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第十五章 起色

    且不说其他粥店新增的那几味粥品，就光是那鲜美时蔬菜粥，就是柳柳的最爱。虽然后世的大棚技术，使得各种原本一年只有一季甚至短短几天可食的时令蔬菜，变成随时想吃就有的平常玩意。可是柳柳知道，只有真正的时蔬，按照自然生长规律在它应有的季节生长出来的蔬菜，味最鲜美，也是最应当季气候及人体本身的生理需求，提供人体最需要的微量元素。菜场里最便宜的蔬菜，往往就是时蔬，最难得的就是这味美而价廉的营养。

    随着小牛哥唱名完毕，八张桌子正上方的挂灯里缓缓落下一幕幕米色帷幔，帷幔上大笔书写着刚才唱将的八味粥品。下面还有些小字，原本围在店门口的人看不清楚，要细看就又踏前几步进到铺子里，这才看得清楚上面写的内容，自然都是细说的这些粥的养生价值。铺子里还放了些多余的条凳，吴掌柜几人又请他们都坐下，边听边看。

    这预先装了机括突然落下的八幅米色帷幔，宽一尺半长约四尺，连着挂灯从房粱上垂挂下来，正好在普通成年男子头上一尺处左右，既不影响正常行走，又极为醒目。一时间一起放将下来，颇有声势，引得店前店后一阵哗然，吴记养生粥的开张庆典也进入了最高潮的时候——刘郎中出场了。

    刘郎中是小镇上唯一一家医馆回春堂的坐堂大夫，五十多岁，长得极为方正，神清气爽的。刘郎中从小就在回春堂里当医徒，从师傅手里接过回春堂也已经有二十多年，在小镇上救过无数人的性命。虽说现在很多病人都是给自己的徒弟医治，但依旧是德高望重。

    这日里请来的八位老寿星中年岁最大的张老汉，去年夏天里一场恶疾差点就撒手人间了，医馆的学徒没了法子，把师傅请了出来，亏得刘郎中妙手回春，张老汉才能在今年二月大摆寿酒，闹个喜庆满堂红。

    刘郎中一出场，几位老寿星都要起身致礼，先将他们按下，又朝着店外作了个揖，这才朗声笑道：“老夫今日赴吴掌柜之请，说是粥铺开张，来喝一碗米粥，没想到却是要叫老夫来讲长寿之法，这一碗米粥喝得也不轻松啊！呵呵……”刘郎中时常来店里喝粥，和吴掌柜也是很谈得来。吴掌柜这次请刘郎中来，也是没废什么大力气。

    刘郎中说话轻松，立时引得店前店后一片哄笑。

    等笑得差不多了，刘郎中开始说道：“老夫哪懂得什么长寿之秘，只是记得先师传授过的一句话，‘是药三分毒，药补不如食补’。老夫一生医人无数，病者或病者家属每每都要询问老夫有什么忌口，吃什么可以补正元气。可老夫要说，补不在病时，不在病后，而在每日的日常饮食……”

    “粥，容易消化，能除饥消渴，增强食欲、补充体力、消宿食、调养肠胃以防止便秘。除此之外，还有资色、增力、益寿、预防风寒之效。而将各种富有要用疗效的食材与粥结合在一起，寓药粥于食疗之中，具有祛病而不伤正气之效……”

    “……薯蓣（注释1），通称山药，又作淮山、山薯。气虽温则平，能润皮毛，长肌肉，味甘兼咸，又能益肾强阴。常食，健脾益胃，滋肾益精，益肺止咳，延年益寿。山药性温，适合绝大部分的人，但因有收涩之效，故大便燥结者不宜食用，有实邪（注释2）者忌食。山药不宜与猪肝、黄瓜、南瓜、胡萝卜、笋瓜、海味同食，与山楂、石榴等部分水果亦不宜同食……”

    刘郎中侃侃而谈，由浅入深，又将八位老寿星面前的粥品一一点评，益处忌口一并道来。这八味粥不仅各有不同裨益，而且也是针对这几位老寿星的身子而制的，连上粥时的顺序都是精心设计过的，不会混淆。几位老人听了刘郎中说这几味粥的功效，一个个是眉开眼笑地将粥喝了。

    不仅如此，刘郎中还讲了一些常见食材的营养价值，以及一些疾病宜用的食材，并不一味地推荐粥铺的粥，这也是事先商定好的。

    讲到这里，吴掌柜立刻大手一挥，朗声道：“小店今日重新开张，融入食疗，不求大财，只求小利，更求乡亲们身健体康，天天乐乐呵呵。诸位乡亲在此听了那么久想必也饿了，吴某人今日准备了一些绿豆粥，清热下火，还请乡亲们入店免费品尝。”

    已经时近午时，围在店内店外的百多号人，早就有些饿了。如果不是为了在这里听刘郎中说食疗之法，早就往家赶了。一听吴掌柜说有免费的绿豆粥可以喝，都是一拥而入。粥铺面积不大，共三层楼，三楼是吴掌柜自己住的地方，一楼二楼是客堂，厨房在后院里。两层楼的客堂里加起来一共二十张桌子，勉强挤挤百多号人也能坐下了。绿豆粥都是事先熬好的，按一百五十人的份量准备的。盛入小碗，吴掌柜、张妈和小牛哥忙前忙后地上到桌上。

    不少客人拉着刘郎中，跟他说自己一些不适的情况，询问应该喝些什么粥，刘郎中也很耐心地一一解答。这些客人现场就点了各式的养生粥，罗姨一个人在厨房里不到两盏茶的功夫就将二十多锅粥都熬好了，客人们都十分惊讶这现熬粥的速度，又觉砂锅煮粥味浓香郁。吴掌柜卖个神秘，只笑不语。

    粥铺的开张庆典到这里基本上算是圆满举行了，热闹而成功，但这并不能代表什么。粥铺的改革有没有成功，还要看日后的经营的情况。店铺的经营，利在长远。

    这十天来，柳柳常去粥铺，粥铺的生意可以说是相当不错，每日都是热热闹闹的。特别令人感到高兴的是，新式的砂锅养生粥已经拥有了不少回头客，有不少客人每日里都要来粥铺喝上一碗。

    刘郎中曾说喝粥易于消化，可作夜宵，晚上食用更利于身体吸收。粥铺也从原来的只有早中晚三餐可做，只旺早市，到现在变成一日四餐，甚至午后还常有客人来喝粥当点心。这样一来，生意更好做了。粥铺又多请了一个伙计，实在是忙不过来，又舔买了砂锅，准备在后院再起个灶头。吴掌柜也从甩手掌柜变得极为热心，似乎终于喜欢上做生意的道道了。

    另外，店里还煮些茶叶蛋、蒸糕、烤红薯来卖，品种不多，价格不贵，都是些实成的吃食。备得也不多，每日里总是能卖完的，卖完了也不再多弄。原本在菜市口摆饼摊的胡伯在罗姨的说动下，前几日也到粥铺前摆摊了，听说生意也是不错的。饼摊摆到粥铺门口，自然是美事，客人或自己唤起，或让小牛哥唤起，胡伯就乐呵呵地裹上饼子送进店里。对于成年人来说，一碗粥是填不饱肚子的，尤其这个年代没有机器，做体力活的人多，不耐饿。有些干食合着粥一起下肚，比较实成。

    那日开张庆典的盛况，在街里街坊间流传着，一传十十传百地津津乐道，都传赞那庆典新奇有趣，且十分有益。坊间还传着一个小道消息，说吴掌柜是梦里得了仙人点拨，才想出这么个高妙的法子。对此，吴掌柜还是但笑不语，只说没有仙人，只有高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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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注释1：薯蓣，音：属遇。P.S：这几章未央放了很多笔墨在粥铺经营改革以及各类养生粥上，也许有书友会觉得这些都是口水。可是柳柳不是动动嘴皮子就能翻天的人，她要做一些事情，不是毫无根据的，要改革粥铺，要做养生粥都必须有实有据，要深入了解。包括之前讲的五子棋，都不是随便胡扯的。在以后，在经历其他一些具体的事情时，也会有各种相关的知识。未央写这些，其实也很辛苦，需要翻阅很多资料。希望大家能在看文的时候，也能吸收到一些对大家有用的知识，哈哈。

    注释2：实邪，是中医的说法，即风寒暑湿燥火六种致病因素入侵在身体初期，由于身体虚弱而刚刚得病的一种过程。所以，爱山药的童鞋们，山药也不是啥时候都能吃的哦！P.S：未央不爱吃山药，未央不喜欢绵绵的口感的食物。呵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