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第二十二章、佛法北来（三）

    黑无奔入，告知黑衣邪老，黑衣邪老听闻燃灯已至，神色大惊，与门下弟子一并走下台阶，来到偏殿厢房，只见燃灯正打开房门，放了一众被擒道士离去。

    黑无喝道：“燃灯，我家师父来了，还不快转过身来相见。”

    燃灯转过身来，看了黑衣邪老一眼，道：“多年不见，没想到你已成一派之主。”

    黑衣邪老微笑道：“燃灯大师，经年一别，别来无恙。”

    黑无道：“师父，你识得他？”

    黑衣邪老道：“如何能不识得？当年正是拜燃灯大师所赐，我才离开中土，远遁南洋，若非如此，我何能习得降头之术，若非如此，我又何能创下这枯骨降头派？”当年他被燃灯千里追击，毫无还手之力，如蟑逃鼠窜，实乃生平最为狼狈之事，对他这一派之主而言，实为奇耻大辱，但他却当着一众弟子的面直言不讳，不仅令门下弟子大惊，即便是燃灯，亦暗暗叹服：“这人性子转变，已颇有几分派主之风，想来当年逃遁南洋，定有过一番生死奇遇。”

    黑衣邪老覆灭灵宝派，一心想得到西天地身上的十二件至宝，本以为万无一失，不料燃灯大师忽然现身。燃灯乃他生平最为畏惧之人，三十多年前曾将他驱逐出中土，险些丧命其手。而在二十五年前，燃灯更是在逍遥水阁震断西天地全身经脉，威震武林。方才万玄道会上，黑衣邪老亲眼目睹西天地武功，自思去之甚远，燃灯能震断西天地经脉，当然斗其不过，当下萌生退意，道：“敢问燃灯大师今日造访阁皂山，是为万玄道会而来么？”

    燃灯合十道：“惜乎我因事耽搁，迟来一步，不想灵宝派竟蒙此灭顶之祸，实乃罪过，阿弥陀佛。”

    黑衣邪老道：“盛极而衰，自古圣理，大师不必为此难过。”

    燃灯见他做了此等恶事，竟还这般泰然，结眉道：“你就没有丝毫悔悟么？”

    黑衣邪老道：“方今乱世，弱肉强食，灵宝派斗不过我枯骨降头，灭亡顺理成章。燃灯大师，你还是不要插手为妙，以免与西南降头结下深仇大恨，为中土武林招来大祸。”

    燃灯道：“佛家戒偈，诸恶莫作，诸善奉行。当年你做下恶事，贫僧望你悔过自新，未曾将你赶尽杀绝，却种下这般恶因，如今结此恶果，实乃贫僧之过，若今日再放过你，他日定会有人再害于你手。铁施主，放下屠刀，跟贫僧归返恒山，从此青灯古佛，多修善念，也好为来世种下善因。”

    黑衣邪老哈哈大笑，一边往后退步，一边道：“燃灯，三十多年前你便是这副模样，现今还是这副模样，想抓我去恒山，得问过我手中这根软杖。”说罢从腰间解下一根黑色腰带，剥尽裹布，露出一根灰色软杖，其上布满枯骨纹理。数个黑衣弟子立时惊呼道：“枯骨权杖！”脸现疑惑，不明白被清风观和灵宝派道士抢走的枯骨权杖，如何会出现在师父身上？

    黑衣邪老望天师殿方向疾奔而去，燃灯欲要追赶，众弟子涌上拦阻，燃灯左右推拨，一众弟子未瞧清燃灯身形，便已东倒西歪，滚了一地。

    燃灯赶到天师殿前，只见黑衣邪老已点燃火洞中大火，但听其哈哈大笑道：“你的宝贝徒弟和西天地都关在这铁牢之中！我现在点起大火，要将西天地烧死，为中土道家除去一大祸害。燃灯，你不是开口慈悲、满嘴仁义么，西天地和你徒弟明烛都在里面，我看你拦还是不拦？”

    燃灯抬起头来，只见天师殿森然而立，其后翠峰巍峨，云绕雾缭。浓烟自大殿下方火洞漫出，从天师殿正前方上飘，经过匾额，现出“遵道贵德”四个镂金大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