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第二章、因缘及分（四）

    云子臻正凑近细看，乍地见到人体，吓得向后一仰，险些摔了一跤，语无伦次地叫道：“怎……怎地是人？”林红豆赶忙捂住他嘴，道：“嘘，小声点，这不是人，是尸体。”云子臻被她捂住了嘴，脸色更显吃惊，瓮声瓮气地道：“尸体！你怎地把这晦气东西带进我家？我去叫爹来。”林红豆一把抓住他，抬手朝他额头拍去：“你想死啊，这种东西怎能让外人见到？”云子臻道：“那你还带进我家来？”林红豆道：“是你心甘情愿请我进来的，我可没强迫你。”云子臻大感后悔，嘀咕道：“早知便不让你进来了。”林红豆生气道：“臭小子，你说什么？”云子臻道：“我没说什么。”林红豆哼了一声，弯下腰，将刀刃往尸体的肚子上割去。

    云子臻大吃一惊，一把抓住她的手：“你做什么？”林红豆道：“剖开它啊。”她说得十分随意，云子臻却惊得万分厉害，道：“你一个年轻女子，怎地做这等伤天害理之事？”林红豆推开他手，道：“我从小便做这种事。”云子臻惊道：“你……你从小便做……”林红豆道：“是啊，我爷爷、我爹、我娘，都是这般做的，我自然从小就跟着他们做了。”云子臻道：“世上还有做这种事的？不，不行，大白天的，你不能在我房间里……”林红豆道：“尸体就是要在大白天才能剖，换在晚上，会出事的。”云子臻还是死死拽住不放，道：“总之你不能在我房里做。”

    林红豆大为气恼：“快放开。”云子臻道：“不放。”林红豆道：“你再不放，休怪我不客气了。”云子臻道：“我就是不放。”林红豆气道：“臭小子！”一把推开他，伸手在他胸口一戳，云子臻顿觉手脚僵直，再不能动弹，惊道：“你对我做了什么？来人啊，救……”话未喊出，已被林红豆捂住嘴巴：“不准再叫。”云子臻顺势张口，咬住她的手，林红豆痛叫一声，挣脱手来，道：“臭小子，气死我了！”从床上抓起枕巾，一股脑儿塞进云子臻嘴里。云子臻呜呜直叫，无奈动弹不得。林红豆塞住他嘴，吹了吹被咬伤的手，道：“臭小子，等我把尸体剖完，再报还你咬手之仇。”说罢蹲下去，提起菜刀，朝尸体的肚子上深深地割下去。

    云子臻瞪大了眼睛，只见林红豆割开尸体肚子，竟将白净的右手伸了进去，掏出一个用油蜡纸包裹严实的方块状物件，看得他直欲作呕。林红豆从桌上取来茶壶，用茶水清洗干净双手和油蜡纸，然后将油蜡纸层层拆开，露出一个黑色的铁盒子，有小碗般大小。

    铁盒子的六面都有环扣，每个环扣上都挂有一把拇指大小的锁，林红豆从秀发上摘下发针，插入锁孔，细细扭转，将六把小锁一一打开来。她深吸一口气，将盒子的盖子掀起，随即脸色一变，整个人木在当地。

    啪！合上铁盒，林红豆靠住床沿缓缓坐倒，秀眉蹙起，神色凝重，沉于冥想。

    好一阵，听云子臻不停地呜呜做声，她才回过神来。她将塞口枕巾拔掉，云子臻大口喘气，呛得眼泪汪汪。林红豆不待他喘好气，就道：“你驾马车，载我到昨晚的镇上走一趟。”云子臻道：“不去。”林红豆道：“你不去？”云子臻道：“你害我这般辛苦，我才不去。”林红豆从枕下抓出那本《灯花梦全传》，道：“你若不去，我就把这本书送到你爹跟前，我向来说到做到。”云子臻急道：“把书还我！”无奈穴道被制，浑身动弹不得，不然早就扑上抢夺了。

    林红豆道：“你只要答应载我去，我便不为难你，否则你就等着你爹的手段吧。”说着起身就朝门口走。

    云子臻连忙道：“好，好，我载你去，你快回来！”林红豆转身走回，在他跟前蹲下，坏笑道：“臭小子，我还当你有多硬朗呢！你记住了，我的手让你咬伤了，你要是中途丢下我跑，我不但将你看此书之事在镇上大肆宣扬，还要替你爹打你屁股，报咬手之仇。”伸指一戳，解了他的穴道。云子臻哎哟一声，动了动手脚，满脸难以置信。

    林红豆道：“事不宜迟，咱们现在就走。”云子臻站起来，指着地上的尸体道：“那这东西……怎么办？”林红豆道：“一把火烧了。”云子臻惊道：“不行，会烧了我家的。”林红豆敲打他的额头，道：“笨蛋，你不知拖到外面去烧啊。”云子臻脸色一窘，无言以对。

    片刻之后，云子臻唤来两个家丁，命二人将麻袋抬到后门外的山野中，叮嘱二人不可外言，遣散了，亲自将麻袋和油蜡纸点燃，一股臭气顿时熏天而起。云子臻和林红豆快步走回府中后院，找到三平大骂一顿，叮嘱不可再言传他今日出门之事，亲自驾了马车，载着林红豆朝镇上驰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