起点小说网 阴阳使与一百单八鬼 正文 第二十八章

正文 第二十八章

目录:阴阳使与一百单八鬼| 作者:跃进三哥| 类别:历史军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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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行了,行了,吴六婶儿喊着杨思举和凤娆。说,别割了!够今天拉的了。

    杨思举激灵一下直起腰,手中的刀一下子停住,不敢再多割一把。“够今天拉的了”,吴六婶儿这话啥意思?看来她知道长在地里的麦子不容易丢,而割多了运不走就会丢这个道理。她知道我割麦子的事儿了?不是。吴六婶儿一向直来直去,不能这样旁敲侧击。吴六婶儿不是在说我。唉!要是说我倒好了。自己本来就是猪脑袋,割了麦子怎么就没想到能不能丢?为什么怕说?说破了也是解脱,自己也好做出一些补偿。

    吃午饭时,吴六婶儿向杨思举述说了运麦子的艰难。一车麦子运到家,二十多里路,不算在地里的装车和回家时的卸车,光途中就得四装四卸。过大坝时,先卸掉一半儿,拉一半儿过坝。过了坝,再把剩下的一半儿卸了,返回来把先卸下的一半儿装上拉过坝。最后再把后卸下的一半儿装上。等到上偏坡子时,还得这样折腾一遍。到家后,娘两个都累得筋疲力尽。杨思举听完很惊讶,问,为什么一劲儿倒腾呀?吴六婶儿说,不倒腾不行啊!一车麦子太重,两头小驴太弱。下大坝坐不住坡子,上偏坡子时没长劲儿,拉不上去。

    吴凤娆说,运第一车麦子时,下大坝坡子,我们娘俩都拽不住,那车呼隆隆地往下跑啊,把我妈一下子撞倒了,滚到车下,差点儿就没轧着。吓死人了!

    杨思举心里一亮,来了精神,说,没事儿,我帮你们运!仿佛英雄有了用武之地,仿佛这也是一种补偿。

    装完了车,杨思举拿过鞭子,精神抖擞地吆喝着小驴儿上了大道。来到大坝下,他将车停下,然后操起镰刀,在路边刷刷刷割了一大捆蒿草放到路边。完了,他在前边赶驴,让吴家母女在车后推。麦车顺顺当当上了大坝。杨思举将车停在坝顶,让吴凤娇牵住小驴儿不动。他自己拎着一根大长绳子跑回车后,将绳子的一头拴到车上,扯着另一头跑回坝底,栓到蒿草捆的中间。这些做完了,他又跑回坝顶,接过吴凤娆手中的缰绳,吩咐吴凤娆回坝下和她妈都坐到蒿草捆上,双手扯牢大绳子。一切都准备好了,他扯着缰绳将车放下了大坝坡子。吴六婶儿和吴凤娆坐着草捆儿,草捆儿刷刷地摩擦着地面,迟滞了麦车下行的速度。真稳当!坐在蒿草捆上的母女俩,只见小山般的大车缓缓地没了影儿,而自己竟隔着大坝被轻松地拉到了坝顶,又被舒舒服服地拉到了这边的坝下,坐了一回有趣的过山车。

    多好的主意呀!吴凤娆脸上现出敬佩的神情,笑盈盈地看了他半天,然后递给他一块毛巾,让他擦汗。吴六婶儿更是赞不绝口,说还是男孩子呀!没男孩子就是不行。夸得杨思举脸上一阵阵发热,不知说什么好。

    第一关大坝就这样顺利通过了,第二关偏坡子道更难对付。土龙岗子西坡是土龙背村人过江进城以及到江湾打柴割草收庄稼的必经之路。长达二百多米的坡道极其难走。道的一边是高坎,另一边是大沟,常年雨水冲刷,使这段路呈偏脸子形。靠高坎子的一边高,靠大沟的一边低。路面无数小沟鱼尾纹一般向大沟呈放射样延伸。重车通过此地经常出事儿。杨思举心里明白,过大坝能智取,爬偏坡子道必须力胜。没别的招,只有大家一起努力把车弄到土龙背上。爬上土龙背,也就到家了。

    来到土龙岗脚下,杨思举把车停下来,让小驴儿歇一会儿,人也喘口气儿。歇好后,他让吴六婶儿赶车。告诉她必须看住两头驴,不让它停下,更不能让它打斜。他和吴凤娆在后边推。小车呼呼地向上爬了,开始挺快,渐渐慢下来,蜗牛一般。吴六婶儿在前边声嘶力竭地吆喝着,鞭打着,杨思举和吴凤娇在后边拼命地推。他俩的身体几乎与坡道平行了,杨思举的脸离路面不到二尺远。小驴蹄在坡道上深深的扣印和扣印后越来越长的划痕,都清晰地摄入他的两只眼睛,又在大脑皮层上叠印出另一画面。

    那是杨思举十四岁那年的夏天,一天放学后,妈让他去接爸爸。说爸爸上江湾拉柴禾去了,上偏坡子道时怕拉不上来,让他去帮一把。杨思举放下书包就往偏坡子跑。刚一出门就变天了,西北涌起黑山一般的云,阴得如同水罐子。闪电如刀,一次次将黑山劈开又合上。他硬着头皮向前跑,刚跑到坡头儿,大雨就哗哗地泼下来了,雷在头上一劲儿炸。透过朦胧的雨帘,他看到爸爸正吃力地牵引双轮手推车,爬到了坡中间。杨思举一呲一滑地跑到车前,伸手去帮爸爸拉车辕。爸爸向他大声喊,到车后推去!杨思举便跑到车后推,可是使不上劲儿,脚下直打滑。他很着急,用力压低身子,眼睛离路面越来越近。突然,路面上那一道道深印和深印后的道道划痕,引起了他的注意。他明白了,爸爸之所以拉得那么有劲儿,是因为他光着两脚。那十个脚趾头,有如运动员钉子鞋上的钉子,牢牢地抓着地面,他又顺着那道道划痕从车下看过去,爸爸果然光着脚,腿弯子都绷平了。右腿的小腿上,一块大筋包青紫青紫地鼓着,似乎马上要胀破了。杨思举的眼泪和雨水一起流下来。他也用力蹬掉鞋,像爸爸一样,使劲儿用脚尖抠着路面。

    柴车在一步一步地向上挪,雨水哗哗地冲着路面,向坡下向沟里流。浮土冲没了,路面越来越干净。闪电光里,杨思举突然看到路面上横躺竖卧着许多人。这些人,脑袋、躯干、胳膊腿儿,清清楚楚。怎么回事儿?他用手撸了一把脸,再看。更清楚了,是人!那一具具人身就像水墨画一样印在路面上,不很规则。杨思举害怕了,走神儿了,脚下的劲儿松了,车明显地缓慢下来。爸爸似乎感受到了,便在前边喊,使劲儿!杨思举一下子回过神儿来,他闭上两眼,狠命地推车。

    爬上土龙岗后,杨思举两腿发软,不敢回坡下取蹬掉的鞋,还是爸爸回去给他捡上来。后来,他问爸爸那是怎么回事儿,爸爸说他也不清楚。说雷雨天这里总出现这种人形,估计这里过去可能是乱葬岗,也可能是古战场。反正是许多尸身腐烂后,脂膏进入土地留下的尸痕。杨思举觉得爸爸说得有道理,因为偏坡子的大沟里,有一堆堆的人骨,都是雨水冲下的。

    麦子车很顺利地爬上了土龙背,将杨思举拉回到现实。他想,多亏今天不是雷雨天啊!若是雷雨天,吴凤娆一定得吓得不行,那麦子车还能拉上来吗?

    帮吴六婶儿把麦子车送上土龙背,杨思举又跋涉二十多里路返回榆坨子。登上榆坨子北坡,天已经黑透了。杨思举沿着坨坡向东走,脚步匆匆。他心里打鼓发瘆,急着走过那两个大洞,急着走过阴森的坟地,好回地窨子中去。可是越着急越掉链子,刚来到那两个大洞前,就被一丛小蒿子绊了一下,他一个狗抢屎,趴到坨坡上。他趴在地上揉了揉眼睛,然后弓着背往起爬。刚爬了一半,前肘还没脱离地面,就听坨坡上啪嗒一声响,一个黑乎乎的东西从空中落到坨坡上,滚了个个儿,不动了。杨思举吓得一下子又趴回了地面,浑身的汗刷的一下都冒了出来,胳膊腿都抖个不停。他瞪大两眼,一眨不眨地盯着前边的黑东西,同时盯着两个黑洞洞的洞口。

    他趴在地上一动不动地看着,眼睛瞪得生疼。不一会,啪嗒一声,又一个黑乎乎的东西落到眼前,滚了个个,也不动了。他突然觉得这东西好像是从洞里出来的,真的,他模模糊糊地看到,这个东西从洞里射出来,划了个弧线落地的。他断定这两个东西都不是活物,就是两个什么物件儿,于是就集中目力看住洞口。果然,不一会儿,又一件东西从洞中射出。是从东边那个洞口射出的。这东西体积挺大,因此出洞的速度挺慢,说射出就不准确了,应该是扔出。而且,出洞时物体摩擦洞口,有一种很清晰的摩擦音。落地时也没有翻滚,只是一侧的边角扇动了一下。这都是什么东西呀?是谁从洞里扔出来的?将近水桶粗的洞,就是一个十岁的孩子也进不去呀!真是邪门儿了。杨思举不敢过去看,只好一动不动地趴着,同时更加聚精会神地盯住洞口。过了一会儿,洞里又扔出了两件东西,啪嗒,啪嗒,落地后都跳了一下就没入了草窠。这两件东西大小形状差不多,听起来像是什么东西的空壳子。杨思举屏住呼吸,趴在地上继续看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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