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第十八章、白衫邪女（二）

    黑无原本邪气的脸越发阴沉，将铁链拖回，一圈圈缚在腰上，忽地展开拳脚，朝抚琴真人攻去。抚琴真人白眉一颤，拈起银针，来招便刺。黑无躲过数下，终于一拳击在其肩上，心道：“这老头果然只擅轻功，一论拳脚，便不是对手。”抚琴真人受了一拳，倒退数步，方才站定，眼前黑影飘忽，又已掠至，急忙足走归位，施展轻身功夫，与黑无游斗。

    西南角上立时咋呼，一群黑衣人乱哄哄叫道：“你这老不死的，是比武还是逃命啊？”“黑无师兄厉害无比，中土道士被打得只会抱头鼠窜啦！”“有本事的就别老兜圈子啊，停下来打！”众道士见抚琴真人一味逃避，再听了黑衣人群喊话，都觉脸面无光，有几人已禁不住唉声叹气。

    黑无追击片刻，无奈抚琴真人足下功夫了得，竟追之不上。他蓦地站定，双臂一展，身上黑袍随风抖起。但见他将黑袍朝地面一拍，顿时一股尘土荡起，有若人形，飘向抚琴真人身前。抚琴真人正在疾速奔走，忽见一道人影拦在前方，吃惊回身，朝后奔逃。黑无以尘土幻出人形，自己却候在其后，见抚琴真人转身，立时一招“双龙出海”，两拳同时击在其肺上，但见抚琴真人仰天摔出，口中一线鲜血，飙涌喷出。

    围观道士立时咋呼，纷纷叫嚷道：“说好比武，不斗玄术，你这黑鬼竟不守信！”

    黑无被抚琴真人刺了一针，丢尽颜面，此时听闻耳边风语，更是恼怒不已，生出杀心，也不管抚琴真人已受重伤，飞跃而起，手中黑袍迎头扣下。

    但听会场内同时想起两声大喝：“住手！”声音播散开去，震得岭间回音不绝。喝声未落，一颗细小石子疾飞而至，黑无只好缩手，黑袍舞起，将石子荡开，忽然手中吃紧，竟拿捏不住，黑袍倏地脱手，疾飞两丈，钉在地上，露出一支尾羽半黑半白之箭。黑无惊诧回头，顺着来箭方向，只见山坡上一个白衣和尚迎风而立，手中握有黑铁长弓，身侧一匹阴阳骏马，仰头长嘶。

    会场众人尽皆扭头，眺往山坡，望见阴阳骏马，尽皆变色，议论声哄然大作。

    东首走出一青袍长须老者，正是万寿崇真宫掌教天虚道长，方才他见抚琴真人遇险，急忙弹出石子相救，没想到另有高人援手。他身后随着两个道士，一起走到会场中央，将抚琴真人扶起，替他把过脉，知无大碍，着身后两个道士将抚琴真人扶回，这才面向山坡，扬声朗道：“两日前燃灯大师传来书信，说圆缺一门已有新主承接，明烛大师既已到场，还请东首上座。”

    明烛望去，只见会场东首空有一把鹤雕宽椅，心道：“师父怕天虚道长当我冒充圆缺传人，多生枝节，是以传来书信，倒是替我思虑周全了。”当下牵马走下，人群忙让开道路，明烛走入会场，揖道：“天虚前辈，家师着我向你问好，还盼你有空造访恒山，一并谈经论道。”天虚道长应道：“我与燃灯大师一别，已有二十五不见，待万玄道会结束，安排好观内事务，定当亲往拜访。请！”说罢抬手，邀明烛入座。

    黑无见这一老一少兀自叙话，竟置他于不顾，心中恼极，喝道：“兀那道士和尚，到底比还是不比？”

    明烛向天虚道长道：“家师还有话托我转告前辈，前辈但请入座，待我料理完此中小事，再入座相叙。”天虚道长见他方才一箭，便知他武功深浅，不觉放心，礼罢回座。

    明烛在阴阳驹背上轻轻一抚，阴阳驹嘶叫一声，撒开四蹄，奔上先前站立山坡，卧地远观。

    明烛转过身来，踏住黑袍，拔起地上羽箭，这才抬起眼来，见黑无身高体瘦，足踩尺长木跷，微微笑道：“你脚力不错，一口气能逃下清风山去，我倒好奇，不知你一口气能否逃到阁皂山外？”

    黑无听了这话，脸色刷地一变，立时明白，眼前这人便是当晚藏在清风观中的高人，想起三十四位师弟均在瞬息被杀，心中骇惧，脚下不由退了一步。围观众人瞧见，纷纷讶异，心道：“这凶恶黑鬼莫不是怕了明烛和尚？”

    黑无强作镇定，道：“你想怎样？”语气早没了先前的高傲阴邪，反而透出些许惧意。

    明烛淡然道：“武功玄术，任你挑选。”

    黑无面皮抽动，吞了口唾沫，道：“你想比什么？”

    明烛道：“你既用玄术伤了抚琴前辈，想来玄术修为不错，那就比玄术吧。”

    黑无吸了口气，道：“你真是圆缺新主？”

    明烛淡然一笑，说道：“你要当心，我这便出招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