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第三十二回 灵堂（中）
目录：铁剑孤侠| 作者：李高平| 类别：武侠仙侠
二人来到门前，早有一帮众迎了上前，问道：“未请教二位英雄名讳。”苏老大道：“山东名威镖局总镖头吴次仁，携犬子特来拜祭贵帮苏帮主。”
帮众肃然起敬，抱拳道：“原来是吴老前辈，失敬失敬，前辈之名如雷贯耳，晚辈仰慕已久，今日得见真是三生有幸，快快里面请。”郭正听他说了这许多恭维之词，跨过门槛时，奇道：“我只当帮主是胡诌的姓名，哪知这世上真有个吴镖头，而且好大的名声。”苏老大本已怒火中烧，听了这话不禁哑然失笑，洋洋自得道：“你也听不出来么？吴次仁便是无此人，世上并无此人，确是我老苏瞎编乱造的。”郭正道：“这就怪了，若没这么个人，那他又如何说什么‘失敬’‘仰慕’的话？”苏老大笑道：“千穿万穿马屁不穿，江湖也是这个道理。”郭正暗想这不是和妓院的姑娘一样么？处处逢迎讨好，他突发奇思，原来……原来江湖就是个妓院，一样的要逢场作戏。
这念头真有些匪夷所思，他忙收敛思绪，或许这就是常说的人在江湖，身不由己，还真是羡慕那些任性所为坦荡磊落的人，他们才真称得上是英雄好汉。
走过院子，迎面一座大厅便是灵堂了，里里外外站满了人，郭正本待细看一番府中景致，却发觉很多人都目不转睛盯着灵堂内的一位姑娘，这姑娘跪在苏老大的灵位之下，背对着门看不见面容。能引得众人如此侧目，这姑娘多半就是有“武林第一美人”之称的，苏老大之女苏汶，郭正很不以为然，什么美人他没见过？
“名威镖局吴总镖头携少镖头近前拜祭。”一帮众高声喊道。
众人让出一条路来，郭正苏老大迈大步上前，这时那姑娘缓缓移步，半侧着身，蓦然回首，不经意与郭正四目相对，郭正瞳孔忽地睁大，这个世界空了，只剩下他与那位姑娘，他已忘了一切，什么溢美之词也想不出来，上天怎能造出如此的尤物？如果说唐安安的美是一种哀婉，苏茵的美是一种纯朴，妙真的美是一种娇媚，上官漓的美是一种高贵，龙青瑶的美是一种率真，那她则是一种凄冷，一种安静幽深的美，在这灵堂内，在一身的缁衣装束下，她冷艳如斯，美得让人自惭形秽，美得让人望而却步。
见他这般窘态，不少人已低声发笑，苏老大在他脸上打了一巴掌，嗔道：“我儿又犯失心疯了？”郭正这才回过神来，忙低着头同他步入灵堂。
苏老大压低斗笠，斜着眼扫视灵堂诸人，除却本帮之副帮主舵主之流，还来了不少其它门派的掌门弟子，甚至于本府官员亦有在列，又瞧着自己的女儿，见她双颊泪痕未干，可怜得紧，暗道：“想不到连死也要沾女儿的光。”
副帮主齐老二已接手了帮中所有事务，丧事自然也是他操办的，他从未听过什么名威镖局，只当又是两个好色之徒，也不在意，自顾着搵泪。
苏老大站在灵前却久久不下拜，问左右道：“我与苏帮主月前才见过，他身子骨硬朗得很，怎的这么快就辞世了？”齐老二抬头看着他，未语时早有一帮众答道：“帮主他并非因病去世，而是十几天前在如皋城外被老牛山强人所害。”众人悲恸万分，叫嚷着：“杀尽天下强盗，为苏帮主报仇。”苏老大点点头，又道：“原来如此，不知我能否去瞻仰贵帮帮主的遗容？”那帮众正要说话，齐老二却示意他退下，又朝苏老大抱拳道：“齐某见过吴总镖头，原来帮主还有总镖头这样一位故交，失敬失敬，说来惭愧，帮主他被老牛山强人所害，尸首不知遗失在何处，这棺材内只是帮主的衣冠遗物。”
“既然没见着尸首，如何能断定苏帮主已被强人所杀？”苏老大强自按捺着怒气，质问道。
众人无言以对，齐老二甚是尴尬，良久才道：“那老牛山强人穷凶极恶，亡命之徒极多，况且据本帮弟子说，强人之中还有淫贼郭正淫尼妙真那样的高手，虽未见着尸首，苏帮主他也断无生还的可能。”言讫又垂泪不止。苏老大冷笑道：“尸首？苏帮主出事后，贵帮有派出人手去寻找他的尸首么？”
苏汶讶然看着齐副帮主，齐老二忙道：“本帮主实是派出了不少人马，可都无功而返。”他兴许是性急之下，口不择言，无意中说出“本帮主”三字，但苏老大却已火冒三丈，当场正要发作，突然听到门外又大叫：“湖帮少帮主司马少棠近前祭拜。”他好不纳罕，心想本帮和湖帮是冤家对头，他却来祭拜什么？有心看看湖帮的葫芦里卖的什么药，便又按捺下来，退在了一旁。
听到湖帮郭正便想起上官漓，一个能像亲姐姐般疼爱他的人，可惜却在湖帮，不然自己落难江湖，定然第一个就去投奔她。
司马少棠依然一副傲容，目不斜视，径直来到灵前，只拜了一拜，便朝齐老二道：“齐副帮主，在下此番前来乃是受家父所托，一是吊唁苏帮主，二是想问一问贵我两帮在南京地界的争端，此事苏帮主在世时已和家父谈妥了，两帮以秦淮河为界，井水不犯河水，如今苏帮主不幸离世，不知齐副帮主能不能做得了主？”
原来这小贼是为了争地盘而来的，苏老大心下大骂，这湖帮素来行踪不出太湖，没想到自己一死，他们的手就敢伸到南京来，真是狮子大开口，趁火打劫。
齐老二见司马少棠如此狂妄，公然在灵堂上挑衅本帮，想发作毕竟又对司马参的手段心存忌惮，只笑道：“少帮主，灵堂之上不谈公事，待苏帮主入土为安之后，此事再论不迟。”司马少棠冷笑道：“怎么齐副帮主连这等小事都做不了主么？”齐老二道：“如今帮中大小事务都由我做主，只是这里实在不是说话的地方。”司马少棠一笑，又朝灵位拜了一拜，道：“想不到副帮主如此拘泥于小节，南京之事是苏帮主生前定下的，副帮主若能答应下来，岂不是能了结苏帮主的遗愿，告慰他在天之灵？”
“这……。”齐老二一时说不出话来。苏汶见他一味退让，暗想决不能在父亲灵堂内损了本帮颜面，不得不站起身来，朝司马少棠冷冷道：“家父在世时从未说过金陵之事，你适才所言都只是一面之词，实不足为信，本帮地盘乃是家父数十年经营所得，岂能说让就让？家父虽然不在了，但本帮还有数百位兄弟，贵帮想以秦淮河为界，不妨先问问这些兄弟答不答应。”这一番话说得义正辞严，不卑不亢，众人没想到她一个弱女子竟有如此刚烈的性情，无不为之侧目，盐帮帮众汗颜无地，纷纷叫嚷道：“小姐说得不错，帮主虽然不在了，但谁也别想欺负到本帮的头上来。”
司马少棠讥嘲道：“螳臂挡车，可笑可笑。”郭正忍耐不住，随口接了一句：“疯狗放屁，真臭真臭。”一语引得哄堂大笑，司马少棠大怒，喝问：“是何人敢如此羞辱于我？”
郭正暗忖他认不出自己来，高声道：“正是在……。”一个“下”字还没说出口，掌风已至，他立起一掌迎了上去，二掌相对，郭正道：“少帮主，今日有这么多英雄来祭拜苏帮主，盐帮兄弟顾全大局，不与你计较，你又何必这般不识抬举，苦苦相逼？须知这里是扬州，你就不怕走不出这座大门么？”司马少棠置若罔闻，暗运真气，左掌正要击出，这时就听门外又喊了：“江河帮陶帮主、广陵帮王帮主、鲁阳帮颜帮主近前祭拜。”他冷笑一声，忽收了手，道：“我就不用你担心了，你还是担心自己能不能活着离开扬州。”郭正这才明白他是带着帮手来的，难怪这么有恃无恐。
帮众肃然起敬，抱拳道：“原来是吴老前辈，失敬失敬，前辈之名如雷贯耳，晚辈仰慕已久，今日得见真是三生有幸，快快里面请。”郭正听他说了这许多恭维之词，跨过门槛时，奇道：“我只当帮主是胡诌的姓名，哪知这世上真有个吴镖头，而且好大的名声。”苏老大本已怒火中烧，听了这话不禁哑然失笑，洋洋自得道：“你也听不出来么？吴次仁便是无此人，世上并无此人，确是我老苏瞎编乱造的。”郭正道：“这就怪了，若没这么个人，那他又如何说什么‘失敬’‘仰慕’的话？”苏老大笑道：“千穿万穿马屁不穿，江湖也是这个道理。”郭正暗想这不是和妓院的姑娘一样么？处处逢迎讨好，他突发奇思，原来……原来江湖就是个妓院，一样的要逢场作戏。
这念头真有些匪夷所思，他忙收敛思绪，或许这就是常说的人在江湖，身不由己，还真是羡慕那些任性所为坦荡磊落的人，他们才真称得上是英雄好汉。
走过院子，迎面一座大厅便是灵堂了，里里外外站满了人，郭正本待细看一番府中景致，却发觉很多人都目不转睛盯着灵堂内的一位姑娘，这姑娘跪在苏老大的灵位之下，背对着门看不见面容。能引得众人如此侧目，这姑娘多半就是有“武林第一美人”之称的，苏老大之女苏汶，郭正很不以为然，什么美人他没见过？
“名威镖局吴总镖头携少镖头近前拜祭。”一帮众高声喊道。
众人让出一条路来，郭正苏老大迈大步上前，这时那姑娘缓缓移步，半侧着身，蓦然回首，不经意与郭正四目相对，郭正瞳孔忽地睁大，这个世界空了，只剩下他与那位姑娘，他已忘了一切，什么溢美之词也想不出来，上天怎能造出如此的尤物？如果说唐安安的美是一种哀婉，苏茵的美是一种纯朴，妙真的美是一种娇媚，上官漓的美是一种高贵，龙青瑶的美是一种率真，那她则是一种凄冷，一种安静幽深的美，在这灵堂内，在一身的缁衣装束下，她冷艳如斯，美得让人自惭形秽，美得让人望而却步。
见他这般窘态，不少人已低声发笑，苏老大在他脸上打了一巴掌，嗔道：“我儿又犯失心疯了？”郭正这才回过神来，忙低着头同他步入灵堂。
苏老大压低斗笠，斜着眼扫视灵堂诸人，除却本帮之副帮主舵主之流，还来了不少其它门派的掌门弟子，甚至于本府官员亦有在列，又瞧着自己的女儿，见她双颊泪痕未干，可怜得紧，暗道：“想不到连死也要沾女儿的光。”
副帮主齐老二已接手了帮中所有事务，丧事自然也是他操办的，他从未听过什么名威镖局，只当又是两个好色之徒，也不在意，自顾着搵泪。
苏老大站在灵前却久久不下拜，问左右道：“我与苏帮主月前才见过，他身子骨硬朗得很，怎的这么快就辞世了？”齐老二抬头看着他，未语时早有一帮众答道：“帮主他并非因病去世，而是十几天前在如皋城外被老牛山强人所害。”众人悲恸万分，叫嚷着：“杀尽天下强盗，为苏帮主报仇。”苏老大点点头，又道：“原来如此，不知我能否去瞻仰贵帮帮主的遗容？”那帮众正要说话，齐老二却示意他退下，又朝苏老大抱拳道：“齐某见过吴总镖头，原来帮主还有总镖头这样一位故交，失敬失敬，说来惭愧，帮主他被老牛山强人所害，尸首不知遗失在何处，这棺材内只是帮主的衣冠遗物。”
“既然没见着尸首，如何能断定苏帮主已被强人所杀？”苏老大强自按捺着怒气，质问道。
众人无言以对，齐老二甚是尴尬，良久才道：“那老牛山强人穷凶极恶，亡命之徒极多，况且据本帮弟子说，强人之中还有淫贼郭正淫尼妙真那样的高手，虽未见着尸首，苏帮主他也断无生还的可能。”言讫又垂泪不止。苏老大冷笑道：“尸首？苏帮主出事后，贵帮有派出人手去寻找他的尸首么？”
苏汶讶然看着齐副帮主，齐老二忙道：“本帮主实是派出了不少人马，可都无功而返。”他兴许是性急之下，口不择言，无意中说出“本帮主”三字，但苏老大却已火冒三丈，当场正要发作，突然听到门外又大叫：“湖帮少帮主司马少棠近前祭拜。”他好不纳罕，心想本帮和湖帮是冤家对头，他却来祭拜什么？有心看看湖帮的葫芦里卖的什么药，便又按捺下来，退在了一旁。
听到湖帮郭正便想起上官漓，一个能像亲姐姐般疼爱他的人，可惜却在湖帮，不然自己落难江湖，定然第一个就去投奔她。
司马少棠依然一副傲容，目不斜视，径直来到灵前，只拜了一拜，便朝齐老二道：“齐副帮主，在下此番前来乃是受家父所托，一是吊唁苏帮主，二是想问一问贵我两帮在南京地界的争端，此事苏帮主在世时已和家父谈妥了，两帮以秦淮河为界，井水不犯河水，如今苏帮主不幸离世，不知齐副帮主能不能做得了主？”
原来这小贼是为了争地盘而来的，苏老大心下大骂，这湖帮素来行踪不出太湖，没想到自己一死，他们的手就敢伸到南京来，真是狮子大开口，趁火打劫。
齐老二见司马少棠如此狂妄，公然在灵堂上挑衅本帮，想发作毕竟又对司马参的手段心存忌惮，只笑道：“少帮主，灵堂之上不谈公事，待苏帮主入土为安之后，此事再论不迟。”司马少棠冷笑道：“怎么齐副帮主连这等小事都做不了主么？”齐老二道：“如今帮中大小事务都由我做主，只是这里实在不是说话的地方。”司马少棠一笑，又朝灵位拜了一拜，道：“想不到副帮主如此拘泥于小节，南京之事是苏帮主生前定下的，副帮主若能答应下来，岂不是能了结苏帮主的遗愿，告慰他在天之灵？”
“这……。”齐老二一时说不出话来。苏汶见他一味退让，暗想决不能在父亲灵堂内损了本帮颜面，不得不站起身来，朝司马少棠冷冷道：“家父在世时从未说过金陵之事，你适才所言都只是一面之词，实不足为信，本帮地盘乃是家父数十年经营所得，岂能说让就让？家父虽然不在了，但本帮还有数百位兄弟，贵帮想以秦淮河为界，不妨先问问这些兄弟答不答应。”这一番话说得义正辞严，不卑不亢，众人没想到她一个弱女子竟有如此刚烈的性情，无不为之侧目，盐帮帮众汗颜无地，纷纷叫嚷道：“小姐说得不错，帮主虽然不在了，但谁也别想欺负到本帮的头上来。”
司马少棠讥嘲道：“螳臂挡车，可笑可笑。”郭正忍耐不住，随口接了一句：“疯狗放屁，真臭真臭。”一语引得哄堂大笑，司马少棠大怒，喝问：“是何人敢如此羞辱于我？”
郭正暗忖他认不出自己来，高声道：“正是在……。”一个“下”字还没说出口，掌风已至，他立起一掌迎了上去，二掌相对，郭正道：“少帮主，今日有这么多英雄来祭拜苏帮主，盐帮兄弟顾全大局，不与你计较，你又何必这般不识抬举，苦苦相逼？须知这里是扬州，你就不怕走不出这座大门么？”司马少棠置若罔闻，暗运真气，左掌正要击出，这时就听门外又喊了：“江河帮陶帮主、广陵帮王帮主、鲁阳帮颜帮主近前祭拜。”他冷笑一声，忽收了手，道：“我就不用你担心了，你还是担心自己能不能活着离开扬州。”郭正这才明白他是带着帮手来的，难怪这么有恃无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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