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卷 我入地狱 第七十八章 枯叶之蝶（上）

    “枯叶之蝶是一个朋友讲给我的故事，这个故事我也不知道到底是不是真的，但当我听完这个故事的时候心中却隐隐升起一种说不出的伤感与心酸。”（其实这个故事只是夜聆风在人世时所听过的一首歌曲《枯叶之蝶》的背景故事）夜聆风顺手接过了身旁一名侍卫手中的一壶果酒，将酒壶高高举在头顶，香甜的果酒顺着壶口直直的落进了夜聆风的嘴里，咽下了口中的果酒之后夜聆风转头看了一眼身旁的岩轩儿，见一旁的袁胖子与周天赐，岩轩儿以及沐听风一众人都在用着一种期待的目光等待着自己继续往下说，便微微笑了笑继续开口说道：“故事说的是有一个写故事十分厉害的男人，他编写故事十分拿手，并且据说无论什么样的故事他都能写出结局，一个完美的结局。有一天，一个名叫白马的女人找到了这个写书人，那女子要求写书人帮她写一个故事。写书人答应了，但是写书人要这个女人陪自己喝三年的酒作为报酬，待三年后的重阳之时，写书人会准时将故事写完交给女子。女子也答应了。就这样，写书人开始为她写故事了。。。

    故事的主角是一个出生在饥荒与贫苦之中的女孩，这个女孩是一个被徭役钳制了所有生命定义的奴隶。一出生便要像蚂蚁般的生存，模糊了名字与性别，唯一的梦想就是不再被饥饿所困扰。

    在她十岁那年，一个名叫月夜的年轻男子，白衣飘然地出现在我昏厥的枯树下，他用一碗粥，买下了那个女孩的性命与忠诚。

    月夜将那女孩带回了夜郎城，在她面前摆放了三样东西：一把瑶琴，一支绘笔，一匹白马要她选择，而那女孩却毫不犹豫的走向了那匹白马。月夜抚着那女孩的眉梢，嘴角含笑的说：从今以后你的名字就叫白马。你将是一个适合挥舞银枪征战四方的女子。但月夜却不知道那女孩之所以会选择白马只是因为那女孩知道月夜喜欢白色。。。

    从此以后，那女孩便开始接受着残酷的训练，跟随着月夜一起发誓要用生命效忠夜郎城的君主，夜郎王。她成了月夜手中最锐利的武器，她把她的初恋藏在了她的名字里面。。。

    十五岁那年，她开始了她的征战生涯。在洪荒四兽（四只厉害非常的恒古怪物）肆虐的年代，她骑着她的白马，手持一把银枪，先后杀死了梼杌、穷奇、浑沌和饕餮，被夜郎王封为弑兽将军，一个有名无权独自征战的将军。在她十八岁这一年，月夜交给她一个任务，要她远赴昆仑，杀死守护在昆仑山上的神兽青龙。

    出征之前，月夜将一壶酿好的女儿红挂在了她的腰间。告诉她：昆仑山上奇寒无比，若你冻得受不了，就喝酒取暖吧。

    她默默的翻身上马，敏锐地捕捉到月夜眼中一闪而逝的温柔。其实她还有一个藏在心中的秘密，她想在杀死青龙之后，摘下昆仑之巅那一支百年一谢的雪天莲蕊，因为传说雪山莲蕊可以制成世界上最好的胭脂，可以让一个女人获得天仙般的美艳。。。

    昆仑山下是一片苍茫大海。三百年前，这片海被一条青龙所霸占，从此飞鸟绝迹，汹涌的海面上，一叶小舟穿Lang而过。一个雕翎戎装的少女，微微闭着双眼，侧身卧在船头，漆黑的长发倾泻而下，她手中的那把银枪，在波粼中反射出明晃晃的亮光。

    乌云层层叠叠翻滚而来，云角泛起一丝透光，描摹着这黑暗世界中的窒息。青龙一声咆哮，卷起惊涛骇Lang。在被Lang涛掠起的瞬间，少女一跃而上，黑夜中满弓一射，带着破风的呼啸，刺穿了青龙的胸膛。青龙的哀号响彻云霄，庞大的身躯倒向身后的昆仑雪山，锋锐的龙爪扫过漫山积雪，掀起一阵惊天雪崩，皑皑白雪淹没了这海山一隅。呼啸的风雪声夹杂着不远处身负重伤的青龙粗重的喘息。

    少女从雪堆中挣扎着站起来，一手捂住被雪崩击伤的双眼，容色不动。她慢慢走近青龙，忽然手中银枪倒挂，用力一拉，剖开了青龙的肚子。刹那间血光四射，溅红了半边天空。

    一个卷曲着身子的少年赫然出现在了青龙的腹中，随着白马剖开青龙肚子的那一瞬间，那少年的世界豁然明亮。那青龙腹中的少年微微睁开眼睛，看见银装素裹的雪地里，捂住双眼的少女持枪而立，长发飞扬，她那苍白映雪的唇角沾染着青龙刺目的鲜血。少女渐渐松开手指，受伤的双眼无法恢复视觉，眼前的世界模糊一片。唇边有血腥微甜的味道，她伸舌tian了tian，微微勾起了嘴角。一笑而惊艳。

    卷曲着身子的少年，三百年后重开双眸，恍若隔世的婴孩，痴迷地望着这个苍白的少女，开口问出了一连串的问话：你是谁？你要去哪里？你要做什么？。。

    少年的问话让白马觉得烦躁，她开始后悔不该一时放纵自己嗜虐的本性去剖开青龙的肚子，结果挖出这么一个聒噪的家伙。白马默不作声地往昆仑山上走去，眼前的景物依旧模糊，她不得不小心翼翼地沿路攀爬。而少年却依然不知疲倦的紧跟其后，不停的发问。白马感到烦躁，手中银枪一扬，直指少年颈项。

    但见到白马用银枪指向自己的喉咙，那少年却丝毫不显得恐惧，而是开口说道：我知道你只杀妖兽。

    少年毫不畏缩地迎上她的视线，继续说道：我在这条龙的肚子里活了三百年，可我不是妖怪。我忘了自己叫什么了……肩膀上纹的是蝴蝶，不如你就叫我枯叶好了。说着，少年拉开了衣衫，露出了他白绽的左肩。

    白马眼神空洞，面无表情。她不知道蝴蝶跟枯叶到底有什么必然联系。枯叶却自嘲的笑了笑开口说道：我忘记了你的眼睛受了伤。不过没关系，我可以暂时把眼睛借给你。你要去哪里，要去做什么，我都陪着你。就算……答谢你的救命之恩。

    他们二人在雪山中行走了两天两夜，枯叶一直在自说自话自娱自乐。也许是太久没有与人交流的缘故，他恨不得把这三百年的孤独寂寞全都补回来。白马一直不喜交谈，但是渐渐地她开始习惯于倾听，她看不真切少年的模样，但是她从少年明朗的声音中听到了生命的再次绽放。

    昆仑山上的温度越来越低，风雪越来越大。到了第五日的夜晚，白马终于因为耐不住寒冷而卷缩在雪地里瑟瑟发抖。枯叶不再聒噪，默不作声地四处寻了些枯枝，为她点起了篝火。白马抱着膝盖，火光照亮了她苍白的脸。她注视着眼前模糊的光明，突然开了口：枯叶，你为什么会在龙的肚子里？

    枯叶抬起头，略微惊讶地看着白马。这个沉默的少女，五天来第一次开口说话，声音是不符年龄的沙哑，但是并不难听。他侧头想了想：因为事情太过遥远，我已经完全忘记了。。。

    白马沉默了半晌，道：我也已经忘记了自己原来的名字。月夜曾经送我一个名字，叫白马。杀洪荒四兽，不是为了国家，只是……为了他。。。白马平白的叙述中渗透着不易察觉的思念之情。她在思念，那个名叫月夜的男子。

    “那么我呢？”枯叶几乎是下意识地开口，心中略有酸涩，却迟迟没有下文。。。

    白马迷惘地抬头，不解其意。篝火的对面，少年的身影若隐若现。

    枯叶急忙开口解释道：我的意思是。。。如果我帮你找到了你要找的东西，你还会记得我吗？

    枯叶自嘲地笑了笑，换了话题：这里天寒地冻，你为什么从不喝腰中那壶酒？

    白马伸手抚摸那酒壶，动作流连：这是临行前月夜赠我的女儿红，我不能喝，喝了就什么都不剩了。

    枯叶用着一种神伤的目光看了看白马腰间的女儿红，开口问道：你已经杀死了青龙，为什么还要往昆仑山上去？

    白马顿了顿，开口说道：因为我想找到那昆仑之巅的雪天莲蕊。

    枯叶有些不解，便询问了一句：为什么？

    白马抚摩着自己的脸庞，声音低靡：我知道我长得不漂亮。老人说雪天莲蕊能做成一种叫无水的胭脂，我希望有一天能妆扮成世界上最美丽的女子，做月夜的新娘。

    摘下雪天莲蕊的瞬间，昆仑之巅轰然崩落。白马脚下一滑，跟着跌落了悬崖。下坠的瞬间，身子被稳稳托住，少年的气息在耳边萦绕：不要害怕，你握住天莲蕊，我抱住你。我们不会摔死的。

    明明是看不见容颜的少年，却无来由地交付了生命的依托。。。他们跌入了最深的谷底，白马不知道枯叶究竟使了什么魔法，两人竟然毫发无伤。只是，昆仑的谷底更加寒冷，白马的眼睛因为伤冻而完全看不见了。白马被寒风刺得嘴唇发紫，握着银枪的手指僵硬得无法伸直，双腿埋在雪地里，动弹不得。枯叶将白马搂进怀里，安抚着她濒临崩溃的意志：不要担心，胸口是最贴近心脏的地方，你靠着我的胸口就不会冻了。。。

    白马靠着他温暖的胸膛，低声呢喃：摘下了雪天莲蕊，昆仑之巅为什么就崩落了呢？

    枯叶微微笑了笑，露出了他那洁白的牙齿：因为雪天莲蕊是昆仑山的主脉啊。

    白马听了有些惊讶，不禁开口询问：如果是无法侵犯的主脉，为什么你不事先告诉我？

    而枯叶眼中却隐隐闪现出了一抹幸福的光芒：因为……我想完成你的心愿。

    白马深深的吸了一口气：枯叶，你究竟是谁？

    枯叶依然是淡淡一笑：我说过了啊，在龙肚子里的三百年，我已经把自己给忘记了。

    白马微微一笑，将脸埋进了他的怀中，不再说话。枯叶背着白马徒步翻越雪山，枯叶的肩膀并不宽厚，步伐也不够稳健。渐渐地他没有多余的力气说话，只剩下深一脚浅一脚的喘息。白马伏在他的背上，声音低哑：雪山之后是另一座雪山，你能背我翻过多少座雪山？

    “背到我死……一定把你带回他身边！”枯叶咬着牙根坚持着.

    而白马那空洞的眼中却有一抹悲伤一闪即逝：如果我的眼睛没有被这场雪灼伤，我现在最想看到的，是你。。。”夜聆风就这么静静的讲述着《枯叶之蝶》的故事，一旁的沐听风，沐想雨，沐椅楼，沐画雪，以及袁宝，周天赐，不离不弃姐妹，岩轩儿，夜离，慕容孤楚，李一冰所有人都在静静的倾听着夜聆风那伤感而凄美的故事。。。

    “大少爷！！~我们在蛮荒森林南行不远处的山脚下发现一个大山洞！~”可还没等夜聆风讲完，前方便忽然传来了一个侍卫的呐喊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