想着要个揽权，说他揽权吧！他还真没什么本事，偏偏在这暗流涌动的时候，醇王又撒手人寰。留下他一个顶缸的，他先是想着左右逢源，结果左右都是罪人。想躲着闭门不出，可这祸从天降。只能说他算是活活倒霉，走了背运。
好不容求着奕忻，他竟然给自己找这么一位大爷来。
贾华微微一笑，端起桌上那杯还未动的茶水，端足了架势：“王爷所言，是只看到了表面，却不闻深意。王爷先说说这北洋水师是谁建的？”
奕匡苦笑一阵：“当然是各省督抚筹议，老佛爷亲自点了头，最后由醇王爷把总，少荃帮衬着建的。”
“着啊！王爷这还不明白吗？北洋水师毫无疑问那是醇王爷的心血，是老佛爷的脸面儿，是各地督抚掏的银子。要是真把它裁撤了，这不等于废了老王爷的心血，打了老佛爷的脸，丢了各省督抚的银子。王爷想想，这一下子得罪这么多人，您自己能不能抗得动啊！”
“王爷真的觉得，老佛爷会一手裁了海军？就算老佛爷那头的过去，现在那些清流闹得厉害。将来谁掌权还不一定，天下谁不知，今上是翁师傅教出来的，王爷这点微薄功劳，怕是怎么也比不得翁师傅吧……如今为王爷你计，保住北洋水师才是上策啊！”
奕匡每听一句，微微点一下头，听到最后却是一脸惊讶，他怎么就没有想通这里头的事呢？按照他的想法，这第一重要的当是老佛爷的三海工程，为了这个工程，那多少人丢了顶子啊。却没能想到更深的一层，北洋水师也是碰不得，且不说各地督抚的银子。就是醇王爷这个份儿，他都过不去。就算是为了报效三海，老佛爷这关能勉强说的通，可以后皇帝要是掌了权，保不准要秋后算账，醇王怎么也是他亲爹啊！翁同?和皇上是师徒名分，自然能躲的过，自己呢？不过是个同宗王爷，少不得拿来顶缸！
贾华说完，只是微笑着，看着奕匡脸色阴晴不定。
奕忻和杨士骧两人坐在一旁，却更像两个陪衬的。
唯一不同的是，杨士骧虽然外面像泥菩萨，可还是朝贾华偷望一眼，而奕忻则一直眯着眼，不知道的，还以为这个王爷早已经睡着了。
到了最后，奕匡两手一撒，苦笑连连：“这也不能动，那也动不得，泰华，这总不能把我老头子逼死吧！你有什么高见，快跟我说说！”
贾华微微而笑：“总不过一个字‘钱’！”
奕匡苦笑着：“可不就是钱啊！海军衙门现在是一文银子都没有了！你总不能让我把王府卖了吧！”
杨士骧顿时开了口，也不在装菩萨了：“泰华，说的不错，户部也想过几个筹钱的法子，可总是不太妥帖。”
“其实也没什么好办法。”奕匡接过说道：“第一条是翁常熟想到的，北洋一条铁甲船就是两三百万银子，少买两条船这钱不就有了。前不久各省认筹海军经费，还有两江、两广的报效，总能筹措几百万。”
“第二条是户部堂官们想的，就是铸造铜钱，户部拿出三百万银子，到智利等地购买红铜，然后经各个制造局，可以铸成六百万的铜圆来，这样不就平空生出三百万的利了。”
“第三个方法就只有借洋款了！洋人相信李中堂，只要他肯出面借，一两百万不过一句话的事。”
贾华只是笑着，摇摇头，也不接他这话茬。
这第一条，明说是筹款，说白了，就是拆东墙补西，砍了北洋水师的造舰费用，来孝敬慈禧的三海工程。翁中堂好算计啊！既打击了政敌，还讨了老佛爷欢心，也是最可行的法子！
第二条，就相当于后世的滥发纸币，利用货币贬值的方法，榨取民财。这时代使用铜钱的都是穷人，用银子的却是富户，这六百万铜圆冲到市场上，就等于是便宜了富人，坑苦了穷人。
至于第三条，你翁师傅左一个右勾拳，右一个扫堂腿，把人家李鸿章打的是体无完肤，现在却屁颠屁颠的求上门来。让他拍胸脯，贷洋款，别说李鸿章了，怕是换了谁也不会那么容易就范吧。说起来这三个法子，也就第一个可行，第二个坑人，第三个是想都不要想。
“上个月各省筹措的饷银，还有分解过来的款子，总计三十七万，全部划拨给了户部。至于第二条，三百万的银子户部是给了，可这智利的铜，要等到明年四月份才能运到，然后还要铸造铜圆，想要回本怕都要后年了……”
贾华听到这里，一口茶刚到嘴里，差点没喷出来，：“这么看来，户部算是走了步臭棋，不但不能盈利，还等于白白闲置了三百万的银子。怪不得，翁师傅要不遗余力的打击北洋水师，原来是要想办法填上这个窟窿啊！”
见贾华笑着，也没答自己的话茬，奕匡干脆开口问道：“这些都是户部的烂事，咱们不去管他。可海军衙门也确实没有银子了，北洋水师那里，却是一天也离不开银子啊！要保住北洋，就必须先弄到银子，可这弄银子的路子，能走的翁常熟都走绝了！还能有什么法子？”
在来这里之前，杨士骧和李鸿章早商量好对策，他们就是想利用贾华和北洋没有直接利益关系这一条，让他跳出来，给李鸿章摇旗呐喊，好好教训下那些清流言官，当然，日后好处自然少不得他。后来恭王爷一句话，杨士骧也乐得卖恭王一个面子，把贾华拉到北洋里，当然，这也是他和李鸿章题中应有之义！
至于款子的事，是一个大子都没有。满朝的人都看李鸿章久督北洋，淮军、水师、制造局、招商局、各种洋务经营这么大的局面。眼红那每年几百万的银子，可没人想过，北洋这一摊子的事，也养活了几万人，一年下来，人吃马嚼的，剩下的还有各种孝敬。最终能落几个子在手里！
恭亲王奕忻到这里来，主要是为了提点奕匡，有些话，他这个筒子王爷不能说，免得引起上头猜忌，必须借别人的口。另外，外面也早传开了皇上要裁撤旗饷的事情。虽然他知道翁同?不会做这种蠢事，可是怕他为了对付李鸿章，鬼迷了心窍，也少不得煽风点火。
北洋水师的事，要尽快解决，只有这样，所有的事情才能都太平下来。只要皇上能掌了权，一切都会好起来！但他却没有料到，事情被翁同?一搅，居然会这么棘手。
这些人中，奕匡是最郁闷的一个，不要说老佛爷和光绪皇帝这两位的龙凤斗了，就算李鸿章和翁同?这两虎相争，他都插手不得。现在就眼巴巴盼着，贾华能给他拿个主意。
贾华也在寻思眼前的局面，忽然想起一件事情。不由得呵呵笑了起来。
听到他在那里发笑，奕忻也睁开了眼，和杨士骧对望一眼，两人都是充满了好奇。眼下这个局面，他们自己左思右想，都是个解不开的死结。贾华不过是个捐官，让他来，不过是为了点醒奕匡，北洋水师动不得。根本就没指望他能帮上什么大忙！
奕匡却是一怔，急忙过去，试探着问了一句：“泰华，可有好主意？”
就见他一脸得色，哈哈笑了一阵，故作神秘道：“王爷可曾听说过，以彼之道还施彼身这句话！”
杨士骧和奕忻都是一脸疑惑，凑过来，问着：“泰华，这是什么意思？”
“我这里有个片子，是关于筹建海军参谋部的，这参谋部其中有一个职能就是主理后勤……别的先不说，若是这个折子递上去，翁师傅怕不会放过这个好机会吧！”
奕忻和杨士骧都在深思，奕匡却是站在那里，一脸茫然，不明白贾华这话里的意思。
“泰华，你是想说咱们北洋水师也筹建一个参谋部，只要咱们这里一开口，翁常熟怕就会跳起来，依着他的脾性，一定会把户部的人安尽力安排进来。到时候这主管后勤的，不都成他的人，那咱们水师岂不是没有活路了？”杨士骧脑子到是活的很，很快就抓主关键。
贾华遥摇头：“立个章程，要求参谋部每年必须筹四百万的银子……户部的人进来更好，他们先把银子筹来了，再说话！”
“对啊！有了这个衙门，以后有关银子的事，让他们找户部打官司去！”奕匡一拍脑门大叫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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奕忻看着这个放洋归来的小子，暗暗点点头，事到临头需放胆，就凭这份胆量可比眼前这位同宗强多了。杨士骧则是老老实实坐在那里，活像一尊泥菩萨，倒是还蛮像他自己说的，耳朵有点背，什么也没有听到。庆郡王奕匡可就不那么好受了，说他贪财吧！偏偏又想着要个揽权，说他揽权吧！他还真没什么本事，偏偏在这暗流涌动的时候，醇王又撒手人寰。留下他一个顶缸的，他先是想着左右逢源，结果左右都是罪人。想躲着闭门不出，可这祸从天降。只能说他算是活活倒霉，走了背运。
好不容求着奕忻，他竟然给自己找这么一位大爷来。
贾华微微一笑，端起桌上那杯还未动的茶水，端足了架势：“王爷所言，是只看到了表面，却不闻深意。王爷先说说这北洋水师是谁建的？”
奕匡苦笑一阵：“当然是各省督抚筹议，老佛爷亲自点了头，最后由醇王爷把总，少荃帮衬着建的。”
“着啊！王爷这还不明白吗？北洋水师毫无疑问那是醇王爷的心血，是老佛爷的脸面儿，是各地督抚掏的银子。要是真把它裁撤了，这不等于废了老王爷的心血，打了老佛爷的脸，丢了各省督抚的银子。王爷想想，这一下子得罪这么多人，您自己能不能抗得动啊！”
“王爷真的觉得，老佛爷会一手裁了海军？就算老佛爷那头的过去，现在那些清流闹得厉害。将来谁掌权还不一定，天下谁不知，今上是翁师傅教出来的，王爷这点微薄功劳，怕是怎么也比不得翁师傅吧……如今为王爷你计，保住北洋水师才是上策啊！”
奕匡每听一句，微微点一下头，听到最后却是一脸惊讶，他怎么就没有想通这里头的事呢？按照他的想法，这第一重要的当是老佛爷的三海工程，为了这个工程，那多少人丢了顶子啊。却没能想到更深的一层，北洋水师也是碰不得，且不说各地督抚的银子。就是醇王爷这个份儿，他都过不去。就算是为了报效三海，老佛爷这关能勉强说的通，可以后皇帝要是掌了权，保不准要秋后算账，醇王怎么也是他亲爹啊！翁同?和皇上是师徒名分，自然能躲的过，自己呢？不过是个同宗王爷，少不得拿来顶缸！
贾华说完，只是微笑着，看着奕匡脸色阴晴不定。
奕忻和杨士骧两人坐在一旁，却更像两个陪衬的。
唯一不同的是，杨士骧虽然外面像泥菩萨，可还是朝贾华偷望一眼，而奕忻则一直眯着眼，不知道的，还以为这个王爷早已经睡着了。
到了最后，奕匡两手一撒，苦笑连连：“这也不能动，那也动不得，泰华，这总不能把我老头子逼死吧！你有什么高见，快跟我说说！”
贾华微微而笑：“总不过一个字‘钱’！”
奕匡苦笑着：“可不就是钱啊！海军衙门现在是一文银子都没有了！你总不能让我把王府卖了吧！”
杨士骧顿时开了口，也不在装菩萨了：“泰华，说的不错，户部也想过几个筹钱的法子，可总是不太妥帖。”
“其实也没什么好办法。”奕匡接过说道：“第一条是翁常熟想到的，北洋一条铁甲船就是两三百万银子，少买两条船这钱不就有了。前不久各省认筹海军经费，还有两江、两广的报效，总能筹措几百万。”
“第二条是户部堂官们想的，就是铸造铜钱，户部拿出三百万银子，到智利等地购买红铜，然后经各个制造局，可以铸成六百万的铜圆来，这样不就平空生出三百万的利了。”
“第三个方法就只有借洋款了！洋人相信李中堂，只要他肯出面借，一两百万不过一句话的事。”
贾华只是笑着，摇摇头，也不接他这话茬。
这第一条，明说是筹款，说白了，就是拆东墙补西，砍了北洋水师的造舰费用，来孝敬慈禧的三海工程。翁中堂好算计啊！既打击了政敌，还讨了老佛爷欢心，也是最可行的法子！
第二条，就相当于后世的滥发纸币，利用货币贬值的方法，榨取民财。这时代使用铜钱的都是穷人，用银子的却是富户，这六百万铜圆冲到市场上，就等于是便宜了富人，坑苦了穷人。
至于第三条，你翁师傅左一个右勾拳，右一个扫堂腿，把人家李鸿章打的是体无完肤，现在却屁颠屁颠的求上门来。让他拍胸脯，贷洋款，别说李鸿章了，怕是换了谁也不会那么容易就范吧。说起来这三个法子，也就第一个可行，第二个坑人，第三个是想都不要想。
“上个月各省筹措的饷银，还有分解过来的款子，总计三十七万，全部划拨给了户部。至于第二条，三百万的银子户部是给了，可这智利的铜，要等到明年四月份才能运到，然后还要铸造铜圆，想要回本怕都要后年了……”
贾华听到这里，一口茶刚到嘴里，差点没喷出来，：“这么看来，户部算是走了步臭棋，不但不能盈利，还等于白白闲置了三百万的银子。怪不得，翁师傅要不遗余力的打击北洋水师，原来是要想办法填上这个窟窿啊！”
见贾华笑着，也没答自己的话茬，奕匡干脆开口问道：“这些都是户部的烂事，咱们不去管他。可海军衙门也确实没有银子了，北洋水师那里，却是一天也离不开银子啊！要保住北洋，就必须先弄到银子，可这弄银子的路子，能走的翁常熟都走绝了！还能有什么法子？”
在来这里之前，杨士骧和李鸿章早商量好对策，他们就是想利用贾华和北洋没有直接利益关系这一条，让他跳出来，给李鸿章摇旗呐喊，好好教训下那些清流言官，当然，日后好处自然少不得他。后来恭王爷一句话，杨士骧也乐得卖恭王一个面子，把贾华拉到北洋里，当然，这也是他和李鸿章题中应有之义！
至于款子的事，是一个大子都没有。满朝的人都看李鸿章久督北洋，淮军、水师、制造局、招商局、各种洋务经营这么大的局面。眼红那每年几百万的银子，可没人想过，北洋这一摊子的事，也养活了几万人，一年下来，人吃马嚼的，剩下的还有各种孝敬。最终能落几个子在手里！
恭亲王奕忻到这里来，主要是为了提点奕匡，有些话，他这个筒子王爷不能说，免得引起上头猜忌，必须借别人的口。另外，外面也早传开了皇上要裁撤旗饷的事情。虽然他知道翁同?不会做这种蠢事，可是怕他为了对付李鸿章，鬼迷了心窍，也少不得煽风点火。
北洋水师的事，要尽快解决，只有这样，所有的事情才能都太平下来。只要皇上能掌了权，一切都会好起来！但他却没有料到，事情被翁同?一搅，居然会这么棘手。
这些人中，奕匡是最郁闷的一个，不要说老佛爷和光绪皇帝这两位的龙凤斗了，就算李鸿章和翁同?这两虎相争，他都插手不得。现在就眼巴巴盼着，贾华能给他拿个主意。
贾华也在寻思眼前的局面，忽然想起一件事情。不由得呵呵笑了起来。
听到他在那里发笑，奕忻也睁开了眼，和杨士骧对望一眼，两人都是充满了好奇。眼下这个局面，他们自己左思右想，都是个解不开的死结。贾华不过是个捐官，让他来，不过是为了点醒奕匡，北洋水师动不得。根本就没指望他能帮上什么大忙！
奕匡却是一怔，急忙过去，试探着问了一句：“泰华，可有好主意？”
就见他一脸得色，哈哈笑了一阵，故作神秘道：“王爷可曾听说过，以彼之道还施彼身这句话！”
杨士骧和奕忻都是一脸疑惑，凑过来，问着：“泰华，这是什么意思？”
“我这里有个片子，是关于筹建海军参谋部的，这参谋部其中有一个职能就是主理后勤……别的先不说，若是这个折子递上去，翁师傅怕不会放过这个好机会吧！”
奕忻和杨士骧都在深思，奕匡却是站在那里，一脸茫然，不明白贾华这话里的意思。
“泰华，你是想说咱们北洋水师也筹建一个参谋部，只要咱们这里一开口，翁常熟怕就会跳起来，依着他的脾性，一定会把户部的人安尽力安排进来。到时候这主管后勤的，不都成他的人，那咱们水师岂不是没有活路了？”杨士骧脑子到是活的很，很快就抓主关键。
贾华遥摇头：“立个章程，要求参谋部每年必须筹四百万的银子……户部的人进来更好，他们先把银子筹来了，再说话！”
“对啊！有了这个衙门，以后有关银子的事，让他们找户部打官司去！”奕匡一拍脑门大叫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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