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第十四章：屈服（4）

    回到家，宗惟铭盼望妻子已经入睡，这样他就不用说话，也不用伪装自己的表情。卧室的房门开着，射出的灯光落在客厅的地板上，空间里明明暗暗，笼罩在静谧的气氛里，他心中突然泛起一种安全的、终于回家的情绪，一种绝对可以解决问题的感觉使得他的心情猛地释然，有钱，有钱就可以解决问题，眼前已有的一切就可以保持维护下去。他轻手轻脚穿过客厅，探头向屋里看去，妻子斜倚在床头，电视机开着，不大不小的声音已将她催入半眠的状态。

    他进去，脱下外套，妻子睁开眼，说，“回来啦。”

    他们互相对视，宗惟铭迅速移开目光，嗯一声。他坐到床边的沙发上，眼睛盯着电视。

    好一阵，妻子说，“怎么了，有什么事吗？”

    “什么事？“宗惟铭扭脸看她。

    妻子的眼光审视疑问。“有什么事吗？看你心情不对啊。”

    “有什么事，有什么不对的。”宗惟铭转回脸去，他强撑住自己的目光，迎上她的眼神，说，“怎么了？什么不对的事也没有。”

    妻子不做声，眼睛在含有询视的一眨之后微妙地移开了。

    宗惟铭问，“怎么想起来问我了？难得看你这样问。”

    “看你心情不对，蛮烦的样子。”

    “有什么烦的，还不是老样子，老一套。”

    妻子转过脸来看他，宗惟铭没有回过头去对应，他两眼投向电视机，感觉到妻子的眼光在他身上停留了一会，像是要说什么话，但又唯恐不该说，说了也没有结果。最终她什么也没说，将脸扭回到电视机。

    两人默默的看了有几分钟，谁也没有拿起遥控器去换频道，在平时，这时候，通常是宗惟铭不停的换频道，以改变房间里的声响和气氛。

    宗惟铭说，“我去洗澡了。”

    妻子一动不动，什么话也没说。

    等他出来，电视机已经关掉，妻子背身躺倒。宗惟铭站在床边看着妻子厚实的背部，想，难道这次我的情绪这么明显，她能看出来？一般来说，结婚二十年，她能看到的情绪变化只有宗惟铭想让她看到的变化。

    宗惟铭尽量把自己的动作放得自然，他躺上床，盖上被子，关掉灯。他转动身体，表示正在寻找舒适的姿势，最后他静止不动，把一口要叹出的气压住，缓慢而又无声的吐出来。

    妻子那边没有任何反应，但宗惟铭感觉到在房间里、在他们两人之间好似存在着什么东西，但此时，他根本没有心思去顾及这种感觉，他有更多更重要的事情要考虑，他闭上眼，在黑暗中陷入沉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