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第一章、江南水乡（二）

    “玉兰姑娘，今晚的盘，开得早啊。”二爷走上前去，拉出凳子，在玉兰的身侧坐下，伸手便去揽她香肩。

    玉兰却轻轻巧巧地躲开，有意朝阑干前的白衣公子挪近两步，道：“今夜寒风习习，月色清凉，难为云公子屈尊造访，玉兰受宠若惊，这里先谢过了。”说着朝那白衣公子施了一福。

    二爷听她话中不提自己，却对云子臻言谢，不由妒意大盛，道：“云子臻，你不在家好好念书，怎地跑来这风月场所鬼混？当心让云万墨逮着了，抽你屁股！”云子臻却恍若未闻，头也不回。二爷一拍桌子，喝道：“姓云的，你莫要太过狂妄！”

    云子臻忽地一击掌，回转身来，道：“玉兰姑娘，这下联我想到了，我就对：溯源河洛，漫游洲渚濯清涟。”

    玉兰细细品味，眉间渐渐含笑，道：“上联‘寄寓客家，牢守寒窗空寂寞’，每字以宝盖刺头，下联‘溯源河洛，漫游洲渚濯清涟’，每字恰以三水缀旁，云公子这一对，不但形体工整，意境更是相谐，当真妙绝。”

    云子臻淡淡一笑，道：“姑娘过奖了，可还有无其他题目？”

    玉兰走上两步，轻倚阑干，望着楼外一河流金，轻轻道：“我有一联，还请公子试对。”云子臻道：“姑娘请讲。”玉兰道：“踏一江碧浪，歌两间雅韵，谈笑上三台，赏四野烟霞，且喜五洲宾客醉。”她咬字发音宛若莺啼燕啭，分外好听，念罢，回眸痴然相望。

    几个文士立时眉头紧锁，思索下联，却觉上联逐句含数，依次排开，实是难对。

    云子臻微加思索，便道：“步万里青云，登千载名山，邀游携百侣，摘九天星斗，更教八表鬼神惊。”

    几个文士见他只用些许时间，不但工整地对出下联，且寓意豪迈，大有雄意，虽心有酸味，也忍不住鼓起掌来。玉兰赞道：“都说云公子才华横溢，今日亲眼所见，果然不负盛名，玉兰钦佩无比。”宛然施了一福。云子臻作揖道：“姑娘谬赞了，我全赖幸运，一时蒙到罢了。”

    几人自顾对仗，二爷却早已脸色铁青，冷然道：“玉兰，今晚我可是特意冲你来的，你倒好，明知我不懂文绉绉的东西，却偏生弄这一套，存了心要把我晾在一边么？”

    玉兰道：“二爷哪里话？玉兰绝没有这个意思。”二爷道：“那你今晚出的题目，为何尽数考较文字功夫，不是欺我，又是何意？”

    玉兰道：“二爷切莫误会，我早就听说云公子满腹才华，今夜好不容易见到，忍不住想考较他的虚实。云公子聪明绝顶，我倒显得小家子气了，这番对联，都是和在座的诸位公子考较着玩的。今晚真正的题目，玉兰还没有出呢？”

    二爷面色稍改，道：“那题目究竟是什么？”玉兰转过身去，迎着清风细拂，眺望楼外金流，微微出神。二爷不耐烦道：“玉兰，别磨蹭了，赶快说题目吧！”玉兰道：“诸位请看河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