起点小说网 深宫胭脂泪:罪妾为妃 第三卷 君心所向,妾心所归 017 侍寝,凌舞难产

第三卷 君心所向,妾心所归 017 侍寝,凌舞难产

目录:深宫胭脂泪:罪妾为妃| 作者:娃娃菜| 类别:其他类型

    017 侍寝,凌舞难产

    云秀进殿来,见我坐在床上,她怔了怔,忙笑道:“娘娘醒了?今儿天气和暖,您倒是睡得很沉呢,瞧这都过了早膳时间了。”

    我瞥了她一眼,懒洋洋的伸了个懒腰,昨夜要不是君珞半夜前来相扰,我也不至于睡到日上三竿才起床。

    下地的时候,云秀已经来到我身边,拿起紫色宫装披在我身上,道:“天气虽然暖和了,可是娘娘也得顾惜自己身子,这时节是最易患上风寒的。”

    我见云秀言词闪闪烁烁,一直不提岚儿到访之事,也由着她装不知道,坐在铜镜前梳理起这满头秀发,云秀连忙过来接过我手上的象牙梳,轻轻的替我梳理起来。

    她边梳边打量铜镜中的我,见我没有异色,她才试探的问道:“娘娘,听说昨晚皇上来过?”

    我从铜镜里睇了她一眼,淡淡的“嗯”了一声,手里拿着一只翡翠如意簪有一下没一下的划弄着梳妆台。

    云秀忍了忍,终究还是道:“娘娘做得对,虽然对方是皇上,也不能由着他的性子想来便来,再说这三更半夜前来,还不定把娘娘当什么呢。”

    云秀的眉宇间含着一抹薄怒,想来她是很为我心疼的,我叹了一声,回过头去,轻声道:“姑姑,我知道你心疼我,你放心,我再不是之前那个傻傻的小七了。”

    其实我一直想不通云秀为何会来我身边服侍我,按理说在昭阳宫当她的御前尚仪比到景泰宫来服侍我要好得多,可是她却心甘情愿的来了。

    云秀蹙了蹙眉头,思忖了一下,才道:“娘娘,奴婢跟了您这么久,很多事情都看在眼里,有些话奴婢不知道当不当说?”

    见她的神情多了几分凝重之色,我颔首笑道:“我已经将姑姑当成自家人了,姑姑有什么话但说无妨。”

    “娘娘您初进宫的目的是什么?”云秀一针见血的问道。

    初进宫的目的?我怔愣住。那时因我是庶出,便受尽家中大小的欺辱,最后差点在小树林失去清白,后来又陪上思思的性命。

    那时我便发誓,进宫夺得后位,我要将我所受的耻辱尽数还给她们。

    可是我如愿的进了宫,到最后却在这座繁华的宫殿里迷失了自己,渐渐找不到自己活着的方向。

    云秀见我满脸迷茫,她道:“娘娘,不要迷失,在这座残酷的后宫里,一旦迷失了自己,最终只会害了你自己。”

    “那么依姑姑之言,我该怎么做?”手里拿着翡翠如意钗在手心轻轻的划着,手心微痒,我问得漫不经心,或许我一直都没有弄明白自己到底想要什么,所以才会进退维谷。

    “娘娘,与岚皇后好好相处吧。”云秀冷静的声音在耳畔响起。

    我一时未料到她会说这样的话,如意钗的钗尖就那样刺进了手心,宛如剜心般的痛楚在手心里漫延,直到心底,我怔怔的瞧着手心不断沁出的血珠,眼底一片斐然。

    云秀一时慌了,她连忙唤了人进来去请太医,自己则手忙脚乱的拿出干净的锦帕替我擦着满手鲜血。

    血染上素白的锦帕,如在上面绽开一朵朵美丽**的昙花,瞬间便又凝结住。

    我知道云秀说得对,与岚儿联手,我才能在后宫屹立不倒,可是明白归明白,我心里总也不愿意与岚儿有太多交集,总觉得她整个人给人的感觉都很诡异。

    再加上在东吴地宫里丝丝告诉我的那些话,真正的岚儿已经在三年前难产死了,那么现在的岚儿到底是谁,是吴家那从未出现在世人面前的第三个小姐?她千方百计的从东吴来到北齐皇宫,一定不是为了君珞,她应该还有更大的阴谋。

    云秀见我凝着眉久久不语,她叹息一声,道:“娘娘,奴婢知道您因为封妃晚宴的事还记恨岚皇后,可是那件事已经过去了,咱们的目光要放得长远些,现在后宫里众妃嫔谁不想巴结岚皇后,娘娘也要看清风向才是。”

    云秀的话字字句句为我考虑,我知道要想在这后宫平安无虞的活下去,就必须将个人的喜恶藏进心底,遂道:“姑姑所言极是。”

    “娘娘,如今岚皇后亲自前来,娘娘要好好把握住才是,娘娘在前朝没有任何权臣可依傍,在后宫,您就要想尽办法得到龙裔,只有有了皇子或是帝姬,您在后宫的地位才会永远屹立不倒。”云秀边为我梳理发髻边提点我。

    我心底一惊,兜兜转转了这么一圈,原来有些事已经逐渐变得不一样了,或许我一开始便该曲意承欢,而不是等到经历了这么多以后,才大彻大悟,爱情对我来说,其实是很遥远很不真实的东西。

    来到正殿,岚儿正坐在上首百无聊赖的打量着正殿内的摆设,听见门外脚步声响起,她一脸欣喜的探目过来,看见我时脸上的笑意逐渐扩大。

    “妹妹,你这一觉倒是好睡。”岚儿亲切的语气中没有半分责怪的意思,仿佛只是一个姐姐对妹妹的娇嗔。

    我带着云秀向她福了福身,告罪道:“臣妾来迟,让皇后娘娘久等,还请娘娘不要怪罪。”

    她虚扶我一把,眸里晶亮晶亮的,似有一抹流光淌过,她大气的挥挥手道:“妹妹说哪里话,我们都是自家人,自家人面前还讲这些虚礼做什么,快坐吧。”

    岚儿携着我的手向上首走去,我侧眸看了云秀一眼,只见她满脸赞赏,遂也没有挣脱岚儿的手,只谦逊的道:“姐姐说得是。”

    这是我第一次唤她“姐姐”,不知为何,岚儿的背影似乎凝滞了一下,半晌她才回眸来看我,眸中光芒大盛,“好妹妹,姐姐……”

    她哽咽得出不了声,慌忙拿起袖子拭了拭眼角的晶莹,我与云秀相视一眼,都不解她为何会激动成这样,可是突然想起在东吴地宫里丝丝说的话,一颗心突然便凉了。

    难道她已经知道我的真实身份了?否则她的反应怎会如此奇怪?

    岚儿的情绪好不容易稳定下来,一脸欣慰的望着我,道:“今日姐姐前来,就是想与妹妹闲话家常的,云秀,你们先下去吧,我想与妹妹单独说几句话。”

    云秀望了我一眼,我向她轻点了下头,她才带着殿内一干宫人退了出去,正殿内又恢复一片静谧,窗外一束阳光**进来,照在窗前的水仙花上,花上的水珠璀璨生辉。

    我侧头看向岚儿,她似乎还没从刚才的激动中回过神来,一双墨瞳湛亮生辉,将她那张破败的容颜显得光彩夺目,一下炫惑了我的眼睛。

    “妹妹,我……”岚儿张了张嘴,一时却不知道说什么好。

    我埋下头看着她青葱般的手指,指节纤长,指甲修剪得整整齐齐,并不像后宫诸妃一样染了丹蔻,素手纤纤,莹润白皙,我下意识转眸看向自己的手指,纤长的手指上套有镂金镶红宝石护甲,与她的手相比,却仍是失色许多。

    “姐姐想说什么,妹妹听着呢。”我见她盯着我久久不语,遂温言笑问,这还是第一次与她心平气和的坐在一起,或许有了云秀先前的话,我对她并没有那么憎恨。

    又或许是现在的气氛很好,让我想不起去憎恨她,毕竟这是一个与我拥有同种样貌,或许还流着同样鲜血的女子。

    岚儿冲我笑了笑,笑容里多了几许明媚,她展颜道:“不知为何,看到妹妹我总觉得见到家人般,早听说北齐皇宫里有人与我长得很像,现在见了,妹妹的容貌却略胜姐姐一筹呢。”

    我的神色黯了黯,这事本是我心中的一个忌晦,可是让她这样明晃晃的说出口,我顿觉得有些难堪。

    自岚儿出现后,后宫何人不笑话我是因为神似岚儿的容貌才受尽君宠,现在岚儿正在风头上,君珞冷落我,后宫诸妃有谁没拿这事嚼过舌根,然而……

    轻攥紧了手,我故作不在意的道:“姐姐国色天姿,妹妹怎么能及,倒是妹妹见到姐姐后,常常想,原来世界上还真有人能长得如此相像。”

    岚儿明媚一笑,若无其事的问道:“我听宫里的人说过妹妹的身世,妹妹姓顾,不知可是城北顾大人之女?”

    我心底悚然一惊,她打听我,我是经兰陵王之手入宫的,进了宫又刻意将身份掩藏起来,除了君珞与顾家姐妹,众妃都以为我就是一个平凡的宫婢,却不曾想让岚儿打探出来。

    我故作涩涩一笑,道:“倘若臣妾是城北顾大人的女儿倒是好了,至少在这后宫无人敢轻视,可惜妹妹命不好。”

    “哦,妹妹如今贵为皇贵妃,也有不顺遂之事么?”岚儿见我不承认,也没有接着追问,只是顺着我的话往下说。

    “不瞒姐姐,我在家是最小的**,家中兄姐颇多,爹极其偏爱他们,因此忽略了我,我一时气忿,便找上兰陵王入得宫里来,我想进了宫就再难出宫了,与他们也好来个眼不见为净。”我轻轻的道,想起曾经那些不被待见的日子,心里还是有些心酸。

    “难怪我们找不到你。”岚儿低声道,我没有听清,便倾身向前,问道:“姐姐说难怪什么?”

    “没有。”岚儿连忙抬起头来遮掩道,随即看向我,“妹妹性子倒是倔强,现如今妹妹已是皇贵妃了,想必你爹爹也会后悔当日的偏疼。”

    我暗含讥讽的笑了笑,会么?我还记得在金銮殿外,他怒不可竭的抬掌便要向我掴来,他是那么不待见我啊。

    “姐姐所言极是。”

    “对了,妹妹如果不介意,姐姐倒想请妹妹的家人来宫里一聚,也好让他们瞧瞧,当初在他们眼里毫不起眼的妹妹如今是多么的风光。”岚儿一副为我打抱不平的模样。

    我的心一沉,抬眸望向她,这才是她兜了一圈真正想要说的话吧,“不必了,姐姐,妹妹是小户人家出身的,怕他们等不得台面,冒犯了姐姐凤颜。”

    “不会的,正好妹妹也能与家人聚聚,想必你也知道,我是东吴人士,这一离家,便再也不可能与家人共享天伦,能成全妹妹,也是做姐姐的一片心意。”岚儿满脸惆怅,吴东柱在国破当日便随着先帝而去,是以现在吴家的血脉只剩下她。

    她重返北齐皇宫到底是为了什么,仅仅是认回我这个妹妹么?我想她的目的一定不单纯,可是现在东吴已经亡国,就连余党也被君珞尽数剿灭,她就算想要复国也已经不可能了,那么她还紧逼我做什么?

    “多谢姐姐一片美意,只是妹妹对家人还有怨怼之心,就算此时相见也未必能欢聚一场,到时不欢而散,倒是辜负了姐姐一片心意了。”真是越来越看不透岚儿,她怀疑我的身世大可以调查,何必来逼我?

    岚儿定定的看着我,良久没有说话,正在此时,殿外传来云秀的声音,“皇后娘娘,娘娘,皇上刚才遣了陈公公过来,说南陈使臣将至,请两位娘娘去昭阳宫一同迎接远道而来的客人。”

    我轻轻的吁了口气,云秀的话来得真及时,连忙站起来道:“看来南陈使臣已经到了,姐姐,咱们还是快去昭阳宫吧。”

    我的声音里有些急切,不知道为何,我怕岚儿再坚持下去,她若一定要坚持请我的家人来宫里,我倒不知道该让她去何处请,君珞当时册封我为皇贵妃时,并没有点明我是顾正言的第七个女儿,因此这也成了我在后宫行走的诟病。

    岚儿轻轻的扫了我一眼,唏嘘道:“我有一个妹妹流落北齐,上次回家我听爹爹提起,便起了来北齐寻找她之心,后来见到你,我惊讶于你与我相似的容貌,便在想,你会不会就是我那流落在北齐的妹妹。”

    “我并没有任何试探你的意思,羽儿,我只想找回你。”末了,岚儿声情并茂的道,我怔怔的看着她离去的背影,她的背影是那样的萧瑟,仿佛她会再度回到皇宫的目的全部都是因为找她的妹妹吴羽凤。

    岚儿刚走,云秀便走了进来,她见我怔怔的看着岚儿远去的背影,道:“娘娘,皇上那边催得急,奴婢侍候你梳洗一番吧。”

    迎接南陈使臣的事本是帝后的职责,可是君珞却偏偏差人来叫上我,我想不通他此举的用意,遂只能与云秀回寝殿收拾。

    雨轩听说南陈使臣到了,很是开心,眼底眉梢都洋溢着明媚的笑意,我不由得侧目看了她好几眼,总觉得她此时的样子有些眼熟,遂打趣道:“雨轩,什么事这么开心,瞧你笑得都合不拢嘴了。”

    雨轩边替我整理衣襟,边笑着道:“我是替娘娘你高兴呢,回宫这么久,皇上总算记起娘娘你了。”她话一出口,仿佛又意识到这话说得不对,只咬了唇无措的看着我。

    云秀瞥了她一眼,淡淡的道:“娘娘前些日子是静养,皇上不前来相拢也是为了娘娘凤体着想,让你这丫头一说,好事倒成了坏事了。”

    “对对对,皇上可疼咱们娘娘了,知道娘娘身子不好天天让太医来瞧,瞧过之后还要去御书房回话,只是累了上了年纪的吴太医,天天要从这个宫跑到那个宫。”雨轩吐吐舌头,见我不甚在意,她才放下心来。

    这一收拾下来,便是半个时辰以后,当我领着云秀雨轩到昭阳宫时,岚儿与诸妃都已经到了,看着满殿身着姹紫嫣红宫装的诸妃们,我突然觉得有些晃眼,我还以为君珞只召了我与岚儿,看来又是我自做多情了。

    君珞与岚儿分坐于上首,两人正小声的说着什么,见我到来,岚儿冲我笑着点了点头,我敛了敛心里的不快,快步走上前去向两人请了安,诸妃也站起来向我请了安,我这才在君珞下方的首座上坐了。

    离得近了,君珞身上淡雅的龙涎香徐徐传来,我轻轻皱了皱眉头,此时却听君珞的声音在耳畔响起。

    “景妃的身体可痊愈了?”他的声音淡漠,仿佛问我一句只是例行公事般。

    我怔了怔,一时没有反应过来他在问谁,只低头瞧着自己的云锦绣花鞋鞋头看,云秀在身后轻轻支了支我的背,我茫茫然的抬头望去,瞧殿中诸妃的视线都落在我身上,才恍然记起我的封号便是“景”字。

    心里不由得有些涩苦,原来仅一晚,我们已经生疏到他只唤我的封号了,连忙站起来,道:“谢皇上关心,臣妾身子已经大好了。”

    君珞看着我,眼中光华灼热噬人,我仓皇垂下头去,竟不敢与他的视线相触,曾几何时,明明两个很熟悉的人会变得如此疏离了呢?

    “既然景妃的身子无大碍,那么今夜便由你侍寝吧。”他的话云淡风轻,就如在诉说今天的天气如何一般。

    我吃了一惊,猛然抬头看向他,他已经转开了眸光,睇向一旁的岚儿,岚儿脸上却没有丝毫的不乐意,仿佛这事早在她的预料之中。

    满殿的妃子无一不艳羡暧昧的看着我,赤裸裸的眼神仿佛要将我看穿,我满心震惊,难以置信的看着那光华如玉的清俊男子,他知不知道他刚才说了什么?

    我的脑海里一片空白,只有“侍寝”二字在脑海里盘旋再盘旋,君珞,他到底想要干什么么,不要我的是他,现在要我的还是他?

    而且这等私密之事,他为何要当着大家的面说出来,他不觉得难堪么?我的脸庞火辣辣的,虽然知道迟早会有这一天,曾经也期盼着这一天,可是现在这个时刻听到这样的话,对我无疑是嘲讽。

    “瞧景妃姐姐都乐得傻了,连恩都不知道谢了呢。”宁容华娇美如黄莺出谷的声音在耳畔响起。

    我怔怔的看向她,她满脸皆是讥讽,我知道她还在为昨日之事耿耿于怀,却也不搭理她。

    “是呢,说起来这还是景妃姐姐自册封以来第一次侍寝,难怪会欢喜得不知所措了,是不?皇后姐姐。”顾清风讨好似的望向岚儿,却见岚儿正蹙紧蛾眉扫向自己,她不由一惊,顿时敛了脸上奚落的笑意。

    听众妃讥讽我,君珞始终没有回头来看我一眼,仿佛多看我一眼都觉得恶心,可是他为什么要让我侍寝呢?如果这样不甘不愿,又何必委屈自己委屈别人。

    “臣妾谢皇上恩典,只是臣妾……”我刚想找借口推脱,岚儿却开口道:“今儿真是双喜临门啊,本宫有了身孕,南陈使臣又到了北齐,如今还添了一件喜事,那便是妹妹也承了圣恩,如此倒是三喜临门,皇上,你说是不是好彩头啊?”

    听岚儿说她有了身孕,我的心瞬间便冰冷下来,就连手足都一片冰冷,众妃没料到会听到这样惊雷似的消息,目光都直直的看向岚儿尚未隆起的腹部,一时大殿上鸦雀无声。

    我只听得自己的心一点点的碎裂,难怪他会突发奇想宠幸我,原来是岚儿没办法再承宠,他才想起了我,可悲,真是可悲。

    原来不管在何时,我都只是备用的,只要他高兴,他随时可以弃之,他昨夜还前来对我说,问我还记得在东吴地宫答应他的事么?

    我记得,我一直都记得,可是现在我宁愿自己不要记得,他现在这样做又有什么苦衷,当着众人的面将我最后的自尊也糟蹋殆尽,这便是他说的爱我么?

    我浑身激颤着,几次都要将满心的质问问出口,却一次又一次的压回心底,问了便能得到自己想要的答案么?

    说不定答案比现实更不堪,原来我在他心中自始至终都是笑话,一个无足轻重的笑话,身子踉跄了一下,眸中涌起的泪让我逼回心底,我笑看着岚儿,拼尽全身力气才能将那几个简单的字平静道出来,道:“恭喜皇后娘娘。”

    我的声音一出,众妃仿佛才如梦惊醒般,纷纷站起来恭贺岚儿,顾凌舞容颜本已憔悴苍白,此时听闻岚儿说自己有孕,她的脸更白了。

    站起来时恭贺时,一句完整的话还未从嘴里吐出,她已经晕倒在地,离她最近的宁容华,见她摔倒在地,惊叫了一声,连忙上前去扶,手还未触及顾凌舞时,她已惊恐的尖叫起来。

    “血,血,血……”或许是因为小产的打击还未恢复,宁容华的声音里除了尖利还有惊颤,她捧着脑袋歇斯底里的叫着。

    此时众妃都看向倒在地上的顾凌舞,她身上的雪纺裙裾已被鲜血染红,逶迤在地上,仿佛绽开了一朵朵娇艳的似血杜鹃。

    事情发生得太突然,众人都还怔怔的,只有宁容华拼命尖叫着。

    人群中不知谁轻喝了一声“快传太医与稳婆,凌嫔怕是要生了。”这时才有人如梦初醒,急急的奔出殿外。

    顾清风见顾凌舞倒地,第一个冲过去扶着她,悲凄的唤道:“五妹,五妹,你醒醒,你不要吓我。”顾清风现在是惊骇莫名,是以说话也没有往日谨慎。

    我似乎听到有人轻哼了一声,寻目望去,只见岚儿正神色清冷的看着这一团凌乱,心底突然发怵。

    君珞已经大步走上前来,将顾凌舞一把抱起,快步向昭阳宫的偏殿走去,众人怔怔的看着君珞抱着顾凌舞离去,脸上惊惧之色丝毫未褪。

    我坐在椅子上,只觉得全身冰冷,岚儿,她是故意在众人都在时宣布她怀孕的喜讯的,可是为什么她要选择在君珞说让我侍寝之后,是为了羞辱我么?

    御花园里,君珞对岚儿说他不会宠幸后宫任何一个妃嫔,可是今日他却当着众人的面说要我侍寝,他的目的何在,岚儿道出自己有孕的目的何在?

    倘若她在景泰宫所说的话是真的,那么她的目的不是想要羞辱我,而是想致使顾凌舞早产。

    想到这里,我悚然一惊,就算顾凌舞知道岚儿也有了身孕,她至于这么激动么?不可能,顾凌舞心思一向比顾清风还要深沉,除非岚儿曾对顾凌舞说过什么做过什么,才会让她听到岚儿说有身孕时,有那样激烈的反应。

    可是岚儿为何会争对顾凌舞,是因为顾凌舞是这后宫里唯一还怀有帝裔的妃嫔么?所以岚儿要为自己的孩子顺利登上皇位而扫清障碍?

    摇了摇头,我实在猜不透岚儿的心思,此时众人随着君珞走向偏殿,岚儿也跟随在其中,云秀扶着我的手,感觉到我的颤栗,她附嘴在我耳边道:“娘娘,你要镇定。”

    镇定?让我如何镇定?岚儿的手段与深沉的心思我及不上分毫,倘若她要对付我,我根本连还手之力都没有,就连一向自诩聪明如诸葛亮的顾凌舞都不是她的对手啊。

    想到一个柔柔弱弱的女子手段竟是如此高明厉害,我就心有余悸。

    来到偏殿,太医与稳婆都已赶到,君珞将顾凌舞抱进偏殿后,就被太医请了出来,一干妃嫔都等在殿外,只听里面顾凌舞的叫喊声一声比一声凄厉,顾清风终是沉不住气,快步走到君珞面前,“扑通”一声给君珞跪下。

    她泪流满面的道:“皇上,请容许臣妾进去陪着凌嫔。”

    君珞蹙紧了眉头,显然也料不到事情会发展成这样,他向我探目过来,此时我才真正瞧清楚他眼底的青淤,竟似好多夜晚夜不成眠所致。

    我仓皇的垂下视线,虽然与顾凌舞有着深仇大恨,可是此时听她在殿内叫得凄惨,我的心也微微恻然,想起前世自己难产时一个亲人都不在身边的悲凉,遂同跪下道:“皇上,臣妾也愿意进去陪着凌嫔。”

    顾清风见状,感激的向我点了点头,此时一道清冷的声音响起,“皇上,产房之地血污秽气,妹妹们怎么能进去,就在殿外候着吧。”

    看着殿门开开合合,宫女端着铜盆进进出出,进去时是一盆盆清水,而出来时却是一盆盆血水,让人触目惊心。

    顾清风听岚儿如此说,恨得双眼都要暴裂,她咬着唇道:“凌嫔是臣妾的亲姐姐,臣妾没办法在殿外等,望皇上成全臣妾一番爱姐之心。”

    我抬眸看向岚儿,她始终温柔的双眸里一片冰凉,就如那初化的雪水,冻得人浑身发抖,她极不赞同的看向我。

    我没有说话,或许岚儿想挡的是我,可是为什么?

    听着殿内传来一声比一声凄惨的痛呼,君珞的眼底闪过一抹挣扎,他侧眸看了一眼岚儿,又看了看我,最终轻轻的点了点头。

    “谢皇上成全。”顾清风的话音还未落,身影已经消失在大殿的门后,我站起来跟着要进去,手臂却教人捉住。

    “景妃,你身子刚好,就别进去了,免得沾染上什么秽物。”君珞的声音淡淡的传来,语气中夹杂着疲惫。

    我只觉得浑身颤抖得厉害,悲愤的转头看向他,瞧他眼底一片晦暗,指责的话终是没有说出口,一甩袖将他的手甩开,大步走进偏殿。

    身后那道目光一直紧紧的裹着我,直到我的身影消失在珠帘后,我不知道君珞到底在想什么,即使不爱顾凌舞,又怎么能眼睁睁的看着她为自己生儿育女而痛苦,就算不爱,心中至少还有怜惜吧。

    我一直以为君珞不是薄情寡义之人,然而如今我错了,他与乐意一样,没有半点区别。

    内殿。顾凌舞脸色苍白的躺在床上,一声声嘶叫从她苍白的唇角逸出,让人很心痛,顾清风拉着她的手,无措的安慰着她,稳婆在一旁焦急的道:“凌嫔娘娘,用力啊,用力。”

    太医站在一旁束手无策,鲜艳刺目的血迹从顾凌舞的下身喷涌而出,斑驳了一地零落的血花。

    我怔怔的站在离床榻不远处,根本不敢向前踏一步,仿佛再往前走一步,便走进了自己悲凉的前世。

    顾凌舞紧紧的咬着唇,向顾清风悲喊着“痛”。痛,产子如何不痛呢?可是为了一个不爱自己并且凉薄的男人产子,到底是值与不值?

    顾清风满面泪痕,紧紧的握着顾凌舞的手,悲怆道:“凌舞,再忍忍,再忍忍就好了,你一定会平安无事的,帝裔也会平安无事的。”

    顾凌舞却似没有听到般,一个劲的喊痛,稳婆急得满脸大汗,惊惧的看着顾凌舞下身源源不断的血流,扭头向太医道:“不好了,凌嫔娘娘身子大出血,再这样下去,有可能母子都保不住。”

    太医先前已经下了催产的药,可是顾凌舞是因惊吓而早产,日子未到,又加上受惊过度,这孩子一时半会儿是很难生下来的。

    更何况她之前还见了红,倘若再生不下来,孩子胎死腹中不说,还有可能连大人的命也保不住。

    太医急忙为顾凌舞扎针,可是顾凌舞见到那银光闪闪的针时,突然便歇斯底里起来,“不要,不要,不要扎我,不要扎我。”

    我见她脸色惶恐不安,心里产生怪异的感觉,顾凌舞甚少生病,每次生病只要请大夫来扎几回针便好了,在顾府里,我并未听她说过害怕扎针,可是现在她看到银针时的反应却有些奇怪,按理说她不该是这种惊惧的神色才对。

    太医因她挥舞着手几次都没敢下手,正一脸为难,我连忙走上前去,拽住她的手腕,对顾清风喝道:“若还想她活命,就给我死死的按住她的手,不要乱动。”

    顾清风大惊之下,只得听从我的吩咐,大力的按住顾凌舞的手,太医这才能安心扎起针来,顾凌舞悲呼:“不要,求求你,放过我们母子吧,求求你。”

    顾凌舞眼眸中的光芒已近炽白,仿佛看到什么可怕的事物般,一遍又一遍的求着那看不见的人,我睇了一眼已经惊惶的顾清风,想来她并没有注意顾凌舞的不对劲,只道她因生产痛得失了理智。

    可是我却明白,顾凌舞一定遭受过什么刺激,否则她不会这样害怕,又折腾了许久,顾凌舞突然大叫一声,晕厥过去。

    稳婆急得脸色都变了,她道:“快,快将娘娘唤醒,再迟就来不及了。”

    我心知此时情况紧急,生产中晕厥过去,若久不醒来,那么孩子必死无疑,狠了狠心,夺过太医手中的银针,便向顾凌舞苍白的手腕扎去。

    或许是力道太大,顾凌舞痛哼一声幽幽醒转过来,屋中的人都轻轻的吁了口气,我在顾凌舞耳边大声道:“怀胎十月不容易,你就甘心在最后一刻功败垂成么?”

    顾凌舞或许是听进了我的话,大力一震,只听得孩子哇哇大哭之声,稳婆大喜,“出来了,出来了。”

    我偏过头去看,却是一个小小的,全身通红的血球滚了出来,稳婆连忙将他抱起放到一旁的热水盆中,将他身上的血水清洗得干干净净,这方顾凌舞似已气竭,歪着头怔怔的看着帐顶。

    稳婆将孩子包好抱到我们面前来,道:“恭喜娘娘,贺喜娘娘,是位帝姬。”

    听得是位帝姬,我轻轻的吁了口气,回眸看着顾凌舞,她眼皮都未动一下,似乎并不喜欢这个孩子。

    顾清风倒是很欢喜,连忙自稳婆的手上接过那小小的全身还通红的孩子,凑到顾凌舞面前道:“凌舞,是位可爱的帝姬,真乖,这鼻子眼睛跟皇上好像。”

    顾清风见顾凌舞并不理会她,她皱了皱眉头,想来又想起她刚生产完,也不扰她,抱着小帝姬就向殿外走去。

    我看着顾凌舞毫无血色的脸,女人生孩子便像到鬼门关走了一趟般,什么罪都受了,我道:“帝姬也好,你与皇上来日方长,总归还会再有孩子的。”

    顾凌舞恨恨的道:“不会再有了,永远不会再有了。”

    我怔怔的看着她,不明白她的恨意从何而来,从刚才就有一股怪异感纠缠着我,此时那股怪异感更是加剧,内殿的宫人与太医都出去讨赏了,我见四下无人,轻声道:“你这又是说的什么置气话,你是第一个为皇上诞下孩子的人,皇上对你……”

    “若惜,对不起。”顾凌舞轻柔的声音打断了我接下来要说的话,我怔愣的看着她,不明白她为何突然对我说对不起,往日的她不是很盛气凌人么?

    “你说什么话呢,你有什么对不起我的?”

    “若惜,你能答应我一件事么?”顾凌舞转过头来,脸色苍白得吓人,已经逐渐呈死灰色。

    我笑了笑,故意道:“想让我替你养帝姬,你可别想,我可不当别人的奶妈子。”

    她怔了怔,眼底光芒渐渐的黯淡下去,“如今在后宫,除了你能护得她的安全,没人能了,若惜,往日是我对不起你,但请你看在孩子无辜的份上,答应我收养她。”

    “你当真是痛糊涂了,你还活得好好的,我怎么能夺人所爱,再说……”

    “我要死了,我知道的,若惜,皇后她…咳咳咳…”顾凌舞说话一时快了呛了气,咳了好一阵子才停下来,停下来时,她翻开掌心,掌中那一抹艳红刺目。

    我惊了一跳,连忙道:“我去请太医,你别说话。”

    手却被她拉住,她的目光轻轻的落在我脸上,道:“若惜,答应我,还有皇后,皇后……”

    “好好好,我答应你,你的身子未好前,我会帮你照看帝姬,可是你也要答应我,要好起来。”到底是相处了三年的姐妹,虽然她一直没将我放进眼里,并且还对我做过那么残忍的事,可是看到她现在这个样子,我的心还是很疼很疼。

    纵使曾经怨过恨过,可是看到她现在如枯叶般毫无生气的躺在床上,我的眼睛还是让泪水迷蒙。

    顾凌舞闻言,满意的笑了,她挣扎着想要再说什么,此时门口却传来轻盈的脚步声,她转眸望去,眼神倏然变得紧滞与惊惶。

    我顺着她的目光望去,那里赫然站着浅笑嫣然的岚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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