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西安 第一监狱里（1）
目录：从知青到中南海秘书：黑月亮| 作者：零下| 类别：历史军事
第二天早上，朴素是怀着一种很伤感，很同情，也是很敬佩的心情离开肖建业的。临走前，朴素把两包东西留给了肖建业――一包是李荣祖特意带给肖建业的一株长白山野山参，还有一包是广西自治区政府领导送给自己的顶级野生罗汉果，他转送给肖建业了。据说，任何牙痛疔烂，气火攻心，只要杯水浸泡一颗这种的罗汉果喝下，不日病状就可全消。
肖建业丝毫没有推辞都收下了。在离别的沉默中，他用感激的眼光久久地，久久地看着朴素走下山的身影，直到朴素的身影已经消失在金色阳光和浓绿的芭蕉叶之中，他还是不愿离开――他觉得，此时自己的内心是这十多年来最空灵的，最很清亮，最舒畅的。朴素的来到，俩人在芭蕉树下的谈话，让他放下了心头积垒的千言万语，让他说出了埋藏在内心十多年的想表达而无处表达的思想。肖建业觉得，他人生最后的，最有价值的事情在昨天傍晚已经做完了，死而无遗憾了。
朴素离开楚雄后，在昆明没有作一刻的停留，直接驱车到机场，搭乘午后的班机飞往西安。
等朴素乘坐的飞机到达西安上空的时候，低首鸟瞰，三秦大地已经是新月照城墙，万家灯光亮。陕西省政府副秘书长孟庆生亲自到机场的旋梯下接朴素，然后，在西安市解放路饺子馆设宴为朴素洗尘接风。
西安解放路饺子馆，是一家西北乃至全国都名声遐迩四方的特色饺子馆，最著名的是特设的饺子宴，共有二十多道调料和糌口。各种各样的饺子，包法不一样，馅味不一样，形状不一样，锅煮不一样。小的饺子如指甲盖，大的饺子像杯口，林林总总有一百多种。每种饺子都能道出一个典故，这些典故融进了西安古城两千多年的悠久人文历史。所以，这里也成为当地政府宴请北京政要的首选之地。
朴素是个典型的南方人，又没在北方生活过一天，他不怎么喜爱吃面食，所以，再花样繁多，口味百种的饺子，对他没有什么吸引力。但是，他还是佯装兴趣甚浓的一道一道地品尝，同时也装出十分满意，赞不绝口的神情和话语。孟庆生副秘书长还专门拿来一瓶为省委领导特制的陕西名酒：西凤酒。还是多年窑藏的，请朴素品尝。
孟庆生虽然与朴素不是很熟悉，但也两次接待过李荣祖，与朴素毕竟有两面之交，也还算是官场熟人。一阵虚虚实实的客套，再加上几杯酒入口，脸红耳热之际，孟庆生突然口气变得神秘秘的对朴素说：
“朴秘书，今晚省长因为要宴请美国农业部代表团，不能过来陪你，他说，等你离开西安时再专门为你送行。不过，晚上我去机场你时，省长还特意关照，要我代他问问，朴秘书此行西安，专门要到监狱里看望钟磊，不知是为了什么？是钟磊的案子要重审？要翻案？是中央领导对钟垒的案子有新的批示？还是中央对非公有制企业的政策要进行调整？还是――”
孟副秘书长边说边观察朴素的脸色，当他看到朴素的眼睛里流露出一丝疑惑的，不满的神情，赶忙小心翼翼地收住了嘴。
朴素听着孟副秘书长的话，心头泛起一阵无可奈何的苦笑。但是，他没有表示出来，还用非常和蔼的，轻松的幽默的口气，对面前这位看上去比自己年轻几岁的同行说：
“重审也好，翻案也好，批示也好，都不是咱们秘书管的事，调整政策是政策研究室的工作。我是李荣祖派出来探监的，党的光辉也要照照牢房的嘛！请你转呈省长，你刚才说的都不是。我只是受命搞些调查研究，主题是：目前中国私营企业和私营企业家的生存环境和状况。我想到监狱里听听那些被判刑的，曾经是最有名气和实力的私人企业家的意见和想法。他们最有权力，也最有体会说话，而且是会说真话。一个已经被判刑，身在牢房里的人，还有什么不敢说的，还有什么不能说的？国务院的领导想听到来之监狱的最真实声音嘛！”
听完朴素的话，孟庆生副秘书长的脑袋像鸡啄米一般上下点着，嘴里还不停地说：
“真英明！真智慧！真是好点子！我们怎么就没有想到。到底是中央和地方的水平不在一个等级上啊！明天一早，我就向书记和省长汇报，学习和推广朴秘书的做法，搞一份我省私营企业生存环境和状况的专题报告，呈报给国务院。朴秘书，你辛苦了，我代表省长敬你一杯。”
为了表示诚意，孟庆生副秘书长举杯饮尽。
朴素只是端杯浅浅地?了一口。
朴素一点也不反感这位副秘书长的话，他也很理解孟庆生刚才表达的担心。他在跟随李荣祖到各地视察中，已经不止一次地碰到这样的尴尬难以解释的情况。这是中国官场传统和政治现实――省市和基层的各级领导，总是会从中央领导的讲话，中央领导身边工作人员的动态中，一点一滴地寻觅尚未形成的，或将面临的新的政治决策和理论动态。他们看电视新闻，听广播，看报纸比谁都认真，那是他们要在一字一行，一语一音之间探嗅中央各种政策的移动和变化。这种方法，有的时候的确很灵，能够很准确地，很及时地捕捉到中央即将作出重大的决策的信息。不过，有时候也会过度敏感，因而产生许多误导和错误，以致发生许多可笑可悲的后果。不过，他们一致的做法是：宁肯错千，也不能漏一。错的都是小错，漏了，才会铸成真正的大错。
西安 第一监狱。
初春的西安，清晨依然还是冷风料峭，寒霜凝枝头，薄薄的，乳白的，微亮的晨霭之中，一个满头白发的老人――实际上他并不老，年纪还不到六十岁，他的白发与周围翠绿的冬青树形成极为鲜明的对照，象一只雪球在绿绸间滚动。他穿着一身蓝色的单衣囚服，还把一块毛巾绑在手腕上，边运动边不停地擦汗。他的运动量相当惊人：先是绕着监狱内的小篮球场跑十五圈，然后，一步一步地，缓慢而有力地攀爬他自己住得那座监房的楼梯。这幢楼高是五层，他上下要二十个来回，爬行的高度相当于每天攀登一次纽约的帝国大厦。无论是数九寒天，还是春寒浸骨，他都坚持用冷水洗澡，并且还自编了一套广播体操，每天做三次
他的名字叫钟磊，就是朴素专门来访问的人。
肖建业丝毫没有推辞都收下了。在离别的沉默中，他用感激的眼光久久地，久久地看着朴素走下山的身影，直到朴素的身影已经消失在金色阳光和浓绿的芭蕉叶之中，他还是不愿离开――他觉得，此时自己的内心是这十多年来最空灵的，最很清亮，最舒畅的。朴素的来到，俩人在芭蕉树下的谈话，让他放下了心头积垒的千言万语，让他说出了埋藏在内心十多年的想表达而无处表达的思想。肖建业觉得，他人生最后的，最有价值的事情在昨天傍晚已经做完了，死而无遗憾了。
朴素离开楚雄后，在昆明没有作一刻的停留，直接驱车到机场，搭乘午后的班机飞往西安。
等朴素乘坐的飞机到达西安上空的时候，低首鸟瞰，三秦大地已经是新月照城墙，万家灯光亮。陕西省政府副秘书长孟庆生亲自到机场的旋梯下接朴素，然后，在西安市解放路饺子馆设宴为朴素洗尘接风。
西安解放路饺子馆，是一家西北乃至全国都名声遐迩四方的特色饺子馆，最著名的是特设的饺子宴，共有二十多道调料和糌口。各种各样的饺子，包法不一样，馅味不一样，形状不一样，锅煮不一样。小的饺子如指甲盖，大的饺子像杯口，林林总总有一百多种。每种饺子都能道出一个典故，这些典故融进了西安古城两千多年的悠久人文历史。所以，这里也成为当地政府宴请北京政要的首选之地。
朴素是个典型的南方人，又没在北方生活过一天，他不怎么喜爱吃面食，所以，再花样繁多，口味百种的饺子，对他没有什么吸引力。但是，他还是佯装兴趣甚浓的一道一道地品尝，同时也装出十分满意，赞不绝口的神情和话语。孟庆生副秘书长还专门拿来一瓶为省委领导特制的陕西名酒：西凤酒。还是多年窑藏的，请朴素品尝。
孟庆生虽然与朴素不是很熟悉，但也两次接待过李荣祖，与朴素毕竟有两面之交，也还算是官场熟人。一阵虚虚实实的客套，再加上几杯酒入口，脸红耳热之际，孟庆生突然口气变得神秘秘的对朴素说：
“朴秘书，今晚省长因为要宴请美国农业部代表团，不能过来陪你，他说，等你离开西安时再专门为你送行。不过，晚上我去机场你时，省长还特意关照，要我代他问问，朴秘书此行西安，专门要到监狱里看望钟磊，不知是为了什么？是钟磊的案子要重审？要翻案？是中央领导对钟垒的案子有新的批示？还是中央对非公有制企业的政策要进行调整？还是――”
孟副秘书长边说边观察朴素的脸色，当他看到朴素的眼睛里流露出一丝疑惑的，不满的神情，赶忙小心翼翼地收住了嘴。
朴素听着孟副秘书长的话，心头泛起一阵无可奈何的苦笑。但是，他没有表示出来，还用非常和蔼的，轻松的幽默的口气，对面前这位看上去比自己年轻几岁的同行说：
“重审也好，翻案也好，批示也好，都不是咱们秘书管的事，调整政策是政策研究室的工作。我是李荣祖派出来探监的，党的光辉也要照照牢房的嘛！请你转呈省长，你刚才说的都不是。我只是受命搞些调查研究，主题是：目前中国私营企业和私营企业家的生存环境和状况。我想到监狱里听听那些被判刑的，曾经是最有名气和实力的私人企业家的意见和想法。他们最有权力，也最有体会说话，而且是会说真话。一个已经被判刑，身在牢房里的人，还有什么不敢说的，还有什么不能说的？国务院的领导想听到来之监狱的最真实声音嘛！”
听完朴素的话，孟庆生副秘书长的脑袋像鸡啄米一般上下点着，嘴里还不停地说：
“真英明！真智慧！真是好点子！我们怎么就没有想到。到底是中央和地方的水平不在一个等级上啊！明天一早，我就向书记和省长汇报，学习和推广朴秘书的做法，搞一份我省私营企业生存环境和状况的专题报告，呈报给国务院。朴秘书，你辛苦了，我代表省长敬你一杯。”
为了表示诚意，孟庆生副秘书长举杯饮尽。
朴素只是端杯浅浅地?了一口。
朴素一点也不反感这位副秘书长的话，他也很理解孟庆生刚才表达的担心。他在跟随李荣祖到各地视察中，已经不止一次地碰到这样的尴尬难以解释的情况。这是中国官场传统和政治现实――省市和基层的各级领导，总是会从中央领导的讲话，中央领导身边工作人员的动态中，一点一滴地寻觅尚未形成的，或将面临的新的政治决策和理论动态。他们看电视新闻，听广播，看报纸比谁都认真，那是他们要在一字一行，一语一音之间探嗅中央各种政策的移动和变化。这种方法，有的时候的确很灵，能够很准确地，很及时地捕捉到中央即将作出重大的决策的信息。不过，有时候也会过度敏感，因而产生许多误导和错误，以致发生许多可笑可悲的后果。不过，他们一致的做法是：宁肯错千，也不能漏一。错的都是小错，漏了，才会铸成真正的大错。
西安 第一监狱。
初春的西安，清晨依然还是冷风料峭，寒霜凝枝头，薄薄的，乳白的，微亮的晨霭之中，一个满头白发的老人――实际上他并不老，年纪还不到六十岁，他的白发与周围翠绿的冬青树形成极为鲜明的对照，象一只雪球在绿绸间滚动。他穿着一身蓝色的单衣囚服，还把一块毛巾绑在手腕上，边运动边不停地擦汗。他的运动量相当惊人：先是绕着监狱内的小篮球场跑十五圈，然后，一步一步地，缓慢而有力地攀爬他自己住得那座监房的楼梯。这幢楼高是五层，他上下要二十个来回，爬行的高度相当于每天攀登一次纽约的帝国大厦。无论是数九寒天，还是春寒浸骨，他都坚持用冷水洗澡，并且还自编了一套广播体操，每天做三次
他的名字叫钟磊，就是朴素专门来访问的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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