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5

    试图维系和平的举动失败了。

    德莱尼先知维伦亲自带队，与另外四名德莱尼护卫一起，前往兽人的圣山沃舒古。为了尽量表现他们对于和平的诚意，他们都没有携带武器和盔甲，而是选择了那种晚餐上的盛装，色彩斑斓的长袍。德莱尼人那花哨的装束，只有瞎子不能在大老远处一眼看见。维伦想让兽人看见他们，想让兽人知道他们没有武装，想要表达他们这趟行程是一次类似于兽人“朝圣”的行为。

    但是兽人并不这样认为。耐奥祖派遣了霜狼氏族的杜隆坦来抓捕维伦，兽人们在他们的圣山脚下做好了完备的防御准备，准备抓捕前来的德莱尼人……

    先知缓步走在沾满露水的牧草上，走过泰罗卡森林高耸巨木的剪影，走向最近的城市，一颗心无比沉重。

    他孤注一掷，结果输了。并没有输得彻彻底底，他和朋友们还能活着走向安全的住所就是证明。但他希望的是兽人能听听他的话，至少和他一起进入圣山的中心，看到那些不但没有否认他们的信仰，反而让那种信仰更进一步的事物。可是兽人拒绝了这个建议，他们遭到了粗暴的对待，甚至连用于和纳鲁交流的两块阿塔玛水晶也被搜走。

    好在还有一块保留了下来，他们没有发现它，因为它不希望被发现。当水晶被搜出来的时候，紫色水晶令光线偏折，从而逃过了兽人的眼睛。现在他把它紧紧握在胸前。感到它的温暖渗入他古老的躯体。

    “在山的深处，有一个存在，一个呵护了德莱尼人很久很久的存在。”维伦告诉兽人。“它的古老，是你我都无法想像得到的。它的力量也一样。可即使是再古老再强大的存在，也会死亡……它正在死去。但，从它那里，我们可以得到它的智慧、它的教诲，我们可以得到和解，你的人民。还有我的人民。”

    这番话不但没有起到预想的效果，反而激怒了那些兽人……最终，坚持着兽人古老的荣耀的杜隆坦。加拉德之子，选择了将维伦等人放走。因为击杀一个主动伸出双手的敌人实在毫无荣誉可言。

    形势非常严峻。他走进兽人营地时，留心了周围发生的一切。孩子们受着严苛的训练，已经精疲力竭得几乎要倒下。铁匠铺夜以继日地工作。尽管现在获得了自由。维伦也知道。今天发生的事情丝毫没能改变即将发生的一切。整个兽人族――甚至也包括了睿智沉着的杜隆坦领导的那部分――都不仅是在为可能的战争做预防，而是已然坚信战争的到来。明日，当太阳露出她金黄的脸庞，她便会看到，一切已无法挽回。

    贴近心脏的水晶脉动了一下，像是感到了他的思绪。维伦转向同伴，哀伤地看着他们。

    “兽人不会被劝服了。”他道。“所以，如果我们想活下去……我们也必须走上战争的道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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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每个月过去。兽人都越擅长屠杀德莱尼人――即便是漫长而寒冷的冬季也不例外。而每次胜利，他们都学到更多。

    维伦颤抖着。他的助手在他身边。递给他一杯热饮，但先知挥挥手示意拿开。饮料现在无法带给他平抚，真正的平抚不会再有。

    听到泰摩尔沦陷的消息他很伤心，尤其是城里还有他的挚友雷斯塔兰。而得知进攻是如何展开的时候，他感到更为伤痛。维伦曾在年轻的杜隆坦身上看到一些与众不同的东西，而他落在兽人手里时所受到的待遇则更让他坚定对霜狼酋长的信念。但现在，杜隆坦和奥格瑞姆是仅有的知道那块绿宝石——繁叶之影，是如何保护泰摩尔的两个兽人。他们中的一个甚至还记起了解除宝石的保护性幻觉的咒语。小部分德莱尼从那个城市逃脱来到这里，卡拉波神殿。他们的伤口都被包扎好了，但是维伦和其他人却无法平抚他们被惊吓的灵魂。

    更糟糕的是，难民们不仅仅提及了简单的弓和箭，或者斧头长矛锤子之类的破坏性武器，他们用低沉得吓人的声音描述了墨绿色的骇人的魔法球，在萨满所用过的任何打击敌人的方式之外的，折磨和痛苦的魔法，以及描述了那些驾驭这种痛苦魔法的人脚边，那跳跃着不停地叽里咕噜着什么的生物。

    他们描述的是曼阿瑞。

    很多事突然看起来合情合理。兽人意外的无理由的进犯，他们突飞猛进的技术和技能，还有他们背叛萨满之道——那种根据维伦的理解，是一个驾驭者与元素之力之间建立起一种要求与给予的关系的宗教——的事实。指挥曼阿瑞的人并不寻求力量之间的平衡，他们只要支配。

    就像基尔加丹和阿克蒙德那样。

    兽人不过是艾瑞达手里的棋子，维伦知道，他和其他德莱尼，这些“流亡者”，才是他们真正的目标。兽人部落现在正在扩张，强大的生物正在加入，这些都是基尔加丹所寻找的毁灭他的途径而已。有那么一瞬间，维伦在想也许部落的新领袖会听他说这些；也许明白了他们如何被基尔加丹利用，他们就会立即倒戈，站到德莱尼这边，去推翻基尔加丹。但他立即驱散了这种想法。很可能那些被基尔加丹利用的兽人们已经知道艾瑞达的真正本性和目的了，而他们所得到的力量的保证，看起来既可靠又充满诱惑。对这些诱惑，当初的阿克蒙德和基尔加丹都已经抵挡不住，他们可是比任何兽人都要远远年长，强大，和聪慧。

    而现在，他看到了更糟糕的景象，笨重的食人魔与兽人结盟的景象——那种他曾经会当作吃撑了乱想出来的梦境而驱散掉的景象。现在他知道这是真的了。有些东西已经改变了兽人的本性。这样彻底而不可挽回，以致他们会和世代仇恨的生物结盟，来对抗德莱尼这些世代都试图和他们建立友谊的人。

    如果这在其他地方发生。处理方式就很清楚了。维伦会集结他的人民并在纳鲁的保护下逃逸。但那飞船已经坠毁了，克乌雷也正在死去。除了和部落交战，并且祈祷他们能够幸存下来，他们别无逃脱的可能。

    啊，克乌雷，我的老朋友。此刻我多么需要你的智慧，多么为你在敌人手里而感到不是滋味。他们甚至都不能理解你的存在。

    他把那块叫灵魂之歌的宝石靠在自己的心口，感受到正在走向死亡的纳鲁最微弱的闪耀。维伦闭上眼睛，低下了头。兽人已经拿到了三块宝石。但维伦还有五块：命运之吻、风暴之眼、纳鲁之盾，当然，还有灵魂之歌，尽管他与纳鲁的联系十分微弱。但还能感觉到克乌雷尚未逝去。

    只是这最后的。微弱的希望还是很快的消逝了……

    ……由光组成的灵魂深深地在脱离实体的梦境里漂浮。他们记得那些逝去的事，他们也能够看到将来。他们徘徊在这里很久了，依靠纳鲁的而存在，那个既像他们又不像他们的存在，那个他们感觉到正深陷于缓慢的死亡中的存在。长久以来他们都在以这种若有若无的状态和平而宁静地存在着。但现在，污秽、仇恨和危险来临了。他们再无法联系到熟睡的挚爱的生者。而他们挚爱的生者也不像以前那样前来造访，带着水来补充圣水池，并以此无意中延续那个存在的生命。只有那个被严重欺骗了的兽人来过。哭泣着乞求着，但他在骗局中迷失得太深。已经挽回不了什么了。

    突然地，他们深深的梦境被侵扰了。一种震颤从他们身上传过，痛苦侵蚀着他们，他们大叫着向那个存在请求帮助，但那个存在帮不了他们，也帮不了自己。那些曾经美好而现在黑暗邪恶的生物来了，先祖之魂感觉到了它们的靠近。它们冷冷地到来，汇聚着它们力量，形成一个黑暗的圆圈，划在山脚把山和周围隔开。极度的黑暗在舞蹈，来自追随萨格拉斯的扭曲生物，它们被力量所诱惑，现在又渴望毁灭一切。先祖之魂感觉到这炽烈的仇恨聚集成墨绿色的能量，像几根可怕的触手一般在周围挥舞，试图聚合在一起。慢慢地，不可阻止地，它们聚合起来并不断增强束缚，直到形成一个暗影能量的屏障封闭起整座山，不让任何迷失的兽人进入，也不让任何怨愤的灵魂出去。

    而屏障闭合的时候，纳鲁也发出悲鸣。再没有萨满给它带来水，它甚至都无法继续尝试自我治疗。而没有了纳鲁的力量，最终先祖之魂也会消失掉。

    对于这种状况，曾经造访过纳鲁的神秘人则是乐见其成。对于她来说，虽然克乌雷不知死活的拒绝了她的好意，但是靠着基尔加丹的努力，这座圣山里面的生物最终还是会属于她——无论是燃烧军团、先祖之魂，还是纳鲁，屏障里的一切都没法子逃出前提瑞斯法守护者的掌控……尽管就连艾格文本身也偶尔会疑惑，她为什么要做这些事。

    ……泪水涌进了维伦的眼眶，模糊了他的视线。维伦盯着阿塔玛水晶，绝望涌上心头，德莱尼人最后的希望，纳鲁逝去了！现在他们只能独自面对兽人和操控他们的曼阿瑞们，还有那些扭曲生物背后的萨格拉斯。

    而当德莱尼人失去了纳鲁的帮助之后，他们甚至无法离开这个世界，他们逃不了了。这世界上也没有任何地方能让他躲过这样强大的存在。

    突然间，维伦眨了眨眼，一定是他的泪水使得水晶看起来像是在闪烁，在脉动……不，不是眼泪在作怪。水晶真的在发光，在他震惊的注视下，剩余的四块阿塔玛水晶缓缓上升起，浮在空中，停留在他的面前。

    触摸它，一个声音在他脑海里轻柔地说。维伦颤抖着，敬畏地伸出他强壮、蓝色的手，期望能感受到水晶那熟悉的温暖。

    能量瞬间流遍了他的身体。他倒抽了一口气。水晶里面的能量要比他从克乌雷身上曾经感受到的强大了数倍。

    阿塔玛水晶周围奇异的、闪耀着的力场扩大了，拉长了，显出一个形体。它发出的光芒使维伦几乎睁不开眼。但他不愿移开他的目光。

    你不是一个人，德莱尼先知维伦，那个声音对他耳语。那声音既甜美又温和，抚慰着他，就像是流动的水，又像是夏天的风。光芒稍稍减弱，维伦看清了飘浮在他眼前的形体。他从没有见过像这样的存在。

    这是一个人形的生物。与纳鲁那种似乎是由有生命的光所组成的形体不同。纳鲁的中心是柔和的金色，外圈的光芒则是一种闪耀的紫色。好似金属雕刻的奇异符文散发出绚烂的色彩和光辉，环绕着中心旋转着舞动。而眼前的身影比德莱尼人要单薄瘦削得多。与长着犄角、尾巴和蹄子的德莱尼人相比，身着斗篷的身影更加近似于兽人，去除掉獠牙并改变了肤色的兽人，长相柔美的兽人。

    她身着银鳞衣。一件白色的带帽斗篷乖巧地伏在身后。依希可以看到披风的绿丝衬里，银色的皇冠盖在了她的一头金发上面。她的脖子上挂着翠绿色的项链，与同样颜色的眼睛相得益彰。

    我感到了这个世界和其它世界即将发生的灾难。我们致力于维护宇宙的平衡，然而燃烧军团将毁坏一切。彻底的混乱和毁灭即将降临，善良、美好、纯洁的事物将一去不返。

    你……是谁……维伦被这个存在震慑得说不出话来。

    我是艾格文，守护者艾格文。我来自复仇者联盟。

    维伦的嘴唇蠕动着，轻声念着，“守护者艾格文…………。”这两个名字是如此的悦耳，似乎仅仅念出这两个名字。他就从它们身上得到了一丝光耀。但是先知仍有一些疑虑。

    那么，守护者艾格文……你是因为……

    克乌雷从来没有跟你提过复仇者联盟吗？

    维伦摇了摇头，但是希望的种子已经开始在心中滋生。

    为了防止世界被破坏，为了守护世界的和平，为了贯彻爱与正义的信念，复仇者联盟应运而生。联盟的成员分散在宇宙的各个角落，拯救那些不愿接受萨格拉斯所带来的恐怖的人。我们缓慢的将他们结集在一起，为的就是将准备好了的人召集到一起，让萨格拉斯最终被那些始终坚信宇宙的永久平衡，坚信真、善与和谐的人永久消灭。克乌雷和其他许许多多的纳鲁一样，是复仇者联盟的一员，他们负责接触年轻的种族……

    维伦的眼里又盈满了泪水，不过这次是宽慰和喜悦的泪水。你是来拯救我们的吗？

    是，又不是。名为艾格文的守护者继续用意念与维伦交流。我的本体仍然驻守在德拉诺附近的，名为艾泽拉斯的世界里。而我的意志来到这个世界只是因为感受到复仇者联盟成员发出的信号。尽管克乌雷在死前拜托我尽可能的拯救德莱尼人，但是隔着一个世界，我能做得事情毕竟有限。看在纳鲁的遗愿上，我会尽可能的帮助你们，但这不意味着你们可以高枕无忧，等着我的拯救……

    我明白了。在那壮丽、舞动着的存在面前，他尊敬地低下了头。我们当然会努力自我拯救的。

    我不是克乌雷，不会像保姆一样照顾着你们，这一点我希望你们能够明白。我肩负着更加重大的使命。艾格文伸出一只散发着圣洁光芒的手来，指了一下维伦。

    然后他脑海里显示出一副景象，关于艾格文在诺森德与燃烧军团战斗的景象，猎龙之战。

    “萨格拉斯！”维伦仅仅能够吐出来这个名字，就被震得说不出话来。

    如你所见，我击败了一部分的萨格拉斯。

    一部分？维伦十分疑惑。

    是的，一部分，如果堕落泰坦有那么么容易被消灭，那他就不是萨格拉斯了。

    景象又改变了。维伦突然到了水下，正往下游，他的肺并没有因为缺少空气而感到灼烧。海草随着洋流摆动着，遮掩却没有完全隐藏着一些倾倒的柱子，还有一个刻着奇怪文字的平台，被时间和永不停息的流水的轻柔地抚摸销蚀着。他一阵颤抖，意识到这就是萨格拉斯的身体被封印的地方。

    我需要看守这个封印，不让这一部分的萨格拉斯回到他的本体上。这也是我不能离开那个世界的原因。至于你们，克乌雷所托付的种族，我会指导你们，帮助你们，但是你们能否得到拯救，还与你们的努力息息相关。

    伟大的守护者，维伦的腰弯的更低了，请告诉我们要如何做……

    ……自从守护者的影像消失以后，德莱尼人就开始忙碌了起来。维伦希望他现在所做的一切还不算晚。

    按照守护者的指点，德莱尼人开始秘密汇聚到沙塔斯城，并尽可能地加固它的防御。这座位于德拉诺中心的城市将成为德莱尼人在德拉诺对抗兽人与曼阿瑞的大本营，也是最后一道防线。同时，尽管德莱尼人放弃了其余的居住点，主动退守沙塔斯，但是有两个地方仍然需要坚守——德莱尼死者的灵魂安息之地，奥金顿；建立在德拉诺地网交汇节点之上的卡拉波神殿。

    为了防止兽人与曼阿瑞亵渎死者与先祖的灵魂，所有的缚魂者都被派了出去，将影月谷等地的灵魂转移，包括卡拉波神殿内的。游侠部队与守备官们也开始掩护民众撤退，并且加固卡拉波神殿的防御。他们将一直坚守到仪式完成，再从港口坐船撤退到沙塔斯。

    另外德莱尼人也开始学习使用新的力量。因为纳鲁死亡而圣光力量不足，导致德莱尼人必须学习其余的力量。光凭圣光的力量和艾瑞达传承下来的科技与魔法已经不足以对抗他们的敌人了，他们需要本土的力量。

    靠着守护者艾格文所留下来的印记，德莱尼人每天可以同守护者联系三个小时。有九名德莱尼人被选拔出来，接受守护者的亲自教导，来学习新的知识。他们中间有不少平民与学者，也有如同努波顿那样的守备官甚至是阿卡玛这样的大主教。

    世间万物……皆有灵性。每一个世界都有着自己的元素，有着他们自己能够聚集的力量。

    德莱尼人听说过兽人处理元素的实践技法，元素有：土、风、火和水。在兽人屠杀德莱尼人之前，不少人见证过这些“萨满”使用某些能量，但是这些对于德莱尼来说是完全陌生的。

    但是在守护者的“帮助”下，元素们赐予德莱尼人元素本质的形态。从水元素那里他们获得了清晰认知与耐心，使他们的思想在这么多年内第一次如此明晰。从火元素那里获得了激情，获得了对于生命的全新的感激之情，也获得了对于超越任何障碍的**。从土元素那里获得了坚毅果敢，钢铁般的意志和不可动摇的决心。从风元素那里学到了勇气与毅力：面对厄运时如何发掘内心的力量并坚持不懈。

    就这样，第一批德莱尼萨满祭司就此诞生。

    维伦笑着伸出手挨个轻轻拍了拍这第一批萨满祭司的肩膀，“现在，为了我们所有人，去吧。去面对并拥抱你们的命运。”

    第一批萨满祭司们走上了高台。聚集起来的德莱尼人正相互交谈，丝毫没有理会在他们上方脆弱的身影。

    清澈的蓝色天空，云层开始汇聚，在卡拉波神殿的上空投下黑色阴影。德莱尼人停止了交谈。

    维伦大声呼喊，“看吧，听吧。你们来此是为了学习。以期有朝一日能驾驭这些力量：这萨满祭司之力。”(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