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第十一章、尸兵阵破（一）

    殿顶那黑影射完一箭，便将长弓负在背上，撮指吹响一声口哨，忽听后山林中传来马嘶之声，很快一阵??的蹄声由远而近，止于围墙之外，那黑影跃下殿檐，“驾”地一声传来，马蹄声施然往山下远去。【学 ]

    秦汉关追至观门，只见下山道路上黑色茫茫，那骑马去势如电，早就奔得不见踪影。他走回院门，林红豆道：“看到了么？”秦汉关摇摇头，道：“‘胯下阴阳，手中圆缺’，那人拿的多半是圆缺弓，骑的多半就是阴阳驹，阴阳驹神速无匹，我赶到门口，连马影子都没看到，想不到圆缺一脉竟又有后人出山了。”林红豆道：“圆缺一脉世代单传，新人出山，旧主必定将逝，看来燃灯大师无幸了……”秦汉关道：“江湖濒临大难，燃灯大师却恰在此时……唉，当真是无幸！”

    感慨了片刻，秦汉关忽地回过神来，厉声道：“你先前说，我三位兄弟，是在左边偏殿里？”林红豆没好气地道：“你去看看便知。”秦汉关哼了一声，将她扛起，走过院内，刚才爆裂之人的血肉溅满了院子，秦汉关只觉每迈一步，脚底都是黏糊糊的，一想到刚才场景，兀自心有余悸。

    进入大殿，秦汉关摸索到火把火折，点燃照明，只见大殿上堆积了数不清的尸体，他俯身查看，见死掉的黑衣人中有一半额头上都有一个针眼大的小孔，另一半则是颈骨粉碎，心想按刚才那两人的对话，额上有小孔者是被圆缺新主弹出屑末击杀，而另一半则是被那苍老声音者用手捏碎咽喉致死，两人武功之高，实所罕见，尤其是那苍老声音者，灭火只是瞬息之间，他竟在大殿上游走了一圈，捏碎了一十七名黑衣好手的咽喉，且都没有让其发出一声叫喊，秦汉关暗暗惊叹：“如此武功，只怕连阁主，也比之不及。【学 ]”

    秦汉关扛着林红豆走入偏殿，在林红豆的指引下，来到一进房间，里面却空无一人。秦汉关将林红豆放在地上，怒道：“死丫头，你又骗我？”林红豆压根就不知道梅竹马三人的下落，从一开始就是在骗他，闻言便道：“刚才你没听到么？那群黑衣人已经搜遍了整个清风观，你的三位兄弟肯定是叫他们给发现了，说不定现下已经被处理掉了……”

    秦汉关气急败坏，道：“我三位兄弟要是有什么不测，我管你师从什么亡肠老人，定要拿你的头颅以作祭奠！”林红豆闻言笑道：“取我头颅的事，在下悉听尊便就是。”秦汉关恼怒不已，却拿这女子没丝毫办法，当下封了她的穴道，手举火把在清风观内找了个遍，却没找到三位兄弟的踪影，只好静下心来，慢慢推想：“刚才那三个高手下山离去时，并未带有其他人，说不定在此之前，我三位兄弟，连带其他几个门派的掌门，都已经被人带走了。只是带走我三位兄弟的人，究竟会是谁呢？他又到底有什么目的？”

    清风观已不再是道家仙地，反而殿宇溅血，尸积如山。秦汉关此行原本是奉逍遥阁主之命，前来清风观拜访浮空道长，一则商议应敌大计，二则暗中保护那件道家至宝，以免被外人所夺。没想到的是，只一夜之间，清风观延续了数百年的香火，竟断送在自己眼前，秦汉关思前想后，心知此处已毁，浮空不知去向，此地不宜久留，须得先行下山，沿途再想办法打听三位兄弟的下落，而后返回逍遥水阁复命。于是在马棚里牵了马，将林红豆横置马背，打马下山。

    下山路上，秦汉关一直在沉思冥想，思索这一夜间所有事情发生的前前后后，浮空被门下弟子毒晕后藏在天师像内，却不知被何人救走，至宝下落更是不明，那帮黑衣人似是邪派人士，圆缺新主又突然出现，尤其那苍老声音者武功之高，只怕天下罕有人及，可他却来路不明，猜到燃灯大师命不长久，反而大笑，想来是敌非友。越往下想，越是心惊，只觉这江山社稷倾覆之际，江湖也是风雨飘摇，一场莫大浩劫席卷中土，只怕终究无法阻止。

    这般思前向后，没过多久，便行至山下，忽听林红豆道：“姓秦的，那边火光还没灭，先带我过去看看。”秦汉关想到先前挟她之时，她曾与相好的大吵一架，心想她定是思念情郎，笑道：“也罢，就了你相思之愿。”林红豆一怔，道：“你胡说些什么？”秦汉关狡黠一笑，不再多言，驱马走入林中。

    尚未走近，忽听远处树林中响起一阵鸟叫，但听扑扑扑的振翅声响，估摸有数百只鸟禽飞离巢穴，掠向天空。秦汉关心中吃紧，心想夜间鸟禽本该安息，此刻忽然大群飞起，定是受了惊吓，不知前方林中发生了何等状况。

    那片惊鸟所在的林子，似乎还在篝火的前面。秦汉关不知情况，当即勒马下地，扛着林红豆向篝火悄悄走去，远远便望见胖瘦二汉和云子臻尚还站在火旁，只是全都呆然望着前方。

    林红豆远远就叫了声：“呆子！”云子臻回过头来，见是林红豆，立马摇手示意，脸上神情惊恐。林红豆顿生警觉，小声道：“秦老儿，前面定有危险，不要再走了。”

    秦汉关如何不知，当即停步，忽听左右两面亦有飞鸟惊起，过了须臾，连身子后方也传来了鸟禽惊叫，想来黑暗里有大群人马已从左右包抄，将后方退路也围了起来。很快，身后响起马匹的惨厉嘶声，秦汉关知是方才自己拴在林中的青骢马，心想到底是什么敌人，竟然马匹也不放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