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一章 卖身为奴（中）

    她望着薰衣草点点头自言自语说：“嗯，必须要数一数的。”还好，薰衣草也是成行成列种的，她按照地理信息系统的定坐标法，南北为x轴，东西为y轴，西南顶点为原点，给所有的都编了号。在自己的本子上列了表，把每行每一列的数目记下来，她拿出小卷尺，把每一株的大概高度都量了一下记下来。等她弄完这些，太阳都升得老高了。她呼的一声长长的出了口气，擦了擦额头的汗。身边忽然有个慵懒的声音问：“你在干嘛？”商凝吓了一跳，下意识的往边上一跳，侧头一看，是简常睿。他似乎是早就醒了，在一旁看了很久了，正微微皱着眉看着商凝。

    商凝摸了摸自己的耳垂，磕磕巴巴的说：“我数一下有多少棵花。”简常睿一听，上下打量了她一下。简常睿注意到，她虽然有耳洞却没有带耳环。商凝脸微微的红了红说：“是你自己说的，少一颗都要算在我头上的。我当然要知道我到底接手了多少花。”简常睿问：“那你数了有多少棵呢？”商凝说：“1986棵活的，3棵枯了的，一共1989棵。每3棵为一丛，共663丛”说完商凝把记了数目的本子递给了简常睿道：“你签个字，确认一下。”简常睿很认真的看着她，她毫不示弱也非常认真的看着简常睿。简常睿看着本子很久，忽然笑了，伸手拿过了本子，在上面签了字。商凝奇怪的问：“你不用数数看？”

    简常睿说：“不用了，我早就数过了，你数的数目没有错。你把死掉的拔掉补种上新的，一定要保证这里面有1989棵。”商凝的忍不住瞪大了眼睛看着简常睿，她没有想到简常睿还真的数过，果真不是正常人。她一听说要补种新的花，立刻说：“正好，还要买材料，给钱吧！”简常睿拿出皮夹子，抽出一叠数也没有数便递给商凝，然后转身便要走。商凝叫住了他说：“等一下。”商凝将手里的钱仔仔细细的数了两遍，1900块。她说：“这里有1900块。”简常睿看着远处，似乎有些不耐烦了。见商凝一数完，他点点头立刻转身走了。商凝在他背后大叫：“1900块，记住了！”简常睿停住了脚步，回头看了商凝一眼，然后走了。商凝用小瓢从桶里舀了水，小心的把水浇在每株的根部，每一株只浇一点点水。浇完水，商凝起身捶了捶酸痛的腰和背，看了看表，11点了，该走了。商凝跑到屋后，取了自行车，急急忙忙的就走了。

    其实在商凝刚来不久，简常睿就醒了，他站在二楼卧室的窗前，默默的看着商凝放单车，拿工具，站在花圃边在画着什么。简常睿梳洗完下楼，来到餐厅吃过早餐，来到小厅看报纸和公司的财务月报，看见商凝还在画，所以他就到商凝身后。他没有想到商凝竟然在薰衣草的数目，他默默的看着商凝举着的本子，上面歪歪扭扭的写了些字。虽然她和大多数人一样用右手写字，字却歪歪扭扭，根本不像一个女孩子应该有的清秀的字体。他的脑海中闪过另一个有着一模一样脸孔那个女孩子娟秀的字迹，那个惯用左手写字的女孩子。他忽然笑了，怎么可能一样，一个是白茉莉，一个是野蔷薇，虽然都是白色，一个温柔可人，一个却毫不起眼，还带着刺。他拿过了本子签了字。商凝在浇水时，简常睿坐在小厅中。他手里拿着年报，眼睛却还在看着商凝。看着她认认真真的浇水，看着她捶背叹气，看着她收拾东西，看着她骑着单车头也不回的走了。商凝的背影消失在了远处，他还在愣愣的看着，直到有人坐在他身边，拍他，他才回过神。

    简常睿感觉到有人拍着自己，从沉思中回神，转头一看是霍然。霍然开着简常睿的保时捷来还，在经过过保安亭时，看见有个埋头骑着自行车的身影似是很眼熟。他特地停车看了看，没错，是那只小狐狸。他轰的一踩油门到了简常睿家，就看见简常睿坐在小厅的沙发上发呆。霍然说：“我刚才看见那个商凝了。”简常睿没有出声，只是说：“你来干嘛？”霍然摇头，叹气：“你这家伙，怎么我出国三年回来你就完全变了性子。现在像个小老头一般，什么都不在乎，什么人都不理。”简常睿转头看向门外，还是那副不咸不淡的样子说：“如果你在一夜之间失去一切，便知道我为什么会这样了。”霍然沉默了。霍然的父亲和简常睿的父亲关系很好，亲如兄弟，所以霍然和简常睿也如兄弟一般。三年前，简常睿家公司忽然倒闭，简常睿的母亲自杀，父亲也疯了。一夕之间，简常睿由一个人人羡慕的天之骄子，变得家破人亡、一无所有。

    霍然两年多前从国外回来，从自己的父亲那里知道这一切。他一放下行李，就立刻跑来看望，便看见了简常睿现在这副样子。简常睿曾和他一样，从不过问家里的生意，花钱如水、喜欢逛夜店，喜欢飙车，喜欢美女。可是现在，简常睿除了工作就是工作，其他一概不甘兴趣，永远是一副淡淡的表情。虽然他不知道出国这段时间里简常睿还发生了什么，但是绝对还有什么别的事情，才会让简常睿变成现在这样。

    这三年里，霍然想想都觉得害怕和不可思议。简常睿没日没夜的工作，不择手段，不计后果的消灭对手，只要能赚钱，简常睿似乎什么都不在乎。短短三年，简家又恢复了大半的原气，除了简常睿的父亲还在医院，简常睿的母亲已经不在了之外，似乎一切都恢复了原样。但是霍然知道简常睿永远不可能回到原样了。他见识到了这几年简常睿的狠辣的手段和决绝的作风，他常常在想如果简常睿是自己的对手，那简直就是噩梦。简家和霍家虽说做的是白道的生意，但是实际都和黑道有来往。可是是这几年，简家在简常睿的手上，为了恢复到原来的家业，几乎由白变黑。这几年常和简常睿在一起，连霍然都跟着勤奋了不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