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第二十章、天地西来（四）

    两人静立在地，尘雾在两人腰下翻腾不止，围观众人无一能看出孰据上风。

    这般过了半柱香时间，忽见明烛脸色渐渐发青，头冒白烟，蓦地踉跄后退，从背后揽弓射出一箭，转身旋走。西天地朗笑一声，信手抓剑，顺势掷回，拔步追赶。明烛只听身后风声，反手抓住飞来羽箭，望林中奔去。两人一白一青，顷刻消失在林中。

    只见林中哗啦声不断，树木纷纷倾倒，一直往山上而去。不及多时，忽听有人惊叫道：“在那里！”众人笔直仰头，只见两人已掠至峰顶，在悬崖边上激斗起来。

    峰顶乃嶙石裸地，山风呼啸吹刮，两人衣袂飘摆，如仙人戏法。明烛脚下忽左忽右，七分游走，三分击敌。西天地白发魔舞，每招每式均透出癫狂之态。忽听嗤嗤声响，明烛僧袍尽裂，随风飘散，五道指印印在胸口，被击退了数丈。西天地不容丝毫缓歇，趁势欺上，大天地掌法幻影纷飞。明烛双臂舞开，使出小阴阳手，身前叠生一道无形气屏，将西天地掌法尽数封在外围，让其近不得身。但听西天地清啸一声：“破！”掌中穿指，在气屏上连击三指，明烛勉力支撑，消去前两指无俦巨力，终究抵挡不住最后一指，气屏从中击破，一股巨力击入胸口，又是数丈退出，一口鲜血涌出口中。

    西天地飞身一掌，正中明烛胸肋，心方未喜，忽觉掌力发处，如入空虚，蓦地眼前人影消散，明烛身形俱消，正惊愕间，身后忽有风起，忙衣袂后撩，一掌穿向身后，又中明烛左肩。明烛幻影消散，逝于风中。西天地恍然，冷笑道：“恒山幻影术么？”蓦地双臂一展，衣袂随风翻腾，须臾之间，亦是身形俱消。

    岭上众人如睹天人，幻影术以心法控之，需绝强内力者方能运用自如，此时摇摇望见明烛与西天地以之对敌，莫不哗声大作。

    骆驼峰顶，风舞激颤，地上石块哗哗作响，如有人疾行其上，忽听铮铮响声，几处大石缝中凭空多出数支羽箭。须臾之间，又是几支羽箭凭空射出，没入石缝。岭下众人不明情况，心焦不已。如此一炷香时间过去，忽地望见峰顶身影乍现，两道人影疾掠而下，没入林中。只片刻，便见西天地手擒明烛，从林中大步走出。明烛在他手中动弹不得，想来被封住了要穴，西天地左臂衣袍则裂开一缝，鲜血透红，竟已负伤。众人方知结果，西天地纵生擒明烛，到底还是被明烛伤了一处。

    西天地白发抖动，面色铁青，望东首道：“天虚，至宝何在？”

    天虚坐在椅上，重伤之下竟无力回答，心知西天地只以一道小伤代价，便生擒圆缺新主，在场千人即便合围而上，亦奈何不得他，当下缓缓抬起手臂，指向东面的万寿崇真宫。

    西天地目光不转，只沉声道：“取来与我！”

    天虚略略转头，抚风立马凑上来，道：“掌教真人。”天虚道：“你记得至宝所在吧？”抚风道：“弟子知道。”天虚道：“你取来与他。”抚风道：“掌教真人……”天虚摆手道：“别再多言，去吧。”抚风咬牙道：“是。”站直身子，道：“西天地，你与我来，我取与你。”西天地冷道：“无名之辈，竟敢直呼我名。”袍袖一舞，抚风但觉劲风刮面，起力抵挡，脚下竟站立不住，单腿跪倒，喉头涌甜。抚风这时方知西天地武功之境界，心下惊骇，站起身子，挣开身后同门搀扶，强道：“你怕中计，便不敢来，枉自居此高名。”言罢沙哑长笑，朝东面万寿崇真宫而去。

    西天地冷哼一声，蓦地提起明烛，亦朝东而行。人群纷纷闪让，西天地目不斜视，从容行过，须臾转过林弯，万寿崇真宫飞檐显露，已在眼前。

    抚风迈步走入，西天地跟进，见前方抚风穿折而行，进入了天师殿，亦跟着迈过殿槛，却见殿中空空荡荡，不见抚风身影，两旁侧门锁住，只有天师像肃立身前，巍然而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