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第三十二回 灵堂（上）
目录：铁剑孤侠| 作者：李高平| 类别：武侠仙侠
静寂，山峦向远方蔓延；纷飞，马蹄踏冰雪前行，和繁华喧嚣的苏州相比，这里就好像是亘古无人的蛮荒之地，寂寞而深沉，空旷，在无所拘束的自由中，似乎又衍生出一种莫名的压抑，平息了种种思绪的冲动，让人沉默的，漫无意识的，追寻那风走过的踪迹。
夜幕迷蒙，路哪里才是尽头？
到了一处岔口，妙真勒住缰绳，道：“就到这里吧，郭公子，贫尼也该走了。”阴云低垂的黄昏，总是能让人感到万分的寂寥落寞，这么多年，她一直都孤守着那片天地，没什么朋友会想她，她也没有什么朋友可想，她所记挂的，只是住处那一望无垠的梅花，“酒醒只在花前坐，酒醉还来花下眠”，浮生若梦，只有酒和花才是她的挚友，性纯如斯的东西。
临行又话远山长，云底松风月底霜。雪溅红衣浑不忍，玉骢却踏一蹄香。
酒兴尚浓，虽是寒冬薄暮时候，幸有半轮月华照路，郭正和苏老大也不倦乏，轻拍着马儿赶路，郭正不时望月轻叹，想龙姑娘，想娘想安安，想……想自己那骨瘦如柴的马儿，同是命途多舛，知你沦落去了何方？
清晨，云终散了去，人和马儿沾染了一身明媚的阳光，精神不少，挥鞭，撒蹄，孤寂的天地被远远甩在身后，笑谈风生，又到了纷纷扰扰的人间。该歇息一下了，找家客栈，苏老大忙着去点酒菜，郭正则张罗了一顶斗笠，毕竟他还是官府缉拿的“淫贼”，这副面容在市井中见不得人。
大块吃肉，大碗喝酒，泡个热水澡，再美美的睡上一觉，郭正已经很久没这样惬意过了。
赶路，喝酒，吃肉，泡澡，练功，思念，做梦，接连几天的日子都是这般单纯，就像年若十五六的岁月，只是那时的思念一定是苦中带着甜的，而今时却始终痛彻心扉。
到了，车水马龙的官道，森严古老的城墙，一样的山清水秀，一样的人杰地灵，一样的楼阁栉比如鳞，一样的女子温婉清丽，这是扬州却不是苏州，郭正不住的告诫自己，泪已浸湿眼眶。信马由缰，远望大运河如一条玉带般穿过这座古城，城如水，扬州苏州有相似的风骨；人如水，扬州的姑娘苏州的她……，有首诗言道：我住长江头，君住长江尾。日日思君不见君，共饮长江水。虽不能朝夕相处，但好歹也饮着一样的水，只能这般慰藉了。
“你不是死了么？”冷不丁一老汉凑过脸来，皱纹在惊诧之下更显得沟壑纵横。
苏老大愕然，丽日融融，心情正好，却听得如此晦气的话，骂道：“老张头，我素来也没得罪你，你却咒我做什么？”老汉看了看，摸了摸他的身子，忽拍手欢呼起来，一跺脚又指着远处骂道：“都怨那陆人甲，是他跟我说苏帮主已经归了天的，现在府上正办着丧事呢。”
“办丧事？”苏老大真是丈二和尚摸不着头脑，自己还没死呢，办什么丧事？问道，“老张头，你说得明白些，究竟这是怎么一回事？”
老张头摇摇头，道：“我知道个屁，总之你自己回去瞧瞧便知道了。”
扬鞭跃马，赶路的时候也没见苏老大这么急过，顾不得撞倒行人，顾不得踢翻货摊，郭正紧追了上去。
苏府也即是盐帮总舵，虽未坐落在闹市，但今日却是摩肩接踵，人头攒动，一里之外的街道便挂着灵幡之类，挤满了前来吊唁的各色人等，马是骑不进去了，二人无奈只得弃马步行，苏老大粗略看了几眼，见这些人都面生得很，好奇之余，拉着一作少侠装束者问道：“你是什么人？到这里来做什么？”少侠面容哀忧，道：“在下是中原镖局的少镖头魏承，此番远涉而至，乃是来拜祭苏帮主的。”苏老大奇道：“中原镖局？你可与苏帮主见过？”少侠轻叹道：“从未谋面。”苏老大更不解了：“既然从未见过，你却来拜祭什么？”少侠含羞一笑，道：“大家心照不宣，又何必多问？”
“心照不宣什么？”郭正也糊涂得很。少侠见二人不似故弄玄虚，指着黑压压的人群，讶然道：“怎么你们不是借吊唁之名来见苏姑娘的么？这些朋友，可都是为了苏姑娘而来的。”
郭正瞧了瞧，赫然见近旁站着一位花甲老汉，惊道：“老伯也是……？”老汉“嘿嘿”笑道：“失敬失敬，年轻人你别看我年纪有些大，但如今许多姑娘都喜欢成熟稳重一点的，说不定苏姑娘便是如此，你我谁能抱得美人归还未可知。”自己莫名其妙的死了，还来了这么多意不在酒的醉翁，苏老大真有些烦躁，怒骂道：“好个不知羞的老头，快走快走，不然我可不客气了。”老汉不屑道：“彼此彼此，大家都是斯文人，不必动粗。”
苏老大真想挥动泼风刀耍上个几百招，可这里人压着人，莫说动手了，便是往前走一步都比登天还难，他打不了人，又挤不进去，急切之下只得大叫：“我就是苏帮主，我还没死，诸位朋友请让一让路。”人群嘘声一片，纷纷斥道：“哪里来的疯子？休得胡说八道，这苏帮主死得好，他若不死我们哪里有机会去见苏姑娘？”苏老大见众人只是不信，空生了一肚子气也无可奈何。
费了九牛二虎的劲，好半天终于从人海里挤了过去，抬头一看，果然好气派的府邸，内中楼阁峥嵘，为青瓦白墙所掩，细看不得，只说这大门便有十足派头，左右皆高一丈三尺宽五尺，虽不知以何木制成，但外裹了一层鎏金铜皮，阳光之下熠熠生辉，又嵌有无数红铜铆钉，黑铁铺首，螭兽衔环，怒目圆瞪，龇牙咧嘴，富丽堂皇之中不失一帮之威严。
不过，一切华丽在挽联白幡的映衬下，都黯然失色了，大门两旁盐帮帮众缁衣垂手而立，面如铁色，在萦绕不绝的灵歌中更显出庄严肃穆的氛围。
苏老大见各色吊唁者进出络绎不绝，沉着脸不说话，郭正问道：“帮主怎么还不进去解释清楚？”苏老大摆摆手，道：“看来帮中有人是巴不得我早日归西，哼哼，我倒要看看他们有什么居心。”言罢一伸手把郭正的斗笠摘了下来，戴在自己头上，又道：“咱们也去拜祭一下。”郭正阻拦不及，见没了斗笠遮掩，唯恐被众人看破身份围殴致死，忙就地一滚，再站起来时已涂了不少尘土在脸上。
夜幕迷蒙，路哪里才是尽头？
到了一处岔口，妙真勒住缰绳，道：“就到这里吧，郭公子，贫尼也该走了。”阴云低垂的黄昏，总是能让人感到万分的寂寥落寞，这么多年，她一直都孤守着那片天地，没什么朋友会想她，她也没有什么朋友可想，她所记挂的，只是住处那一望无垠的梅花，“酒醒只在花前坐，酒醉还来花下眠”，浮生若梦，只有酒和花才是她的挚友，性纯如斯的东西。
临行又话远山长，云底松风月底霜。雪溅红衣浑不忍，玉骢却踏一蹄香。
酒兴尚浓，虽是寒冬薄暮时候，幸有半轮月华照路，郭正和苏老大也不倦乏，轻拍着马儿赶路，郭正不时望月轻叹，想龙姑娘，想娘想安安，想……想自己那骨瘦如柴的马儿，同是命途多舛，知你沦落去了何方？
清晨，云终散了去，人和马儿沾染了一身明媚的阳光，精神不少，挥鞭，撒蹄，孤寂的天地被远远甩在身后，笑谈风生，又到了纷纷扰扰的人间。该歇息一下了，找家客栈，苏老大忙着去点酒菜，郭正则张罗了一顶斗笠，毕竟他还是官府缉拿的“淫贼”，这副面容在市井中见不得人。
大块吃肉，大碗喝酒，泡个热水澡，再美美的睡上一觉，郭正已经很久没这样惬意过了。
赶路，喝酒，吃肉，泡澡，练功，思念，做梦，接连几天的日子都是这般单纯，就像年若十五六的岁月，只是那时的思念一定是苦中带着甜的，而今时却始终痛彻心扉。
到了，车水马龙的官道，森严古老的城墙，一样的山清水秀，一样的人杰地灵，一样的楼阁栉比如鳞，一样的女子温婉清丽，这是扬州却不是苏州，郭正不住的告诫自己，泪已浸湿眼眶。信马由缰，远望大运河如一条玉带般穿过这座古城，城如水，扬州苏州有相似的风骨；人如水，扬州的姑娘苏州的她……，有首诗言道：我住长江头，君住长江尾。日日思君不见君，共饮长江水。虽不能朝夕相处，但好歹也饮着一样的水，只能这般慰藉了。
“你不是死了么？”冷不丁一老汉凑过脸来，皱纹在惊诧之下更显得沟壑纵横。
苏老大愕然，丽日融融，心情正好，却听得如此晦气的话，骂道：“老张头，我素来也没得罪你，你却咒我做什么？”老汉看了看，摸了摸他的身子，忽拍手欢呼起来，一跺脚又指着远处骂道：“都怨那陆人甲，是他跟我说苏帮主已经归了天的，现在府上正办着丧事呢。”
“办丧事？”苏老大真是丈二和尚摸不着头脑，自己还没死呢，办什么丧事？问道，“老张头，你说得明白些，究竟这是怎么一回事？”
老张头摇摇头，道：“我知道个屁，总之你自己回去瞧瞧便知道了。”
扬鞭跃马，赶路的时候也没见苏老大这么急过，顾不得撞倒行人，顾不得踢翻货摊，郭正紧追了上去。
苏府也即是盐帮总舵，虽未坐落在闹市，但今日却是摩肩接踵，人头攒动，一里之外的街道便挂着灵幡之类，挤满了前来吊唁的各色人等，马是骑不进去了，二人无奈只得弃马步行，苏老大粗略看了几眼，见这些人都面生得很，好奇之余，拉着一作少侠装束者问道：“你是什么人？到这里来做什么？”少侠面容哀忧，道：“在下是中原镖局的少镖头魏承，此番远涉而至，乃是来拜祭苏帮主的。”苏老大奇道：“中原镖局？你可与苏帮主见过？”少侠轻叹道：“从未谋面。”苏老大更不解了：“既然从未见过，你却来拜祭什么？”少侠含羞一笑，道：“大家心照不宣，又何必多问？”
“心照不宣什么？”郭正也糊涂得很。少侠见二人不似故弄玄虚，指着黑压压的人群，讶然道：“怎么你们不是借吊唁之名来见苏姑娘的么？这些朋友，可都是为了苏姑娘而来的。”
郭正瞧了瞧，赫然见近旁站着一位花甲老汉，惊道：“老伯也是……？”老汉“嘿嘿”笑道：“失敬失敬，年轻人你别看我年纪有些大，但如今许多姑娘都喜欢成熟稳重一点的，说不定苏姑娘便是如此，你我谁能抱得美人归还未可知。”自己莫名其妙的死了，还来了这么多意不在酒的醉翁，苏老大真有些烦躁，怒骂道：“好个不知羞的老头，快走快走，不然我可不客气了。”老汉不屑道：“彼此彼此，大家都是斯文人，不必动粗。”
苏老大真想挥动泼风刀耍上个几百招，可这里人压着人，莫说动手了，便是往前走一步都比登天还难，他打不了人，又挤不进去，急切之下只得大叫：“我就是苏帮主，我还没死，诸位朋友请让一让路。”人群嘘声一片，纷纷斥道：“哪里来的疯子？休得胡说八道，这苏帮主死得好，他若不死我们哪里有机会去见苏姑娘？”苏老大见众人只是不信，空生了一肚子气也无可奈何。
费了九牛二虎的劲，好半天终于从人海里挤了过去，抬头一看，果然好气派的府邸，内中楼阁峥嵘，为青瓦白墙所掩，细看不得，只说这大门便有十足派头，左右皆高一丈三尺宽五尺，虽不知以何木制成，但外裹了一层鎏金铜皮，阳光之下熠熠生辉，又嵌有无数红铜铆钉，黑铁铺首，螭兽衔环，怒目圆瞪，龇牙咧嘴，富丽堂皇之中不失一帮之威严。
不过，一切华丽在挽联白幡的映衬下，都黯然失色了，大门两旁盐帮帮众缁衣垂手而立，面如铁色，在萦绕不绝的灵歌中更显出庄严肃穆的氛围。
苏老大见各色吊唁者进出络绎不绝，沉着脸不说话，郭正问道：“帮主怎么还不进去解释清楚？”苏老大摆摆手，道：“看来帮中有人是巴不得我早日归西，哼哼，我倒要看看他们有什么居心。”言罢一伸手把郭正的斗笠摘了下来，戴在自己头上，又道：“咱们也去拜祭一下。”郭正阻拦不及，见没了斗笠遮掩，唯恐被众人看破身份围殴致死，忙就地一滚，再站起来时已涂了不少尘土在脸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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