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第二百一十一章 跳海

    按着原路折返回去，林振英驾车行驶在沿海的公路上。天边那团白色的灵气像是给他指明了方向，也由此找到了酒井龙川那部白色的车。不过奇怪的是车子已经停到了路边，隐约可以看到车门敞开着。可他此时已经没有心情去想那么多了，脚下的油门踩到了底，直奔白色的车子冲了过去。懒

    一瞬间的清醒让我恢复了神志，急忙叫停了车子。不明所以的森田刚刚将车停到路边，我便飞一般的推开了车门，向着大海的方向跑了过去。此刻我忽然忘记了自己不会游水，也忘记了海浪的波涛汹涌，现在的我只是需要降温，让冰凉的海水冷却我莫名其妙的欲火。可当我踏进水里的时候才忽然发现，我的体温已经带热了海水，迫使我一步一步向更深的地方走去。但是一个激浪袭来，我便立刻失去了重心，来不及吸饱一口气，甚至来不及呼喊救命，就被大浪卷进了海里。

    “Cat——”不知道我为什么会这么做，酒井龙川追着我一起跑到了海边，可当我头也不回地扑进了海里时，他却停住了脚步。看着浪花拍打着海岸，他露出了惊恐的神色，不自觉地向后倒退了两步，像是很怕水的样子。转而又着急地望向大海的深处，海天混为了一色，黑暗得令人恐惧，也早已看不到我的身影了。

    “混蛋，为什么不拦住她？她不会游水的。”突然，林振英不知道什么时候冒了出来，抓起酒井龙川的衣领大声质问，可见他像吓傻了一样毫无反应，林振英愤恨地将他推倒在地上。虫

    就在刚才，车子还没有停稳的时候，林振英便看到了这惊心动魄的一幕。见酒井龙川只顾着发呆而没有阻拦我，气得恨不得痛揍他一顿。可一想到我不会游水，也不知道现在被海浪卷到了哪里，他急忙脱掉外套扔在沙滩上，然后奋不顾身地跳进了海里。

    现在还不是跟酒井龙川算账的时候，天这么黑，浪又这么大，要尽快找到阿猫才行。可是这个傻瓜到底在哪？为什么找不到？因为没有照明，林振英几次浅入水底都摸索不到我的身影，这让他越发的着急。他开始后悔，后悔不该放开我的手，后悔让我就这么走掉，如果我因此而离他远去的话，那么他将永远不会原谅自己的错误决定。

    深深吸足了一口气，林振英再次潜入水底，如果这次再找不到我，恐怕就是凶多吉少了，而自己也没有上岸的必要了。可是老天似乎不愿意轻易地收回他的性命，就在他胡乱摸索的时候，我的手臂正好滑进他的手里。悬起的一颗心总是放了下来，他顺势紧紧地揽住了我，托上水面。

    得不到呼吸令我短暂的昏迷，重新返回水面后，我拼命地强迫自己醒过来。几声干咳之后，我吐出了呛进气管的海水，满身的欲火也彻底被浇灭了。不过看到林振英那张因为担心而五官紧缩的脸时，我竟然后怕，后怕如果我就这么死了，那还会有谁来照顾他？还有珊姐的公司，也会因我而倒闭，所以在我还没有返回岸上之前，便已经做出了决定。

    我被林振英搀扶着慢慢走上了岸，不知道是不是体热退去以后的连锁反应，我全身瘫软无力。当走回到酒井龙川面前时，我再也支持不住停了下来，并对他伸出了手，想他扶我一把。可令我吃惊的是，他躲开了我湿漉漉还在滴水的手，向后倒退了两步。稍稍一愣，我好像明白了什么，又将手收了回来。

    “推掉你明天所有的行程，我答应你的条件，你也要按我说的去做。”垂着头，我喃喃地对酒井龙川说道。大概是冷却过了头，我开始忍不住打起了寒颤，就连声音都有些颤抖。

    酒井龙川没有应声，就那样愣愣地看着我，但我感觉到他对这个答复十分满意。而林振英却憎恶地瞪了他一眼，随后捡起了扔在沙滩上的外套披在我身上，扶着我向车子走去。虽然不知道我和酒井龙川之间有什么条件和要求，但林振英很清楚我的脾气，就算问了我也不会告诉他。何况当情花粉的药效褪去之后，我也已经没有力气再多讲一句了。

    “我好累，想休息一下。”回到车里，巨大倦意侵袭着我的大脑，轻声地说了一句后便闭上了双眼。从没试过能这么快入睡，几乎不费半点力气，也因为坐在我身边的林振英，我才可以如此安逸。试问，还有哪个男人会比他更有安全感呢？

    看着我说话间便进入了梦想，林振英心疼地抚摸着我冰冷的脸，思绪万千。没想到酒井龙川竟然是这种人，看着阿猫遇到危险可以不管不顾，甘愿充当一名旁观者。就算他真的身家清白，我又怎么能将她托付给这种人？因为她得到的不会是幸福，而是无穷无尽的痛苦。

    看着林振英的车子渐渐走远，酒井龙川露出了只属于胜利者的笑容。只要我一离开香港，就不会再受林振英的干扰，更可以随心所欲地享受我的血肉。想着不再用换皮的方式来维持容貌，想着很快就可以闻到我身体里流出的血腥味道，他兴奋地像只将要捕到猎物的野兽，期待这一天的来临。

    车子一路飞驰回到大厦，我也因为得到片刻的休息而苏醒过来。和林振英默默地走到家门口，我们两个都犹豫了一下才打各自的家开门。我知道他现在有多困惑，有多少问题想问我，可现在还不是时候。就算是我想对他倾诉，也要等到风平浪静之后。

    用热热的水冲了澡，洗去了身上咸涩的海水，顿时觉得舒服不少。拿着刚刚煮熟的鸡蛋，我敲开了林振英的家门，也许他是希望我进来坐坐，所以在开门之后便无精打采地坐到了沙发上。又或许是觉得我应该早点回去休息，所以在我进来后仍然保持沉默。

    “给，用毛巾包起来敷一下，瘀伤会好得快些。”走到林振英身边，我将托着鸡蛋的手伸到了他面前。

    “谢谢！”看着那枚鸡蛋，林振英有种说不出的感动。可同时又觉得奇怪，奇怪我没有变，自己也没有变，两个人相处时的感觉更没有变。那么究竟是什么改变了？才造成了现在的局面。

    “那——没什么事我就先回去了。”见林振英始终没有抬头看我一眼，我竟然有些失望。可就在我转身离开的时候，他却再次抓紧了我的手，用着近似于祈求的眼神望着我。

    “阿猫，告诉我，告诉我你到底在做什么？告诉我你究竟对我隐瞒了什么？”林振英终于还是忍不住开口问道。本来也是打算这样问的，虽然中间出现了小插曲，可机会还是回来了。如果再不趁现在搞清楚这些困惑，他恐怕就要疯掉了。

    低头看着坐在沙发上的林振英，连眼都不舍得眨一下。虽然他洗过澡，还换了干净衣服，可是仍然挡不住他脸上的憔悴，再加上嘴角的瘀伤，让我的心犹如针刺般的疼痛。

    “我隐瞒的事——是对你的报复。”我强忍着眼泪不让它掉下来，哽咽着回答，已经残忍过一次，就不在乎第二次。因为我实在不知道该如何回答他的问题，只能让他就此死心，不再提起。

    “什么？报复？”林振英一愣，不明白我指的报复是什么。好像想破头也想不出哪里得罪了我，又怎么会无缘无故地冒出报复两个字来。

    “对，就是报复。你不是也同样有事瞒着我吗？那个不能和我在一起的理由，就算看着我伤心难过也不肯说。”看到他装傻充愣的表情，我气不过将知道的事说了出来，也在这一刻撕下了全部伪装。

    “你——你都知道了？”林振英立刻回避了我含泪的目光，又一次放开了手。如果说之前放手是因为害怕将我推进他人怀抱的话，那么这次的放手则是因为他心虚。

    “菁菁投胎之前已经告诉我了。虽然不知道你为什么会死，可你知不知道我有多担心？每天惶恐不安地过日子，总是害怕你会发生什么意外。没有人安慰，也没有人替我分担，所以我也要让你体会和我一样的痛苦。”想起那些难熬的日日夜夜，我越说越激动，眼泪也终于不听话地流了下来。林振英自以为是为我好的做法让我更加困苦，就如同现在的他一样。

    “是，我体会到了，现在的我和你一样痛苦。”林振英无力地点着头，呢喃地应和。当我知道阿猫有事相瞒的时候，极力想要搞清真相。可是她知道了那个理由以后还能不动声色地陪在我身边，像是朋友一样，给我无微不至的照顾。相比较下，她所承受的比我更多，我又有什么资格来要求她呢？

    “这不一样，怎么会一样呢？至少我会时常告诫自己，一定要好好活着，为了爱我和我爱的人。可是你呢？未知的事还没到来你就放弃了，还不曾做出努力你就认输了。怕我会因为你的死而肝肠寸断，所以就将我拱手相让，却没想过会给我留下多少遗憾。这两者之间怎么能一样？”我声泪俱下地痛斥着林振英的恶行，他的自私时常会让我在午夜梦绕之时都会哭醒，更是痛恨他不顾我的感受只管自己一味的付出。

    林振英愧疚地低下了头，无言以对。曾几何时，善于伪装的他从没像现在这样赤.裸裸地暴露在我面前。一直以为自己所做的一切都是在为我着想，为了我能更幸福，可没想到带给我的却是莫大的痛苦。回想起我对他像小孩子一样的照顾，他忽然发觉自己一直都是个观众，看着我台前尽善尽美地表演，却看不到我幕后的辛酸和悲凉。没有鲜花，没有掌声，我却依然漂亮地出场，演绎一段他导演的戏，但不知不觉间已经偏离了他安排好的剧本，本该幸福美满的戏却出现了悲剧的片段。

    我幽幽地走到门口，在拧开门前又停了下来，望着心潮跌宕的林振英，我知道他需要时间来接受这个事实。对现在的我俩来说，伪装已经是多余，因为我们爱彼此都胜过了爱自己。能够真心地为对方着想，这就够了。

    “相信我。”一串心疼的泪水落下，我轻声打断了林振英的思潮。他抬起黯淡地双眼看着我，看着我对他的莞尔而笑，虽然脸上还挂着泪痕，可这笑却犹如天使般动人。“不管我做什么都请你相信我，因为我一定会努力地活下去。正如同我相信你一样，因为对我来说，只有你才能给我安全的感觉。”

    愣愣地望着我，揣摩我话中的含义，良久，林振英像是得到了最满意的答案一样，对我重重地点了点头。是啊，不管阿猫做什么都已经不重要了，因为她很清楚自己在做什么。只要我不轻言放弃，紧紧地守护她，做她最坚实的后盾就好了。现在的她很坚强，还有着顽强的生命力，更是对我寄予了期望，我又怎么能辜负她的苦心呢？

    看着我离开后紧闭的房门，林振英悄悄地掉下了一滴泪。可当他将眼泪擦干时，刚才黯然的双眼再次绽放出光芒。长久以来，不管是关心也好，生气也好，全是源于对我满满的爱。真实的爱不需要遮掩，更不需要伪装，我们因它而有了希望，所以才能一次又一次地看到明天的日光。不过对现在的他来说，需要休息，需要睡个好觉，只有充沛的精力才能给我最好的保护。

    清晨，天刚放亮，许多人还沉浸在梦想，我却已经与酒井龙川乘车出发，向着我计划好的地方驶去。两个多钟头的车程颠簸，我们来到了东莞的东江纵队纪念馆。为了挽回失去的名誉，为了得到媒体的烘托，我选择了这里，让酒井龙川为自己民族曾经犯下的错而向中国人谢罪。

    “头儿——头儿——，Cat今天早上和酒井龙川去了东莞。”小才大喊大叫地冲进了特别行动小组的办公室。因为林振英的吩咐，他天不亮就已经守在大厦外盯梢，得知我行踪后便立刻回来报告。

    “东莞？”林振英稍稍愣了一下，随后目光炯炯地对阿文说道。“阿文，地图。”

    当阿文将一张广东省地图铺在林振英面前时，他迅速俯下身子查看起来。现在阿猫最担心的应该是嘉姗的公司，因为酒井龙川的酒店传出了藏匿毒品的消息，所以她代理的那些珠宝一定会因此受到影响。不过他们去东莞做什么？难道也是为了挽救公司？

    食指划过东莞的辖区，最后落在了东江纵队纪念馆处，若有所思地点了点手指，林振英突然翘了翘嘴角，看来已经得到了答案。忽然之间觉得我好像长大了一样，更多了几分佩服。可转瞬他又拧紧了眉头，回想起昨晚我对酒井龙川说过的话，要说服他这样做不容易，所以我一定是答应了他什么条件。不过这个条件会是什么呢？

    “Cat去东莞做什么？”看林振英一会儿笑一会儿愁，阿文纳闷地问其他几人。既然他已经心中有数，又为什么发愁呢？

    “不知道哦，这个只能问头儿了。”阿武低声回答，忍不住和站在另一边的洛晓玲眼神相撞，都表示了自己的不解和无奈。看来三姑的方法奏效了，虽然我们没有预期的那样走到一起，但至少林振英又恢复到他往日的淡定。

    “不用猜了，留意一下今天的报纸，很快就知道了。”听着几个人窃窃私语，林振英从思绪中抽了回来。原来当自己用心去想的时候，才发现答案其实很简单。

    看着一幅幅壁画，看着一张张旧资料，回忆着老鬼对我所讲的那个故事，我似乎已经闻到了战场上的硝烟，看到了战士抗敌的厮杀场面。这段历史对于中国人来说是不可磨灭的，不管经历几代甚至几十代，都不可能轻易抹煞。而对犯下这些罪行的侵略者来说，一定要让他们承认自己所犯的错，不可救赎的过错。大概是我答应的条件起了作用，酒井龙川乖乖地依照我的计划行事，一一祭拜先烈，诚心忏悔。当然

    ，这个过程绝对少不了媒体的记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