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第二章 末日降临

    当第一缕阳光刺痛龙翔双眼的时候，他睁开了眼睛。周围的环境没有丝毫改变，他还是静静的一个人躺在操场上。太阳此时刚刚从地平线上冒出头。学校围墙上方的电线上已经站住了几只小鸟，却没有叫声，周围安静得出奇。    深呼吸了几下，龙翔把手往地面上猛地一压，坐起身来。“咦？”龙翔惊叫一声。他本来已经咬紧牙关等待着剧痛的出现了，这一次却顺利地让人不敢相信。他就这么坐了起来，不仅动作没有一丝迟缓，连一点不适的感觉也没有。[]    “我……好了？”龙翔张大嘴巴看着自己一时平举一时屈肘的手，根本不敢相信。昨晚仅仅只是一个简单的动作就让他痛苦万分的景象此刻可是深深印在他脑海中，无论如何他也不相信自己的伤势能好的如此快。    龙翔思绪忽而又是一滞，他用左手摸了摸自己的右手，动作轻柔地像是怕一个不小心就会弄碎。渐渐地，他的力度开始慢慢增加。当他在右手上捏了一把，确定这是自己的手的时候，一声吼叫从他嘴里冲天而起：“原来是梦啊！！”    空犷的操场里满溢着龙翔高昂的吼声。吼声里充斥着三成不信，三成惊奇，还有三成兴高采烈。吼声掠过，电线上的小鸟登时消失无踪。    龙翔的吼声一直持续了十多秒才停。深吸一口气，龙翔正待爬起身来，一眼却瞥见了旁边的那滩血迹。龙翔的瞳孔瞬间放大，颤颤地，龙翔抬起了头，用矛盾的目光看向自己右边的不远处。    那只断手还躺在那里。    龙翔低头看向自己完好无损的右手，又看向那只断手，接连转换了十几次。那西装男的身影又一次在脑海里肆虐，龙翔只感到一阵恐惧感从大脑直达脚跟，全身血管都像被寒冰封住了一样。    “不可能的，不可能的……”龙翔一般念念有词一边挣扎着站了起来，险些又要摔倒。他勉强站稳身体，摇摇摆摆地跑了起来，如今他只想快点离开这里。    一脚深一脚浅地跑出一百来米，龙翔忽然感觉到一阵晕眩。所幸他此时已经跑出了操场，旁边就是一度建筑物的墙。他扶住墙，大口大口地喘着气，似乎想把那不要的记忆从呼吸中喷出去一样。一直过了几分钟，龙翔才缓过气来，那股眩晕感却是萦绕不去，他的眼睛似乎都有星星在转弯了。    龙翔清楚自己怎么回事：他是饿了太久了。从昨晚到现在，他已经有超过十个小时没有进食了，而且昨天一天还只吃了半个番薯。他身子骨本来就弱，如果不是这么多年来都饿惯了，恐怕早就趴在地上了。    龙翔意识到自己应该找一些食物了。他从小都要靠自己生存，活下去是他脑海中最基本的潜意识，除此之外，一切的一切都要靠边站。因此，他脑海中的恐惧也在这时候降到了最低，虽然不可能彻底消除，但已不妨碍龙翔思考了。    抬头看了一眼身边的建筑物，龙翔发觉自己猜得没错。这位于操场边上的建筑物就是龙翔进过无数次却没有一次从大门进的地方——食堂。    这里无容置疑是天营中学充饥物最丰富的地区——里面出产的东西只能叫充饥物，至少这间食堂的不能叫食物——龙翔小心看了看周围的环境，确信没有人之后，才慢慢地扶着墙角踱了进去。他已经没力气转到后门去了。    食堂里面出奇的安静。平常这种时候，几位食堂的师傅应该已经起来准备早餐了，此刻却人影不见。食堂前面的玻璃障壁后方，连一只苍蝇也没有，空气中弥漫着一股让人心悸的气氛。    龙翔揉了揉眼睛，那股眩晕感已经减弱了许多，他的眼前也清晰了一点。    又走近一点，龙翔已经可以看清一些细小的物品了。平常摆放也不是很整齐的托盘（装食物那东西，忘名字了）等此刻更是四散在摆放食物的石桌上，地面上还有一些零散的瓷器碎片。一些汤匙、筷子之类的更是满桌满地皆有，一根汤勺的柄更是倒插进了墙上，原本二十厘米左右的柄身只露出了大约五厘米。龙翔仔细看了看，还在石桌上看到了几块金属碎片。    又仔细地看了几遍，龙翔终于在一个窗口旁边找到了一片黑乎乎的面包。龙翔扶着墙根走近，拿起来一看，才发现面包上已经被人咬了一口，左边的一部分更是被一种红色的液体浸湿了。龙翔瞥了一眼面包原本呆着的地方，往左边稍移一点的位置果然有一滩红色的液体，顺着石桌流向了地面。    实在是太饿了，龙翔也没有过多留意，连忙把面包丢进嘴里，只嚼几下便忙不迭吞进喉咙里。他虽然吃惯了这些东西，但也不代表他不会恶心，实际上，每次吃他都会有一种想吐的感觉，更何况这块面包竟然还有一种难以忍受的腥味！    一块面包下肚，尽管微不足道，但龙翔也满足地打了一个嗝。他身子骨弱的一个好处就是在发育期的食量也不大，虽然龙翔清楚这对自己始终不是一件好事，但他也不由得对此庆幸，如果不是这种低食量，恐怕他早就饿死了。    “滴！滴！…….”眩晕感逐渐消失后，龙翔的五觉也逐渐恢复。就在此时，一阵奇怪的滴水声吸引了他的注意力。从声音传来的方向看去，龙翔正好看到了之前的那滩红色的液体。而此刻，每隔一两秒，便有一滴同样的液体从上方滴落在其中，溅起许多小小的水花。    龙翔忽然感觉到不妙，一股危机感从脚跟一直上到大脑。他慢慢地，慢慢地往后面伸出了自己的脚，缓慢地、缓慢地往后退去。同一时间，他尽量轻微地调整着自己的脖子，悄无声息地往天花板上面看去。    一只蜘蛛，一只巨大的蜘蛛，正用那双有龙翔头部大小的复眼紧盯着龙翔。蜘蛛的口器不断张合，一具只剩下肩部以上部位的尸体正缓缓地被吞进体内，一滴一滴的鲜血混合着蜘蛛的唾液滴落在石桌上，敲击出清脆而又沉重的声音。    龙翔的全身上下似乎都被注射了过量吗啡一样，一种麻痹感从头至脚直冲心窍。他的全身上下都不自禁微微颤抖起来。一种叫做恐惧的东西像是电流一般瞬间席卷他的身体，把他的大脑扯入一片空白之中。    龙翔不动，蜘蛛也不动。一人一兽陷入了无言的死寂中。在这期间只有两个声音，一个是血液滴落的响声，另一个就是龙翔粗重的呼吸声。    那具尸体是龙翔认识的一个食堂师傅，此刻就这么逐渐消失在了蜘蛛的口内，只留下了一阵血液的滴落声。龙翔就这么呆呆地看着，甚至连眼睛都不敢眨一下。    当尸体彻底消失的时候，蜘蛛很用力地摩擦了一下口器，发出了一声刺耳的摩擦声。龙翔方才如梦初醒，转身要逃，谁知却脚底发麻，一个趔趄摔在了地上。    蜘蛛发出一声尖锐的叫声，快速迈动自己的八条步足，转瞬间冲破了玻璃，挂在了龙翔上方的天花板上，前部的两条须肢下伸，就要把龙翔抓到嘴边。    龙翔的动作一直以敏捷见长，危急中就地一滚，险之又险地脱离了须肢的掌控范围。趁蜘蛛还没有再次攻击的时候，龙翔连忙爬起身，连滚带爬地往门口冲去。可蜘蛛的动作比他更快，须肢尚未收回，剩下的三对步足快速迈动。龙翔尚未跑出一米，蜘蛛已经从天花板上下来，横亘在了门口前。三米高四米宽的门口居然被它堵掉了大半。下一刻蜘蛛张大口器，竟是要等龙翔自己撞进嘴里。    龙翔眼见不好，一个急转弯又往里部跑去。蜘蛛也不再爬上天花板了，就这么迈动四足追赶龙翔。八只脚和两只脚比，龙翔自然要吃亏。不过一次眨眼的功夫，蜘蛛已经追赶上了龙翔，可它速度却丝毫未停，最短的螯肢直奔龙翔抓去。    危急时刻，龙翔一个前跃，险之又险地躲开了螯肢的攻击，本人也巧之又巧地从一个取餐窗口中穿过。“轰！”地一声，蜘蛛以极快的速度正面撞上了石桌，而且是以脑袋为冲击中心的。就这么一撞，石桌足有过半的部分被击碎，足见蜘蛛冲击力之强劲、甲壳之坚硬。不过蜘蛛本身也不好受，虽然复眼未受损，但整个身体都有些轻微的摇晃，捕捉龙翔的动作，也停了下来。    龙翔此刻也不好受。他那一跃虽然使自己脱离了险境，但也带来了不少的副作用——比如脑袋撞到了地面上，而肚子被石桌的边缘磕地生疼。他挣扎着坐了起来，却怎么也再提不起力气站起来了。头部的疼痛还带来了强烈的眩晕感，腹部的疼痛更是连呼吸都会牵动剧痛。龙翔顶着石桌，尽量小心地呼吸。状况才好了那么一点。但要让他再动弹，他也是无能为力的了，哪怕是逃命！    蜘蛛的恢复能力远远比龙翔要强。龙翔都还感到头晕脑胀时，忽而一声玻璃脆响，八米长、三米高的玻璃屏障已经全部破碎，蜘蛛伸开八条步足，慢条斯理地爬进了里面，停在了龙翔的对面。里面的空间对蜘蛛来说明显太挤，蜘蛛于是一边步足撑在石桌上，一边步足刺入了墙内，凌空站着，复眼紧瞪住龙翔。    此刻龙翔在左，蜘蛛在右，一个无力反抗，一个虎视眈眈。    勉强能看清眼前事物的龙翔也发现了蜘蛛。大惊之下自然是拔腿想跑，但一阵剧痛感却又使他无力地放弃了原来的计划。虽然如此，但不能动弹的龙翔也不轻言放弃，他仔细观察着周围的环境，寻求能让自己脱困的工具。    蜘蛛也不知是天**戏弄猎物还是之前已经吃饱了，反正它并不急于把龙翔送进口中，反而优哉游哉地和龙翔玩对峙，这其中它只做了一个动作——前进了很短的一段距离，把位于右侧的通往厨房的门堵在了身后。    眩晕感有了一点减轻，龙翔很快能看清远一点的东西了。只见满地都是杂乱的托盘、汤匙等饮食用具，眼睛所见处连一件能让龙翔撑久一点的东西都没有，更被说什么脱险用具了。    随着视线的逐渐推远，龙翔的脸色也是越来越失望。难道今天真的要死在这里吗？死在这只我都没有搞清楚到底是什么玩意的大蜘蛛身上？    “咦！”龙翔轻咦一声，又连忙捂住了自己的嘴巴。所幸蜘蛛并没有聪明到这种地步，根本没有注意到龙翔的神态。只是，随着时间的推移，他的头部似乎在缓慢地上移，尾部自然慢慢地对准了龙翔。    龙翔看见的，是一把刀，一把厨师专用的剔肉刀。一个坏消息随即传入了龙翔的脑海：那把刀，现在就位于蜘蛛的正下方。    龙翔正待想个办法把它拿过来的时候，一股巨大的拉力登时把他往蜘蛛的方向拉扯过去。龙翔大骇之下连忙想抓住什么东西，但极快的速度却使他仅仅只能把手指扫过那些物体，而无法屈伸手指把他们抓住。下一刻，他已经无限接近了蜘蛛，就在此时，龙翔终于看清那股巨大拉力来源——蛛丝。    蜘蛛的尾部不知什么时候已经喷出了一条蛛丝，粘住龙翔之后再猛一甩尾，龙翔便被狠力地拉向它。此刻，他的两条须肢高高扬起，下一刻，龙翔已经被它的须肢穿透了双肩，定格在了蜘蛛的面前。    “咯咯咯！”蜘蛛的口器发出难听的敲击声，就像是晦涩的笑声。龙翔看到它的口器在放大、在放大。从蜘蛛的复眼里，龙翔仿佛已经看到了自己被咬断身体时，血肉淋漓的场面和惨痛欲绝的哀嚎。    不能就这么放弃！龙翔的眼睛里再度迸射出希望。他的眼睛四处搜索，终于再次找到了逃生的希望——那把剔肉刀。    那把剔肉刀，此刻就在他的脚下，和他的手的距离只有一米。很近，很近的距离，龙翔却怎么也拿不到，他此刻连移动一下身体都是奢望，更别提他的双肩被洞穿，一点力气都提不上来了。    不能放弃！龙翔的脑海里此刻就剩下这么四个字。也许还有四个潜意识里反应的字——我要活着。总之，龙翔一直没有放弃。他勉力提起了一点点力气，咬紧牙根承受住那肌肉撕裂的疼痛，只为了，把手伸长一点，再伸长一点。    “嗖！”龙翔听到耳边轻微的一声，那把剔骨刀已经掌握在了他的手里。不假思索地，龙翔做出了潜意识里的举动——用最后一点力气把刀刺入了蜘蛛的口内。“哧！”剔肉刀至没直柄。龙翔是往上刺的，剔肉刀直接穿透了蜘蛛的大脑。蜘蛛复眼中的光彩瞬间凝固。下一刻，它轰然摔落地面。    龙翔松开剔肉刀，大口大口地喘气，一种劫后余生的巨大喜悦在他脸上一览无遗。不过此时他尚没有完全脱险，蜘蛛的体积相对于里面的空间当真太大了，石桌里部仅仅只能容下蜘蛛的身体，八条步足被挤得高高扬起，龙翔仍然挂在其中一对上面，动弹不得。    龙翔胸前的衣服已经被鲜血浸湿了大部分，从喜悦中痛醒的龙翔很确定这样下去又是一个死字。勉力把腿往前边够了够，他正好能略微屈着腿踩到蜘蛛的螯肢上去。虽然知道这上面有毒，但龙翔也仍然用力地把脚底踩在了上面，然后，用吃奶的力气猛地一蹬。    “哧！”龙翔顺利地从须肢上脱离，倒飞了半米后以屁股着地。两道血箭也随着他的动作反向喷出，直溅在蜘蛛的两只大复眼上。落地后的龙翔动作奇快，迅速撕掉了两只袖子，再娴熟地捆扎在了两个约莫1角硬币大的伤口上，这期间不过十数秒。包扎完之后龙翔才发现自己有多幸运，蜘蛛只把它前端最细小的须肢刺入了自己的肩部，否则伤口就不会那么小了。虽然这么说，但龙翔也可以算是倒霉到家了，伤口都在重要的肩部，龙翔包扎时都得咬紧牙关，此时已经满头见汗、嘴唇出血了。不过伤口的血总算是止住了，至少命保住了。    龙翔一边喘气一边打量着已经不动了的蜘蛛，一个巨大的问号出现在了他的脑海里：这他妈到底是什么东西？他挣扎着站了起来，走近蜘蛛，正想好好研究一下的时候，一声啸叫在食堂外面响起。    龙翔心头一窒，难道这种怪物不止一个，那外面的世界？大惊之下，龙翔飞快爬出了石桌，冲到了食堂的一个窗户处，匆匆扫视着外面。    食堂不远处是宿舍，此刻，已经如死一般寂静。龙翔模模糊糊地看到，一个人倒在了宿舍门口，旁边，一只像狗一样大小和形态的动物，正在放口大噬。隐约中，龙翔还从护墙的缺口中看到，宿舍楼的走廊上，一只又一只这样的动物，正在低着头啃着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