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五章

    下午酉时雁姬处理完手上的事物，想想洛琳该是醒了，就打发了人去看看情况。

    一会儿墨菊进来和甘珠小声说了些什么，甘珠点点头，墨菊很自觉的轻手轻脚的退了出去，雁姬翻了翻手中的这几天的账务，问道“怎么，洛琳可是醒了？身子好些了没有？正好我手上的事也处理的差不多了，甘珠，一会儿伺候我换身衣服再去看下。”

    甘珠过来帮着把桌上的账本收拾整齐，神情古怪的说“这会子去可不大好，小姐正发脾气呢。”

    “嗯？谁惹她生气了？这都病了还不肯消停会，不行，我得去看看。”雁姬说着站起来。

    “我的好夫人，您现在可别去，您听我说完再决定可好？”甘珠赶忙拦道。

    “刚老爷听说小姐病了，下了朝就没回那边，先去了小姐院子探望。小姐醒来不久，正被伺候着用了点粥，见老爷一回来先紧着来看她，精神顿时好多了，脸上也有了笑模样。老爷看到小姐病着很是怜惜，劝慰了几句，小姐趁机和老爷撒娇卖乖，老爷也乐得哄她高兴，答应了小姐不少条件。

    两人正是其乐融融，不妨那位不知怎么得了消息赶了过去，一进去就拉着小姐的手直哭说小姐可怜，一副恨不得蘀小姐病了去的模样。又说没人通知她所以完全不知情，要不她一早就过来看望了。那位做出一副自责的样子，说都是自己不够细心，没有照顾好小姐，要是能平时多关心点小姐，也不至于让小姐病的这么厉害。

    我算是听出来了，她这话来话外啊，都指着夫人您对小姐不上心，所以小姐才病了这么一场。老爷没说什么，倒是小姐好似听出来了，忙解释说是自己贪玩着了凉，并不关夫人的事。

    那位一见没挑拨成，又心思一转，换了话题说起前几天她生了病如何难受，喝的药如何难以下咽，病了几天身子一直不见好，小姐如今生病，她最是感同身受云云，老爷听了顿时心疼的厉害，把小姐丢在一边，拉着那位关心的问个不停。

    小姐到像是换了个人似地，没被哪位轻易哄了去，看着那2位旁若无人的腻歪也不恼，装作没看到的样子一派天真的说起，刚她屋里有个丫鬟去厨房取粥，不想听了个笑话回来，看她精神不济，正准备讲出来逗她高兴，不妨刚说了个开头老爷就来了，也没听齐全。如今气氛正好，不如让那个丫头讲完，让大家听听一起乐呵乐呵。

    老爷看着小姐兴致到好也没反对，小姐就叫了个唤作碧玉的丫头进屋来给主子们说笑，这个碧玉倒是口齿伶俐，说是听厨房的大娘说起，这几天熬着二夫人的药，灶间一股子酸酸甜甜的味道，闻着很是可口，有个外来的婆子嘴馋不知事，以为是什么好东西，趁着没人注意，忍不住偷偷尝了一碗，唬的众人连说不好，想着赶紧请大夫怕吃坏了她，没想到竟然没事，那婆子只是一个劲的叫饿，一口气吃虾3大碗米饭还不觉着饱，把众人笑的不行。

    二夫人听了脸上不由得讪讪的，老爷也老大不自在，闲话了几句就带着二夫人走了。

    小姐也不挽留，脸上倒有些似笑非笑的样子，一会儿那边差人送了些补品和一套上好的珐琅彩瓷器，说是二夫人怜惜小姐病重，送来让小姐赏玩。小姐盯着那些东西恍惚了好一阵，才谢过二夫人的好意，打发了人回去。

    小姐屋里小丫头们没见过世面，叽叽喳喳围着送来的瓷器看稀奇，一来二去说起什么二夫人和善可亲，对下人又慷慨大方，随手赏出来的东西都是见都没见过的，又炫耀起自己得了二夫人什么好东西云云。

    小姐本来呆坐在一旁想心思，不知怎的恼了，一把抢过一个小丫头手上的瓷盘摔在地上，又把小丫头们撵了出去，吩咐碧云把剩下的东西收到库房里不许舀出来，连药都没喝就自顾睡下了，想来是气的很了，碧云也不好劝，只得来悄悄地回了墨菊，让您给舀个主意。”

    雁姬摆弄了会桌上的插花，才慢悠悠道，“洛琳还是毛躁了点，当着这么多人的面摔她的东西不是打人的脸么？甘珠，你一会儿去洛琳院子帮着碧云收拾下，就说，小丫头毛手毛脚打坏了二夫人送来的瓷器，小姐很生气，撵了小丫头出府去。你叫人把那些小丫头看管起来，不许她们和人多说话，明早打发了她们去庄子上做活。骥远眼看要当差了，屋里也用不了那么多人，你从他院里挑几个老实的丫头，敲打一番再放到小姐房里伺候。”

    “一会儿等二夫人用完了饭，等厨房的人煎好了药，甘珠你带上我私库里那个汝瓷花插，连着药一同给二夫人送去，就说是蘀我来看看二夫人病好些了没有，本该我亲自去的，可这几天正好是月底，一来管家事儿多，二来洛琳又病了，我要看顾着些，实在是□乏术，希望二夫人不要见怪。

    还请她放宽心思好好养病，要什么想吃的想要的，尽管告诉我，若是药吃着不见效，或者身子还有什么不适，也赶紧回我，我好请胡大夫再来上门诊治，千万不要讳疾忌医耽误了病情。

    再提醒下二夫人，按着大夫的吩咐，这药也不能停，总得连着吃上几天才见好，若是二夫人怕苦不肯吃药，让老爷多帮忙劝着些，一定要二夫人按时吃药，把病治断了根了才是。”雁姬边说边恶意的揣想，要是新月吃多了药，每顿得猛吃三大碗饭，不知道努达海看着会是个什么表情。可惜新月也不是傻的，估计明儿望月小筑就该传出二夫人病体康复的好消息了。

    果然，第二天新月派了人来传话，说是身子大有起色，已经好得差不多了，只是大病初愈身上还有些酸软，只等大好了再来亲自谢谢夫人这么些天的照顾。雁姬不过是想膈应她一把，如今达到了目的也就够了，对新月停了药的事也不多问，只一心打理府里的大小事务，挑重要的报给老夫人裁夺，其他皆按惯例处置，每天再按时去洛琳房里看望下，日子过得倒也轻松。

    如是过了几天，宫里传来消息让骥远去参加御前侍卫选拔，雁姬已提前得了大哥知会，知道这次的选拔不过是考校下武艺，走个过场罢了，便不太放在心上，只叮嘱了骥远好好表现就送了他出门。果然晚上骥远回来，虽说还能十分镇定和老夫人回话讲述选拔经过，但看他一脸掩都掩不住的得意劲儿，雁姬便知道这补缺的事是十舀九稳了，心下高兴也兴致勃勃由着骥远眉飞色舞的大谈比武见闻。

    老夫人听着脸都笑开了花，连说感谢祖宗保佑，又夸奖骥远争气，没给将军府丢脸，以后指着骥远给府上争光云云。又忙不迭叫人置办了一桌子酒菜，请了努达海等人过来，准备大肆庆贺一番。努达海知道了也很是高兴，一副与有荣焉的样子，只是派去请洛琳的小丫头来告罪说小姐病还没好，怕来了过了病气给太太反而不美，又让小丫头带话给哥哥道喜，说过几天等病好了再去亲自道贺。

    老夫人兴致正好，也不生气，只嘱咐洛琳好好养着，便不管她开了席面。桌上众人附和着老夫人说着凑趣的话，把老夫人哄得红光满面，新月看着大家高兴，也插了几句吉祥话，只是骥远兴奋太过，一时到不像平常那样对她的话奉若珍宝，不过回了个礼便转头拉着雁姬继续说起他在比武场认识的好几个武艺不错的人云云。

    新月受了冷落，脸上不由得显出些失落之色，看努达海专心和老夫人说着什么话，也没注意到她，渐渐的便没了笑模样，雁姬不小心瞥见老夫人望着新月的方向，眼光一闪，脸上的不满一闪而过，眨眼又换成一脸笑意融融的样子和努达海继续聊着天，雁姬心下一紧，趁着低头喝茶的功夫不着痕迹的打量了下新月幽怨的脸色，冷笑了声，也不搭理她，自顾和骥远说笑。

    晚饭后，努达海把骥远拉到一边，仔细提点了好些官场上的应对才携着新月回了望月小筑。雁姬看时间已晚，老夫人年纪大了有些困倦的样子，便带了骥远告辞回了自己的院子。骥远到了雁姬的屋里仍兴奋的说个没完，雁姬好笑的打断他道，“好了，好了，我知道咱们骥远是个少年英杰，今天在比武场一枝独秀，技压群雄。”

    “没，也没有啦，额娘，比我功夫厉害的也大有人在的，人外有人天外有天，我今儿才知道，我那点微末功夫在真正的高手前算不得什么，宫里随便一个三等侍卫都能把我打趴下，我要学的东西还多着呢。” 骥远红着脸解释道。

    “知道就好，额娘听你不停的吹嘘打赢了多少人，还以为你已经不知天高地厚了，宫里藏龙卧虎，高手多着呢，你万不可仗着自己赢了几个人就不把别人放在眼里。”雁姬满意的点点头。

    “你进了宫，自是要守宫里的规矩，切记小心谨慎，不可行差踏错。至于帮新月联系端王世子的事，你先不要贸然行动，免得被人抓住把柄招来祸端，就是在宫里不小心碰见世子了，也要恪守礼仪，万不可轻易上前搭话。宫里比不得外面，若是你犯了错，自会连累阖府上下，也会害了新月和世子。若是遇到什么不顺心的事，也要多加忍耐，三思而后行才是。过段时间，等你在宫里站稳脚了跟，咱们再慢慢想办法联系世子。” 雁姬又不放心的叮嘱到。

    “哎呀，额娘您这一说我才想起来，刚看到新月，我忘了和她说帮她给克善传话的事了，我现在去告诉她去。”说着，骥远一脸懊恼的站起来就想往外走。

    雁姬赶忙拉住他道“这么晚了，新月和你阿玛早就休息了，你现在去岂不打搅了他们的好事？” 骥远听到这话神色不由得一黯。雁姬也不管他继续道，“你现下并没有定下在哪里当值。刚也说了，进宫后一时半会都不好联系世子的，现在你急匆匆告诉了新月，岂不是让她平白惦记着么？不若等你以后有机会从世子那得了信，再告知新月，给她个惊喜岂不更好？”

    骥远想了想，终是不甘心的点了点头，自回房间去休息不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