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60池鱼（十）

    送唐艾回宫的路上，皇上一言不。

    唐艾笑笑，伸手搂住皇上的腰。皇上胳膊一抬将唐艾揽在怀里：“回头让谢荫亭好好给你瞧瞧，那个什么陈太医不牢靠。”唐艾嗯了一声，道：“皇上还生气呢？”皇上冷哼道：“是不怎么舒坦。”

    唐艾赧道：“算来她失宠已久了……”

    “休要提那贱妇。”皇上还是一副气不打一处来的模样，“皇家脸面都让她丢尽了。”唐艾抿嘴一笑，往皇上臂窝拱了拱，找个舒服地方枕着头：“皇上闻，我身上还有宗人府大牢的味道呢。”皇上疼惜道：“知道你在那个地方肯定睡不惯，特意让小三子过去照顾，还是受了委屈了。”唐艾轻轻摇头道：“这不算什么，早些时候在安乐堂更大的苦都扛过来了。只要一想着皇上在惦记着臣妾，宗人府大牢也不算什么。”

    皇上低头看了唐艾半晌，忽然道：“艾儿，朕日后一定好生待你。”

    唐艾听了这话竟有些鼻头酸，忙闭目微笑道：“臣妾知道，皇上一直待臣妾很好……”这话说出来就带着点儿哽咽。

    折腾一场，涉案的牵连的没几个活下来。唐艾依旧回她的景仁宫养胎，谁都知道以后皇上待她只有更加优渥。淑妃得了部分后权，即使很小一部分，也是殊荣恩宠，日后嫔妃们少不得巴结孝敬。这场博弈唯一受伤的是皇后。

    方才皇上携着唐艾上御撵的时候，皇后几乎不曾把眼珠子瞪出来。与皇帝同车搁什么时候都是大忌讳，这样轻视皇权，言官们知道了不知要闹成什么样子。按理说唐艾要“固辞”的，班婕妤就是这样婉拒了皇帝的好意，留下了一个贤妃的名号。

    唐艾偏不。

    世人只瞧见班婕妤有美德明事理，帝王宠爱亦不逾礼法，一番言教说得汉成帝心服口服，却瞧不见夫妻恩爱在君臣礼数里渐行渐远。皇上和后妃是君臣也是夫妻，比不得寻常百姓家来的随兴，进退轻重更要拿捏得不差分毫。此时皇上对唐艾愧疚不已，顺着他的意思，心安理得接受他的示好，这样两人才能摒弃前嫌，重新开始。

    打从一开始，唐艾就没想过皇后会让她平平安安生下个一男半女，索性赌上这个孩子。

    十几年了，皇上为了与皇后的夫妻恩爱，为了安抚杨家，为了保住皇位，故意蒙上双眼，纵着皇后残害后宫嫔妃。他只要大家面上过得去就行，不想知道后宫生了些什么。唐艾就是要扯下他的遮眼布，要皇上看清他的皇后究竟是个什么货色。他后宫里的妃子为了生下他的子嗣，要冒怎样的风险。

    至于丽妃小产，完全是意料外的事情。唐还记得丽妃刚知道有身孕时诚惶诚恐的模样，与唐艾交恶良久，她那时候也怕唐艾对她腹内的孩儿下狠手罢，所以才托了贤妃来求情。最后却还是因为唐艾小产。

    唐艾想到这里忽然有些难受，毕竟早些时候答应过不难为她腹中孩儿的。答应过的事儿做不到，心里终究是个疙瘩。想到这里唐艾忽然坐直了身子，正色对皇上道：“皇上，臣妾求您件事儿，您一定要答应臣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