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生日的一天（8）
目录：从知青到中南海秘书：黑月亮| 作者：零下| 类别：历史军事
(.com) 范秘书和赵永林并没有感觉到李兵话中的不满，仍然在借着酒劲对话：
“说是愚蠢，万万不敢，说是智慧，也难以奉承。我伺候过军委三代领导人，包括邓小平，老人家都是亲手动笔写讲话提纲，至少也是口述，让秘书记录下来。”
“他们会在一秒钟内作出一个惊天动地的决策，也会在一件小事上考虑一年、二年、甚至三年。”
“年轻的秘书不仅替领导写稿，也替自己写书。他们个个都出版自己的著作。也许我有偏见，总觉得带着自己的主张和思想的秘书，早晚会成为领导身上的政治毒瘤。”
“今天唱‘东方红’，和三十年前唱‘东方红’的区别在哪里吗？三十年前唱的是情感，现在唱的是艺术，是技巧。那些整天把改革挂在嘴上的人，大部分都是改革成果的享受者，甚至窃取者。当年的参与者，决策者与实践者，都已经成为受难者。”
“年轻笔杆子的最大的本事就是制造口号。”
“善口号者，多佞臣。”
“佞臣又善借口号搞运动，国祸，党难，民灾。”
朴凡突然发现朴素眉心紧蹙，眼里掠过一丝阴森的光亮。显然，朴素一定是感觉到他俩的话有些过分，有些不分场合了。
正当朴素端起来酒杯，想要去岔开他俩话题，桌上的几部手机不约而同地响了起来，包括朴凡的手机。
朴凡一看来电显示，是白薇打来的。朴凡接听电话时连说了三个“没有”——他在回答白薇的问话：宴会上没有女人，自己没有多喝酒，明天回上海的行程没有改变。
坐在范秘书身旁的孔庆生——国务委员的秘书，拿着手机走到窗前低声说了几句，然后走了回来，把手机交给朴素。朴素没有回避在场的人。他接过电话先是耐心听了一会儿，突然语气十分严厉地说：
“你太婆婆妈妈了。不会有问题的，我说的话你不相信？要不，你另请高明。我已经当面关照你们行长，下星期一的行长办公会后，你的副行长任命就正式下发。对，对，中组部金融干部局，国务院金融领导小组都已经备案。不用谢，你拿什么谢？别送钱，我们不会收，这份钱你也送不起。好，给你一个任务，每年安排五个大学生到你们行工作，你们行在各省都有分行，各市县都有支行。对，现在学金融的孩子多了，我们这代人的孩子正是大学毕业找工作的时候，这是硬指标，忠不忠，看行动！这你都不懂，还当什么副行长啊？我们能扶你起来，照样也能扒你下来。废什么话，没有大恩大德，人情有，每年一点一点还！”
桌上的人都听懂朴素的话中是什么内容。
服务员上了第三道热菜，同样又作了一番介绍：
“乌鱼蛋汤，邓小平最爱的一道菜，被誉为钓鱼台台汤，精选高级乌鱼蛋和国宴预做的清汤制作而成，微酸微辣，微鲜微咸，妙不可言。”
朴素端起酒杯说：
“各位喝酒，我弟弟的生日寿宴，不是政治局民主生活会。少说废话，喝酒，喝酒。”
“这就对了。我都憋了半天。”开席至时没说一句话的孟步高终于爆发了。他也管不着桌上个个都比他职位高得多：“这生日宴席得的像开会，话多酒少，我要好好敬两杯酒。”
孟步高端起大杯酒走到朴凡面前：
“副指导员，你和李参谋都是我的老上级，我跟着你俩都是从死人堆里爬出来的。当初，在乌达林哨所靠吃狼肉才活了下来，要不是刘大根，哎，前年我还回去在大根死的地方站了站。”
孟步高声音有些哽咽，一大杯酒刚沾嘴唇就灌进口中。朴凡也站起身饮尽盅中酒。朴凡心里有些惭愧，这么多年，自己没有回到刘大根死的地方祭奠一下。没有刘大根杀死的三只狼，也就没有他今天的一切！
孟步高顺手拿起朴凡桌前的大杯酒，转身又向着李兵：
“李参谋，当年，你在步话机里吼了一嗓子，我带着一个排上去，十二个碉堡炸得一个没剩，下来时，就剩我和一个班副，三十六号人全死了，炸得手脚在半空中乱飞，卫生队连个整尸也拼不成——”
孟步高又是一口喝干了大杯的酒，一把扯开衬衣纽扣。全桌上的人都看见了，孟步高右胸前一个巴掌大的痕洞——被弹片切去胸肌。
“活到今天多不容易啊！”
孟步高眼睛被酒精烧得红红的：
“过生日嘛，就痛痛快快地过，过一个少一个，别谈政治，别谈，一谈我就伤心。十三年前，越南武元甲大
将作为‘特邀贵宾’到北京参加亚运会，他说：那场战争只是‘两国关系中出现的一片乌云，相信很快就会散去’。我们的电视里也在说：中越两党两国人民传统的友谊源远流长！你知道吗？咱们军长在看完这条新闻后，喝了一斤白酒，大吼三声：没有敌人！没有敌人！没有敌人啦！妈妈的，枪声和炮声，鲜血和尸体，未干没寒，已经握手言和。残酷的战争，一下子就变成了兄弟间的打斗。几万人死亡，十几万人伤残，忽然变成‘一片乌云’，就这么散了，就看不见了，我的那些三十六个兄弟啊！”
孟步高浓重的山东口音亢奋悲怆，最后忍不住竟然大声抽泣起来。
李兵挥手在孟步高的脑后击一猛掌，并训斥道：
“你***撒什么野？刚说过生日不谈政治，你倒好，不让别人谈，自己谈上了，回到你的座位上去。”
孟步高好象冷静了些，抹了抹泪，乖乖回到自己的座位上。
同时，李兵也替孟步高解围。李兵说：
“小孟是实心实意来为朴凡过生日的。他带来的礼物不一般，一会儿让诸位开开眼界。”
朴凡也猛然想起：自己还不知道孟步高现在是在干吗的？于是就问：
“小孟，你现在是商人还是官人？”
“商人。我天生不是做官人的料。”孟步高回答得很干脆。
“做什么生意？”
“哎，又是孩子没娘，说来话长。”
正说着，服务员又送上一道菜，照样介绍一番：
“红花鱼翅捞饭，选用大金勺翅和国宴顶级浓汤，加上名贵天然珍品藏红花精绘而成，是一道中西合璧，深受我国历届领导人所爱。”
李兵换用和蔼的口气对孟步高说：
“讲讲你的故事，挺新鲜的。”
孟步高讲述了他生意故事，让正用勺子向嘴里填鱼翅捞饭的秘书们听得惊奇万分。
孟步高一字一句道来：
“我一九九0年转业回山东老家。南边改革开放轰轰烈烈，可咱们山东农村还是死水一潭，穷得恨不得能把一分钱掰成两瓣花。我，一个少校营副，文不能妙笔生花，武不能下地干活，半残废的人。做生意又没钱。我开过饭店，卖过服装电器，也做过小包工头。那年头，城市里高楼天天见长见多，我就做起园林苗圃，盆景，石头，根雕的生意。老板们的办公室，会议室，家里，都要放两棵发财树，桌上要搁盆景，讲个儒雅，显得有文化，有派头。就这么浑浑噩噩当了十年这种低眉下眼的小老板。去年，老天开眼，让我时来运转。
“有天，我去九华山进一批异石盆景，进庙烧香时遇一位方丈，白头发，白胡子，白眉毛，慈眉善目的，问我从何处来？我说，从泰山脚下来的。他又问我：做什么生意？我顺口一答，做石头生意。老方丈闭上眼睛没说话，好像是在想什么。果然，过了一会儿，他睁开眼睛对我说：你啊，一看就不象个商人，舍了寸步，求的千里。我一听，觉得有什么玄机，忙问：方丈大师，你指教！我的确不是精明商人，是打仗军人出身。老方丈微微一笑说：老纳送你四个字，足以让你广纳钱财。我忙跪下给老方丈磕头：先谢了，等我广纳钱财，每年都来此烧香还愿，决不食言！
老方丈把我扶起来说：
“这四个字就是：稳如泰山！”
“稳如泰山？”
当时我就楞了，谁不知道这四个字？老和尚耍我！老方丈一眼看透我的心思。不恼不怒地指点：
“泰山与九华山什么最多？石头最多。可是泰山的石头，远比九华山的石头值钱。值钱在什么地方？就值在‘稳如泰山’这四个字上，好好想想，好好想想！
“老方丈说完，一撩袈裟走了。
我望着他那的背影直发楞。嘴里反复念叨：稳如泰山！稳如泰山！下山后，我想了整整一晚上，突然开窍了：把‘稳如泰山’这四个字刻在泰山的石头上！刻着这四个字的石头，谁最喜欢？谁最欢迎？当官的。官越大就越欢迎；做生意的，老板越有钱，就越喜欢。谁不想稳如泰山啊！将心比心，如果我给当官的送礼，特别是当大官的，就像你们诸位，送点烟，送点酒，你们谁也不会稀罕。可是敢公开收送钱的也不多；女人嘛，不用送，她们会自己跑到你们床上去；送名人字画嘛，现在纪委聪明了，会找人评估算钱。送上这一块名副其实的泰山石，上面刻上‘稳如泰山’这四个字，肯定能对他们心思。再说，石头也没法用钱计算，不是吗？老和尚，真***绝，绝对的天才。什么哈佛，什么耶鲁，统统教不出这样的赚钱妙招。
“半夜里，我在九华山下向着山上的庙，咚咚咚地磕了三个响头。回到山东，我即刻到泰安成立一个石艺造型公司，在泰山脚下花钱收集石头。你们不知道，泰山的石头是不准随便挖的，当地农民一听石头能买钱，从家里的院子里搬，到地里去捡，一车一车拉来，我不管它大小高矮，圆扁胖瘦，奇形怪状，全部收下。只有我心里明白，大官送大的，小官送小的，各有所用。我收的泰山石足足堆成几个小山头。我专门到北京，花钱买了大书法家写的‘稳如泰山’四个字。卖第一块石头时，是我心里最打鼓的。这石头，到底能卖个什么价啊？高了没人要，低了买卖赔本。尤其第一块，这就好比画家书法家上拍卖场的第一次，拍低了，今后再想往高里走，那可是蜀道难，难于上青天。我面对第一个客人时，心里真的没底。脚一蹬，牙一咬，战战战兢兢，得得瑟瑟地说：二十万！你猜咋样，人家根本不在乎。还说，讨个吉利，二十三万八。意思就是：二三年往上爬一爬。俺娘的，当场把石头搬走，第三天就把钱全送来，还一个劲地谢我。说是把石头送给了副省长。副省长高兴地放在办公室桌上，瞅了一个上午，见一个客人说一遍：太好了，太好了！送一个”稳如泰山“，太有创意，太有寓意，太有含意，我想的就是稳如泰山！自然，求他办的事也是大笔一挥：同意！?c=860010-0319010000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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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说是愚蠢，万万不敢，说是智慧，也难以奉承。我伺候过军委三代领导人，包括邓小平，老人家都是亲手动笔写讲话提纲，至少也是口述，让秘书记录下来。”
“他们会在一秒钟内作出一个惊天动地的决策，也会在一件小事上考虑一年、二年、甚至三年。”
“年轻的秘书不仅替领导写稿，也替自己写书。他们个个都出版自己的著作。也许我有偏见，总觉得带着自己的主张和思想的秘书，早晚会成为领导身上的政治毒瘤。”
“今天唱‘东方红’，和三十年前唱‘东方红’的区别在哪里吗？三十年前唱的是情感，现在唱的是艺术，是技巧。那些整天把改革挂在嘴上的人，大部分都是改革成果的享受者，甚至窃取者。当年的参与者，决策者与实践者，都已经成为受难者。”
“年轻笔杆子的最大的本事就是制造口号。”
“善口号者，多佞臣。”
“佞臣又善借口号搞运动，国祸，党难，民灾。”
朴凡突然发现朴素眉心紧蹙，眼里掠过一丝阴森的光亮。显然，朴素一定是感觉到他俩的话有些过分，有些不分场合了。
正当朴素端起来酒杯，想要去岔开他俩话题，桌上的几部手机不约而同地响了起来，包括朴凡的手机。
朴凡一看来电显示，是白薇打来的。朴凡接听电话时连说了三个“没有”——他在回答白薇的问话：宴会上没有女人，自己没有多喝酒，明天回上海的行程没有改变。
坐在范秘书身旁的孔庆生——国务委员的秘书，拿着手机走到窗前低声说了几句，然后走了回来，把手机交给朴素。朴素没有回避在场的人。他接过电话先是耐心听了一会儿，突然语气十分严厉地说：
“你太婆婆妈妈了。不会有问题的，我说的话你不相信？要不，你另请高明。我已经当面关照你们行长，下星期一的行长办公会后，你的副行长任命就正式下发。对，对，中组部金融干部局，国务院金融领导小组都已经备案。不用谢，你拿什么谢？别送钱，我们不会收，这份钱你也送不起。好，给你一个任务，每年安排五个大学生到你们行工作，你们行在各省都有分行，各市县都有支行。对，现在学金融的孩子多了，我们这代人的孩子正是大学毕业找工作的时候，这是硬指标，忠不忠，看行动！这你都不懂，还当什么副行长啊？我们能扶你起来，照样也能扒你下来。废什么话，没有大恩大德，人情有，每年一点一点还！”
桌上的人都听懂朴素的话中是什么内容。
服务员上了第三道热菜，同样又作了一番介绍：
“乌鱼蛋汤，邓小平最爱的一道菜，被誉为钓鱼台台汤，精选高级乌鱼蛋和国宴预做的清汤制作而成，微酸微辣，微鲜微咸，妙不可言。”
朴素端起酒杯说：
“各位喝酒，我弟弟的生日寿宴，不是政治局民主生活会。少说废话，喝酒，喝酒。”
“这就对了。我都憋了半天。”开席至时没说一句话的孟步高终于爆发了。他也管不着桌上个个都比他职位高得多：“这生日宴席得的像开会，话多酒少，我要好好敬两杯酒。”
孟步高端起大杯酒走到朴凡面前：
“副指导员，你和李参谋都是我的老上级，我跟着你俩都是从死人堆里爬出来的。当初，在乌达林哨所靠吃狼肉才活了下来，要不是刘大根，哎，前年我还回去在大根死的地方站了站。”
孟步高声音有些哽咽，一大杯酒刚沾嘴唇就灌进口中。朴凡也站起身饮尽盅中酒。朴凡心里有些惭愧，这么多年，自己没有回到刘大根死的地方祭奠一下。没有刘大根杀死的三只狼，也就没有他今天的一切！
孟步高顺手拿起朴凡桌前的大杯酒，转身又向着李兵：
“李参谋，当年，你在步话机里吼了一嗓子，我带着一个排上去，十二个碉堡炸得一个没剩，下来时，就剩我和一个班副，三十六号人全死了，炸得手脚在半空中乱飞，卫生队连个整尸也拼不成——”
孟步高又是一口喝干了大杯的酒，一把扯开衬衣纽扣。全桌上的人都看见了，孟步高右胸前一个巴掌大的痕洞——被弹片切去胸肌。
“活到今天多不容易啊！”
孟步高眼睛被酒精烧得红红的：
“过生日嘛，就痛痛快快地过，过一个少一个，别谈政治，别谈，一谈我就伤心。十三年前，越南武元甲大
将作为‘特邀贵宾’到北京参加亚运会，他说：那场战争只是‘两国关系中出现的一片乌云，相信很快就会散去’。我们的电视里也在说：中越两党两国人民传统的友谊源远流长！你知道吗？咱们军长在看完这条新闻后，喝了一斤白酒，大吼三声：没有敌人！没有敌人！没有敌人啦！妈妈的，枪声和炮声，鲜血和尸体，未干没寒，已经握手言和。残酷的战争，一下子就变成了兄弟间的打斗。几万人死亡，十几万人伤残，忽然变成‘一片乌云’，就这么散了，就看不见了，我的那些三十六个兄弟啊！”
孟步高浓重的山东口音亢奋悲怆，最后忍不住竟然大声抽泣起来。
李兵挥手在孟步高的脑后击一猛掌，并训斥道：
“你***撒什么野？刚说过生日不谈政治，你倒好，不让别人谈，自己谈上了，回到你的座位上去。”
孟步高好象冷静了些，抹了抹泪，乖乖回到自己的座位上。
同时，李兵也替孟步高解围。李兵说：
“小孟是实心实意来为朴凡过生日的。他带来的礼物不一般，一会儿让诸位开开眼界。”
朴凡也猛然想起：自己还不知道孟步高现在是在干吗的？于是就问：
“小孟，你现在是商人还是官人？”
“商人。我天生不是做官人的料。”孟步高回答得很干脆。
“做什么生意？”
“哎，又是孩子没娘，说来话长。”
正说着，服务员又送上一道菜，照样介绍一番：
“红花鱼翅捞饭，选用大金勺翅和国宴顶级浓汤，加上名贵天然珍品藏红花精绘而成，是一道中西合璧，深受我国历届领导人所爱。”
李兵换用和蔼的口气对孟步高说：
“讲讲你的故事，挺新鲜的。”
孟步高讲述了他生意故事，让正用勺子向嘴里填鱼翅捞饭的秘书们听得惊奇万分。
孟步高一字一句道来：
“我一九九0年转业回山东老家。南边改革开放轰轰烈烈，可咱们山东农村还是死水一潭，穷得恨不得能把一分钱掰成两瓣花。我，一个少校营副，文不能妙笔生花，武不能下地干活，半残废的人。做生意又没钱。我开过饭店，卖过服装电器，也做过小包工头。那年头，城市里高楼天天见长见多，我就做起园林苗圃，盆景，石头，根雕的生意。老板们的办公室，会议室，家里，都要放两棵发财树，桌上要搁盆景，讲个儒雅，显得有文化，有派头。就这么浑浑噩噩当了十年这种低眉下眼的小老板。去年，老天开眼，让我时来运转。
“有天，我去九华山进一批异石盆景，进庙烧香时遇一位方丈，白头发，白胡子，白眉毛，慈眉善目的，问我从何处来？我说，从泰山脚下来的。他又问我：做什么生意？我顺口一答，做石头生意。老方丈闭上眼睛没说话，好像是在想什么。果然，过了一会儿，他睁开眼睛对我说：你啊，一看就不象个商人，舍了寸步，求的千里。我一听，觉得有什么玄机，忙问：方丈大师，你指教！我的确不是精明商人，是打仗军人出身。老方丈微微一笑说：老纳送你四个字，足以让你广纳钱财。我忙跪下给老方丈磕头：先谢了，等我广纳钱财，每年都来此烧香还愿，决不食言！
老方丈把我扶起来说：
“这四个字就是：稳如泰山！”
“稳如泰山？”
当时我就楞了，谁不知道这四个字？老和尚耍我！老方丈一眼看透我的心思。不恼不怒地指点：
“泰山与九华山什么最多？石头最多。可是泰山的石头，远比九华山的石头值钱。值钱在什么地方？就值在‘稳如泰山’这四个字上，好好想想，好好想想！
“老方丈说完，一撩袈裟走了。
我望着他那的背影直发楞。嘴里反复念叨：稳如泰山！稳如泰山！下山后，我想了整整一晚上，突然开窍了：把‘稳如泰山’这四个字刻在泰山的石头上！刻着这四个字的石头，谁最喜欢？谁最欢迎？当官的。官越大就越欢迎；做生意的，老板越有钱，就越喜欢。谁不想稳如泰山啊！将心比心，如果我给当官的送礼，特别是当大官的，就像你们诸位，送点烟，送点酒，你们谁也不会稀罕。可是敢公开收送钱的也不多；女人嘛，不用送，她们会自己跑到你们床上去；送名人字画嘛，现在纪委聪明了，会找人评估算钱。送上这一块名副其实的泰山石，上面刻上‘稳如泰山’这四个字，肯定能对他们心思。再说，石头也没法用钱计算，不是吗？老和尚，真***绝，绝对的天才。什么哈佛，什么耶鲁，统统教不出这样的赚钱妙招。
“半夜里，我在九华山下向着山上的庙，咚咚咚地磕了三个响头。回到山东，我即刻到泰安成立一个石艺造型公司，在泰山脚下花钱收集石头。你们不知道，泰山的石头是不准随便挖的，当地农民一听石头能买钱，从家里的院子里搬，到地里去捡，一车一车拉来，我不管它大小高矮，圆扁胖瘦，奇形怪状，全部收下。只有我心里明白，大官送大的，小官送小的，各有所用。我收的泰山石足足堆成几个小山头。我专门到北京，花钱买了大书法家写的‘稳如泰山’四个字。卖第一块石头时，是我心里最打鼓的。这石头，到底能卖个什么价啊？高了没人要，低了买卖赔本。尤其第一块，这就好比画家书法家上拍卖场的第一次，拍低了，今后再想往高里走，那可是蜀道难，难于上青天。我面对第一个客人时，心里真的没底。脚一蹬，牙一咬，战战战兢兢，得得瑟瑟地说：二十万！你猜咋样，人家根本不在乎。还说，讨个吉利，二十三万八。意思就是：二三年往上爬一爬。俺娘的，当场把石头搬走，第三天就把钱全送来，还一个劲地谢我。说是把石头送给了副省长。副省长高兴地放在办公室桌上，瞅了一个上午，见一个客人说一遍：太好了，太好了！送一个”稳如泰山“，太有创意，太有寓意，太有含意，我想的就是稳如泰山！自然，求他办的事也是大笔一挥：同意！?c=860010-0319010000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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