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章

    “クフフフ……フフフフフ……”利落地完成了“压倒委员长”这一家教中至今尚无人得见的超S级隐藏任务的伪骸丝毫没有掩饰自己内心得意的意愿，于是随着笑声持续的时间越来越长，云雀的脸色也越来越有向着锅底转换的趋势。

    啊，请原谅他，他绝对不是故意模仿那只凤梨的变态笑声的，这完全是由于这个身体残留的本能所导致的啊。

    当然，他也不否认，看着这只中二过了头的二雀以这么一脸愤恨扭曲到极致的表情瞪着一双几欲喷火的黑瞳、仿佛恨不能用眼神将他凌迟的场景——这感觉真太T爽了。

    事实证明，就算委员长有官方外挂，对上专门用来克他的黑曜时期凤梨那也是注定要失效的。

    “哦呀哦呀，请别用那么诱人的眼神看着我哟，云雀恭弥君。”伪骸同学荡漾过头就会黑化的习性再次发作，整个人的气场瞬间就完成了由阳光到鬼畜的转变——他俯下身在云雀耳边轻笑着呢喃，“……我怕自己会兴奋得忍不住颤抖呢。”说着还不忘轻抖手腕让浮萍拐的尖刺在云雀的脖子上划出一道血痕。

    墨黑的发，白皙的肤，在鲜红的映衬下更显诱惑，被迫抬起的面庞浮现倔强的神色，微微上挑的丹凤眸射出冷厉的光。

    「哦呀，近距离下一看，果然是少有的美人哪。」歪了歪头，伪骸第一次在心中认同了他那只腐女青梅的说法。

    ——可惜是个男人。而且性格实在不敢恭维。

    伪骸万分遗憾地在心底叹了口气——说实在的他对这种古典型长相还是蛮有好感的。

    “啊呀，真是不好意思……手滑了一下呢。”伪骸对着云雀颈间的伤口皱眉，面上却笑得愈发鬼畜，“所以你看，我不是说了吗……我怕我会兴奋过头、忍不住想要杀掉你呢，クフフフ……”

    ——所以说伪骸你就承认了吧，高三的沉重压力、暗无天日的考试生活和在幸福即将来临的前一刻突然穿越的巨大反差已经让你的性格彻底变态精神严重分裂了。

    “……咬杀……”如我们所知，二到一定境界的委员长的强韧神经是不会如此轻易就屈服在变态和精分之下的，所以即使面临着生命掌控于他人之手、只要那人一个手抖他也许就会性命不保的危险境地，云雀还是毫无妥协地出言挑衅并全力挣扎起来试图将压制着自己的这个混蛋一脚踹下去。

    不得不说，云雀的这一举动大概是他今天做过的所有事情之中最正确的了。

    要知道，伪骸本来就不是什么变态鬼畜，这一次会突然黑化的原因倒有大半是来源于这场莫名其妙的穿越所带来的心理上的恐慌、压抑和疲惫——虽然从发现自己穿越了以后他似乎一直都表现得很冷静的样子，但这也不过是出于生物趋利避害的本能和人体的自我保护机制、为了避免精神无法承受而在潜意识中刻意无视了这些心理问题罢了，只要不根除终有一刻还是要爆发的。

    而刚刚发生的一切，受伤的疼痛、内心的烦躁再加上云雀的挑衅，恰好在这个时候莫名地触动了他心底某处不安惶恐的神经，绷到极致的那根弦骤然断裂，让他在意识到自己所做出的行为的性质之前就将内心积存的所有负面情绪一口气释放了出来。

    从这个角度来讲，云雀其实很幸运，伪骸从穿越到现在只有不到一个小时的时间，这股压抑在心底的负面情绪虽然猛烈却并不会像长年累月积累下来的真正的“心魔”那般一旦爆发便极难控制、最终弄到不可收拾的境地。

    所以，当云雀的挣扎拉扯到了六道骸骨折的左手时，骨头断裂错位和碎骨刺入周围神经的强烈痛感几乎是立刻便将他尚且清醒的那一半神智拉了回来。

    “……哦呀……”清醒过来的伪骸看着自己身下的云雀恭弥的“尸体”，第一次感到了如此令人无语的哭笑不得。

    没错，在刚刚回过神来的一瞬间，他顺手一拐子敲上云雀的脑袋直接把这家伙砸晕了过去——这完全是出于自我保护的本能，谁叫这家伙瞅准他的弱点死命折腾他的左手弄得他差点没疼抽过去呢。

    虽然话是这样说，看着云雀面无血色的笔直挺尸状，作为敲晕了对方的罪魁祸首六道骸还真有那么点心虚——以他刚刚情急之下丝毫没有留手的力度来看，云雀怎么也得昏迷不短的一段时间、说不定还要得个脑震荡什么的……

    「神啊，请保佑委员长得脑震荡吧，至少让他把是我砸晕他的这段忘了。」六道骸在内心如此祈祷道。

    ——伪骸你错乱了，脑震荡引发的‘近事遗忘’忘的只是受伤当时情况及受伤经过，受伤前的事情可是能清楚回忆的。

    所以说寄希望于脑震荡什么的根本不靠谱。

    叹了口气，终于接受现实的六道骸首先给那自己几乎折成了九十度角的左臂打上两块夹板简单固定了一下，然后才用仅有的一只胳膊勉强将云雀的“尸体”放平躺好，顺手在他脑袋底下塞了个垫子——这还是从被云雀一拐子抽散架的沙发上掉下来的。

    对着这个处在深度昏迷之中、看上去仿佛完全无害的纤细少年犹豫了一会儿，六道骸最终还是没有把他的双肩关节复位——谁知道这个肉食动物什么时候又开始发疯，他可没有另一只胳膊能用来骨折诱敌了——反正正牌云雀怎么说都是主角集团的绝对成员（虽然他自己矢口否认），相信TY娘的主角光环一定会庇佑他的，伪骸相当不负责任地这么想道。

    做完这些，六道骸找了个相对整齐一些的角落坐了下来，闭着眼靠在墙上一边回想刚刚发生的一切，一边抚着额在内心苦笑。

    ——原本的计划是一定要和主角集团打好关系的，结果自己好像一上来就狠狠得罪了其中最强的一个啊。

    基于原著中委员长被六道骸利用晕樱症暗算了一次后就对六道骸此人念念不忘耿耿于怀了很久，甚至在指环战中只因为Reborn一句“说不定可以和六道骸再次交手”而改变了主意的事实，足可见得云雀对于这次失利有多么执着了。

    结果他干得倒是更加干脆彻底，直接扑倒然后砸晕了事。

    自己的丰功伟绩再加上原版六道骸欠下的帐，他觉得他已经可以预见到自己必然将会在‘云雀恭弥最想咬杀的人’排行榜上长期预定第一名的位置了——前提是他能活到那时候。

    ……真是糟糕透了。捂脸。

    再次叹了口气，六道骸的手转而抚上“自己”的右眼。鲜红的眸底之上，刻印着漆黑的「六道轮回」。

    这样用手指抚摸着，能感到温热的眼球在指腹下微微地颤动，似乎和普通的眼睛没有任何区别。但他却相当肯定，他刚刚之所以会那么轻易地失去理智黑化，其中必然有这只六道之眼的功劳，而且它所起到的作用应该还不小。

    ——不然他一个遵纪守法、三观端正、爱国爱党爱校、脾气温和的正直少年在甚至没有遭受生命威胁的情况下怎么会做出黑化暴走这种不先进不和谐的事情呢？

    六道轮回，罪恶之眼。让所有者拥有超出常人的力量的同时，也在不断地侵蚀着持有者的精神，而一旦持有者的精神意志无法与其抗衡、稍微流露出软弱的迹象，便会被「眼」毫不留情地吞噬。

    自从穿越到这具身体中以来，他几乎没有感觉到这颗「眼」对他的影响和威胁，所以也没有重视、甚至可以说是下意识地忽略了这件事。如今仔细地回想起来，他不认为自己一个普通学生所拥有的意志力可以同六道之眼相抗衡，那么保护了他的精神不受侵蚀的，应该是原版六道骸残存在这身体中的意识吧。

    虽然不知道在原版的六道骸身上发生了什么、事情又为什么会变成这个样子，不过乐观一点来看，至少这意味着在最近的一段时间内他是不用担心精神被「眼」吞噬这种最糟糕的状况发生了。

    只是，「眼」的狡猾似乎还在他的想象之上，竟然趁着他之前未曾多加警惕的空隙，绕过原版六道骸留下的精神防御，悄无声息地入侵了他的意识、影响了他的性格——如果不是「眼」太过急切地想要控制他，在时机尚未成熟前便诱发了他的无意识黑化，他要发现这件事只怕还真没那么容易。

    ……果然，他需要尽快掌握驯服这只「眼」的力量了呢，毕竟一不小心就会莫名其妙地被自己的眼睛下套的感觉可不怎么样。

    何况原版六道骸残留的精神也不知道是永久性的还是会慢慢消散的，如果不尽快锻炼出可以同「眼」抗衡的意志，被吞噬的后果将不是他所能承受的。

    如果他记忆中的剧情没有太大偏差的话……最多一天之内，主角一行就要组团来黑曜乐园打SS了。

    虽然他的意向是和主角结盟，但是说他现实也好势利也好，总之他不认为处在不对等地位的双方拥有和平谈话的可能。何况以原版六道骸做过的事情来看，如果他不展示出值得对方投资的实力和诚意的话，他的所有计划都将是镜中花水中月……不用说别的，那个Reborn可是整部漫画中货真价实的最强杀手。

    而且据说此人还会读心术……虽然有关这一点他觉得漫画中说得很暧昧，是真是假不好界定，但总归还是多加小心为好，‘宁肯错杀一千，决不放过一个’的理念虽然极端了些但也不能说完全没有道理。

    总而言之，他当前所要做的就是尽快掌握「地狱道」的幻术，至少要保证在沢田纲吉一路闯关来到他面前时拥有必要的自保能力。

    ——果然，穿成六道骸这件事本身就是个洗不掉的永恒杯具吗？

    自认劳碌命的伪骸无奈地叹息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