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第十八章、白衫邪女（三）

    黑无凝神视之，只见明烛足尖微点地面，身前尘灰纷纷飘散，有如一道疾风吹刮，迎面扑来。黑无疾往左闪，地上尘灰腾起，好似黄尘迷雾，飘漫而来，他向右走，尘土亦折右紧随，竟似有了生命，跟定了他一样。黑无走避不得，疾喝声：“破！”腰间铁链如蛇窜出，击入尘雾。尘雾顿时荡成两半，可顷刻间便又合拢，裹住铁链，快速飘来。

    黑无只得弃链，一边旋身疾走，一边扯下内衫，忽地回身一罩，将扑来的尘灰尽数裹入，压在地上，抬眼瞧时，只见明烛引弓搭弦，一箭飙来。此箭来速如光似电，黑无不及闪避，急忙出手扫落。手方一触到箭身，忽觉心头迷离，只见好好一支羽箭乍地幻化成一根枯草，未及回神，陡然间胸肋剧痛，低眼瞧时，只见一支黑白羽箭已插在肉中，尾羽兀自轻微颤动。

    黑无抬头，明烛微含笑意，立在三丈开外。他不料自己两合便即落败，箭中要害，不敢拔出，慌忙坐倒，又不敢大动，生怕出血太多。四个黑衣人匆忙奔出，小心翼翼地将他抬出。

    这时围观众人才反应过来，明烛只用如此简单的两招，便将连胜六场的黑无击倒，不由轰天价叫好，心中都道：“圆缺一脉的传人，果然是名不虚传！”

    欢呼声尚未落，黑衣人群中忽地默默走出一人，头戴黑色斗笠，面遮黑纱，缓缓走过场地中央，也不说话，径直朝明烛走去。

    明烛见他步履平缓，不徐不疾，速度均匀，心想他立于千人之中而步履不乱，定有不凡之处，当下不敢小视，道：“请问阁下何人？想要比试什么？”

    黑笠人似充耳未闻，兀自走来，不言一字。明烛掌运内力，暗暗提防，以免他近距离突然出招。

    黑笠人走至近前，平抬一臂，横着抓来。明烛心道：“此人出招平平，却如此有恃无恐，想必内力修为非同小可，故意要引我出招，与他对手，拼比内力。”当下不与对招，向后让了一步。

    黑笠人亦踏前两步，又是一臂横抬，笔直抓出。明烛再退，心道：“此人武功招式怎么如此奇怪？”不由皱眉凝视，想瞧他有何意图，盯了片刻，却瞧不出其招法中乾坤何在。

    游走了片刻，明烛非但没瞧出其招法异处，甚至连其面目也未曾瞧得，心中不由生了不耐烦，跃开数步，回手一箭，心想逼他闪避，瞧其轻功步法，或能猜出端倪。谁料一箭奔去，黑笠人竟不闪不避，羽箭噗地插入腹部，他脚步微微一滞，恍似毫无痛感，便又立即迈足，平缓走来。

    明烛暗暗惊诧，尽管他这一箭只用了三成力道，可远远足以杀人性命，这黑笠人竟然不闪不躲，非但硬受了下来，而且肚子上插了一支箭，竟然毫无异状地继续走来，不止明烛，连围观的众道士都惊呆住了，会场上再无人声，唯闻山风萧萧，以及那黑笠人一拖一响的脚步声。

    所幸这黑笠人逼迫不紧，明烛一边游走，一边趁隙顾望，只见西南角上，几十个黑衣人全都面露笑容，笑中满是阴邪，心里奇道：“这群人为何不呐喊助威了，反而全都冷冷地邪笑？莫非这黑笠人有何奇怪之处？”回头打量，见黑笠人步伐平缓得有些过了，甚至算得上拖泥带水，忽觉迷离，心道：“这人已走了一刻钟，竟不对我发起凶猛进攻，只一味缓缓跟随，若是寻常人，比斗之时，怎会如此？莫非他是故作神秘，实则内里心虚，并无本事？”

    想到此，明烛蓦地咬牙，心道：“我何时竟如此胆小谨慎了？管你招法里藏有何等乾坤，待我逼你使出来再说。”当下不再走避，忽地足底生风，迎面而上，从箭囊中抽出一支羽箭，轻灵一挑，向黑笠人面门刺去，心想刺你双目，该被逼出招了吧？

    可出乎意料，黑笠人面对来箭，依旧镇定如前，不闪不避。明烛终究担心，一箭未能刺落，反手撩起，将他面纱拨开，看见其五官面目，顿时吃惊，低低“啊”了一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