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六章 竞拍（一）

    铁恒离开靖平社向着西大街而去，看看天色已近正午，铁恒就在街口随便选了一家饭馆，打算把午饭先解决了。

    下午他要参加一场黑市拍卖会，事先透露出来的拍卖品目录中有地磁重铁，数量似乎还不少，这可是炼制重力环的主要材料，正是铁恒此行的目的。

    此时正是饭馆生意最好的时候，几乎是人满为患，铁恒也不嫌弃，在一楼大堂里与别人拼桌子，草草的填饱肚皮了事。

    他结了帐刚走出饭馆的大门，不远处传来一阵喧嚣，铁恒好奇的朝那里望了望，就见官差在前方开路，后方是一队虎贲卫的骑士，领头的是一名参领官，瞧他胸前的军职徽记，似乎是专管后勤的军官。富州的守备将军罗守义在旁边作陪，罗守义也就是罗耀的老爹，国字脸，八撇胡，魁梧粗壮，颇有厮杀汉子的本色，罗耀与他几乎没有相似之处……

    “不愧是天御卫，小小的一个军需官，竟然能让堂堂一州的守备将军来作陪。”铁恒望见罗守义客气的样子，仿佛对方的官职比他大一样。

    守备将军是从四品的武将，参领官仅仅是正七品而已。不过天御卫毕竟是天子亲兵，能在其中当上军官便不容小觑。何况虎贲卫还是十二支天御卫中一等一的强军，更是了不得。

    说起来十二支天御卫各有所长，主力兵种皆有不同，军团规模也相差颇大。例如这虎贲卫，便和另一支龙骧卫一样，都以重装骑兵为主，满编的人数不过两万出头，却是大荣王朝战斗力最强大的军队，尤其是进行正面的会战，几乎是无坚不摧的存在。

    他们除了精良的装备、马匹和最好的后勤保障、粮饷等等，还有最严格的训练，其中就有数种独有的绝技，好比人马合一，血杀回气等等，另外最著名也是最神秘的就要数百战诀。

    这是一种奇特的功法，每一名虎贲卫和龙骧卫的士兵都要修炼，还要通过经年累月的征战厮杀，积累煞气才能练成。这种功法对个人来说并不是最强的，可对军队这样的暴力团体却是再适合不过了。当一群练成这种功法的士兵在战场上同仇敌忾，同时真气外放，将会融合成一个巨大的气场，人数越多气场越强大，可以压制敌方的高手，甚至直接将其灭杀。如果是两万人合成一体，即便是圣域强者也要退避三舍。

    当然，其他几支天御卫也有相似的功法，而军队里把这种气场称为军魂，代表着他们的武勇和荣耀。

    这些类似百战诀的功法自然成了大荣王朝最高机密之一。其实这些功法的前身，正是出自数千年前的百族争霸时代。那时候的人类还处于部族阶段，这片大地的统治者也是那些强大的异族。

    有时候面对个体实力强横无比的巨兽或异族，人类死伤惨重，这才发明出了这类功法，以数量来克服质量上的差距。后来妖魔入侵，人类也是以此才勉强保住了一定的生存空间。现今，它们又成了强有力的战争工具。

    而在龙骧卫和虎贲卫之外，另十支天御卫分别是以轻骑兵为主的麒麟卫和暴狮卫，以巨型飞禽为坐骑的鹰扬卫，以重装步兵为主的飞熊卫和玄武卫，以轻步兵和山地步兵为主的天狼卫和捷豹卫，以弓弩兵为主的卫，以水军为主的金鳞卫，最后是擅长侦查、密谍、刺杀、煽动、敌后搞破坏的诡蛇卫。

    这些天御卫的前身是大荣王朝的御林军，但在百年前的大破碎时期，朝廷实力大损，皇帝的权威急剧下滑，当时作为帝国主要军事力量的十几个野战军团，不是在与妖魔战斗中的全军覆没或被打残，就是被心怀异志的将领所控制，盘踞地方形成军阀势力。对朝廷的命令阳奉阴违，压根调动不了，让朝廷几乎陷入了无兵可用的尴尬境地。不得已之下，当时的永泰帝裁撤枢密院，成立大都督府，由自己的亲信大将出任大都督一职，并整编扩充御林军，以其为骨干，创建了天御十二卫。

    天御卫虽然继承了御林军的职责，但不仅限于拱卫京师和宫廷，更多的是征战四方，并在这个过程中迅速的成长和完善起来。到了今日，已经是大荣王朝最重要的支柱。与北疆、西疆的边军以及各州府的郡兵等地方卫戍部队，构成上中下三级的军队编制，也是最近十几年帝国安定稳固的基础和保障。

    “呵呵，天御卫一名普通的士兵，其饷银比得上郡兵中的一名低级军官，这样算起来，这位军需官和守备将军的薪水也差不多，待遇甚至可能更好一些也不一定，何况管后勤的正是油水最丰厚的部门。”铁恒望着逐渐远去的马队，不无恶意的想着。

    这名虎贲卫的军需官跑来天丰城显然是来统购各类物资的。一个多月以来，虎贲卫协同周边几个州府的郡兵总共超过十五万大军汇聚于越州东部，紧贴着海州边界一线。随着北方气候转暖，北征即将开始，赶往越州布防的军队也会越来越多。为了有备无患，对于军需物资的囤积自然加大了力度，也让更多的商家有了赚钱的机会。连带着，坤缘学府又接到了一大批任务，就铁恒所知，其中大部分是为虎贲卫准备的附灵马蹄铁。

    可以用在马蹄铁上的附灵有很多种，比如坚固、负重、加速、耐力等等，而这一次官府指定的是“踏波”，这是一种高级别的附灵，法道分院的高年级学生也只有小部分有能力施展，可虎贲卫一次定了十万套，这可是大手笔，出手也大方，学府硬着头皮也得接下来，因为能从中获得大量的好处。

    “踏波”这种附灵是一次消耗性的，启动法术效果后只能维持一两个时辰，所以消耗量很大。而它的作用就如它的名字，可以令坐骑踏波而行，只要水面的波浪不是很大，水面不要太宽阔就行。铁恒从这一点上看出朝廷把整支虎贲卫派到越州，不是简单的为了防备宁王，估计只要有机会，他们会主动出击，一举铲除这个最大的地方割据势力。

    海州的地形多是平原，只有少量的几处丘陵和山地，要不是水网密集，几乎是一马平川，无险可依。可想而知，配备了踏波马蹄铁的虎贲卫，海州的那些小河小湖在两万铁骑的面前将成为通途大道。以乌鳞兽日行千里的脚程，完全可以朝发夕至，一日间兵临海州州治也就是宁王王都的宁海城下。

    其实朝廷对于宁王统治的海州、通州的富庶早就垂涎三尺了，这两州工商业极度发达，又有着非常繁荣的海上贸易，赋税抵得上其他地方七八个州府的总合，兼且地理位置优越，这才造就了宁王的财大气粗，兵强马壮。

    民间已经有传言，金鳞卫的水师已经在白河下游集结，一旦开战，舰队就能从白河入海，再南下进攻海、通两州，也就是所谓的水陆并进，似乎这一次朝廷的决心很坚定。

    当然，铁恒也知道事情不可能这么简单，宁王手下的几十万大军也不是摆设，早在月前就已经在海州西部布防，依托一系列的要塞坚城，与朝廷大军争锋相对。水师也已经进入了战备状态，金鳞卫虽然是朝廷几十年苦心经营下的成果，战斗力不下于宁王的水师，甚至还有过之，但战船数量上金鳞卫并不占优，更不占地利。此外，东海几个岛国，比如扶桑、安土、出云、尹吕、弥生等等，皆与宁王关系密切，公开对抗大荣王朝他们不敢，却可以偷偷的支援宁王，所以铁恒并不看好朝廷。

    “嗨，我只是个小人物，这些还轮不到我去操心，还是做好眼前的事吧！”铁恒甩甩脑袋，收拾一下情怀，沿着西大街朝前走去。

    走出一段路后，铁恒找一偏僻之处，悄悄地拐进旁边一条小巷子里。确认周围没人，铁恒取出事先准备好的假发、假胡子还有衣袍，给自己装扮了一番，再换上一身劲装，外面又套了一件宽大的披风，等他走出巷子，已经变成了一个三十多岁的黑面壮汉，还长了一脸的大胡子，看上去豪犷威猛。

    周围的路人没有对他特别注意，铁恒满意的摸了摸脸上的假胡子，去参加黑市拍卖会，不暴露自己的身份还是很有必要的。先不说会不会被熟人认出来，要是拍得了一些珍贵的物品，引来别人的觊觎，也会给自己增添不少的麻烦。

    往前走了百十步，铁恒走进了一处绸缎庄子，一名伙计上来接待他，铁恒没去理他。黑市拍卖会他上个月参加过一回，光看没出手，算是踩盘子，已经摸清了其中的门路。

    铁恒径直往店铺的后进而去，那名伙计也没阻拦，自去接待其他的客人。店铺后面的角落有一个不起眼的小门，门口坐着两名身强体壮的伙计，见到铁恒大模大样的走过来，两人只是警惕的扫视了他两眼，便不再关注。铁恒走入小门内，里面是一条狭长昏暗的甬道，尽头处却是一个宽敞的厅堂。

    其实外面的绸缎庄不过是一个幌子，周围一个街区这样充当门面的铺子还有很多，酒楼、商铺、旅店等等都有，这些地方也都有这样的一条秘道，把参加拍卖会的客人汇聚到一处，也就是这个街区的中心，拍卖场就坐落于此，被周围的其他建筑包围着，不知道的人即便到了这里，也只会以为这是某家商号的附属建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