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第十五章、阴差阳错（五）

    明烛大感惊奇，将背负之人放于石凳之上，又看了一眼灵位，见其上写着“罪人李青云”，便问道：“李前辈自称罪人，莫非与他自缢原因有关？”

    青老点头道：“正是如此，你可知西天地么？”

    明烛道：“西天地谁人不知？我此次奉师命下山，正是为了此人。”

    青老微微讶异，道：“莫非燃灯大师也猜到西天地没死？”

    明烛道：“西天地自号‘西来道魔，玄极天地’，二十五年前履足中土，短短一年时间，道家三十六件至宝，便被他夺去三十，连清风观临仙道长亦被他击成重伤，不治身亡。剩余六派存亡在即，携最后六件至宝集聚逍遥水阁，书传天下，决战西天地。那年腊八，风雪飘摇，六派人士连同逍遥水阁部众，再加上中土各地赶来的豪杰，约有千数，齐聚龙池，严阵以待。正午时候，西天地竟是一人一马，穿风踏雪而来，在龙池台上车**战，凭一人之力，击杀六派掌门，震伤逍遥阁主，家师付出断臂代价，终于击伤西天地要害，龙池上千豪杰齐拥而上，以死伤八百代价，终将西天地逼入绝境，家师拼死击出最后一掌，震断西天地奇经八脉。此等祸害，原本该当除之，可这时那匹雪色骏马竟冲入人群，衔住西天地手臂，向外冲突，家师以圆缺箭射穿马匹后腿，那马竟只是稍微缓速，仍旧冲出重围，逃亡龙升绝顶。众人赶至绝顶，只见西天地盘坐在地，那马跪卧其旁。西天地见众人赶到，仰天大笑，蓦地壮啸一声，向外一滚，翻落悬崖，那马悲鸣一声，跟着纵出，摔落下去。众人赶到崖前，只见地上放有一方形锦盒，崖外则是百丈悬空，下方海水冰冷，浪潮拍打礁石，轰隆不绝。打开那锦盒一看，内里竟放着三十件道家至宝，一件也不少。众人很是不解，西天地跳崖自尽，为何要将夺走的至宝尽数归还？但西天地坠崖而死，身为鱼虾所食，江湖除一百年难遇之祸害，天下人尽皆欢喜。不过家师却隐有担心，西天地死不见尸，虽被震断奇经八脉，恐其还活在人间，只是藏身某地，不敢露面罢了。”

    讲到此处，青老不由长叹一声，问道：“既然如此，燃灯大师又是如何发现西天地没死呢？”

    明烛道：“二十五年一晃过去，忽然天下生变，北方十一家道派遭遇灭门，十一件至宝被人夺走，五灵观有一小道士装死逃出，逃到恒山，寻得家师，讲述那日遭遇。原来那凶手竟是只身前来，三招之内便取了元散人首级。家师从他描述中推知，凶手施用的道术该是源自漠北西域，再比较面容、体型，竟处处与西天地契合。家师不无担心，西天地隐匿二十五年，不知如何接好了奇经八脉，竟重出江湖。这时家师才想明白，当年西天地跳崖之时，为何要将三十件至宝放在地上，只因他若携至宝跳下，下方激流汹涌，恐至宝失落，毁于海中。原来那时他便已想好，将至宝归还中土各派，反倒是替他看守，待他伤好之后，再来取之。此人无论心机胆识，玄术武学，都可谓天下翘楚。当年西天地灭尽北派，南下第一处，便是挑战清风观的临仙道长。此人行事先难后易，往往出人意表。因此家师料他夺走北派十一家至宝后，南下第一处也是清风观，于是遣我下山，赶赴清风观，助浮空道长抵御大敌。可我终究晚了一步，赶到时，浮空道长却已遭了毒手。”

    青老低头看了一眼明烛带来的昏迷之人，只见他须眉胜雪，大有道骨仙风，便道：“莫非他便是浮空道长么？”

    明烛道：“正是，我那日清晨赶到时，清风观内竟空无一人，我知大变已生，却心存侥幸，寻遍道观，最后在大殿上听到微弱气息，终于在天师像后寻得暗门，打开来，浮空道长便昏迷其中，身中剧毒。我担心凶手没有寻到浮空道长，恐还在清风观周围，连忙带浮空道长下山，安置在一家客栈之中，用内功替他逼毒，又喂他服下家师的解毒灵药，浮空道长终于醒来，得知我身份后，告知我至宝下落，我连忙赶回清风观，取了至宝，正要走出，观外竟涌入大批人马。我察觉这些人有些异常，于是躲在梁上观察，其后来清风观的人越来越多，直到深夜，事态生出多番变化，着实出人意料。到后来，我在观中遇上一老者，此人武功奇高，我不是他对手，料想只有家师方可与他对敌，听他语气，多半便是西天地了。可惜我心念浮空道长，不能跟踪他，只好返回客栈，带上浮空道长赶来阁皂山，一者浮空道长余毒难除，想寻李仙医救治，二者临走时家师曾叮嘱一事，要我来阁皂山中，亲自询问李仙医。”

    青老替浮空道长把过脉象，道：“道长体内虽有余毒，但未侵入五脏六腑，无甚大害，稍后我替他施针引血，开一味药，便可除净。我跟随先师已有四十二载，先师之事，我大半知晓，不知燃灯大师嘱你前来询问的，究竟是何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