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第三十章
目录：阴阳使与一百单八鬼| 作者：跃进三哥| 类别：历史军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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天亮后，杨思举强打精神走出小地窨子，晃晃悠悠来到那两个粗洞前。昨夜里用镰刀勾过的皮帽子皮袄皮乌拉都完好地摆放在那里。杨思举把它们一样一样拾起来。那帽子的皮毛真好，红亮红亮的毛梢，柔软温润。杨思举猜想，一定是火狐狸皮做的。他虽然没见过火狐狸，但是常听人说过。再看那皮袄呢，皮袄更不一般，几种颜色的皮毛拼在一起，形成几道竖的条纹。红的，浅红的，灰的，浅灰的，白的，青白的，黄的，紫的，棕色的，鲜艳夺目。再一细看，那每一种颜色的皮毛都像一只狐狸趴在皮袄上，姿态各异。比现在皮草行里的貂皮大衣要好得多。真是难得的宝贝。只有那双乌拉不出奇，就是普普通通的一双乌拉。杨思举不敢贪看太久，他仿佛听到耳边有话说，很严厉的话，说那不是你的，是让你给经管的。于是赶紧把这些东西捆好，用一个大编织袋儿小心地装起来。
杨思举提着编织袋儿刚要往回走，转身时下意识地看了一眼那两个粗洞。洞口毫无遮蔽地裸露在坨坡上，像两门超大口径的炮口，黑洞洞的瘆人。
杨思举一看到这两个洞口腿就打颤，他扑通一下跪倒在洞下的坨坡上，冲着洞口磕了三个头。嘴里念叨着，说思举昨夜冒犯了，请上仙原谅。说完了这句话，他觉得不对劲儿。他认为自己并没有冒犯上仙，自己只是正常地走路而已。听昨夜上仙与邬瞎子的对话，好像是上仙趁自己路经这里，故意往出扔东西，好让自己给经管。这样说来，只能说我没能理解上仙的意图，她也误解了我。我何犯之有？
当然他不敢把这话说出来，他让上仙给吓坏了。他跪在坨坡上想啊，上仙要干什么呢？人家的洞口都努力用高草保护，她咋把洞口的草都踏平了？是为了往出扔东西方便？那扔出这些东西又要干什么呢？唉！真是不可思议。他又想啊，这上仙到底是什么来路？咋这么厉害！连榆坨子上这些鬼们都吓得跪伏在地，她到底是哪路神仙呢？扔出的都是人用的东西，难道是人？不可能。人哪有几个成仙的？那是啥呢？是獾子？蟒蛇？狼？狼靠爪牙谋生，整日奔波，一般也没有成仙、成精的。呀！有！杨思举的心一下子翻了个个。他又想起了爷爷给他讲的一个故事。
爷爷说，从前有个小伙子，叫田娃。爹妈死得早，就扔下他自己，靠祖上留下的几亩薄田，种地为生。田娃贪黑起早地犁田锄草，饭菜不应时，经常饿着肚子下地。但是到了地里，他就饿不着了，有一个大姑娘，天天为他送饭吃。姑娘长得杨柳细腰，亭亭玉立。说自己是山中猎户的女儿，叫郎小青。因为喜欢田娃的勤劳能干，所以就从家里偷些饭菜给他送过来。那饭菜很好吃，顿顿有肉。不几天，田娃就吃得黑胖。
过了一段时间，他们相爱了，大姑娘郎小青就嫁给了小伙子田娃。没有举行什么仪式，郎小青夹了个包就住进了田娃家。两个人生活很幸福，男耕女织，妇唱夫随，日子过得越来越红火。家里天天都有肉吃。野猪了，山羊了，野兔了，什么肉都能吃到。郎小青总说是从娘家拿的。田娃也不介意。
后来他们有了一个孩子，孩子胖乎乎的很可爱。田娃整天乐得合不上嘴，觉得自己是世界上最幸福的人。可是有一天，郎小青却忧心忡忡地跟田娃说，她得走了，不能再跟他过下去了。田娃吃惊地问她为什么，她说，她自作主张和人结婚，犯了家规，祖爷发怒了。勒令她必须回去。若不回去就杀掉田娃和孩子。田娃扯住她的手不让她走，跪在地上声泪俱下地挽留她。
郎小青也哭了，哭着咬咬牙说，我必须得回去。如果你想我了，就向西翻过九十九座山越过九十九道河去找吧！说着，甩了一把泪，一晃身就不见了。
郎小青刚不见了身影，田娃就收拾收拾东西，背上两岁的孩子上路了。他一路向西，一座山一座山翻过，一道水一道水渡过。每翻过一座山，他都捡一颗松子儿放到左兜里；每渡过一道水，他都捡一枚卵石放到右兜里。这样走了一年多，他的左兜里终于装够了九十九颗松子儿，他的右兜里终于装够了九十九枚卵石。他来到了一个山村。
田娃背着孩子，挨家挨户地打听，问认不认识郎小青。人们都赶忙摇头，说不认识。最后问到一个老婆婆，老婆婆冲着一座高门大院拱了拱下巴，田娃就背着孩子闯进了那个大院。大院里跑过来两个护院的家丁，挡住了他。问他要干什么。他说找我媳妇郎小青。一个家丁就说，你等着。然后蹬蹬蹬地跑回了上房。
不一会儿，从上房里走出一个胡子飘前胸的老头。老头问，你找你媳妇郎小青？
田娃说，是的。
老头向门外摆摆手，说你走吧，我们这里没有叫郎小青的。
田娃不走，田娃坐到台阶上哭闹，说我媳妇郎小青就在你们家里。
老头说，是吗？那你就认认看。然后对一个家丁说，去把她们叫出来。那个家丁就跑回上房，领出了一帮大姑娘，共九个。九个大姑娘站成一溜，个个都长得跟郎小青一样。老头说，你认吧！只能认一次。一下子指认对了，我就让她跟你走。如果认错了，我就让人把你们父子俩乱棒打死！
田娃就背着孩子走过去，挨着个去辨认。从一头看到另一头，再从另一头看回来。看了好几个来回，不敢指认。九个大姑娘长得一模一样，都一种表情。他看得眼都花了。老头说，再看一遍，认不出来就拉倒！田娃的脸上急出了汗。突然，他有了主意。他把手背到身后，在孩子的屁股上使劲掐了一把，孩子哇的一声大哭起来。这时田娃发现，第四个大姑娘身子微微一抖，眼光随之心疼地顺了下去。于是他跑过去，将第四个大姑娘拉出来，对老头说，她就是我媳妇郎小青！
老头沉默了一会儿，摆摆手，说你们走吧。郎小青笑了，她跑过来把孩子从田娃背上解下来，急急地抱在怀里。
夫妻俩抱着孩子兴高采烈地向门外走，老头捋着胸前的长髯，突然喊住了他们。他给郎小青下达了死命令，说只允许他们相聚一年，从现在算到第三百六十五日那天必须归来。超过一天就要严厉惩罚。郎小青脸上的笑影没了。田娃傻了。傻了一会儿，他就走过去死皮赖脸地央求。那边有几个家丁走过来，郎小青急忙拉着他跑出大门。
跑到门外，郎小青在地上画了一个圈儿，让田娃和孩子站进去。嘱咐说，把眼睛闭上，无论有什么动静都不要睁开。站好了，郎小青喊了一声“飞”，只听一阵呼呼风响，几个人就飞到了空中，不一会儿便飞到了家。
到家后他们仍然是男耕女织，妇唱夫随。日子恬淡而幸福。
可惜时光苦短，很快就到了年终岁尾。田娃整天唉声叹气，郎小青整日以泪洗面。第三百六十五日的早上，郎小青给丈夫和儿子蒸了一大锅包子，然后就坐下来发愣。她已经不再流泪了，瞪着两只惊恐的眼睛看着四周。田娃却哭个不停，他抱住郎小青不放。一家人谁也没有吃东西，抱在一起难舍难分。时间不知不觉就过了黄昏，过了半夜，到了第二天的黎明。
郎小青更加恐惧，她强行把丈夫和孩子藏到地窖。要求丈夫必须听话，无论发生什么事儿都不要走出地窖。说如果抗拒，全家都得死掉。他告诉丈夫，说自己已经超过了期限，将被流放到东海。以后要是想她，就向东翻过九十九座山渡过九十九条河去海边找。叮嘱完了，她就坐在院中，静等着灾难的降临。
傍晌午时，随着一阵呜呜的山响，天阴了，接着飞沙走石，天昏地暗。
过了好一阵，风声停了，田娃父子俩才走出地窖。郎小青已不见踪影。
田娃一刻都不耽搁，马上收拾东西，背起四岁的孩子又上路了。他一路向东，翻过了九十九座山，渡过了九十九条河，走了一年多，来到了东海边。东海边海阔天空，茫茫无际，没有人烟。田娃就四处找啊，找到了一块巨石下。他看到巨石上拴了一根粗大的铁链子，铁链子锁着一头母狼。母狼已经瘦得皮贴了骨头。他瞅了瞅母狼，叹了口气，就要掉头走开。这时就听母狼说，田娃，你要到哪里去？
田娃吃了一惊，赶紧停下来问，你是谁？怎么会说话？
母狼说，我是郎小青。田娃就嚎啕大哭起来。
待他哭够了，母狼问，你还爱我吗？田娃说，爱！无论他们把你变成什么我都爱！母狼说，那你就快救救我吧！田娃问，我怎样救你呢？母狼用前爪指了指巨石下的一双大铁鞋，说穿上这双鞋，进海走上一百里，有一棵桃树，树上结着两颗桃子。你把那两颗桃子摘回来，我吃了就自由了。田娃毫不犹豫，穿上铁鞋就进了大海。他在海中跋涉了一百里，摘回了那两颗桃子。回来的路上，他感到十分饥饿，实在忍不住了就吃掉了一颗桃子。心想，剩下的一颗说什么也不能再吃了。可是走着走着，他又饿得忍不住了，就把剩下的一颗也吃了。只剩两颗桃核攥在手里。
回到海边，看着瘦的皮贴骨头的母狼，田娃哭了。母狼问，你哭什么呀？田娃说，那俩桃子被我吃了。母狼叹了口气，问，那桃核呢？田娃说，在我手里。母狼眼里又放出了光泽，说那也行啊！快把桃核给我。田娃赶紧把桃核递了过去。母狼接过桃核，放嘴里咬了咬，锁在母狼身上的铁链子，哗啦一声就开了。母狼躺地上打了一个滚儿，一下子就变成了郎小青。田娃和郎小青抱着孩子又一次返回家园，这回他们再也没有分开。
爷爷说，郎小青和那胡子飘前胸的老头，还有那跟郎小青一模一样的八个大姑娘都是狼精。那么，这两个洞里也许就是狼精了？要是狼精倒挺好啊！那样的有情有爱。杨思举不敢再想，他感觉这好像对上仙有所亵渎，于是扛起编织袋儿急忙走回地窨子。
天亮后，杨思举强打精神走出小地窨子，晃晃悠悠来到那两个粗洞前。昨夜里用镰刀勾过的皮帽子皮袄皮乌拉都完好地摆放在那里。杨思举把它们一样一样拾起来。那帽子的皮毛真好，红亮红亮的毛梢，柔软温润。杨思举猜想，一定是火狐狸皮做的。他虽然没见过火狐狸，但是常听人说过。再看那皮袄呢，皮袄更不一般，几种颜色的皮毛拼在一起，形成几道竖的条纹。红的，浅红的，灰的，浅灰的，白的，青白的，黄的，紫的，棕色的，鲜艳夺目。再一细看，那每一种颜色的皮毛都像一只狐狸趴在皮袄上，姿态各异。比现在皮草行里的貂皮大衣要好得多。真是难得的宝贝。只有那双乌拉不出奇，就是普普通通的一双乌拉。杨思举不敢贪看太久，他仿佛听到耳边有话说，很严厉的话，说那不是你的，是让你给经管的。于是赶紧把这些东西捆好，用一个大编织袋儿小心地装起来。
杨思举提着编织袋儿刚要往回走，转身时下意识地看了一眼那两个粗洞。洞口毫无遮蔽地裸露在坨坡上，像两门超大口径的炮口，黑洞洞的瘆人。
杨思举一看到这两个洞口腿就打颤，他扑通一下跪倒在洞下的坨坡上，冲着洞口磕了三个头。嘴里念叨着，说思举昨夜冒犯了，请上仙原谅。说完了这句话，他觉得不对劲儿。他认为自己并没有冒犯上仙，自己只是正常地走路而已。听昨夜上仙与邬瞎子的对话，好像是上仙趁自己路经这里，故意往出扔东西，好让自己给经管。这样说来，只能说我没能理解上仙的意图，她也误解了我。我何犯之有？
当然他不敢把这话说出来，他让上仙给吓坏了。他跪在坨坡上想啊，上仙要干什么呢？人家的洞口都努力用高草保护，她咋把洞口的草都踏平了？是为了往出扔东西方便？那扔出这些东西又要干什么呢？唉！真是不可思议。他又想啊，这上仙到底是什么来路？咋这么厉害！连榆坨子上这些鬼们都吓得跪伏在地，她到底是哪路神仙呢？扔出的都是人用的东西，难道是人？不可能。人哪有几个成仙的？那是啥呢？是獾子？蟒蛇？狼？狼靠爪牙谋生，整日奔波，一般也没有成仙、成精的。呀！有！杨思举的心一下子翻了个个。他又想起了爷爷给他讲的一个故事。
爷爷说，从前有个小伙子，叫田娃。爹妈死得早，就扔下他自己，靠祖上留下的几亩薄田，种地为生。田娃贪黑起早地犁田锄草，饭菜不应时，经常饿着肚子下地。但是到了地里，他就饿不着了，有一个大姑娘，天天为他送饭吃。姑娘长得杨柳细腰，亭亭玉立。说自己是山中猎户的女儿，叫郎小青。因为喜欢田娃的勤劳能干，所以就从家里偷些饭菜给他送过来。那饭菜很好吃，顿顿有肉。不几天，田娃就吃得黑胖。
过了一段时间，他们相爱了，大姑娘郎小青就嫁给了小伙子田娃。没有举行什么仪式，郎小青夹了个包就住进了田娃家。两个人生活很幸福，男耕女织，妇唱夫随，日子过得越来越红火。家里天天都有肉吃。野猪了，山羊了，野兔了，什么肉都能吃到。郎小青总说是从娘家拿的。田娃也不介意。
后来他们有了一个孩子，孩子胖乎乎的很可爱。田娃整天乐得合不上嘴，觉得自己是世界上最幸福的人。可是有一天，郎小青却忧心忡忡地跟田娃说，她得走了，不能再跟他过下去了。田娃吃惊地问她为什么，她说，她自作主张和人结婚，犯了家规，祖爷发怒了。勒令她必须回去。若不回去就杀掉田娃和孩子。田娃扯住她的手不让她走，跪在地上声泪俱下地挽留她。
郎小青也哭了，哭着咬咬牙说，我必须得回去。如果你想我了，就向西翻过九十九座山越过九十九道河去找吧！说着，甩了一把泪，一晃身就不见了。
郎小青刚不见了身影，田娃就收拾收拾东西，背上两岁的孩子上路了。他一路向西，一座山一座山翻过，一道水一道水渡过。每翻过一座山，他都捡一颗松子儿放到左兜里；每渡过一道水，他都捡一枚卵石放到右兜里。这样走了一年多，他的左兜里终于装够了九十九颗松子儿，他的右兜里终于装够了九十九枚卵石。他来到了一个山村。
田娃背着孩子，挨家挨户地打听，问认不认识郎小青。人们都赶忙摇头，说不认识。最后问到一个老婆婆，老婆婆冲着一座高门大院拱了拱下巴，田娃就背着孩子闯进了那个大院。大院里跑过来两个护院的家丁，挡住了他。问他要干什么。他说找我媳妇郎小青。一个家丁就说，你等着。然后蹬蹬蹬地跑回了上房。
不一会儿，从上房里走出一个胡子飘前胸的老头。老头问，你找你媳妇郎小青？
田娃说，是的。
老头向门外摆摆手，说你走吧，我们这里没有叫郎小青的。
田娃不走，田娃坐到台阶上哭闹，说我媳妇郎小青就在你们家里。
老头说，是吗？那你就认认看。然后对一个家丁说，去把她们叫出来。那个家丁就跑回上房，领出了一帮大姑娘，共九个。九个大姑娘站成一溜，个个都长得跟郎小青一样。老头说，你认吧！只能认一次。一下子指认对了，我就让她跟你走。如果认错了，我就让人把你们父子俩乱棒打死！
田娃就背着孩子走过去，挨着个去辨认。从一头看到另一头，再从另一头看回来。看了好几个来回，不敢指认。九个大姑娘长得一模一样，都一种表情。他看得眼都花了。老头说，再看一遍，认不出来就拉倒！田娃的脸上急出了汗。突然，他有了主意。他把手背到身后，在孩子的屁股上使劲掐了一把，孩子哇的一声大哭起来。这时田娃发现，第四个大姑娘身子微微一抖，眼光随之心疼地顺了下去。于是他跑过去，将第四个大姑娘拉出来，对老头说，她就是我媳妇郎小青！
老头沉默了一会儿，摆摆手，说你们走吧。郎小青笑了，她跑过来把孩子从田娃背上解下来，急急地抱在怀里。
夫妻俩抱着孩子兴高采烈地向门外走，老头捋着胸前的长髯，突然喊住了他们。他给郎小青下达了死命令，说只允许他们相聚一年，从现在算到第三百六十五日那天必须归来。超过一天就要严厉惩罚。郎小青脸上的笑影没了。田娃傻了。傻了一会儿，他就走过去死皮赖脸地央求。那边有几个家丁走过来，郎小青急忙拉着他跑出大门。
跑到门外，郎小青在地上画了一个圈儿，让田娃和孩子站进去。嘱咐说，把眼睛闭上，无论有什么动静都不要睁开。站好了，郎小青喊了一声“飞”，只听一阵呼呼风响，几个人就飞到了空中，不一会儿便飞到了家。
到家后他们仍然是男耕女织，妇唱夫随。日子恬淡而幸福。
可惜时光苦短，很快就到了年终岁尾。田娃整天唉声叹气，郎小青整日以泪洗面。第三百六十五日的早上，郎小青给丈夫和儿子蒸了一大锅包子，然后就坐下来发愣。她已经不再流泪了，瞪着两只惊恐的眼睛看着四周。田娃却哭个不停，他抱住郎小青不放。一家人谁也没有吃东西，抱在一起难舍难分。时间不知不觉就过了黄昏，过了半夜，到了第二天的黎明。
郎小青更加恐惧，她强行把丈夫和孩子藏到地窖。要求丈夫必须听话，无论发生什么事儿都不要走出地窖。说如果抗拒，全家都得死掉。他告诉丈夫，说自己已经超过了期限，将被流放到东海。以后要是想她，就向东翻过九十九座山渡过九十九条河去海边找。叮嘱完了，她就坐在院中，静等着灾难的降临。
傍晌午时，随着一阵呜呜的山响，天阴了，接着飞沙走石，天昏地暗。
过了好一阵，风声停了，田娃父子俩才走出地窖。郎小青已不见踪影。
田娃一刻都不耽搁，马上收拾东西，背起四岁的孩子又上路了。他一路向东，翻过了九十九座山，渡过了九十九条河，走了一年多，来到了东海边。东海边海阔天空，茫茫无际，没有人烟。田娃就四处找啊，找到了一块巨石下。他看到巨石上拴了一根粗大的铁链子，铁链子锁着一头母狼。母狼已经瘦得皮贴了骨头。他瞅了瞅母狼，叹了口气，就要掉头走开。这时就听母狼说，田娃，你要到哪里去？
田娃吃了一惊，赶紧停下来问，你是谁？怎么会说话？
母狼说，我是郎小青。田娃就嚎啕大哭起来。
待他哭够了，母狼问，你还爱我吗？田娃说，爱！无论他们把你变成什么我都爱！母狼说，那你就快救救我吧！田娃问，我怎样救你呢？母狼用前爪指了指巨石下的一双大铁鞋，说穿上这双鞋，进海走上一百里，有一棵桃树，树上结着两颗桃子。你把那两颗桃子摘回来，我吃了就自由了。田娃毫不犹豫，穿上铁鞋就进了大海。他在海中跋涉了一百里，摘回了那两颗桃子。回来的路上，他感到十分饥饿，实在忍不住了就吃掉了一颗桃子。心想，剩下的一颗说什么也不能再吃了。可是走着走着，他又饿得忍不住了，就把剩下的一颗也吃了。只剩两颗桃核攥在手里。
回到海边，看着瘦的皮贴骨头的母狼，田娃哭了。母狼问，你哭什么呀？田娃说，那俩桃子被我吃了。母狼叹了口气，问，那桃核呢？田娃说，在我手里。母狼眼里又放出了光泽，说那也行啊！快把桃核给我。田娃赶紧把桃核递了过去。母狼接过桃核，放嘴里咬了咬，锁在母狼身上的铁链子，哗啦一声就开了。母狼躺地上打了一个滚儿，一下子就变成了郎小青。田娃和郎小青抱着孩子又一次返回家园，这回他们再也没有分开。
爷爷说，郎小青和那胡子飘前胸的老头，还有那跟郎小青一模一样的八个大姑娘都是狼精。那么，这两个洞里也许就是狼精了？要是狼精倒挺好啊！那样的有情有爱。杨思举不敢再想，他感觉这好像对上仙有所亵渎，于是扛起编织袋儿急忙走回地窨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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