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第二十三章、枯骨权杖（一）

    明烛被燃灯用袍袖接下，放在地上，只觉头晕目眩。他暗暗运转元气，冲击被封要穴。这样过了片刻，忽觉身子一轻，睁开眼来，只见两个枯骨降头派的黑衣人正抬着自己，往外疾走，斜眼望去，师父燃灯与西天地在石阶上激斗正酣，竟未丝毫察觉。他哑穴被封，便言语叫喊，也是不能。

    明烛被抬出万寿崇真宫，黑衣邪老等一干人等正候在宫外。两个黑衣人将他放下，骇然道：“我的亲娘啊，可吓死我了！”要从燃灯和西天地的身边抬走一人，自然是心惊胆战。

    黑衣邪老道：“你两个干得不错。”扭头问：“白无，咱们怎生下山是好？”那白衫女子受了重伤，花容惨白，闻言弱声道：“师父，咱们掳了明烛，燃灯定会来追，切不能行正道，只有绕山而走，从背后而下。”黑无嗤笑道：“白师妹，我早先已查看过了，骆驼峰背后，并无下山道路。”白无道：“路都是人走出来的，骆驼峰背后没有路，难道你没有脚么？”黑无道：“你！”黑衣邪老道：“白无说的有理，咱们从峰后下山。”白无向右侧望了一眼，道：“师父，那匹阴阳马还在山坡上，咱们要不要也把它带走？”黑衣邪老道：“去个人，把它牵走。”

    一名黑衣弟子应了，奔上山坡，伸手牵过缰绳，怎料阴阳马忽然嘶鸣一声，飞起后腿。黑衣弟子挨了一踢，痛呼着滚下山来。

    那弟子滚下山坡，又匆匆爬上去，这一次他留了心眼，走到马头前，以免挨踢，这才牵过缰绳。阴阳马打了个响鼻，忽地一头撞来，黑衣弟子措手不及，又骨碌碌滚下山坡，摔得鼻青脸肿，连滚带爬地奔回来，道：“师父，这马性子恁地烈了！”黑衣邪老道：“没用的东西！那就别管它了，快走吧！”

    白无忽道：“师父，阴阳马认主，若把明烛驮在它背上，想来它便会听话。”黑衣邪老觉得有道理，道：“便依白无的话做，速速跟来。”白无命两名师弟抬起明烛，一起走上山坡，将明烛扶上马背，她眼瞧阴阳马毛色光亮，双眼大如铜铃，不由赞道：“果真是一匹神驹。”

    两名师弟将明烛放好，道：“白师姐，你可别站那么近，这马性子烈。”白无道：“怕什么，我还要骑它呢。”两人微露吃惊，道：“白师姐，你身子有伤，还是顾惜要紧，这马认主，会把你掀下来的。”白无道：“我偏不信，我白无这么漂亮，马不仅会认主，肯定也会认我这美人儿。”

    说着便踏上一脚，正要翻身上马，阴阳蓦地往旁一让，白无险些摔倒，胸中气结，道：“你这死马，我好心让你和主人呆在一起，你竟这般恩将仇报？”还待再上，忽听远处黑衣邪老扬声道：“白无，还在逗留什么，快些跟来。”白无只好放弃，让师弟牵了马缰，快步走往后山。

    骆驼峰后全是茂林，山势险峻，下山极难，十余名弟子在前面挥刀舞剑，披荆斩棘，开辟道路。众人行得颠簸，有的忍不住哀声叫苦。阴阳马极有灵性，似乎知道主人动弹不得，倒是每一步都走得极为稳当，生怕颠着了明烛。白无瞧得眼红，几次想骑乘，都被阴阳马让开，心中不服，郁郁寡欢。

    枯骨降头派众人从阁皂山西面而下，燃灯却是沿东面大道追下，自然错开。众人一下到山下，立时在镇上购了马匹，往西南奔驰，只一天一夜，便驰出两百余里，黑衣邪老这才放心，心想燃灯无论如何也追不上了。

    当夜众人在一处集镇落脚，黑衣邪老把持明烛脉象，知他穴道不久便要冲开，当即差人在镇上铁匠铺买来百斤铁链，将明烛全身缚死，又逼他服下一黑一白两只幼虫，这才安心。

    翌日天未放明，众人便又动身，继续驰往西南。路上明烛冲开穴道，却感觉气海空虚，提不起半丝气力，知是昨日吞下的两只幼虫所致，身上所缚铁链，压得双肩难受，也只能强行忍住。

    这般又行十余日，渐渐雨水增多，气候变得湿润，沿途树木越发茂盛，路径都隐藏在茂林之中。众人在森林中穿梭，捕兽为食，取露为水，过了几日，终于走出林子，再沿一条大河往南走了三日，进入一片起伏丘陵，又行了一天一夜，终于来到一处山谷之中。