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章 撞仙

    黑袍“老太”所见，船舱上层此时正悠然站着一个少年，四处打量，满眼好奇之色，这少年自己仿佛认识又仿佛不认识，从外表看确是那个和自己同乘遁天舟两三月之久的小少爷，但神态气势上和往日迥然不同，他只是随意站在那里，便让自己感觉到既平常又亲近，却又决然不敢小视，似无实有。

    一瞬间，黑袍“老太”心思转了千百转，“髓阴迷香散”是何等霸道，自己再清楚不过了，除非是念宗师，念力稍弱之人一旦中招，纵然时间长短有别，但无一例外会进入无知无觉的状态，因为此药和别的药物不同，并不作用身体而是直接作用精神。像自己这样的身份，也不过只有两剂保命，若不是要同时面对这许多星际强盗，根本舍不得用这半剂。难道他是念宗师么？绝无可能！世事有常理，世上不是没有能让人凭空增强实力的办法，但是无论哪一种都要付出相应的代价，如果可以拔苗助长让一个十几岁的孩子成为念宗师，这个孩子的命恐怕长不过一日！不是念宗师，却可以安然应对“髓阴迷香散”，该不会是和总堂主一样是……

    “啊！你，你你……”黑袍“老太”之前发声已然吸引了少年的注意力，分神的一瞬间，少年毫无征兆的欺身跟前，盯住她好奇观察，“老太”被惊得一呆，随即意识到，少年眼神清澈毫无杂质，全然没有防备之意，好机会！黑袍“老太”本能的动了杀心，随即眼前一花，身子仿佛被一头大象撞中，不由自主砸在船壁上，“哇”的一声吐出一大口鲜血，嘿，自己还真是不自量力啊，强撑着没有昏死过去，黑袍“老太”瘫软在地，不知何时，少年已经站在船舱另一侧，戒备的看着自己，哈，这是在戏耍自己了，如此悬殊的实力差距，杀了自己岂不是易如反掌，没下杀手也罢，何必装腔作势现出无辜表情来？黑袍“老太”愤哼一声，盯住少年，心中想着：要杀要剐随你好了，可惜刚才自己惊声暴露了身份，若是你想图谋不轨，我便咬舌自尽！黑袍“老太”心思转动，少年的脸色不知怎地变了数变，先是疑惑，续而仿似慌张，全被“老太”看在眼里，忽然升起一股寒意，一个可怕念头浮上脑海：他该不会是知道自己想什么吧！？少年一点头，“老太”差点昏过去，自己心里想什么别人全都知道，这是何等恐怖的一种感觉，“老太”忽然想到，如果自己刚才真的昏了过去，那该多好啊！……一个人在清醒的时候，很难控制自己脑子里的想法，几个呼吸的功夫，黑袍“老太”七七八八想了很多不着边际的事情，少年盯着他看了一会儿，露出疑惑的表情，续而一转头不再理她了，双眼在船舱里扫来扫去，对“老太”兴趣全无的样子，仿佛一个孩子玩够了什么玩具，随手一扔似地。

    第二个引起少年兴致的是熟肉，之前熟肉翅膀根部插了一根弩箭，又逢遁天舟变故翻滚不停，东碰西撞之间，裂开老大一个口子，即便熟肉的体制非同一般，愈合的能力很强，但毕竟创面过大过深，直到现在仍然不停的啵啵流血，熟肉已然休克过去，眼看就要一命呜呼了。

    “这鸟失血过多了，嘿，看地上那一大摊血，要是人，早死了”少年的举动带动黑袍“老太”注意到熟肉，“老太”下意识的想到，想过之后自己便后悔了，这少年知道自己想什么，自己脑子一转岂不是和主动搭话一般？果然，少年就又望向“老太”，让“老太”眉毛一跳的是，少年说话了，指着地板上的血迹：“血？”又指了指熟肉：“鸟？”

    “老太”愣了一下，随即咯咯笑了起来，哈，我知道了，无知无觉！无知无觉！虽然不知道是什么原因没有昏迷，但是“髓阴迷香散”还是起作用了！他居然什么都不记得，什么都不知道了，不记得大鸟，甚至不记得血，哈哈，看来还是药量不够！……算了，现在的状况，容不得自己有半点歹心，嗯，什么都不记得……那不就是一张白纸么！嗯嗯，让我好好想想……糟糕，又想多了……

    一想到自己想什么少年全都知道，“老太”挤出一个难看的笑容，尽量温和道：“小弟弟，那个，嗯，我们讲和吧，反正我也不是你的对手，又不能动小心思，姐姐认输啦……”说了这番话，见少年没有任何反映，只是专注的看大鸟伤口上的血留个不停，“老太”冷冷一笑，果然是都忘了，之前还是那样的亲密，现在却袖手旁观，不知道几日之后他恢复了意识，再见死的不能再死的大鸟，知道自己本能救活，心情如何，情感果然是靠不住的。

    心中想着，却见那少年闭上眼睛，感受什么，心思却好像并不在自己这里了，心思一动，悄悄向楼梯口摸去，正欲跳时，少年忽然动了，惊得马上停住，屏住呼吸警惕观察，少年缓抬左手一招，“老太”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她真切的看到，随着少年那一招手，地板上登时起了一团“血雾”，是无数细密的血滴从地板上飞射汇聚，在少年掌心上方形成一个血球，无数血珠溶入，转瞬之间，血球便长到小盆大，再看地上哪还有丝毫血迹！“泼出去的水还能收回来！？”“老太”喃喃到，同时瞪大了眼睛，不错过每一个细节：少年聚好了血球，咯咯一笑，露出一个天真的笑脸，再看向大鸟，那一团血球自中间飞出一股红流来直奔熟肉的伤口倒灌回去……几个呼吸之间，本已流失的血液全部都回到大鸟体内了！还不算完，少年一停手，仍就有血从大鸟尚未愈合的伤口流出来，少年眉头一皱，把手按在大鸟的伤口上，再次闭上双眼，过了半响，双眼未睁，展颜一笑，一点微光自手掌下渐亮起来，七彩变换，约莫十几分钟的功夫，移开手掌来，嘿嘿一笑，大鸟皮肉竟然完好如初了！

    这！……这是人类能做的事情么！？“老太”实在不知能用一个什么词汇来形容自己的心情，脑海里始终有一个声音回荡：他是仙！天呐！我烨诗诗竟然遇到仙了！遇到仙了……遇到仙了……！

    ……

    “啊！我这是在什么地方？”祝寒缓缓睁开眼睛，正对上两束既有几分好奇有带些许胆怯忐忑的目光，那目光一怔，马上从自己面前移开了，祝寒扭过头去，却看见一个宫装女子快速缩到桌子后面去了，祝寒觉得这身影似乎甚是熟悉，却又确定自己绝没见过对方的，此女一头瀑布黑发，随意斜披在肩头，柳眉如黛，星眸含波，穹鼻樱口，人间绝色，自己见过的女子只有白家的苏夫人可以与其并论，祝寒却说不上来谁更美些，一时间竟然看傻了。

    “你，你，你醒啦……”烨诗诗被祝寒盯着，一时间慌了神色，仿佛一头受惊的小鹿，更显动人，随即想到了什么，强做镇定，一双眼睛警惕盯着祝寒。当日，这位仙人前辈，在遁天舟内上下逛了一圈，又去星盗船里玩了一阵，似是觉得没趣，回来之后和自己咿呀了半天，自己又仿佛是能够感受到他的思想，许是传说中的心灵交流，并未能理解他意思的具体内容，只是某种真切的情绪，兴奋，好奇还有迷茫。终于想明白了，彼时的仙人前辈就好像一个刚刚出生的婴儿。

    烨诗诗可不是善男信女，杀人不眨眼，说她是个女魔头并不冤枉，偏可惜和变化后的祝寒呆在一起，不敢生出歹意来，只是这样束手束脚感觉如何能受得了？在“祝寒”四处参观的时候，烨诗诗便想的明白，想尽一切办法也要逃脱仙掌！可是星空之中，逃无可逃，只有人多的地方才有机会，只要婴儿仙人见到形形色色的人，对自己失了兴趣……或者到总堂去，或许老堂主可以帮自己脱身！烨诗诗想的不算错，计划起初也执行的非常顺利，悄悄又用了半剂“髓阴迷香散”延长“仙人”的“婴儿”时间，并且说服仙人去“非常好玩”的自由域，一路上为了避免“仙人”察觉自己的意图，一言不发，什么也不想，全部注意里放在璀璨的星空之中，感受风驰电掣飞行的感觉，观看周围的空气因为高速的摩擦燃出星星点点的火花，一时间竟然感觉到了久违的宁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