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018章 鸟兽散
目录：羽翼天朝| 作者：两司马| 类别：历史军事
张政羽刚刚从戏台上走下来，听到班主林忠进了牢房，一时间呆在那里。义父的话传到耳中，顿时让他手足无措。想起林忠在台上发作的时候，身上那些症状，他有些恍然。那些便是吸食鸦片的后遗症么？林忠作为林家班的班主，在福州城也算是有些名望，如今子女逐渐长成，偏还要去吸食鸦片，真是鬼迷心窍了。
这是张政羽来到这个时代后，遇到的第一个吸食鸦片的人。台上林萍正在卖力地演出，她还不知道自己的父亲已经进了大牢。前来报信的戏子气喘吁吁地喊道：“班主被抓进牢中，衙门的捕快马上就到。大家自己拿主意吧！”
话音刚落，正在后台化妆的诸人，立即一哄而散。听到班主扯上官司，谁还有心留在戏棚。他们也不管自己做的对不对，当前最重要是撇清与自己的关系。
“大家听我一言，如今班主被抓的原因还不清楚，我们还是静观其变的好。如果只是误会，大家这样做不是让人齿冷吗？”张政羽见状，知道再不出面阻止，林家班的人心就散了。有了戏班，众人的生活便有了保障。在事情没有到无可挽回的地步，林家班最好不要散。
话音还未落，戏棚外面便被兵勇团团围住。带头之人一声大喝“给我搜！”，那些大头兵立即如狼似虎地冲了进来。
“现在想走也晚了！”众人埋怨地看着张政羽，眼神充满责怪。要不是他刚才拦着，众人现在已经与这事没有关系了。
张政羽知道这些人是怎么想的，心中冷哼：“官府要是想找人垫背，还怕没有理由吗？不管你现在是不是在这里，总归逃不掉。”
“廖把总辛苦了，这些是戏班子得一些新意，兄弟们拿去喝茶。”见到那些兵勇冲进来就要胡乱抢砸，鼓师李立急忙走到带头之人的身前，将十两重的银锭捧在手上，双手递了上去。看样子，他们不是第一次打交道了。
廖把总趾高气扬地接过银子，脸露不屑地冷哼道：“这点银子便想收买兄弟们吗？要知道，你们林家班的班主犯的是大事。府台大人三令五申，福州百姓不得吸食烟土，否则严惩不贷。没想到你们是明知故犯啊！兄弟们奉的是父母官的命令，只能说声对不起了。”
李立听闻，知道这位廖把总在给自己传递信息了。刚才那番话明面上是训斥。实际上告诉他：一、上面最近要严惩吸食烟土的人，你们撞在枪口上了；二、不是我不通融，实在是上面亲自下的命令；三、这点钱不够打通关节，你们多破点财吧。李立跑江湖三十多年，也是深谙规则的人物。见状如何不懂，堆着笑脸又将一锭十两重的银子塞在把总手里，低声道：“这些是孝敬你老的。”
下午后的节目本来接近尾声，百姓们看到张政羽下台后，也散的差不多了。如今见到有衙门的兵勇前来，几个胆大的远远地看着热闹，胆小的爽性飞奔离开。对于他们来说，实在犯不上与这等事情扯上干系。
林萍见到后台出事，急忙撤下幕布，来后台查看究竟。听闻父亲居然吸食鸦片，还被抓紧了大牢，一时之间手足无措，呆呆地站在那里。竟不知如何是好。
张政羽前世虽说只有大公司实习三个月的经验，对于这种潜规则还是有所了解。不过**裸地索取贿赂的事情，还真是没见过。望向廖把总，只见他鼻孔对着天空，呼吸间一哼一哈的，偶尔间有种想打喷嚏的冲动。他心底顿时一冷，全身入坠冰窟。
眼前这个廖把总可不也是吸食烟土的人么！仅仅只是从县衙跑过来，便已经气喘吁吁，面露倦容。两只眼睛看上去暗淡无光，只有老兵油子独有的狠厉在其中闪动。
如果说林忠吸食鸦片只是个案，那么他对百姓还有些信心。仅仅只是一天中，便看到两个人。双目扫去，前来的兵勇中，吸食烟土的人肯定不止一个。这还是在他接触人数不多的情况下见到的。
福州是什么地方？是虎门销烟、曾经身为两广总督、湖广总督、陕甘总督，现任云贵总督林则徐林大人的故乡。更有主战派干将闽浙总督刘韵珂、福建巡抚徐继?坐镇。即使如此，烟土仍然无孔不入。管中窥豹，可见其流毒范围之广。福州已经如此严重，其它如两广、松江、宁波等通商口岸甚至京津地区，情况又如何？
想到这里，张政羽只觉得自己全身的力气在瞬间被抽光，软绵绵的无一处可着力。幸亏陈二眼疾手快，才堪堪将他扶住。即使再怎么自欺欺人，最终还是无法欺骗自己的内心。被义父救起至今，三个月的时间，他无数次告诉自己。这个时代是不属于他的，自己只是一个过客。因为自己没有辫子、不懂八股、不知科考，甚至不通此时的人情世故，很难真正融入到时代的潮流中去。
可是自欺可好，自负也罢。终于在这一天让他明白了。世上总归是义父陈二这样的人占了大多数。他们本质是善良的，只要自己有能力，会毫不吝惜精力去帮助他人。林涣与他虽是萍水相逢，仍然毫无保留地对自己进行帮助。还有那个神秘的黄大仙、天真多情的少女、林家班的当家花旦林萍、鼓师李立，他们也许自私，也许多疑，却都并不坏。义父救了他，黄大仙、鼓师帮了他，神秘的少女对他那种朦胧的爱意，他又能送给这些人一些什么呢？
直愣愣地看着远处的黄圣衣，看到她秀丽的脸庞，充满等待的恬静，两道泪珠滑落而下。内心的困惑与对未来的迷茫，在这一刻无比清明。抛弃内心的煎熬，剩下只是在乌山感想后的延续。
从今天开始，我要做的是天使，埋葬一切丑恶！假如没有我的存在，天堂便失去了意义；从今天开始，我要做的就是魔鬼，用一切手段为追求那丝微弱的光芒！要是没有我的存在，地狱便没有它存在必要。手中的卡地亚腕表整齐地指着六点整，这一刻，他变了。他不知道，不知不觉间一颗深埋在心底的种子已经发芽。只要有合适的养分、合适的阳光，总有一天会变成参天大树。
陈二一直在旁边关注情况的发展，见到义子欲倒，以为他是被衙门的公差所慑，担心将来前程，便附在耳边道：“不必担心，这个廖把总此番前来，不过是索取些好处罢了。班主即使吸食烟土，也还连累不到我们。”
张政羽点点头，示意知道。那些兵勇搜索一番后，没有什么收获，果然撤围而去。除了给大家带来不必要的惊恐外，一切都没留下。
因为这件意外事故，晚上的大戏也就没有唱下去的必要了。戏班诸人心情沉重，各自打了包裹准备回去。在陈二的搀扶下，张政羽准备前往邻近的一家客栈住下来。临走的时候，瞥见林萍暗中垂泪。他知道自己的情况，留下来不但不能给她提供帮助，反而会拖累她。（第一更送到，晚上10点前至少还有两更。）
这是张政羽来到这个时代后，遇到的第一个吸食鸦片的人。台上林萍正在卖力地演出，她还不知道自己的父亲已经进了大牢。前来报信的戏子气喘吁吁地喊道：“班主被抓进牢中，衙门的捕快马上就到。大家自己拿主意吧！”
话音刚落，正在后台化妆的诸人，立即一哄而散。听到班主扯上官司，谁还有心留在戏棚。他们也不管自己做的对不对，当前最重要是撇清与自己的关系。
“大家听我一言，如今班主被抓的原因还不清楚，我们还是静观其变的好。如果只是误会，大家这样做不是让人齿冷吗？”张政羽见状，知道再不出面阻止，林家班的人心就散了。有了戏班，众人的生活便有了保障。在事情没有到无可挽回的地步，林家班最好不要散。
话音还未落，戏棚外面便被兵勇团团围住。带头之人一声大喝“给我搜！”，那些大头兵立即如狼似虎地冲了进来。
“现在想走也晚了！”众人埋怨地看着张政羽，眼神充满责怪。要不是他刚才拦着，众人现在已经与这事没有关系了。
张政羽知道这些人是怎么想的，心中冷哼：“官府要是想找人垫背，还怕没有理由吗？不管你现在是不是在这里，总归逃不掉。”
“廖把总辛苦了，这些是戏班子得一些新意，兄弟们拿去喝茶。”见到那些兵勇冲进来就要胡乱抢砸，鼓师李立急忙走到带头之人的身前，将十两重的银锭捧在手上，双手递了上去。看样子，他们不是第一次打交道了。
廖把总趾高气扬地接过银子，脸露不屑地冷哼道：“这点银子便想收买兄弟们吗？要知道，你们林家班的班主犯的是大事。府台大人三令五申，福州百姓不得吸食烟土，否则严惩不贷。没想到你们是明知故犯啊！兄弟们奉的是父母官的命令，只能说声对不起了。”
李立听闻，知道这位廖把总在给自己传递信息了。刚才那番话明面上是训斥。实际上告诉他：一、上面最近要严惩吸食烟土的人，你们撞在枪口上了；二、不是我不通融，实在是上面亲自下的命令；三、这点钱不够打通关节，你们多破点财吧。李立跑江湖三十多年，也是深谙规则的人物。见状如何不懂，堆着笑脸又将一锭十两重的银子塞在把总手里，低声道：“这些是孝敬你老的。”
下午后的节目本来接近尾声，百姓们看到张政羽下台后，也散的差不多了。如今见到有衙门的兵勇前来，几个胆大的远远地看着热闹，胆小的爽性飞奔离开。对于他们来说，实在犯不上与这等事情扯上干系。
林萍见到后台出事，急忙撤下幕布，来后台查看究竟。听闻父亲居然吸食鸦片，还被抓紧了大牢，一时之间手足无措，呆呆地站在那里。竟不知如何是好。
张政羽前世虽说只有大公司实习三个月的经验，对于这种潜规则还是有所了解。不过**裸地索取贿赂的事情，还真是没见过。望向廖把总，只见他鼻孔对着天空，呼吸间一哼一哈的，偶尔间有种想打喷嚏的冲动。他心底顿时一冷，全身入坠冰窟。
眼前这个廖把总可不也是吸食烟土的人么！仅仅只是从县衙跑过来，便已经气喘吁吁，面露倦容。两只眼睛看上去暗淡无光，只有老兵油子独有的狠厉在其中闪动。
如果说林忠吸食鸦片只是个案，那么他对百姓还有些信心。仅仅只是一天中，便看到两个人。双目扫去，前来的兵勇中，吸食烟土的人肯定不止一个。这还是在他接触人数不多的情况下见到的。
福州是什么地方？是虎门销烟、曾经身为两广总督、湖广总督、陕甘总督，现任云贵总督林则徐林大人的故乡。更有主战派干将闽浙总督刘韵珂、福建巡抚徐继?坐镇。即使如此，烟土仍然无孔不入。管中窥豹，可见其流毒范围之广。福州已经如此严重，其它如两广、松江、宁波等通商口岸甚至京津地区，情况又如何？
想到这里，张政羽只觉得自己全身的力气在瞬间被抽光，软绵绵的无一处可着力。幸亏陈二眼疾手快，才堪堪将他扶住。即使再怎么自欺欺人，最终还是无法欺骗自己的内心。被义父救起至今，三个月的时间，他无数次告诉自己。这个时代是不属于他的，自己只是一个过客。因为自己没有辫子、不懂八股、不知科考，甚至不通此时的人情世故，很难真正融入到时代的潮流中去。
可是自欺可好，自负也罢。终于在这一天让他明白了。世上总归是义父陈二这样的人占了大多数。他们本质是善良的，只要自己有能力，会毫不吝惜精力去帮助他人。林涣与他虽是萍水相逢，仍然毫无保留地对自己进行帮助。还有那个神秘的黄大仙、天真多情的少女、林家班的当家花旦林萍、鼓师李立，他们也许自私，也许多疑，却都并不坏。义父救了他，黄大仙、鼓师帮了他，神秘的少女对他那种朦胧的爱意，他又能送给这些人一些什么呢？
直愣愣地看着远处的黄圣衣，看到她秀丽的脸庞，充满等待的恬静，两道泪珠滑落而下。内心的困惑与对未来的迷茫，在这一刻无比清明。抛弃内心的煎熬，剩下只是在乌山感想后的延续。
从今天开始，我要做的是天使，埋葬一切丑恶！假如没有我的存在，天堂便失去了意义；从今天开始，我要做的就是魔鬼，用一切手段为追求那丝微弱的光芒！要是没有我的存在，地狱便没有它存在必要。手中的卡地亚腕表整齐地指着六点整，这一刻，他变了。他不知道，不知不觉间一颗深埋在心底的种子已经发芽。只要有合适的养分、合适的阳光，总有一天会变成参天大树。
陈二一直在旁边关注情况的发展，见到义子欲倒，以为他是被衙门的公差所慑，担心将来前程，便附在耳边道：“不必担心，这个廖把总此番前来，不过是索取些好处罢了。班主即使吸食烟土，也还连累不到我们。”
张政羽点点头，示意知道。那些兵勇搜索一番后，没有什么收获，果然撤围而去。除了给大家带来不必要的惊恐外，一切都没留下。
因为这件意外事故，晚上的大戏也就没有唱下去的必要了。戏班诸人心情沉重，各自打了包裹准备回去。在陈二的搀扶下，张政羽准备前往邻近的一家客栈住下来。临走的时候，瞥见林萍暗中垂泪。他知道自己的情况，留下来不但不能给她提供帮助，反而会拖累她。（第一更送到，晚上10点前至少还有两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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