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第一章 神选少年

    位于华夏东南地区的天营镇，自古以来就是兵家必争之地，当年戍守重兵的要塞天麟关至今还是天营镇颇有名气的旅游景点。但在不打仗的和平年代，险峻的地势反倒成了约束天营市经济发展的祸凶，交通不便，商旅不行，参观天麟关的游客也为此望而却步。到了今日，当年托庇天麟关而无比兴盛的天营城池，已经成了一个挣扎在温饱线上，靠仅有的几家工厂过日子的颓废镇子了。    镇东头的天营中学，是镇子里唯一的学校。就在这个中午，太阳火辣辣的时候，它破败的操场上，五个学生围住了一个年轻人。[]    “龙翔，你还真有胆量，跟我约战？”五个人中站在年轻人正对面的学生冷笑着，很嚣张地扬了扬自己的拳头。他比那个叫龙翔的人要高了一个头，胸肌比他的头还宽。旁边那四个人都嘿嘿冷笑起来，没有人对胜负有什么怀疑。    龙翔侧眼看了看那四个围住自己的人，嘴角轻蔑地一笑。“稳操胜券的话，你就不会叫别人帮忙了。”那个在自己眼前晃来晃去的拳头他仿佛视而不见，只把目光往说话人的下阴、心脏等要害看去。    “**还嚣张！”小弟甲急着讨好大哥，挥起拳头击在了龙翔的脸上。发出一声碰撞的巨响。他却没有注意到，当他出拳的时候，他大哥很是窃喜。    一直盯着他的龙翔却看到了，他用手背擦去嘴角的血迹，邪邪地一笑。“他我不会放过——你也不可能逃的脱。”话音刚落，龙翔的右腿弹射而起，脚背狠狠地踢在了大哥的下阴上。    说时迟，那时快，大哥的惨叫声还没有出口，龙翔的右手已经捏住了小弟甲的其中一颗蛋蛋。他们站的都离龙翔非常近，只以为能造成什么心理上的压力，殊不知正好让龙翔连移动都不用就完成了这两个动作。    小弟甲还没有反应过来，这时他大哥开始痛呼了。龙翔的脚刚刚收回，重新踩在地上，同时转过头向他微微一笑。    “大哥饶——哇！！！！！”    这四个人都是一向打架打惯了的，虽然对方闪电出手着实让他们吓了一大跳，但两个兄弟的惨叫也让他们迅速回过神来。剩下的三个人挥拳的挥拳，踢腿的踢腿，三道攻击同时冲向龙翔。    让他们意想不到的是，前一分钟还潇洒地连伤两人的龙翔，此刻却趴在了地上，双手护头，双腿蜷缩护住躯干，把最耐打的屁股露在上面，一个标准的挨打姿势。那完成的速度之快，绝对是一捏爆小弟甲便毫无停留摆出了这个姿势。    剩下的三个人一愣，不过也仅仅是一愣而已，三道攻击依旧接触了龙翔的身体，发出三声近似一声的巨响。龙翔的身体一阵颤抖。先前的大哥此时已经痛得在地上捂住自己的宝贝四处翻腾，一边痛得眼泪都要出来了还一边大叫着：“给我杀……哎哟……杀了他……哎哟……”    还能站着的三个人也个个都是虎背熊腰那种，在同龄人中都是重量级人物，在大哥的指示下，对龙翔的攻击一下重过一下。龙翔的姿势虽然让他能用最耐打的部位承受攻击，但时间长了，无数的剧痛还是蔓延上了龙翔的全身，他的鲜血开始从全身各处流出，精神也开始从全身各处流逝。他的双手逐渐无力，肌肉逐渐僵硬，全身各处没有一个地方还有除了痛之外的其他感觉。    这是他这么多年来承受的最激烈的一次殴打，龙翔甚至都在怀疑自己还能不能再一次站起来。所幸就在他快晕过去的时候，殴打停止了，倒在地上的大哥痛得实在受不了，命令剩下的小弟把他送去医院。    龙翔逃过一劫，不过在离去的最后一刻，一个小弟从腰间抽出了一根铁棍，用自己剩余的所有力气砸在了龙翔的脑袋上。也是这一刻，龙翔以为已经结束了，心神松懈，对头部起保护的手也放松了。这直接导致那根铁棍重重地命中了龙翔没有任何防御的脑袋。    “噗！”龙翔喷出一口鲜血，终于还是晕了过去。    再次睁开眼睛时，龙翔只觉得身上没有一个地方不痛，也没有一个地方还有其他的感觉。如果没有痛感，他甚至都感觉不到自己还有一双手、一双腿。头部的疼痛更加剧烈，龙翔感觉似乎被人硬生生地把一颗钉子砸进了脑袋里。    闭上眼睛又歇息了很久，龙翔才觉得自己又有了一丝力气。他睁开眼睛，周围已经是一片漆黑了。原来他一直在操场上躺了几个小时。龙翔对此一点也不意外，经济衰退造成的其中一个后果就是拨款缩水，天营中学的校长费尽心机才拉拢来这么几个支付高额赞助费的少爷，自然不会为自己这种无权无势的穷学生担上哪怕一点点得罪他们的风险，更别提帮忙送医院什么的了。    龙翔一向都是靠自己的，无论是复仇还是生活。他又躺了一会，确定自己的力气够用的时候，尝试着伸直了双手。“啪！”一阵清脆的骨骼伸展声响起，龙翔只觉一股痛感直涌心头，他登时忍不住想要痛嚎起来。    忍住，给我忍住！龙翔猛地一咬舌头，把那声痛嚎活生生逼了回去。等到疼痛终于不那么剧烈时，他的嘴唇已经被牙齿咬得鲜血淋漓了。    “呼！”龙翔长出一口气，不敢再屈伸手臂，就这么半张着，慢慢地向下移，想轻轻地放在地面上。这一动却触动了肩关节，又是一阵剧痛袭心，龙翔连忙又咬住了下嘴唇，原先的伤口再一次扩大，流出的鲜血顺着嘴角一直蜿蜒到了抵住地面的下巴上，在地上缓慢地淌成了一个小潭。    这下龙翔再也不敢动了，他就这么半张着双手趴在地上，活像一只蓄势待发的大闸蟹。但如果有人能看到，却是一点也笑不出来。龙翔扭曲的表情，还在流淌的鲜血，脑后夹扎着头发的大片血污，足以赶走大多数人的幽默。    一直维持这个姿势很累，龙翔可不想把还没有完全回复的体力浪费在这上面，待会他可必须要靠自己站起来，而且必须徒步穿越镇子，回到镇西头的家里，这都需要非常充足的体力。咬了咬牙，他把牙齿抵在了下嘴唇上，手指略微曲张了几下，肩部运力，便把手往地面沉去。    “额！”龙翔一声闷哼，一道血箭从嘴唇上喷出，直射到一米外。但他的两只手，总归还是抵在了地面上。    然而不等龙翔舒一口气，一股巨力忽然把龙翔翻了个身。龙翔一个腾空，受伤最严重的背部再重重地摔在地上，几乎把他疼得要休克，全身随即一阵无意识的痉挛。所幸他及时地拱起背部，落地时大部分的伤害都集中在背部，后脑的伤口才没有再次受创。否则，恐怕龙翔会直接休克过去。    龙翔再一次挺过去的时候，已经不知道过了多久，龙翔觉得有一年那么长都不稀奇。他虚弱地睁开眼睛，看到了一个人，一个很模糊的人。    也许是龙翔大脑受伤实力受到影响，那个人实在是很模糊，哪怕他离龙翔非常非常近。他是弓下身子俯视着龙翔的，脸上到底是可怜还是戏谑龙翔也看不出。只听见他悠悠地说道：“孩子，怎么把自己弄得那么惨啊？”    “三个打一个，你试试看？”龙翔的语气很不善，长期处在受歧视的环境下，他已经养成了极度不友好的性格。刚才的翻转又明显是这个人造成的，龙翔身上直到现在还一阵一阵地疼。就这么两句话，他都得怀疑自己怎么那么礼貌？    “三个人你都赢不了？你太弱了。”那人的语气很温和，声音有些苍老，苍老中也透出些许慈祥。但龙翔却能从中感受到一股蔑视。    “大话谁不会说，有本事的话，你去把天鹰帮给挑了，我认你做老子。”龙翔的痛感并没有完全消失，说起话来也就慢悠悠的，慢中却直见一丝从容与冷静。    “天鹰帮算什么东西？听都没听说过。”那人可能是看够了，站直了身体，开始绕着龙翔转圈。他的脚步很均匀，两次脚步声发出的间隔几乎一模一样。    龙翔咳嗽了一声，全身各处又是一阵剧痛。他强忍着说道：“天鹰帮的确不算……什么东西，不过……它是天营市第一大帮派，至少这……这几年内，它的存在还是会……会威胁到我。”    “乌合之众，不堪一击。”那个人停下了脚步，正好站在龙翔头部右边。“我可以给你力量，给予你成为王者的力量。你愿意接受吗？”    “滚蛋吧你！骗小孩的玩意就不要在高中生身上用。”龙翔说得太快，一不小心牵引了肺部，脸上因为疼痛都扭曲了，但嘴上还是不服输：“隔壁……隔壁有一家幼儿园，不如……不如……去试试吧？”    “我喜欢你的幽默感，但千万不要在生命有威胁时使用它。”龙翔似乎听到那个人冷笑了一声。就在下一刻，一只脚带着万钧之力踩在了龙翔的右臂上。只听见“咔”地一声，整条左臂齐根而断，直接被脚踩中的肌肉已经成了一堆烂泥，骨头更是碎成了骨粉。    “啊！”龙翔倒吸一口冷气，惨叫声终于还是夺口而出。夜幕下，整个操场都回荡着龙翔的惨叫，凭空多了几分凄凉，空气的温度似乎都低了几度。    “孩子，珍爱生命，不要再随便使用你的幽默感，明白了吗？”那个人轻轻一扫，把龙翔的断臂远远扫了出去，随后蹲下身子，静静地看着龙翔痛到畸形的面孔。他的一只手轻轻地放在了龙翔的胸膛上，感受着肌肉最痛苦的痉挛。    龙翔痛得几乎要失去意识，眼睛却不知为何清晰了起来。眼前就在咫尺的人终于被他看清楚了：一张东方人的脸，身上穿着一件黑西装，花白的头发顶在黄色皮肤的脑袋上。让人称奇的是，在这么血腥的场面下，他却露出了一副慈祥的笑容。更让人称奇的是，龙翔看着他的笑容，对他怎么也恨不起来。    龙翔眼前忽然一黑，他终归还是痛晕了。    西装男脸上的笑容更加灿烂了，如果不是龙翔血淋淋地躺在地上，恐怕没有人会不喜欢这个慈祥的老人，也没有孩子会拒绝他递过来的棒棒糖。    看着龙翔晕过去了，西装男立刻从西装里掏出了一个看上去很精密的密封容器。把它打开后，西装男的手指轻轻律动几下，无数的光点便从密封容器中涌出，飞舞到龙翔的断臂附近。    西装男的嘴里念念有词，手指的律动一直没有停止，看上去就像是一个自弹自唱的钢琴家。随着他动作的进行，光点竟然逐渐依附到了龙翔的右臂剩余的肌肉上，然后消失不见。一点两点还看不出什么不同，可是当光点以成千上万的数量依附在龙翔的断臂上时，奇迹出现了，龙翔的断臂竟然重新开始生长。    肌肉一丝丝地延长，骨骼也在一点点地伸展，龙翔的左肩下竟然又出现了二十厘米左右的残臂，而且还在不断延伸。缓慢地，缓慢地，但是每秒都在变化。    西装男的额头微微见汗，但手指的律动却是越来越快，光点也越来越快地涌出密封容器，越来越快地变成龙翔左臂的一部分。    终于，当最后一点指甲完成的时候，龙翔的右臂又完好无损地连接在了身体上，甚至连肤色的深浅都与原来的一摸一样。    “呼！”西装男长舒一口气，疲累地擦去了额头的汗，自言自语道：“这种新型的分子果然难控制，幸好是由我亲自操作，否则成功率还真难预料。”    再看了一眼痛苦表情已消失不见的龙翔，此刻他就像沉浸在梦乡中的孩子，西装男微微一笑。“你身上的伤我顺便帮你处理了，明天就什么事情也没有了。”    说罢，西装男转身收拾密封容器，却惊奇地瞪大了眼睛。密封容器里，还有着小部分的空间装满了之前的那些光点。西装男狠狠地一拍脑袋，骂道：“怎么会犯这种错误，刚用的分子数量竟然都会计算出错，真老糊涂啦？”    又回头看了一眼昏睡的龙翔，西装男摇了摇头，低语道：“我再给你一份礼物算了。”夜空下，光点再度腾空飞起，在虚空中快速凝集。这次不到两分钟的时间，一枚戒指便已经成型了，光点也恰好用完。在西装男手指的律动下，戒指斜斜地飞出，轻轻地套在了龙翔的左手中指上。    西装男仰天哈哈一笑，叫道：“被神选中的少年啊！今后是辉煌还是颓败，就看你如何把握神送给你的两样礼物了。”    西装男身形一转，操场上已人影不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