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第十九章、枯骨邪老（一）

    这一下胜负已分，秦汉关兀自不肯罢休，剑行逶迤，又已刺入。

    白衫女子原只想挫他剑势，让他知难而退，且料竟又攻来，面色恼怒，脚步轻灵，避去十余剑。其间白衫女子伤其数次，秦汉关兀自不肯罢手。走到三十合上，白衫女子再也忍耐不住，脸上邪笑终于一收，叱道：“你作死么？”白绫翻腾如云，蔽障秦汉关眼目，暗中透出一爪，直掏心窝而去。

    秦汉关当局者迷，明烛却旁观者清，手中石子早已握出了汗，飞掷而出，正击在白衫女子手腕上。白衫女子痛叱一声，出爪走偏，在秦汉关肋上抓下一块皮肉，秦汉关这一剑去势未消，竟穿透白绫，噗地刺进了白衫女子的肩头。

    明烛弹出这记石子，出手微细，刚而迅猛，在场只有几人看清，众道人都道秦汉关逆境扭转，颠倒乾坤，胜了白衫女子，齐声高喝起来。

    白衫女子扭过头来，眼望石子来向，见明烛岿然站立，面上露出惨笑。蓦地她仰头望天，清声长啸，只听铮地脆响，秦汉关手中长剑竟被她内力生生震断，白衫女子一掌回拍己身，击在胸口上方，肩中断剑倏地弹射而出，噗地没入秦汉关右臂，剑尖从臂后穿透而出。

    明烛救之不及，飞步抢上，见白衫女子又出一掌，欲取秦汉关性命，慌忙对了一掌，护住秦汉关，回转身来，又是一掌扫去，欲要将白衫女子逼退。岂料白衫女子身受重伤，方才聚力一击，已是强弩之末，明烛一掌扫来，她竟已无力避让，面上不由露出惊状。明烛惊觉，慌忙收力，却已不及。

    忽见白衫女子身后一道黑影闪出，出掌相对，但听啪地一响，两掌相交，明烛忽感巨大内劲涌来，不敢硬接，借力消力，随势后飘，右手挽住秦汉关，退出数丈。柯氏兄弟慌忙将秦汉关扶住，天虚道人道：“快去救治。”他身边一中年道士应了一声，疾步来到，封住秦汉关伤口周围穴道，替他止血上药。

    明烛犹觉一股阴寒之力顺着手少阳三焦经直窜而上，忙运内力止住，缓缓消解，一边抬头望去，只见那黑衣人将白衫少女封穴止血，手抵其背，输送内力，白衫女子嘤咛一声，眉头紧锁，面上虽有浓妆，可苍白之中亦有微红渐显。这黑衣人头戴一顶毡帽，面色焦黄，身体枯瘦，如痨疾之人，若非刚才对过一掌，明烛绝难相信，如此一人竟身负绝顶内功。

    黑衣人度了一阵内力，白衫女子终于睁开眼来，轻声道：“师父，我没事了。”黑衣人摇头道：“莫要逞强，为师再替你续一阵。”周围众人瞧见此幕，只觉一股肃杀气氛若有若无，竟无人做声。过了一阵，白衫女子又道：“师父，我已没事，别再为我浪费内力了。”黑衣人这才缓缓收手，道：“你且下去休息，此间就交给为师吧。”

    白衫女子微微点头，缓步走回黑衣人群当中。黑衣人转过头来，上下打量明烛，良久方道：“燃灯和尚还好么？”

    明烛听他称师父为和尚，不由生忤，冷冷道：“家师自然安好。”

    黑衣人道：“我与燃灯和尚已有好些年未曾谋面，他既安好，我便放心了。你是他门下弟子，我却与他同辈，若与你相斗，来日见了燃灯，他定要说我以大欺小。我枯骨一派此来，只为寻灵宝派的事，你非道家中人，还是退下得好。”

    明烛道：“圆缺一脉佛道儒依序轮回，我今随家师为僧，他日便该入道，怎能说我非道家中人？再说此来万玄道会，乃家师亲自授意，若你三言两语，便教我退了去，岂不是忤了家师原意？”

    黑衣人道：“去年腊月，灵宝派和清风观的道士联手，趁我远游在外，夺了我门中枯骨权杖，是以我才领弟子前来讨要，此为私。在场众人，名为赴万玄道会，实则心存鬼胎，各怀暗图，只是尚未发作而已，此为公。莫非你想以一人之身，斗我枯骨降头一派，力拒千百之众么？”

    明烛只道这群降头邪士是为捣乱万玄道会而来，却不知有枯骨权杖一事，心想若当真是灵宝派与清风观夺了他门下之物，此行是为讨要而来，自己若百般阻拦，倒显得不是了。当下回头问道：“天虚前辈，果真有枯骨权杖一事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