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第五十二章 连氏
目录：宗室嫡女| 作者：朱红色的窗| 类别：玄幻奇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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靳妈妈拐进了兰芳轩，行至正室门前，两个小丫鬟守在门口，见靳妈妈过来，立刻笑嘻嘻地迎了上去：“妈妈回来了，刚姨娘还问起呢。”
“姨娘可在里面？”
丫鬟声音喜悦地回话：“在，看书呢！”
靳妈妈点点头，就着丫鬟挑开的门帘进屋，穿过正室，转过湘妃色的绸缎帐幔，就看到了坐在临窗的黄花梨攒门万字纹围子罗汉床上的连姨娘。
暖色明亮的阳光从窗台透射到屋中，连姨娘身着一件半旧的银丝玫瑰紫地墨雪茉莉含苞纹对襟褙子，逶迤拖地月白色千瓣菊纹马面裙，墨玉般的青丝被简单地绾个髻，发上随意地插支普通的翠嵌珠宝点翠挂珠钗，侧身坐在罗汉床上，背靠秋香缎引枕，一手曲肘撑在榻上横设的小几上，纤细白嫩如削葱根的手指握着本书在看，露出线条优美的颈项，体态如弱柳拂风，却气度从容，淡定如常。
靳妈妈放缓了步子慢慢走至榻边，恭肃站定，一时间心中千回百转，也不知道该从何处开口。
屋中寂然无声，滴漏一滴一滴坠落的声音清晰可闻，不知过了多久，连姨娘抬手轻轻翻过一页书，同时慢条斯理的声音在屋中扬起：“给她了？”
靳妈妈醒神，上前一步：“是，给了。”
连姨娘眨眨眼。纤长的眼睫随之轻轻颤了颤，细碎的阳光洒在长睫上欢快跳跃：“给了多少？”
靳妈妈俯身靠近：“果然如您所料。李婆子没有善罢甘休，乖乖拿了剩余的五十两走人，反而反口说要再加二百两！这下一共给了她三百两！”
“三百两啊……”连姨娘轻轻的重复了一遍。
“是！另外我已经按照您的吩咐把把厉害跟她说了。”靳妈妈恭身肃立，垂头回答。
“她相信了？”连姨娘手肘离开小几，正了正身子。
“我瞧着她的面色，应是信了！”
“你办的很好，”连姨娘的眼睛不离手中握着的书，“辛苦你了！”
靳妈妈微微笑道：“哪里当得您的辛苦二字。”
连姨娘笑了笑，过了一会才道：“如今总归算是苦尽甘来了。我嫂子那个蠢人把我害的好苦，若不是以后还有用到娘家的地方。我真恨不得跟他们立时脱离了关系。”
“姨娘勿恼，”靳妈妈连忙安慰道，“那日大夫人被邱嬷嬷带过来，也知道自己此行唐突了，也是后悔的不行，害怕连累了您。回苏州之前还专门留了个下人专门打听您的事，只是前些日子您被禁足了，我们的消息也不好传出去。现在禁足令取消。也能让大夫人安安心了。”
“啧，她这般哪里是关心我，她只是怕我被老爷厌弃。再也帮不上给娘家说话！”连姨娘头依旧未抬，颊边泛起的笑容里写满了讽刺，“她如今不光指着我把老爷哄高兴了，能帮哥哥通通关系再升一步。如今老爷在礼部管着科考的事宜，她还想着靠着老爷这棵大树让旭哥儿能顺顺利利中个进士。”
靳妈妈一滞，讷讷地不知说什么好。
连姨娘的视线从书本上挪开，温和地看了靳妈妈一眼，美目中光华流转：“你也不用为我抱不平，她是什么样子的人我又不是如今才知晓，在闺中若不是她逼迫我至此，我也不会……给人作妾！”最后四个字的声音几乎耳语。
靳妈妈的心里一酸，想到连姨娘父母早逝，唯一的兄长迎娶了嫂子之后，连家的所有事宜都被长嫂接管，俗话说长嫂如母，但连夫人不但不慈，还势利苛刻的紧。年幼的姨娘每日都要面对尖酸刻薄的冷言冷语不说，还要时不时被逼迫着饿着肚子绣一些香囊绢帕。
直到姨娘的兄长中了举人，成了苏州府衙的一名知事，自诩官家夫人的大夫人怕被人非议，姨娘的境况才有所好转，至少不用再被逼着起早贪黑地做绣品来贴补家用。
打熬了几年，姨娘的兄长总算升为了正七品的推官。连夫人好似才注意到姨娘不知不觉长成了亭亭玉立的一位贞静少女，又因平时不忘挤出时间看书吟诗，姨娘又比平常少女多出几分脱俗的气质，第一眼看去就与众不同。
大夫人颇有些见猎心喜的感觉。
那段时间，大夫人看向姨娘的眼神诡异莫名，直到一天，姨娘慌张的跑回来，抱着她就痛哭不止，神情间还混杂着惊惧绝望，她耐心劝了好久才得知原来大夫人准备将姨娘送给郑大官人作妾。
郑大官人欺男霸女的恶名可是无人不知，无人不晓，但因他姨丈是当时的吏部尚书，历任苏州官员都对他的恶行视而不见，若是姨娘嫁给了这样的男子作妾，就真的是一辈子都没有指望了。
幸好天无绝人只路，姨娘打听到新来的通判是京中名门之后，年轻有为，与郑大官人相比可谓云泥之别，姨娘陈之利弊，费了多少口舌才打消了大夫人之前的那个想法。
连姨娘仿佛猜出靳妈妈此时的想法，她缓缓笑开，色如春花：“一切都过去了，只要有老爷在，她如今就要仰仗着我，看我的脸色行事！”
“是！”靳妈妈回过神也笑起来。
“让你准备的事怎么样了？”连姨娘的目光回到手中的书上。
被问及此事，靳妈妈显得有些犹豫，吞吞吐吐。
“怎么？”连姨娘没有等到回答，一边翻书一边问道。
靳妈妈迟疑道：“姨娘……我觉得咱们没有必要……李婆子一家应该是不会再来了，我把厉害关系都讲给她听了，观她神色应是真的听进心里去了……毕竟是几条人命……”靳妈妈的话说的断断续续，但意思连姨娘已明了。
“你是不是觉得我心太狠了？”连姨娘放下书，目光移过来。
“老奴不敢！”靳妈妈赶紧低头。
“李婆子的为人你也知道，你能保证她一辈子就能远离萧家，再也不回？今日她既然能反口威胁再多要二百两银子，难保将来不会一旦将银子花完再来索要，你说到时候给或是不给，不给她依然会选择今天的威胁招数，可要是给了，那她就成为了跗骨之蛆可就再也摆脱不掉了。到时候她的胃口只会越来越大，你愿意看到她如吸血的水蛭一般将我的血吸干？妈妈，我也是没有办法。”
连姨娘的眼圈红了，声音越来越低：“妈妈你是看着我一路过来的，我在连家过的是什么日子你也知道……我能有如今的境地有多么不容易……何况如今我还有儿子跟女儿，就是为了他们我也不能失了老爷的心……太太对我恨之入骨，恨不得除之而后快，我要是没有了依仗，不说我自己死无葬身之地，就是三爷和六姑娘也不能得以保全……若是因为我的妇人之仁而惹得老爷发怒，后果会怎样你也能想到……我死了不要紧，可谁来可怜我的孩子们，我决不能看着我的儿子女儿遭我曾经经历的罪，所以我不能不争，我坚决不能输！”
靳妈妈早已痛哭流涕：“姨娘你去做吧，是我糊涂了，您想做什么就去做，老奴一定全力支持您，再也不说这样的话了！”
连姨娘的神色反而平静了下来：“这话我原本不必说，但你是我从连家一起带过来的，这些年一直陪着我帮着我，在我心里我们早就是一家人了，除了三爷六姑娘就是妈妈你了，我不想让你有所误会，才多言了几句。”
靳妈妈的脸上犹带着泪痕，眼角通红一片，用帕子蹭了蹭眼睛，勉强露出笑容来：“是我多嘴了，我跟着您那么久，却还没有学到您的一分本事，却累您处处提点着我。”
“这是应该的。”连姨娘起身走到靳妈妈身边，拍了拍她的手，“不说这些了，你托的那人可靠与否，千万不要前门驱狼，后门迎虎！”
“万万不会，您放心！”靳妈妈也正色起来，“那人叫王万勇，是我当家的过命之交，以前我当家的在战场上救过他的命。后来机缘巧合之下我们当家的去南边给铺子里进货，又遇到落魄快死的他们一家。当初他从战场上回乡后也娶了媳妇，后来也生儿育女了，只是却因为一些事惹怒了当地的乡绅，逼的他们走投无路，我们当家的念着昔日的袍泽之情施了援手，把他们带回了京城还在铺子里给寻了差事，他们一家对我们当家的是感恩戴德，王万勇更是可以为了我们当家的豁出命去，如今咱们找他做这件事最好，保管不会出任何意外。”
“可是他只有一个人，而那个却是一家三口……”连姨娘提醒。
“他还有两个儿子呢，都是二十多的壮小伙，他们家的人口风最紧，您就放心吧。”靳妈妈连连保证。
连姨娘终于点点头：“恩，那就交给你了，一定要小心行事！”
“我会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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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姨娘可在里面？”
丫鬟声音喜悦地回话：“在，看书呢！”
靳妈妈点点头，就着丫鬟挑开的门帘进屋，穿过正室，转过湘妃色的绸缎帐幔，就看到了坐在临窗的黄花梨攒门万字纹围子罗汉床上的连姨娘。
暖色明亮的阳光从窗台透射到屋中，连姨娘身着一件半旧的银丝玫瑰紫地墨雪茉莉含苞纹对襟褙子，逶迤拖地月白色千瓣菊纹马面裙，墨玉般的青丝被简单地绾个髻，发上随意地插支普通的翠嵌珠宝点翠挂珠钗，侧身坐在罗汉床上，背靠秋香缎引枕，一手曲肘撑在榻上横设的小几上，纤细白嫩如削葱根的手指握着本书在看，露出线条优美的颈项，体态如弱柳拂风，却气度从容，淡定如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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屋中寂然无声，滴漏一滴一滴坠落的声音清晰可闻，不知过了多久，连姨娘抬手轻轻翻过一页书，同时慢条斯理的声音在屋中扬起：“给她了？”
靳妈妈醒神，上前一步：“是，给了。”
连姨娘眨眨眼。纤长的眼睫随之轻轻颤了颤，细碎的阳光洒在长睫上欢快跳跃：“给了多少？”
靳妈妈俯身靠近：“果然如您所料。李婆子没有善罢甘休，乖乖拿了剩余的五十两走人，反而反口说要再加二百两！这下一共给了她三百两！”
“三百两啊……”连姨娘轻轻的重复了一遍。
“是！另外我已经按照您的吩咐把把厉害跟她说了。”靳妈妈恭身肃立，垂头回答。
“她相信了？”连姨娘手肘离开小几，正了正身子。
“我瞧着她的面色，应是信了！”
“你办的很好，”连姨娘的眼睛不离手中握着的书，“辛苦你了！”
靳妈妈微微笑道：“哪里当得您的辛苦二字。”
连姨娘笑了笑，过了一会才道：“如今总归算是苦尽甘来了。我嫂子那个蠢人把我害的好苦，若不是以后还有用到娘家的地方。我真恨不得跟他们立时脱离了关系。”
“姨娘勿恼，”靳妈妈连忙安慰道，“那日大夫人被邱嬷嬷带过来，也知道自己此行唐突了，也是后悔的不行，害怕连累了您。回苏州之前还专门留了个下人专门打听您的事，只是前些日子您被禁足了，我们的消息也不好传出去。现在禁足令取消。也能让大夫人安安心了。”
“啧，她这般哪里是关心我，她只是怕我被老爷厌弃。再也帮不上给娘家说话！”连姨娘头依旧未抬，颊边泛起的笑容里写满了讽刺，“她如今不光指着我把老爷哄高兴了，能帮哥哥通通关系再升一步。如今老爷在礼部管着科考的事宜，她还想着靠着老爷这棵大树让旭哥儿能顺顺利利中个进士。”
靳妈妈一滞，讷讷地不知说什么好。
连姨娘的视线从书本上挪开，温和地看了靳妈妈一眼，美目中光华流转：“你也不用为我抱不平，她是什么样子的人我又不是如今才知晓，在闺中若不是她逼迫我至此，我也不会……给人作妾！”最后四个字的声音几乎耳语。
靳妈妈的心里一酸，想到连姨娘父母早逝，唯一的兄长迎娶了嫂子之后，连家的所有事宜都被长嫂接管，俗话说长嫂如母，但连夫人不但不慈，还势利苛刻的紧。年幼的姨娘每日都要面对尖酸刻薄的冷言冷语不说，还要时不时被逼迫着饿着肚子绣一些香囊绢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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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是不是觉得我心太狠了？”连姨娘放下书，目光移过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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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李婆子的为人你也知道，你能保证她一辈子就能远离萧家，再也不回？今日她既然能反口威胁再多要二百两银子，难保将来不会一旦将银子花完再来索要，你说到时候给或是不给，不给她依然会选择今天的威胁招数，可要是给了，那她就成为了跗骨之蛆可就再也摆脱不掉了。到时候她的胃口只会越来越大，你愿意看到她如吸血的水蛭一般将我的血吸干？妈妈，我也是没有办法。”
连姨娘的眼圈红了，声音越来越低：“妈妈你是看着我一路过来的，我在连家过的是什么日子你也知道……我能有如今的境地有多么不容易……何况如今我还有儿子跟女儿，就是为了他们我也不能失了老爷的心……太太对我恨之入骨，恨不得除之而后快，我要是没有了依仗，不说我自己死无葬身之地，就是三爷和六姑娘也不能得以保全……若是因为我的妇人之仁而惹得老爷发怒，后果会怎样你也能想到……我死了不要紧，可谁来可怜我的孩子们，我决不能看着我的儿子女儿遭我曾经经历的罪，所以我不能不争，我坚决不能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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连姨娘的神色反而平静了下来：“这话我原本不必说，但你是我从连家一起带过来的，这些年一直陪着我帮着我，在我心里我们早就是一家人了，除了三爷六姑娘就是妈妈你了，我不想让你有所误会，才多言了几句。”
靳妈妈的脸上犹带着泪痕，眼角通红一片，用帕子蹭了蹭眼睛，勉强露出笑容来：“是我多嘴了，我跟着您那么久，却还没有学到您的一分本事，却累您处处提点着我。”
“这是应该的。”连姨娘起身走到靳妈妈身边，拍了拍她的手，“不说这些了，你托的那人可靠与否，千万不要前门驱狼，后门迎虎！”
“万万不会，您放心！”靳妈妈也正色起来，“那人叫王万勇，是我当家的过命之交，以前我当家的在战场上救过他的命。后来机缘巧合之下我们当家的去南边给铺子里进货，又遇到落魄快死的他们一家。当初他从战场上回乡后也娶了媳妇，后来也生儿育女了，只是却因为一些事惹怒了当地的乡绅，逼的他们走投无路，我们当家的念着昔日的袍泽之情施了援手，把他们带回了京城还在铺子里给寻了差事，他们一家对我们当家的是感恩戴德，王万勇更是可以为了我们当家的豁出命去，如今咱们找他做这件事最好，保管不会出任何意外。”
“可是他只有一个人，而那个却是一家三口……”连姨娘提醒。
“他还有两个儿子呢，都是二十多的壮小伙，他们家的人口风最紧，您就放心吧。”靳妈妈连连保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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